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15 13:16:14   作者:公孙云生   来源:公孙云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不多时,店伙端来饮食,他胡乱填饱肚子,吩咐店伙撤去盘碗,即闩上屋门,端坐床榻调息。
  这一运功,经过两个多时辰,才由浑入清,感到全身疲劳爽然若失。
  运功完毕,想起了玄静禅师为什么要自囚净心斋二十余年?又为什么要如此看轻自己的生命?
  难道二十余年来,就没有一个人时人净心斋?
  而自己胡闯乱走的进入,达到了他的愿望,替他转送一个手镯给“文姬”吕瑶。
  总之,要想明朗“华山派”内里的情形,非要找到“文姬”吕瑶不可,自己既受玄静禅师之托,定要忠其事,才能对得起他在天之灵。
  忽然,他又想起玄静禅师所传授之一掌“目送天地”,这一招,夺天地造化,鬼神莫测的掌势,何不乘机练习一下,反正天降大雪,无法上路。
  当即跃下床来,略微舒散一下筋骨,就要练习。
  可是,这一招掌势,过于奇诡莫测,在他的印象中,竟然模糊起来,无从练起。
  他静心沉思,仍然思索不出来,遂黯然若失地又坐回床榻。
  试想,玄静禅师传授的一掌,乃是他在二十余年来,从静中参悟出来,岂是一时就能记住。
  冬日苦短,转瞬又是夜色降临,大雪仍未停止。
  古玉琪就在店中消磨了一整天。
  吃过晚饭后,无所事事,坐在床上运功。
  他正在由清入浑之时。
  蓦闻,“嚓”的一声轻响,紧接着,又有一声很轻微的窗纸破裂之声,如不是他在橙神定虑之时,绝难听到。
  古玉琪心里蓦地一震,暗忖:“来人之轻功,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就来人屏息静气的功夫看,其武功已臻化境。”
  他艺高胆大,双眸微启,对着窗户一瞰,却见窗纸上映着一条黑影,就着划破窗纸之处,向自己凝睇。
  看情形,这个人好像是一个僧人,不用说,就是“玉泉寺”的僧众。
  这时,古玉琪自然无法动身,可是,外面之僧人,似乎也无进内之意,一直在偷窥。
  这样相持了约有一盏热茶的时间。
  古玉琪到底江湖经验不够老练,遂说道:“外面天寒地冻,是哪一路朋友?不妨进内一叙,在下竭诚欢迎。”
  话声刚落,窗户一声轻响,已然被外面之人,运用内家真力震开,一条灰色身影如同鬼魅似地滑进来,挺立床前。
  古玉琪双眸圆睁,已然看清当前之人,正是自己乍进玉泉寺,在藏经楼前所遇见的玄清大师。
  古玉琪就要跃下床来,玄清大师在电光石火之间,长剑出手,直指向胸前,面色阴沉地道:“小施主,你在本寺净心斋耽搁了半夜,与玄静禅师倒底谈了些什么?希望你坦诚地说出来,老衲绝不会难为小施主,我们好说好散。”
  古玉琪被他的长剑直指在心窝,自不敢动身,只得仍端坐床榻不动,但他却毫无所惧,微哂一下,道:“在下现在虽然受制于大师,却难从命,大师德高望重,尤其贵派享誉武林数十年,想不到竟然都是一些宵小之徒。”
  玄清大师长剑又向前一送,沉声道:“小施主,说话要放稳重一点,你敢侮辱本派?!”
  古玉琪微微一笑道:“在下并未侮辱贵派,从大师的行为看,不难窥得全貌,试想江湖上凡是侠义道人士在发招对敌之时,总得先行礼让一句,才能出手,而大师竟然在冷不防中即如此作为,岂能令人心服口服。”
  玄清大师闻言犹豫了一下,终于收回长剑,瞄了古玉琪一眼,声调变得十分和缓地说道:“小施主,可以说了吧?”
  古玉琪坐在床上,伸手一让,说道:“在下与玄静禅师,除谈论武功外,有关贵派之事只字未提,因之,在下仍旧无可奉告。”
  玄清接道:“这话可是真的?”
  古玉琪点头道:“句句实言。”
  玄清双眸一翻,又道:“那么玄静禅师曾送给小施主一件什么东西,可否出示一下老衲以人格担保绝不会争夺你的。”
  古玉琪正想探手入怀掏出那只手镯,忽然想起玄静禅师在交给自己时,曾经说过千万不要示人,以免传言江湖,别生事端。
  当然,这只手镯在玄静的心目中,是十分重要的,很可能从这上面,能找出华山派的内里纷争。
  他想至此,遂即停手不动,可是,他也不隐讳玄静禅师并未送东西给他,于是,说道:“这件东西,乃是禅师与在下打赌,因为输给他,他要在下转送给另一个人,他曾说过不许出示于人,至于是否包括贵寺诸位师父,并未言明,因之,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遗言,有负大师之愿望。”
  玄清乃是华山派有数的几位得道高僧之一,他见当前的少年不卑不亢,言词有理,自知即是用强也难以便他、拿出来,遂将长剑还鞘,双手合十道:“适才冒犯之处,尚请小施主见谅,如果小施主所带之物送达对方之手,是否还要继续保密!”
  古玉琪说道:“这要看对方的意思,在下却做不得主。”
  玄清大师岔开话题,道:“小施主在净心斋与老衲师兄所谈论那些武功,能否赐告一二?”
  古玉琪是何等颖悟,猜想玄清一再追根问底,定然会有深意,可是,他又不惯于撒谎,就照实说了。
  玄清似乎不大相信,又说:“敝师兄曾否传授几招绝技给小施主?”
  古玉琪点头说:“玄静禅师确曾传授了一招‘目送天地’,可是,这招掌法,过于奇诡莫测,在下赋质非聪,已忘得干干净净,在下适才想要练习一下,可惜已想不起来。”
  他说话之神态诚恳,丝毫未带半点做作。
  玄清大师是个老江湖,察言观色,知他所说不假,眸珠一阵滚转,立时双手合十,说道:“老衲打扰小施主运功,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他不待古玉琪回话,宽大袍袖一拂,高大身躯,如同一只飞燕似的轻灵,由窗户纵出,已是人踪杳然。
  他恐怕他暗藏近处,向四周转了一圈毫无所见,遂返回屋内,端坐床榻,继续运功调息。
  不过,他已提高了警觉,担心玉泉寺的僧众,会向自己寻仇。
  天寒地冻,夜色深沉,所有的人们,都蜷曲在温暖的被窝里,在寻找温馨的美梦去了。
  三更时分,古玉琪调息完毕。
  他就要宽衣就寝,忽闻隔壁房间内有人轻声说道:“老二,睡着了没有?”
  良久,似有另一个转侧声,口中呢啁道:“大哥,好好养息一下精神吧!明天总要抖露两手,才能达到目的,届时我们仍照原定计划办。”
  那被称为大哥的说道:“只要你一上去,我就照办,不过,你却要手疾眼快,若掳到手里,立即离开,方保无虑。”
  另一个却未接言。
  古玉琪侧耳倾听,良久,再未听到声音。
  显然两个人已进入了梦乡。
  古玉琪见听不出什么?遂歪身躺在床上,暗忖道:“敢情,这两个人有什么阴谋不成?明早跟在他们后面,看看他们究竟做些什么?若是伤天害理,说不得就要伸手管管。”
  他想着,也就沉沉地睡了。
  一宿无话。
  迨至第二天清晨,一觉醒来,出乎意外的,竟然晴空万里,真所谓乍雪初霁,景色格外宜人。
  这时恰好店伙端进热气腾腾的面水,他急忙盥洗过后,走出屋门,却见隔壁房间内的客人早已离开。
  他不再怠慢,也背起包袱,向镇外驰去。
  但见沿途人群熙攘,有乡民,也有武林人物。
  这样一来,昨夜住店的两个人,无从辨认了,他暗暗悔恨,自己怎的如此贪睡,以致将正事耽搁了。
  他一面走着,一面听着行人谈话。
  他终究听出了大概,原来这些人是到柳林堡,去瞧热闹的。
  该堡堡主柳逢春,膝下一女,待字闺中,由于此女生得娇艳绝伦,美貌无匹,而且,练得一身武功,鲜有对手。
  堡主夫妇,爱如掌上明珠,眼见女儿年已及笄,尚未聘定,心下暗急,可是,这附近却又没有这种人才能匹配得了爱女。
  经过熟思再四,遂与老妻商议,并征得爱女的同意,设擂招亲,如有人能胜得过爱女,不论贫富,即以爱女妻之婿。不过,却有个条件,对方人品必须清秀,方准登台比武,否则,是不准登台的。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二、三百里以内的武林人物,都跃跃欲试,期望自己能得到美人。
  此女名叫柳倩倩,她虽然人品、武功,均高人一等,可是毫不带嚣张之气,是以,附近之人莫不交口称道。
  这柳堡主虽然设擂台招亲,可是,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一个人选,因为这个人无论武功及人品,都能胜得过爱女,他这样做作一番,既可将准女婿之声望传出江湖,也可对一般恶人示威,以免打柳林堡的坏主意。
  当下,古玉琪听到路人闲谈,得知设擂台招亲之事。
  他本想不去,却又忽然想起昨晚在店中,所听到两个人的谈话,无疑地这两个人意在劫持此女,可能还有什么阴谋?
  自己未听见便罢,既然听见,总不能袖手不管。
  他这样一想,即随着人群,慢慢前行。
  古玉琪的人,生得潇洒倜傥,仙骨珊珊,犹若临风玉树,夹在这些粗野的人群中,特别显眼。
  因之,有很多的人,不觉要向他多看两眼,有的现出一付欣羡的眼色,有的则带有一份嫉妒。
  古玉琪目不旁视,昂头前进。
  他在无意中,侧转头来,发现在自己的身侧有一个少年书生,生得面如处子,柳眉秀眸,真如雨潭秋水似的眼睛,滴溜溜地注视着自己。
  他与那个少年书生,双眸射个正着。
  少年书生立时将头转过去,加快脚步向前急行。
  古玉琪心里暗忖:“看他的脚下,定然身怀绝技,谅来也是前往比武的,像这样的人品,踏破铁鞋也难找到,他这一次,恐怕连台也不用上,那位姑娘就选上了,可是,弄得其余的人空跑一趟,也够冤枉的。”
  少年书生前行了一会,不自觉地又回头看了古玉琪一眼。
  古玉琪也正看着他,急忙向他微一点头。
  那少年书生见状,玉面倏红,立即又回过头去。
  人家既然不回礼,古玉琪自不便前进,遂慢慢的走在后面,低头前进。
  迨至他再抬头看时,那个俊美书生,早已人踪杳然。
  古玉琪心里暗暗盘算,少待会至“柳林堡”如果这个少年登台比武时,倘若能敌得过对方,自无话可说,否则,届时暗助他一臂之力,以达到他的愿望。
  走了一程,发现前面的一片柳林,枝梢上沾有雪花,远望过去,好比开着花朵一般。
  从柳林缝隙中,隐隐透出屋角。
  他知道这一定是“柳林堡”。
  随着人群穿遇柳林,却见房舍栉次鳞比,好大的一座庄院,庄院前则是一片广场,所有的人均拥向广场。
  古玉琪近前一看,在广场正中搭台子,约有三丈多高,台子上挂满了红彩旗,迎风飘展,好看至极。不用说,这是比武的擂台。
  在擂台的左右,又搭了两座席棚,里面满摆座椅。
  这时西边的那座席棚内,坐满了武林人物,老少、高矮、肥瘦,俊丑,各色各型的应有尽有。
  东边的席棚内,也坐着一些人,但却个个手擎刀剑,不时昂头巡视,似在端详在场所有的人物。
  台前一片人头,都昂首上望,谅是看热闹的乡民。
  古玉琪并不是为擂台比武,以争取美人而来,主要的是为了夜间听见两人之谈话,恐怕内中另有阴谋,所以来此一行。
  他就在人群中,不时注意东西席棚内的人物。
  陡地——
  一声锣响,东边席棚内的那些人,“嗖嗖嗖”地飞身布向广场的四周,身手矫捷,手擎刀剑肃立。
  也就在这时,擂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唇上蓄着三绺长须的老者。只见他双手一拱,向四周作了一个罗圈揖,声若洪钟般地对台下说道:“老夫柳逢春,膝下只有一女,特设此擂台比武招亲,凡是年在二十五岁以内的,均可登台比试,如能连胜五场,再与小女比试剑法,而能胜得一招,即算入选。”
  “同时,老夫还有一点声明,请各位英雄不要误会,因恐怕有好人捣乱,老夫特聘了几位友好,代为维持秩序,以免发生意外。”
  “各位英雄,还要注意的一点,就是在比武时,点到为止,人命关天,千万下手要有分寸。”
  言毕,又是双手微拱,道:“现在就开始。”
  他的身形微侧,已退向擂台的后面,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其右首坐着一个英俊的少年,背插长剑,一双眸光炯炯,向台下及西边席棚望去。
  左首也坐有几个江湖人物,从其两太阳穴鼓得高高的看去,都是怀有绝顶武功的。
  古玉琪正在向台上端详所有的人物时,突然一条人影从人群中纵身跃起,轻飘飘地落在台上。
  这个人约三旬左右,生得身高体大,满面于思,他转过身来,面向台下一声猛喝道:“哪个上来,咱‘大金刚’剑云,领教一下。”
  说完,久久无人答话,也无人上台。
  “大金刚”剑云似乎十分得意,他见无人敢上台来,哈哈大笑道:“咱剑云生来的富贵命,既然无人敢上来,说不得咱就要,拜见岳父大人,算是东床入选……。”
  说至此,忽从西边席棚中纵起一人,身在空中,一声厉喝道:“看你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一只笨牛,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爷‘飞山虎’卫相恭会会你。”
  话声中,腰身一拗,已落在台上。
  “大金刚”剑云闻言一怔,却见面前也多了一个年约三旬余,中等身材的人,这人生得尖头鼠目,满脸狡诈之相。
  这自称为“飞山虎”卫相恭的人,又是嘿嘿一笑道:“你既然是大金刚,想必有点蛮力,请发招!”
  剑云身材高大,如同半截黑塔,双掌齐挥,一招“遮天盖地”,直向“飞虎”卫相恭猛劈而来这一招,势猛力疾,如果砸上,当前之人,怕不要骨断筋折才怪。
  岂料,大出所料,“飞山虎”卫相恭冷“嘿”的一声,身形如同泥鳅似地已滑至剑云身后,叱道:“你是找死!”
  剑云双掌急疾地由外向内一伸,“轰”的一声脆响,剑云双肋结结实实地各中了一掌。
  紧接着,卫相恭右脚一抬,喝道:“去你的!”
  那剑云还真听话,一具庞大身形,凌空而起,直摔向擂台底下。台下所有的人暴雷似地鼓起掌来。
  剑云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半晌才爬起身来,抱头鼠窜而去。
  “飞山虎”卫相恭一招得手,志得意满,伫立台上,目空一切地向下说道:“还有哪一位上来?”
  接着,台底下暴雷似地一声喊道:“铁牛钱通,陪你试试。”
  但良久,却无人纵身而起。
  就在众人到处搜寻之时,竟有一个比大金刚身材更高、更大,年约三十七、八岁的人,从台侧的梯子爬上去。
  这铁牛钱通上台来,环眼圆睁,喝道:“小子,你还是下去,咱铁牛的拳头可厉害啦,你受不了咱半双拳头的力量,干脆把小妞儿让出来算了。”
  他说这话,所有的人一听,即知是个浑人,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来,而且,嘘声此起彼落。
  “飞山虎”卫相恭,几曾被叫过“小子”,顿时大怒,喝道:“大爷立刻叫你变成泥牛!”
  晃身进步,招走“倒转阴阳”,双掌虚实兼备,掌风凌厉,呼呼有声,直向铁牛钱通中上盘攻去。
  好个钱通,人虽高大,身躯却很灵活,闪身让过来势,挥起两只蒲扇般的双掌,抓向对方的肩头。
  卫相恭一声冷“嘿!”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敢上台来!”
  话声中,如同幽灵似的,竟从钱通的腋下穿过,身躯疾转,运集丹田真力,手脚齐出,安心要将钱通置之死地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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