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2024-08-15 15:51:06   作者:公孙云生   来源:公孙云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刚行得几步,蓦闻——
  一声微弱的呻吟传来,如非他功臻化境,是万难听得到的。
  乍闻呻吟之声,不由心头一颤,脚下随之加快,也顾不得危险,更顾不得道路纷歧,循声急驰。
  晃眼间——
  已驰至近前!
  洞内虽然黑黝黝地伸手不见五指,但他练就一双夜能视物的神眸,却见在洞内的一条山路口,躺着一个人。
  古玉琪的一颗心,简直就要跳到口腔外。
  他希望就是凤如玉,但又希望不会是她,心里矛盾得莫名所以。
  但双眸落处,不禁又使他钢牙挫磨,双眸喷火!
  躺在地上的人正他在小屋内所见到的那个玉容憔悴的凤如玉,只见她秀眸紧闭,口角汩汩流出鲜血!
  古玉琪不顾一切地坐下身来,将凤如玉的娇躯紧紧拥住,泪水潸潸而下,附着她的耳畔轻声叫唤:“玉妹妹,玉妹妹……”
  但是,凤如玉秀眸依然紧闭,气息微弱,似已失去知觉。
  古玉琪激动得全身发抖,再次轻声呼唤:“玉妹妹,玉妹妹,是我害得你……”
  他的声音哽咽,无法说下去。
  凤如玉依然未听见一样。
  正是“人急智乱”,古玉琪眼下不知如何搭救?
  蓦地——
  他暗暗骂着自己:“该死!”
  立即伸出右手抵住凤如玉背后“灵台”大穴,默运禅功真气,一股热流,由掌心透入凤如玉体内。
  同时,他的左掌也不闲着,从衣襟内插入她的心窝,轻轻抚摸着,以催动其血液的循环。
  由于他俩已有肌肤之亲,自毋须避讳嫌疑,但左手刚刚触及软绵绵的酥胸,也不禁心神一阵荡漾。
  他哪里敢涉及遐思,立时澄神定虑,催动真气。
  良久——
  凤如玉轻微地吐出了一缕呻吟之声。
  古玉琪心头一喜,附耳叫道:“玉妹妹,我是古玉琪,你快按照本门心法,催动真气,穿行各大穴脉,我想不难恢复……”
  话未说完,凤如玉的娇躯一阵剧烈的颤动,喉头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人也似乎较为清醒了。
  她秀眸睁开,感到有人抚摸酥胸,顿时花容惨淡,抬起无力的手臂,推着古玉琪的手腕,继续道:“我……我死……了……也……”
  “也”什么?并未说下去。
  她的喉咙里急剧地喘息。
  古玉琪从透入她体内的真气试出,发觉其心脉已断,即使神仙也难以挽回她的生命。
  是以,缓缓抽出手来,再次轻声叫唤:“玉妹妹……”
  如玉又慢慢地睁开无神的双眸,看着古玉琪,她似乎对他十分陌生,几次张开口,都未吐出声来。
  旋即——
  她的双哞倏亮,凝注向古玉琪,终于断续地道:“她……们……走了,我……不……”
  话未说完,双眼翻白,竟自撒手尘寰。
  这时——
  古玉琪倏地发现此女的嘴角边,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其面貌虽然酷肖凤如玉,但这颗黑痣,使他……
  他清楚地记得,凤如玉面似桃花,白中泛红,真是嫩得吹弹得破,漫说有黑痣,就是很小的斑点也没有。
  难道会认错了人?难道玄衣女与“天一教”故意找了这样一个人来假冒凤如玉来要挟自己。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这个少女的遭遇未免太可怜!
  由此也可知“天一教”的手段太毒辣,尤其是玄衣女,简直视人命如草芥。
  他仔细地端祥少女的尸体,确实与凤如玉有点异样,因为她的脸面与娇躯,比之凤如玉稍为瘦弱一点,而且,年龄似乎也比较大一点。
  这样看来,凤如玉是逃走了,但不知她现在何方?自己必须要急速找到她,负起保护责任。
  古玉琪忽地又想起,这个少女最后的一句话:“我不……”
  她是说“她不行了”?抑是说“她不是凤如玉”?
  心念之中,脑海里又想起他与凤如玉的肌肤之亲,乃是自己在神智迷乱之时而发生的,可能那时由于双眸迷离未曾将她的倩影深刻地记在脑海里,那么当前这具尸体很可能就是……
  想着,双眸泪水又潸潸而下。
  他伫立良久,将脚一跺,恨声道:“不管你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有责任,小爷要杀尽天一教所有的教徒!”
  他说完,双手抄起尸体,迈步走出洞外。
  找到一块泥地,运掌砸了一个三尺余深的坑,将尸体放在里面,又找到一块大石,盖在上面。
  一切妥当,运用指力在石上写了五个字:“无名女之墓”!
  写好,口中喃喃自语道:“姑娘,你安息吧!我会替你报仇,如果灵魂真有知,希望能指点我,急速找到仇人!”
  他祷毕,已是泪水模糊。
  良久——
  才揩干眼泪,一声清啸,犹若寒潭龙吟,响彻云霄,震得山谷回应,历久不绝。
  他留峦地看了看坟墓,身形一晃,沿山谷疾驰。
  这时——
  天色已是日薄崦嵫。
  古玉琪自被玄衣女骗至“万化洞”,又被移送到“断魂石屋”,数日来未进食,行走之间,感到肚内“咕咕”作响。
  但他功臻化境,尚能抗拒,依然弩箭离弦似地狂奔。
  在初更时,他行至“土城寨”。
  这是一座小小的镇甸,尚好镇内有一家旅店。
  于是,他迈步进入里面,茶房含笑趋前,哈腰道:“本店有洁净的上房,请公子进内一看便知小的所言不虚。”
  说着,闪身向内让进。
  由于古玉琪丰神俊美,潇洒不群,他的衣着虽然不甚华丽,但就其仪表看,这就应当是一个读书士子。
  在那时,读书人在一般人心目中,算得是一流人物,茶房哪能不巴结。
  当下,古玉琪点头,随着茶房走进上房。
  乡村野店的上房,也不过是两间小破屋而已。
  里面摆着一张床榻,上面铺着圬垢不堪的被褥。
  还有一张破桌子,两条长凳,除此而外,别无他物。屋内墙壁,乃是黄泥所涂,由于年久,已变成黑色。
  当下,古玉琪一进入里面,感到一阵霉气,他不由得紧皱眉,对茶房道:“这就是上房?”
  茶房含笑道:“公子,我们的上房,除非很体面的人才给住,一般普通的乡下人,另有厢房,他们即使有钱,也不许住。”
  说着,随手拿起一把掸子,把桌上、凳上的灰尘扫了一下,又道:“公子,您请少坐,小的去拿茶来。”
  说完,转身走出。
  古玉琪看看天色,已届二更,只有将就过一夜了。
  少停,茶房已提着一把泥茶壶走进,倒了一杯茶,双手端在古玉琪面前,道:“公子,请用茶。”
  古玉琪怕他罗嗦,遂道:“你们贵店有吃食没有?”
  茶房只以为这位公子对上房十分满意,满口应着:“有,有。”
  于是,古玉琪吩咐茶房去准备吃食不提。
  乡村野店更谈不到可口佳肴,随意吃了一点粗茶淡饭,俟茶房收拾过盘碗,立即关上门,就坐在凳上运功调息。
  由于床铺太过脏,所以只有坐在凳上。
  武功绝佳的人,并不一定躺卧,只要稍微调息,即可恢复疲劳,古玉琪功臻化境,更毋须躺卧。
  他垂帘端坐,眼观鼻,鼻观心,丹田真气,上抵天突下连涌泉,穿行于各大穴脉,运转全身。
  正要由清入浑,而进入物我两忘之时,忽然——
  院中传来争吵之声。
  他蓦然而醒,侧耳倾听,正是茶房的声音,道:“姑娘,上房已经有人住下,小的总不能将客人无端地赶走,再让给你住,除非你会与……”
  话声未完,有一个娇脆的声音,嚷道:“像这样的店房,简直连狗窝也赶不上,还要住客人,不行,我非住上房不可。”
  茶房道:“那么,就请你另外找店吧!本店就是这样的房间,我没有时间同你罗嗦,请……”
  话未说完,只听——
  “啪!”的一声脆响。
  接道——
  又是“啪啪!”两声脆响,打断了茶房的话语。
  同时,又听到娇叱道:“生意买卖人,竟敢出口伤人,姑娘今天好好教训你一顿。”
  再次传来脆响之声,茶房“哎呀!”惨叫,口中连喊:“救命啊!救命啊!”
  古玉琪听得外面那位女人的声音,十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他这时听见茶房喊叫“救命!”,霍地站起身来,拉开双扉,轻灵地纵出门外。
  双眸落处,顿时使他一怔。
  原来吵着要上房的女人,正是陶冰冰!
  只是她花容显得有点憔悴,眉目之间满含煞气。
  那个茶房躺在地上,双臂紧抱着头叫壤。
  这时——
  店家老板,也立在旁边怒目而视,似乎对这位姑娘的蛮不讲理,显得有点愤怒,却又不敢近前。
  她见到了古玉琪,粉面不由一红,双眸也随之深蕴着泪水。
  古玉琪对她要强住上房,心里略感不满,同时,对她的出手打人,也深感不快,一个姑娘家应端庄、温柔,而她却如此的蛮横,实在……
  他未再想下去,立即趋前,语含讽刺地道:“姑娘,上房在下所住,如果姑娘坚持要的话,在下另外搬迁一间。”
  陶冰冰似乎是受了无限委屈,倏地——
  泪水滚滚而下,娇躯疾转,双肩一晃,飞跃上屋脊,展开佳绝轻功,竟自向郊外飞驰而去。
  她这突然的动作,使古玉琪一怔。
  他本想返屋,置之不理。
  旋即智机一动,暗叫:“不好!”
  一声清啸,探手从革囊内掏出一锭纹银,丢在地上,道:“店家,房饭账。”
  身躯一晃,也飞了屋顶,瞬息而没。
  这刹那间的变化,使得围观的几个人,目瞪口呆。
  乡下人几曾见过飞上房的人,想不到在这荒郊偏野的小乡镇出现了这样人物,真令人匪夷所思。
  且说古玉琪身形疾射,直向陶冰冰隐没之方向追去。
  原来他从陶冰冰的秀眸中看出了,她似是满含心事,又见她樱唇几次启动,都未吐出声音。
  他胸怀侠肝义胆,恐怕陶冰冰会有意外之事发生,是以,不顾一切地随后追赶。
  以他超绝人寰的“长空流光”轻功,霎时间——-
  已奔出镇外。
  只见前面一条娇小的倩影,如弩箭离弦似的快捷。
  古玉琪一面追着,一面叫道;“陶姑娘,请留步!”
  但是,陶冰冰似乎充耳不闻,相反的,脚步更形加快,向前激射!
  古玉琪见状,益发证实,她定然有着不可解开的心事,不然的话,她绝不会如此对自己的话不理。
  他心头发急,立即施展“八步赶蟾”绝技,身形只在一晃之间,已凌空越到陶冰冰的前面,挡住了去路。
  陶冰冰一见,秀眉上挑,一声娇叱道:“接招!”
  纤掌乍出,竟然也是掌风飒飒。
  古玉琪身形一侧,已自轻轻躲过,但仍然挡在前面。
  陶冰冰似乎十分发急,立即纤掌翻飞,着着指向古玉琪全身要害,出手的招式,亦全是阴狠毒辣!
  古玉琪却未还手,以轻巧灵俐的身形,躲来躲去。
  陶冰冰的纤掌,再怎样狠毒厉害,连人家衣襟都未摸到。
  旋即,她银牙紧咬,竟然双臂下垂,螓首微垂,直向古玉琪前胸撞去!
  她这一招,似乎是专待古玉琪的掌势。
  但古玉琪却未出掌,身躯微偏,右手疾伸,已轻轻抄住了陶冰冰的玉腕,紧紧扣住,说道:“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陶冰冰的玉腕被他扣住,只感到半身酥麻,已自动弹不得,秀眸中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流满两颊。
  古玉琪不知她芳心中,到底在什么委屈?右手一松,轻声道:“姑娘,难道这多日来,始终未回家?”
  他的话声未已,陶冰冰一头钻在古玉琪怀中,“嘤咛”地啼泣起来,她泣得是那样凄楚!那样伤心!
  而且,娇躯抖颤不已。
  她这一动作,弄得古玉琪手足无措。
  急忙扶起她的螓首,再次问道;“姑娘究竟有什么委屈之事,不妨说出来听听,如果在下能力所及,即使是刀山剑林,亦在所不辞。”
  陶冰冰慢慢止住泣声,抬起螓首,有如带雨梨花,楚楚可怜!
  古玉琪是一个多情种子,看着姑娘那份哀怨之状,不自禁地掏出手帕替她揩了揩泪水,又道:“在客店内,你怎会与一个茶房……”
  忽然——
  陶冰冰硬咽着截道:“难道你就以为完全是我的不是?”
  粉面上泛起一片幽怨之色。
  古玉琪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道:“茶房他会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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