第八章　故人重逢变仇人

 

2021-02-25 10:35:19   作者：高皋   来源：高皋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天晌午时分，泰安客栈的食堂之内正有二十几名客人在进食，他们边吃边聊，情形倒是颇为热闹。
　　自然，郭子羽、娇娇，及阴风神魔也在食堂，他们分坐两处，假装互不相识。
　　一股细如蚊蚋的声音，忽然飘进郭子羽的耳鼓：“小兄弟，找麻烦的来了。”
　　这是阴风神魔提出的警告，郭子羽转头向店门一瞧，果然涌进来五名彪形大汉。
　　“掌柜的，拿住客登记簿给我瞧瞧。”
　　“是，吴总管。”
　　此人是于家庄的总管吴一明，在本镇，甚至方圆数百里，于家庄是地头蛇，一般安分守己的人民，没有人敢对于家庄说一个不字，吴总管要登记簿，掌柜的焉能不给。
　　“邵方，哪一位是邵方？”此人中了头奖，是吴总管第一个要查问的。
　　闹哄哄的食堂早巳静了下来，几十对诧异的目光一起投向吴总管。
　　“嘿嘿……姓邵的，你是自行投到，还是要大爷揪你出来？”
　　适才吴总管指名询问，居然没有人睬理，这就难怪他要大发虎威了。
　　掌柜的见事不妙，赶紧过来对一位黑衣老妇人道：“邵大娘，于家庄的吴总管有话要问你呢！”
　　经掌柜的一指认，食堂内所有的客人，包括于家庄的五名大汉在内，没有一个不神色一呆。
　　“邵方”，这分明是男人的名字，女人如此取名的倒是十分少见。
　　吴一明走到黑衣老妇的身前，向她仔细打量一阵，道：“你当真叫邵方？”
　　黑衣老妇不耐的道：“怎么？老婆子的姓名碍着你什么事了？”
　　吴一明道：“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罢了。”
　　黑衣老妇道：“少见多怪，你有什么事要找我老婆子？”
　　这位老人家一个多月以前就住进了泰安客栈，所以吴一明要查个明白，如今见她只是一个孤身老妇人，也就不想追问下去了。
　　他刚刚转身要走，黑衣老妇却将他叫住，道：“说明白了再走，你凭什么找老婆子的麻烦？”
　　吴一明呆了一呆道：“这么说吴某是看走了眼了，你原来还是一位高人。”
　　黑衣老妇道：“我不管你什么高人矮人，你只要说明白，为什么指名找我老婆子？”
　　吴一明道：“这个嘛，因为本庄丢了一件传家之宝。”
　　黑衣老妇道：“哦，你们报了官没有？”
　　吴一明道：“一点小事何需报官，何况，嘿嘿，没有人能逃出于家庄的掌握。”
　　黑衣老妇怒叱道：“于家庄是什么东西，居然敢作威人福，欺侮过路的客人，老婆子要不给你们一点惩罚，你们当真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了。”
　　她抓起一把筷子，一扬手，筷子去势如箭，分向于家庄的五名大汉射去。
　　吴一明适才曾说黑衣老妇是高人，这话他没有说错，于家庄的这五名大汉能够在郭子羽等几次袭击下留得命在，他们的身手也相当不错，但他们却逃不过黑衣老妇的筷子，噗噗几声轻响，每人的右肩全都插上了一根。
　　筷子挤进骨头缝里，虽然要不了命，汗水可就痛得暴了出来，可是技不如人，来势汹汹的吴总管，只得恨恨的退了出去。
　　娇娇瞅着那般人的背影一笑道：“我以为又要费一番手脚，想，不到那位老人家替咱们挡了过去。”
　　她的话刚刚说完，黑衣老妇忽然哼了一声道：“这可是有代价的，要你们替我老人家付店钱不算过分吧！”
　　娇娇适才说话的语声很低，想不到竟被黑衣老妇听得一字不漏。
　　郭子羽双拳一抱道：“应该，前辈如果赏脸，何不共谋一醉。”
　　黑衣老妇微微一笑道：“小子讨好我老人家，必然没有存什么好心，不过咱们好像有点投缘，你过来吧！”
　　郭子羽与娇娇将酒菜移了过去，并邀来阴风神魔共饮。
　　黑衣老妇颇为风趣，这一顿酒自然吃得十分愉快，待酒醉饭饱之后，黑衣老妇忽然面色一整，道：“郭少侠，有一句话老婆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郭于羽道：“前辈不必客气，有话尽管说。”
　　黑衣老妇道：“老婆子是想知道你跟柳桃儿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郭子羽道：“咱们没有半点仇恨，而且是以姊弟相称。”
　　黑衣老妇道：“小子，你敢当面撒谎！”
　　郭子羽道：“晚辈说的是实话，咱们素昧平生，何须欺骗前辈。”
　　黑衣老妇道：“那你为什么每晚攻击于家庄，杀得他们伤亡累累？”
　　郭子羽道：“莫非于家庄是武林盟的？”
　　黑衣老妇道：“不，于家庄是丐帮的第七十二分舵，柳桃儿正在庄院之内。”
　　郭子羽叹息一声道：“我明白了，又是她在跟我过不去。”
　　黑衣老妇道：“这话怎么说，她不是你的姊姊么？”
　　郭子羽道：“是的，咱们虽是异姓姊弟，但却情逾骨肉，后来她不辞而别，嫁给了夜雨庄主公孙冠，自此之后中，唉……”
　　黑衣老妇道：“自此之后你们不仅形陌路，她还不只一次的派人杀你，如今你想对于家庄下手，是想对她报复？”
　　郭子羽道：“前辈对咱们的事知道得很多，只是对于家庄的事有点误会。”
　　黑衣老妇道：“哦，莫非不是你找她报仇？”
　　郭子羽道：“自然不是。老哥哥，还是你说吧！”
　　阴风神魔道：“邵大娘，老夫有一个朋友也是姓邵，不知大娘是否相识？”
　　郭子羽原是要阴风神魔说明于家庄的事，他竟然将话题转到别处去了，当然，以他数十年的细验阅历，决不致连话都听不明白，他所以如此，可能另有用意。
　　黑衣老妇似乎也未料到阴风神魔有此一问，她怔了一下，道：“哪一个姓邵的？”
　　阴风神魔道：“一柱擎天邵大龙。”
　　黑衣老妇道：“是家兄，阁下是……”
　　阴风神魔道：“老夫欧阳胆，大娘有没有听令兄说过？”
　　黑衣老妇邵大娘道：“原来是欧阳老哥哥，失敬，老婆子常听家兄提及老哥哥的大名，只可惜缘悭一面，不过……”
　　阴风神魔微微一笑道：“大娘怀疑老夫的年龄了，我这位郭兄弟长于易容之术，咱们三个都是经过改扮的。”
　　邵大娘道：“原来如此。”
　　阴风神魔道：“听说大龙兄已经作古，多年知交，遽尔永别，实在是一件遗憾之事。”
　　邵大娘道：“生命由命，老哥哥不必放在心上，是令人痛心的是家兄将帮主重任交给沙璞之后，他竟然使丐帮弟子听命于人，老婆子原想老死乡村的，此时不得不重出江湖，为家兄清理门户。”
　　阴风神魔道：“大娘是要惩处沙璞，重振丐帮当年的雄风？”
　　邵大娘道：“是的，不过出卖丐帮的是柳桃儿，她才是罪魁祸首。”
　　阴风神魔道：“大娘前来韩庄，原来是为了柳桃儿，但，她是当代武林盟主的夫人，身旁高手如云，大娘人单势孤，要除去她只怕颇为不易。”
　　邵大娘道：“我知道，这就我迟迟不动手的原因。”
　　娇娇道：“前辈，咱们帮你。”
　　邵大娘道：“好，郭少侠，你怎么说？”
　　郭子羽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柳姊姊能够幡然悔悟，希望前辈能留给她一线生机。”
　　邵大娘叹口气道：“她处心积虑要杀你，你却要求老婆子给她一线生机，君子的胸襟果然不同于常人。好吧，老婆子听你的。”
　　郭子羽道：“多谢前辈，前辈准备何时进攻于家庄？”
　　邵大娘道：“于家庄机关遍地，不亚于龙潭虎穴，目前武林盟的圣刀队已前来增援，老婆子还想不出一个妥善的法子。”
　　娇娇道：“晚辈有一个笨主意，不知道管不管用。”
　　邵大娘道：“你说说看。”
　　娇娇道：“桃花仙子是否已经知道前辈要清理门户？”
　　邵大娘道：“老婆子住到镇上一个多月了，今日才报出了姓名，我想柳桃儿不会知道的。”
　　娇娇道：“那好，咱们找一个适当的地点，由前辈具名约她相见，只要她肯来，晚辈保证将她生擒下来。”
　　邵大娘面现疑惑之色道：“当真么？姑娘，他们人多势众，要生擒她只怕不太容易？”
　　郭子羽道：“娇娇姑娘擅长使毒，咱们如若事先妥为布置，生擒桃花仙子是有可能的。”
　　邵大娘道：“那好，镇南十余里有一座三仙祠，那儿树木丛杂，人烟稀少，老婆子就约她在三仙祠见面。”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乌云蔽空，颇有雨意。
　　三仙祠外并肩立着四人，他们是邵大娘、郭子羽、娇娇，及阴风神魔，此时的山风颇为强劲，吹得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
　　娇娇向一条山路投下一瞥道：“公子，天要下雨了，这对咱们只怕不利。”
　　不错，她在山林之间布的毒，如果经雨水一冲，岂不是枉费心机。
　　郭子羽道：“你放心，她们已经来了，不过人数不如咱们想像的那么多。”
　　邵大娘道：“只有三个，莫非……”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来人已在路口现身，她自然不必猜忖了。
　　这三个都是女人，两名青衣丫鬟，簇拥着一位红衣丽人，莲步轻移，缓缓向三仙祠走来。
　　红衣丽人面蒙轻纱，瞧不到她的面目，由体型加以推断，八成她就是桃花仙子。
　　郭子羽目光锐利，早已瞧出那两名丫鬟之中，有一个正是桃花仙子的贴身婢女小雯，那么这位蒙面女郎，自然是桃花仙子。
　　他与娇娇等并未易容，就是为了与桃花仙子相见，待对方三人立身丈许之外，他立即双拳一抱道：“小弟见过姊姊，这位邵前辈就是姊姊师门的尊长。”
　　红衣丽人哼了一声，目光投向邵大娘道：“听说你是丐帮老帮主邵大龙的妹子，你约我来三仙祠有什么指教？”
　　邵大娘恕叱道：“你为了个人私欲，使丐帮臣服于人，全帮弟子蒙羞，老婆子要是不替老帮主清理门户，怎能见列祖列宗于地下，你是自行了断，还是要老婆子动手？”
　　桃花仙子道：“你错了，前辈，武林盟主统一天下武林，只为了消弭祸乱，防止仇杀罢了，少林、武当都听命于盟主，丐帮又怎能例外！”
　　邵大娘大喝一声：“贱婢还敢目无尊长，鼓弄唇舌，你认为老婆于杀不了你？”
　　桃花仙子冷冷道：“我中了毒，你自然杀得了我。可惜，嘿嘿，武林盟已经包围了三仙祠，你们四位也休想活着离开。”
　　郭子羽凝神一听，证实三仙祠的四周已经被火军包围，形势的确十分不利，不过他并不怎样着急，因为桃花仙子在他们手手里，贼人怎敢不顾盟主夫人的生死！
　　于是他轻轻咳了一声道：“姊姊，邵前辈是你的师姑，你当了盟主夫人就连师门尊长也不认了么？”
　　桃花仙子冷笑一声道：“你上当了，郭公子，盟主夫人何等身份，岂能到这儿跟你们见面。”
　　邵大娘道：“你不是柳桃儿？”
　　她的确不是桃花仙子柳桃儿，因为她已摘下蒙面轻纱，现出一张陌生面孔。
　　郭子羽淡淡道：“在下的确上了当，但贵盟不见得能够留下咱们。”
　　假桃花仙子道：“不要愚蠢，郭公子，雷火弹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抗的，你最好打消突围的主意。”
　　雷火弹是夜雨山庄神火队的独门利器，威力之强，的确是不是血肉之躯能拒抗的。
　　郭子羽向四周瞧了一眼，当机立断的道：“邵前辈，咱们由祠后向外闯。”
　　以三仙祠的屋宇作掩护，再藉祠后的丛林闯关，应该是最理想不过的，谁知他们刚刚进入浓密的树林，爆炸之立即响起。
　　但见烟硝弥漫，枝叶激飞，震耳欲聋的巨大音响，几有山摇地动之势。
　　此时郭子羽等四人在烟硝弹雨之中无法相顾，待逃离三仙祠，郭子羽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了。
　　他的背部受了伤，伤势虽然不重，却已衣破肉绽，血污狼藉了。
　　在一片山坡之上，他停了下来，一方面是已脱离险地，另外就是他感到有些疲乏。
　　以他那身超凡拔俗的功力，虽然逃得够辛苦，应该不会有疲乏的感觉，就算有，只要稍作调息，必可疲乏尽除。
　　于是他就在山坡之上，运功调息起来。
　　现在他明白疲乏的原因了，敢情他的背部不只是被炸伤，而且还中了毒。
　　经过一阵运功，精神恢复了不少，背部所中之毒却未能排除。
　　他并不担心这个，因为娇娇是使毒的大行家，只要找到了她，必可着手成春，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