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巧施驱狼计　暗设诱虎谋

 

2024-08-04 17:29:20   作者：高庸   来源：高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天亮不久，金克用便通知安达，要求单独会晤花翎有机密要事面告。
　　花翎获报，匆匆赶到客室。
　　金克用含笑道：“一大清早打扰侯爷的美梦，实属情非得已，金某特向侯爷贺喜。”
　　花翎讶道：“莫非白玉莲已有答复？”
　　金克用道：“幸不辱命，金某昨夜整夜奔走，总算见到了白玉莲……”
　　花翎急问：“她怎么说？”
　　金克用道：“她本来不愿意，坚持要面见郡主才肯答复，经金某晓以大义，多方劝解，最后终于同意了侯爷的两个条件，不过——”
　　花翎道：“不过什么？”
　　金克用故意沉吟了一下，才道：“白玉莲答应交还铁小薇，并且亲笔立下退婚字据，永不再跟铁羽纠缠，但她也有个小小的要求。”
　　花翎道：“什么要求？请说，只要我做得到，一定会答应她。”
　　金克用道：“白玉莲的目的，全在那两份藏宝地图，她怕侯爷根本没有找到那两份地图，因此想证实一下地图是真是假。”
　　花翎道：“她要如何证实呢？”
　　金克用道：“她愿意先写下退婚字据，要求跟侯爷交换两份地图中的一份，若证明地图属实，再送还孩子，交换另外的一份。”
　　花翎皱眉道：“为什么要将一件事分两次办？难道她不信任威宁侯府？”
　　金克用笑道：“白玉莲身入邪道，难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她这要求倒也不算太过分，侯爷何妨就答允了她吧。”
　　花翎道：“万一她得去一份地图，却不肯给我孩子，我用地图换回来一张无用的字据，岂不吃亏？”
　　金克用道：“侯爷莫非忘记了？地图共有四份，必须四份图齐全，才能找到宝藏，白玉莲纵然骗去一份图，对她也一样毫无用处，她的意思，只是想对照一下地图的真伪而已。”
　　花翎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我答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交换字据？”
　　金克用笑道：“金某已经替侯爷取得字据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纸柬，双手交给花翎。
　　纸上墨迹犹新，字体竟然颇为“娟秀”，写着：“立字据人白玉莲，因与铁羽夫君意见不合，分离已近十载，夫妻之名虽存，夫妻之实早亡，自立据日起，愿正式终止夫妻关系，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涉，空口无凭，特立此据存照。”
　　字据下方，有“白玉莲亲笔”字样，并且画了押。
　　花翎看罢，沉吟道：“这真的是白玉莲的亲笔字据吗？”
　　金克用忙道：“绝对是真的，每一个字，都是金某亲眼看见白玉莲写下的，如果侯爷还不相信，金某愿意副署作证。”
　　花翎摇摇头道：“这倒不必了，我纵然不相信白玉莲，还能不相信金庄主么。”
　　金克用躬身笑道：“承侯爷厚爱，金某深感荣幸。”
　　花翎收了字据，问道：“我应该如何交给她地图？”
　　金克用道：“侯爷要此事秘密，当然仍由金某转交给她最好，同时，金某也得再跟她约定交还孩子的时间和地点。”
　　花翎道：“你什么时候去跟她见面？”
　　金克用道：“金某立刻就去。”
　　花翎由贴身处取出两份羊皮地图，随意抽了一份，交给金克用，叮嘱着道：“这件事，我就全权委托金庄主了，只是务必要瞒着铁大哥……”
　　金克用连声道：“请侯爷放心，金某绝不会泄漏片语只字。”
　　送走了花翎，金克用急忙掩闭房门，迫不及待地取出自己一份地图相互对照，不由仰面长吁了一口气。
　　两份地图，恰好对角相连，虽然还无法从图上看出宝藏位置，已经足证是真正的原图。
　　就凭一张伪造的字据，轻而易举取得了一半藏宝地图，金克用应该放声大笑才对。
　　可是，他非但没有笑，脸上反而流露出无限沉重，捏着地图的两只手，也不停地颤抖！
　　每当他面对这羊皮地图，内心就像被一层层带刺的荆棘紧缠成一团，神情凝重，目光中隐含着恨意。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谁也猜不透他何以千方百计取得地图，却并不能从这些珍贵的地图获得满足和愉快。
　　难道他真的志不在取得宝藏，只是不甘祖先遗物落在外人手中？
　　图共四份，他仅得其二，或许他就是为了这原因而耿耿于怀吧……
　　“笃！笃！笃！”有人敲门。
　　金克用好像受惊的兔子，一跃而起，迅速藏好地图。
　　打开房门，进来的是铁羽。
　　金克用微怔道：“铁老弟，这么早？”
　　“我根本一夜没睡。”铁羽的神色显得很萎顿，斜靠在座椅中，缓缓地说道：“昨天晚上，我整整想了一夜，总觉得这几天的情形，有些不对，连花翎兄妹在内，你们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金克用笑道：“那怎么会呢？你我谊属知交，花翎兄妹更是敬你如同胞兄长，我们怎会有事瞒你。”
　　铁羽苦笑了一下，道：“或许是我多疑，反正我感觉得到，威宁侯府中，只怕要发生事故了。”
　　金克用道：“这是因为寻找地图迄今尚无结果，心中所思，难免会感到烦闷，老弟不必过分忧虑。”
　　铁羽摇摇头，忽然问道：“听说古家兄弟已经回府了，可有白玉莲的消息？”
　　金克用轻叹了一口气，笑容顿时变成了愁容，却没有回答。
　　铁羽诧异地问道：“怎么？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金克用道：“唉！不提也罢。”
　　铁羽道：“为什么？”
　　金克用黯然道：“老弟，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既然你一定要追问，索性就让你知道也没关系，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铁羽毫不迟疑地说道：“我一定答应，你说吧。”
　　金克用道：“这是我麒麟山庄跟白莲宫之间的过节，我说了出来，可不许你插手管这件事，更不能为了我而影响你原定的取图索宝计划！”
　　铁羽道：“好，你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金克用这才忿忿地道：“古家兄弟回是回来了，但四个人同去，回来的只有二人，内中古老大还身负重伤……”
　　铁羽吃惊道：“当真？”
　　金克用叹道：“他们为了踩探白玉莲的行踪，不料反被白玉莲拦截伏击，古老四被擒，古老二当场惨死在郭石头手中……”
　　铁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金克用道：“就在昨天午夜。”
　　铁羽道：“在什么地方遭遇伏击？”
　　金克用道：“离威宁侯府不远。”
　　铁羽怒哼道：“白玉莲太狂了，快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我立刻去找她！”
　　金克用连忙拦住，道：“铁老弟，你答应过，这是麒麟山庄和白玉莲的仇恨，由我们自己了断，你不能插手。”
　　铁羽哪里肯依，正色道：“但古家兄弟是去替我探听消息，这件事当然跟我有关，何况，她胆敢在威宁侯府附近行凶杀人，我也不能坐视。”
　　金克用道：“她伤的是我麒麟山庄门下，金某自会寻她了断，老弟，你还是以寻图为重，犯不上淌这浑水。”
　　铁羽怒道：“金兄，你说这话，莫非没拿我姓铁的当朋友？以为我铁羽只认得宝藏？”
　　金克用连忙说道：“不！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铁羽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金克用道：“铁老弟，我这是替你想，如果在昨天，你要找白玉莲，我绝不拦你，可是，今天的情形跟昨天已经不大相同。”
　　铁羽道：“有什么不同？”
　　金克用道：“昨天以前，白玉莲只想利用孩子作要挟，行事还有顾忌，从昨夜拦截古家兄弟的事件看来，她已经将白莲宫高手倾巢调出，分明决心凭武力行事，而且来势汹汹，存心不善。”
　　铁羽冷笑道：“她要凭武力行事，那正合我的心意。”
　　金克用道：“铁老弟，话不是这么说，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白玉莲能使巫山二怪俯首贴耳甘供驱策，必然有她独特的本领，你孤身一人，又有孩子的顾虑，不能放手施为，何必跟她翻脸……”
　　铁羽截口道：“我问你，白玉莲在什么地方？你究竟说不说？”
　　金克用道：“老弟，你一定要去？”
　　铁羽道：“那是我的事，你若一定不肯说，我自己也能找到她。”
　　金克用故作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只知道她在离此地十余里外一处山谷内，扎了两座‘蒙古包’，但这是昨夜的事，现在是否仍在原处，就不得而知了。”
　　铁羽道：“一夜之间，纵然迁移谅也不远，金兄可愿意陪我同走一趟？”
　　金克用道：“你决定要去，金某当然义不容辞，不过，这件事最好别惊动威宁侯府，咱们两人只佯称去附近逛逛，暗带兵刃，私下里去。”
　　铁羽点头道：“好，就这么办，我去换一件衣服，你也准备一下，咱们回头在大门口见面！”
　　铁羽去后，金克用立刻唤古如雷和古如风吩咐道：“我已经激动铁羽寻白玉莲报仇，但绝不能让他们有交谈解释的机会，等一会我和铁羽同去，你们也随后动身，途中要抢捷径先到山谷附近埋伏，只等铁羽一到，你们就动手，挑起混战，自有铁羽去承挡，然后，你们便转往断崖石洞，协助吴总管看守那女娃儿，今天夜晚，我会带花翎去那里交换，一切联络信号仍照以前的约定……”
　　金克用的设想和安排，不能说不周密。看来，他的确有把握利用小薇取得另一份地图，也不难利用铁羽，从白玉莲手中夺到最后一份，四图齐全，太行藏宝垂手可得。
　　他只是忘了一件事，白玉莲为了获得藏宝图，曾经数度派人潜入威宁侯府都未能得手，如果威宁侯府那么容易哄骗，地图早就该被白玉莲得去了。
　　聪明人的最大缺点，就是太过自作聪明，把天下人都当作傻瓜。
　　金克用是聪明人，可惜威宁侯府不是傻瓜，白玉莲也不是，铁羽更不是……


　　当金克用和铁羽“寻”到那片山谷，“蒙古包”不见了，白莲宫的人也踪影全无。
　　山谷中，野草如茵，流水淙淙，看不见一片烧剩下来的帐幕，甚至看不出曾经有人在这里搭盖帐篷居住过。
　　铁羽诧异地望着金克用，显然在问：“你没有弄错？是这个地方？”
　　金克用也惊疑不已，恨恨道：“白玉莲的消息真够灵通，昨天夜晚明明还在此地，一夜间竟搬得无影无踪了。”
　　铁羽道：“她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金克用道：“我想，她可能在威宁侯府中埋伏了内线。”
　　他不便说出奇哥潜入侯府的事，但自从古家兄弟负创逃回，就没有再见到奇哥的踪影，显然，白玉莲是因为行藏败露，防备金克用会怂恿威宁侯府的铁骑进犯，才连夜召回奇哥，迁避他处去了。
　　铁羽并没有追问内线是谁，只耸耸肩道：“白莲宫人多，想必不会躲得太远，咱们且在附近搜搜看。”
　　金克用道：“好，咱们先分头搜查谷口附近，看是否能找到蛛丝马迹。”
　　两人分路查看，铁羽在山谷谷口，金克用却远远绕向谷外林子背后。
　　避开铁羽的视线，举掌轻击，林子里应声奔出来两个人，正是古如雷和古如风兄弟。
　　金克用刚想开口询问，突然发现古家兄弟情形有些不对……
　　两人的长剑都不见了，肩后仅余剑鞘，双手紧紧按着自己的脖子，脚步踉跄，就像喝醉酒似的，奔出林子不足十步，忽然身子一阵摇幌，同时摔倒地上。
　　金克用大惊，飞步迎上前去，便想伸手掺扶。可是，手才伸出一半，急忙又缩了回来，连连向后倒退了三四步，脸上惊容遍布……
　　原来古家兄弟的颈脖上，正各缠着一条浑身墨绿的小蛇，两人脸色已变成漆黑，眼球凸出，喉咙“咯咯”作响，神情痛苦。
　　金克用皱眉道：“是昆仑奴下的毒手？”
　　两人点头不止。
　　金克用惊骇地又退后了一步，道：“他们还在林子里？”
　　古家兄弟摇摇头。
　　金克用再问：“你们还能不能说话？”
　　古家兄弟连连摇头。
　　金克用轻叹道：“我看你们既中蛇毒，已经没有活命的希望了，不如成全你们，免受痛苦。”
　　话落，寒光闪现，长剑出鞘，由两人颈项间掠过。
　　两条毒蛇随剑锋而断，古家兄弟的喉咙也跟毒蛇同时断裂，当场气绝。
　　金克用毫无怜悯之意，在尸体上抹去剑锋血污，转身欲行……
　　才转过身，却见铁羽正站在面前。
　　金克用心头微震，脸上立时浮现出悲愤的神色，恨恨道：“铁老弟，你都看见了，白玉莲下此毒手，分明是决心要跟咱们兵戎相见，拼个生死存亡。”
　　铁羽缓缓点了点头，却道：“你不该杀他们，或许能从他们口中，问出白玉莲去向。”
　　金克用忙道：“古家兄弟追随我多年，我实在不忍心眼看他们遭受蛇毒噬心的痛苦……铁老弟，你在谷口可有什么发现？”
　　铁羽道：“我看见许多脚印向北延伸，只不知是否白莲宫人留下的。”
　　金克用忙道：“真的？咱们快追下去看看吧。”
　　铁羽指着古家兄弟的尸体，道：“你不打算掘个坑，将他们掩埋了再走？”
　　金克用道：“掩埋尸体事小，我是担心耗费时间，被白玉莲逃脱了。”
　　铁羽木然地道：“她既然志在藏宝地图，东西还没到手，大概不会这么急着逃走吧！”
　　金克用语塞，只得讪讪地拔剑掘地，挖坑掩埋古家兄弟的尸体……


　　脚印很凌乱，由山谷谷口外向北延伸，顺着山脚下去，时断时续，直到那片峭壁附近，才遂然中止。
　　金克用仰望峭壁上那些洞穴，不禁心惊肉跳，暗暗捏着两手冷汗。
　　铁羽也仰望着那片峭壁，却含笑说道：“金兄，你可知道这片峭壁叫什么名字？”
　　金克用道：“不知道。”
　　铁羽道：“此地叫‘石蜂窝’，当年幼时，我和花翎兄妹常来这儿玩捉迷藏的游戏 。”
　　“哦？”
　　金克用有三分惊讶，却有七分后悔，当时只说这地方隐秘难觅，竟没想到会是铁羽的儿时游玩地。
　　铁羽又道：“我们曾经数过，这壁上石洞，共有三百六十个，恰好是一年的日数，每天游玩一个洞，要整整一年才能玩遍，可惜那时候我们功力有限，上层较高的石洞，实在无法上去，但较低的百余个洞穴，却都很熟悉，其中有些石洞，还是互相连通的，金兄你可知道吗？”
　　金克用脱口道：“不错——”
　　他毫未思索，便回答“不错”，是因为吴涛藏匿铁小薇的那个石恫，就跟邻洞可以互通的，等到话已经说出口，才猛然惊觉，连忙住口。
　　无奈话出如风，要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铁羽微笑道：“金兄也知道这些石洞的形势？”
　　“哦！不。”金克用连忙否认道：“我只是猜想而已，像这种天然的洞穴，其中难免有两处出口的，不比人工开凿的那样整齐。”
　　铁羽点头笑道：“我忘了，金兄久居西北，当然游过敦煌千佛洞石穴，此地当然无法与敦煌石窟相提并论。不过，如果在这些石洞中藏上几个人，也一样很难发现。”
　　金克用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好干笑两声，没有表示意见。
　　铁羽道：“金兄，你看白莲宫的人会不会躲在这些石洞内？”
　　金克用默然片刻，才期期艾艾道：“我看不会吧！”
　　铁羽道：“为什么？”
　　金克用道：“这地方虽然很隐秘，却是一处绝地，如果被人堵住峭壁，一定很难脱身，我想白玉莲不会那么傻。”
　　铁羽道：“我倒觉得白玉莲很可能就躲在此地。”
　　金克用一惊，道：“怎见得？”
　　铁羽道：“其一，白莲宫的来人很多，除了此地，再难找到既隐秘又能藏匿许多人的地方；其二，峭壁对面这片松树林，正是埋伏守望的最好掩蔽，只须派遣那两名昆仑奴隐身林中，辅以毒物，何愁被人堵住峭壁。”
　　金克用道：“可是，这地方形势太奇特，容易引人注意，并不是隐秘的好地方。”
　　铁羽笑笑，道：“话虽如此，但脚印到此地为止，咱们总不能不搜查一下。”
　　金克用急道：“我看不用了，石洞这么多，搜查必然很费事。”
　　铁羽道：“不要紧，咱们只搜较下层的洞穴，如果没有发现，那就作罢。”
　　说着，举步向峭壁走去。
　　金克用连忙道：“铁老弟，何须你亲自搜查，请替我守望，让我去。”
　　铁羽道：“这地方我比你熟，由我上去比较方便。”
　　身子未停，仍向前走去。
　　金克用道：“不！正因为你对此地熟悉，由你替我观看这片松林，我才能放心搜查。”
　　铁羽没有再争，笑道：“也好。金兄多小心，我替你掠阵。”
　　金克用拔出长剑反藏肘后，扎起衣服下摆，向峭壁走去。
　　还没等他登上峭壁石洞，突见山壁脚下俯卧着一具尸体。
　　金克用心头一震，险些失声惊呼……
　　那是一名中年壮汉，被人削去了半个脑袋，但从身上的衣着，一眼就能认出是麒麟山庄属下。
　　金克用惊呆住了，刹那间，一股凉意起自心底——吴涛随身仅带来两名庄丁，现在其中一个已横尸崖下，吴涛和另一名庄丁必然也凶多吉少。
　　吴涛若遭不测，小薇又怎能保全？
　　金克用顾不得验看那庄丁的尸体，也顾不得铁羽会起疑心，一顿脚，扑上了峭壁……
　　情形正如他所料，另一名庄丁前胸中刀，死在洞口，吴涛和小薇都已不见踪影。
　　金克用差一点昏倒，匆匆将两处相连的洞穴搜寻了一遍，确定是吴涛和小薇已被劫走，才知道自己一番心血，业已尽付流水。
　　今夜以人换藏宝图的计划，自然也跟着幻灭了。
　　可是，他却无法想象，白玉莲怎会发现这处藏人的“石蜂窝”？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劫人的事跟威宁侯府有关，纵然想到，也绝不会相信。
　　一着疏失，功败垂成。金克用仿佛由半空跌进了地底，真个是百感交集，欲哭无泪。
　　然而，眼前除了恚恨和失望之外，他还得设法赶快掩匿尸体，以免被铁羽认出死者是麒麟山庄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