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玄冰峰 勇取断肠果
2025-11-08 15:26:54   作者:公孙云生   来源:公孙云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石玉筠飘身近前,她犹似未觉。
  依然哀哀啼哭不休。
  处此——
  荒山!
  深夜!孤坟!
  再加上凄凉的哭声,使得四周鬼气森森。
  黑衣女人身形忽起,挺立在坟前。
  她对于身旁的石玉筠,视若无睹。
  口里喃喃地道:“慕郎,我等了你二十余年,想不到却找到你这一坯黄土,我还有什么生存的意味?”
  说完,又是凄厉的哀嚎。
  石玉筠一掠黑衣女人,但见她长发覆面,竟看不清其面容美丑,但其胴体,却是曲线毕露。
  他被她哭得也有点伤心。
  突地——
  瞥眼之间,发现坟前的石碑上,写着:“铁袖居士慕和之墓”。
  乃是用的金刚指力所书。
  他一见石碑,不由得双目喷火,跨前一步,对着坟墓,咬牙切齿,喃喃自语道:“会有这样巧的事情,黄土犹新……”
  话声未已,黑衣女人娇躯疾转,哭声戛止。
  从覆面长发隙中,射出两缕洞人肺腑的目光。
  口里吐出一缕冰寒似的声音,道:“你说什么?”
  石玉筠冷漠的道:“我是说奇怪,黄土犹薪。”
  “你以为他没有死?”
  “我猜是这样的。”
  “你是谁?”
  “石玉筠。”
  “你与他有仇?”
  “可以这样说,你呢?”
  黑衣女人猛地转身对着坟墓盯视了一眼,恨声说:“我倒没有想到,你可能是在躲避我,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你的骸骨带在身旁。”
  说完,纤掌一举,猛劈石碑。
  “轰!”的一声大响,石屑横飞,一座墓碑,竟被抛击得粉碎。
  旋即——
  纤掌又要——
  石玉筠伸手一拦,道:“你与他也有仇?”
  黑衣女怒叱道:“你管不着,退后!”
  话声中,双掌连劈,竟将一座新坟,击成了一个大窟窿。
  两人同时向内看视,什么也没有。
  无疑地,这是在遮瞒仇人的眼目。
  那么,“铁袖居士”慕和,证明还在人间。
  他何以要故布疑阵,就费精解了。
  石玉筠暗暗付思:“难道他是在遮瞒自己?这是很有可能。”
  付念中,黑衣女说道:“他没有死,我还要找他!”
  说完,不理会石玉筠,弹身而起。
  石玉筠身形一晃,横拦在她的面前,冷漠的道:“请问‘铁袖居士’到底住在何处?”
  黑衣女人怒道:“你这不是多问,我若知道他的居处,还会寻找?”
  微顿,又道:“不过,我自信可以找到他的,你如果有胆量的话,三个月以后,至终南山‘望夫崖’,对于你与他的恩怨,我会代他清偿。”
  石玉筠不知黑衣女人与“铁袖居士”慕和是什么关系,立即答道:“好,一言为定。”
  黑衣女人弹身飞掠,一晃而逝。
  她的轻功,竟然如此佳绝,乃是石玉筠履临江湖以来,鲜少见过。
  石玉筠回头看了看那座空坟,恨恨地一跺脚,也弹身面去。
  现在,他的目标,是指向终南山,寻找“沧海一剑”索取一封书信,揭开自己的身世。
  他奔驰之间,想起了在“千佛洞”内所得之“血指”秘诀,一缕神思,不自觉的运用在“血指”上面。
  由于心有所属,脚下也就缓慢下来。
  他记得纸卷上面的注解:“血指如果练到神化境地,可以穿金洞石,无坚不摧,无攻不克,但要练到神化境地,除去先天秉赋以外,如有机缘,能服食‘千年朱果’,可以百步内,毙人于无形,后之来者,如能练成,幸勿恃技杀人,慎之!”
  忖念及此,心里暗喜。
  倘若能够练成,恩师以及义兄温一川之仇恨,报雪有日。
  那时,他要杀尽“双燕会”的徒众,还有那黑心肝的“双燕会长”女儿兰兰。
  然后——
  再天涯海角追寻师门叛徒——狄中浩。
  他要把狄中浩,剜心奠祭师灵。
  走着,发现面前一株合抱粗细大树。
  一时兴起,食中二指,挺立如戟,直向树干戳去。
  一股若有若无的红光射出!
  “嚓!”的一声轻响,竟将树干戳了一寸多深。
  这正是血指的威力,想不到乍学初练,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如果戳在人身上,岂不要穿个透明窟窿。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忘掉任何苦恼,弹身而起,荡空激射。
  奔行之间,猛见——
  前面黑沉压压的一座村堡。
  拢目四掠,周遭之景象,似曾相识。
  但一时却又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曾经来过。
  转念之际,已然抵近堡前。
  抬头一看,顿时使他血脉伸张,怒火直冒。
  围墙上,写着三个劈窠大字:“仇家寨”。
  他想起了仇云龙对自己的污辱,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却在无意之间,乱碰乱撞的碰上了。
  随即晃身近前,趁就……
  突地,从门内走出了四个堡丁,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内中一个横眉竖眼堡丁,轻“咦!”一声,道:“小兄弟,你是……”
  他对石玉筠的面貌,好像见过,但却叫不出名字。
  是以,话至中途,立即顿住。
  石玉筠对说话之堡丁,却是记得很清楚。
  这一个小子,狗仗人势,也曾骂过他“小杂种”并曾在暗中打过他好几次。
  那时,他年龄幼小,更加寄人篱下,只有暗中哭泣的份儿,那里还敢向“中州神医”诉苦。
  此际——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冷漠的一笑道:“安彪,你不认识我了?”
  那个横眉竖眼的堡丁,正是安彪。
  他尴尬的一笑,道:“小兄弟,咱安彪的眼拙,不知在何处见过?”
  目光一接触石玉筠的双眼,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以前那个小杂种石玉筠来拜会你及贵堡主,你不会忘记了吧?”
  安彪脱口惊呼道:“石玉筠!”
  “不错,你想不到我会来吧!”
  顿时——
  安彪现出一副奸谄媚笑的面孔道,道:“真想不到你会来,快……”
  石玉筠一见他这副嘴那里还能忍得住怒气,一探手抓住了安彪的手腕,冷漠的喝道:“安彪,你狗仗人势,在十年前小爷差一点就死在你手里,今天你还有什么话说?”
  说着,右手一紧,有如钢箍一样。
  试想,石玉筠先后服食过肉芝以及千年火龟丹,其内功造诣,不下百年,这一用功,漫说是一个略通武功的人,就是武功佳绝的人物,也抵受不住。
  是以,安彪一声惨叫,疼得他额际汗水滚滚,面色焦黄。
  石玉筠的手微微一松,又道:“安彪,滋味好受吧?”
  微顿,又怒喝道:“十年前,你追击小爷之时,可曾想到一个稚弱的孩童,他能否禁受得起你的拳头?”
  说着,他又加到三成劲力。
  “咔嚓”一声,安彪的手肘竟然折断!
  安彪仰面栽倒,竟痛晕了过去。
  石玉筠冷冷地一“哼!”道:“脓包!”
  他探手怀中,掏出了三颗“紫金丹”,丢给呆立在一旁的一个堡丁,道:“给他服下,要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正在这时——
  从堡门内,破空传来一声大吼,道:“是谁敢到仇家寨来撒野?”
  人随声落,已经纵出了一个五旬以上的威猛老者。
  这老者双目神光炯炯,逼视着石玉筠。
  俄顷,目珠圆瞪,沉喝道:“原来是你这一个小杂种!”
  石玉筠一见来人,立时怒火冲天,欺身上步,喝道:“仇云龙,今天小爷要叫你再也骂不出口。”
  他的话音甫落,陡地——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起自仇云龙的身后,道:“小杂种,你来得正好!”
  一条人影,横身挡在仇云龙的身前,道:“堡主,暂请退后。”
  石玉筠乍见这人影,全身一阵抖颤,双目射出两缕愤怒的火焰,厉声喝道:“追命天尊!”
  “正是,你是自裁?抑是要我动手?”
  石玉筠对“追命天尊”,可以说是恨得刻骨镂心。
  人世间,他唯一的亲人“中州神医”,即是死在他的手里,上一次被他逃脱,想不到在此地见面。
  是以,一声怒吼,道:“老魔头,你纳命来。”
  人随声动,已蓄积全力打出一掌。
  “追命天尊”闪身一跃,躲过掌风,即横切石玉筠的手腕。
  此际的石玉筠,已非一月前的吴下阿蒙,他自从误服过“千年火龟丹”之后,内力已增长一甲子。
  右手一缩,已施展开“风雷三掌”之“第一招飞”。
  数条孤形掌影,已将“追命天尊”罩住。
  但“追命天尊”成名江湖多年,并非浪得虚名,身躯一挫,已从掌影内滑出,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万想不到石玉筠的内力会骤然增加,有过上一次的经验,那里还敢大意,他立即以全身功力抗拒。
  岂知——
  石玉筠报仇心切,那里容得他再逃出手去。
  因之,试演“风雷三掌”之“第二招坠”。
  当前,他的内力只能施展“第二招坠”,至于“第三招裂”就感到内力不继。
  由此可见这“风雷三掌”之厉害了。
  一声震人心魄的惨叫传出!
  “咔嚓”一声,血雨横飞!
  “追命天尊”的脑浆迸裂,倒地而亡。
  一代巨魔,就此完结。
  石玉筠恨怒未息,右手五指齐张,竟插进“追命天尊”的心窝,抓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来。
  跟着——
  他飞起一脚,将尸体踢出一丈余远。
  将“追命天尊”的心扔在地上,双膝一屈,泪水潸潸而下,哽咽道:“老公公,您老人家安息吧,筠儿替您报了仇……”
  举掌下劈。
  在电光石火这瞬间,蓦间——
  一声娇脆的惊呼:“爹爹!”
  这两个字,顿时惊醒了石玉筠。
  挺身站起,目光落处,却见仇云龙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准备出手下击,若非是那一声惊呼,恐怕自己的脑浆也要迸裂。
  新仇旧恨,齐涌而上。
  怨恨至极地喝道:“仇堡主,你对小爷的辱骂及敲打,看在死去的‘中州神医’面上,饶你一命。”
  语声微顿,又道:“但也不能轻饶你,小爷先打你两记耳光,再行跪在地上叩三个响头,你算完结。”
  话声甫落,也未见他如何作势。
  “劈啪”两声脆响。
  仇云龙的两面颊上,现出了红红的指痕。
  在电光石火之瞬间,一条娇小身影,从堡门内,飞纵出来,高呼道:“筠哥哥,你不能这样污辱我爹爹。”
  石玉筠循声望去,见是仇云龙的女儿——仇英英。
  刹那间——
  他的脑际里,浮起了十年间的往事!
  记得他在受过仇云龙的毒打与辱骂之后,畏缩的躲在暗处哭泣。
  而仇英英总是将自己拉到小花园内,安慰自己。
  她的年龄,比他小两个月,但知道的事情,却似乎比他要多。
  有时候,仇英英见自己哭得厉害,她会异想天开的扮新娘,要自己扮新郎来逗引自己忘记所遭受之凌辱。
  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仇英英曾经说过:“筠哥,长大了以后,我俩永远在一起。”
  言犹在耳,记忆还新。
  当下,石玉筠双目圆瞪,却见小时的伴侣,已出落得明眸皓齿,粉颊泛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射出一缕哀怨。
  她紧傍在仇云龙的身侧,不眨眼睛的睁注着石玉筠。
  她的芳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当前,一个是她生身的父亲,为了维护尊威,他岂肯受此污辱。
  一个是她小时的游伴,虽然分别十多年,在她心目中,依然深深地刻下他的形影,而且,牢记着往事。
  这两个人,她都是爱着的,应该向着那一方,她无法衡量。
  只有乞怜的看着石玉筠。
  她希望两方面都要化暴戾为祥和,这才是心愿。
  然而——
  但场中之空气,却是无比的紧张。
  一阵沉默。
  仇云龙挨了两下耳光,他连看清石玉筠是如何出的手,都未曾看见。
  他在江湖上,也是一个有地位的人,当着下人的面前受此污辱,叫他日后实无颜做人。
  渐渐地——
  双目射出两缕怒火!
  一声撼山慄岳的大喝,道:“小杂种,今天有你无我,有我无你。”
  人随声动,挟愤猛扑。
  “小杂种”三个字,是石玉筠最为痛心疾首的。
  因为他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清楚,别人骂他“小杂种”,正如揭了他的疮疤,那得不怒恨交进。
  “小杂种”入耳,顿使他血肌伸张,怒火直冒。
  眼看——
  仇云龙猛扑而上,他功运双臂,准备……
  霎间,仇英英一声惊呼,道:“筠哥哥,你不能!”
  就在这一滞之间——
  仇云龙的右掌已到。
  “轰”的一声响处,石玉筠“登登登”后退了八步之多。
  一阵血翻气涌,“咳”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仇云龙跟踪而上,暴喝道:“小杂种,老夫今天就成全你!”
  双掌翻飞,凌空下击。
  石玉筠这一掌已经挨得怒火大发,双眼满布血丝,杀气罩面,将牙根一咬,狞厉的喝道:“仇云龙,你纳命来!”
  他强逼住血气的翻涌,右掌挥处,热浪滚滚。
  此际——
  又传来仇英英的哀呼:“筠哥哥,你看在我的面子……”
  但石玉筠已是怒火攻心,那里还能听得进去。
  双方掌力接实,仇云龙竟被凌空震起。
  “噗通”一声,摔跌在一丈余外。
  石玉筠仅后退了一步,即拿椿站稳。
  立即又晃身近前,一脚踩在仇云龙的胸前厉喝道:“仇云龙,你想不到还有今日!”
  说着,脚下微一用力。
  仇云龙“哎呀”一声惨呼,吐了一口鲜血。
  说时——
  仇英英一声娇呼道:“筠哥哥,你如此的狠心,他是我爹爹!”
  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蹲下来,看看父亲,又以乞怜的眼光,看向石玉筠。
  石玉筠并不是一个没有人性的人,相反的,他的情感,比之别人更为浓厚,更为炙热。
  他一见到仇英英的乞怜的目光,不由得缩回脚来。
  但再转头看看仇云龙,怒火又生,喝道:“仇云龙,你起来跪在地上,叩三个响头,小爷就饶你一命!”
  仇去龙双目怨毒至极的看了石玉筠一眼,狞厉的道:“罢了!罢了!”
  右掌一翻。
  “咔嚓!”一声!
  一股鲜血直冒!
  仇云龙竟自碎天灵盖而亡!
  这突然的变化,使石玉筠为之一怔。
  仇英英“哇!”的一声,扑在乃父的身上。
  哭声嘶哑,凄厉!
  口里喃喃地道:“爹爹!爹爹!”
  “女儿会替您报仇的!”
  石玉筠存心只是想污辱仇云龙一下,他绝无杀害他的心肠,但想不到他刚强的竟会自尽。
  因之,怔在那里。
  仇英英哭得声嘶力哑。
  石玉筠忙轻声道:“英妹妹,这是他老人家自己想不开……”
  声音未已。
  仇英英霍地站起身来,秀目喷火,怒叱道:“石玉筠,你马上给我滚,滚!”
  石玉筠黯然道:“英妹……”
  “谁是你的英妹,你快滚!”
  但石玉筠却未移动脚步,嗫嚅的道:“英……”
  “英”字刚出口,仇英英秀目满布血丝,厉叱道:“石玉筠,姑娘自知现在打不过你,但你要记住,有一个人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早晚姑娘誓必杀你!”
  石玉筠凄怆的道:“令尊乃是自尽的,我……”
  “是你遭的!”
  “我……”
  “不必我,我,你立刻给我滚!”
  石玉筠知道无法解开这个误会,只得说道:“姑娘保重,我走了!”
  说着,转身慢慢走去。
  仇英英在后面,声音无比的凄厉,道:“我们再见面,即是你偿还我父亲性命的时间。”
  一阵哀嚎,破空传来。
  石玉筠的一颗心碎了。
  他暗地自责道:“石玉筠,你的心胸太窄了,不该如此作为,仇云龙对你虽然不义,但你却也不应不仁。
  昔年韩信曾受胯下之辱,仍然处之泰然,而自己为一点小事,即寻仇报复,岂是大丈夫所作所为?石玉筠,你错了,错了。”
  他低垂着头,慢步向前走着。
  脚是那样的沉重。
  心情又是那样的痛苦。
  他不断的责备自己这一行动的错误。
  然而——
  事情已经做了,后悔莫及。
  现在,竖立了一个仇人,今后在自己的心里。永远是一个负荷。
  他觉得自己的面颊上,有点发凉。
  那是泪水。
  忏悔的泪水。
  口里喃喃的道:“英妹妹,你要原谅我,令尊不是我杀死的。”
  他无精打采的走着,走着……
  也不知要到何处去?
  更不知时间消逝去。
  夜幕低垂。
  晚鸦归巢。
  陡地——
  发现一乘小轿。隐闻轿内传出啼泣声,如飞的掠进林中。后面紧跟着一个彪形大汉,亦步亦趋的一闪而没。
  石玉筠心头一动。
  身躯疾掠,跟踪钻入林内。
  可是,就在霎眼之间,小轿踪影不见。
  他心怀疑奇,暗忖:“轿内无疑是一位姑娘,既然出嫁,为什么会有哭声?难道这里会有文章?”
  转念及此,决心要看个水落石出。
  他已将适才之事,完全置诸脑后,反正事已做出,后悔何益,只有慢慢地设法化解仇怨了。
  奔行之间,见前面灯光闪闪,隐闻人声。
  他不由得一征。敢情,真是在做着喜事。
  可是,复经仔细一瞧,灯光之处,并非民家庄园,而是一个庙宇。
  这是不可能的,庙宇内都是出家人,岂会办喜事?
  疑念大起。
  立即将轻功施展到极限,轻如狸猫,已纵上庙前一株高大的松树。
  从枝叶隙内看去,庙门顶端横嵌着一声匾额:“台山寺”。
  隐约的看出庙门内,有几个人走动。
  但由于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他端祥地势,准备设法跃上殿脊。
  瞥眼间——
  却见寺墙东面,有一株松针茂密的古松。
  这正是一个藏身的最好去处,如能立在上面,院内的一切,可了如指掌。
  遂将身形一划,无声无息的已落在树梢。
  俯瞰院内,原来是三个和尚,正在燃点院内两排灯火,照耀得如同白昼。
  石玉筠看不出这是做什么,遂屏息静观。
  一会儿,从大殿内,踱出一个浓眉凶目的大和尚,其年约五十上下。
  他左右看了看两排灯火,说道:“六十四盏灯,统统点齐了?”
  跟着——
  有一个和尚双手合十,道:“点齐了。”
  肥大和尚点头,道:“你们都退下。”
  三个和尚,悄声的向后面走去。
  胖大和尚立即坐在大殿前,预先安设的蒲团上。
  但见他双目圆睁,凝睇着面前两排灯光。
  良久,将口一张,向内猛吸。
  六十四盏灯火暴涨。
  一股火焰,直射进他的口腔。
  旋即将口一合,灯火又恢复原状。
  如此接二连三的一呼一吸,灯火也跟着一起一落。
  站在树巅上的石玉筠,看得暗暗惊奇,他想不透这是在练习的什么武功。
  胖大和尚练习了一会儿,似手真气不继,额际间,汗水涔涔,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一条身影,从殿内飘出。
  一晃身,已掠近胖大和尚身侧。
  胖大和尚双目镂睁,看了那身影一眼,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急了不成?”
  “师父,‘魔火功’您老人家一定要传授给我。”
  胖大和尚又是一阵狂笑道:“师父为了伺候你,必须习此内功,你学了何用?”
  那身影一歪身,竟倒在胖大和尚怀中,撇娇道:“不,我一定要学,说不定将来也会需要。”
  微顿,又道:“师父,您一定传给我。”
  “好吧!你到后面去等我,师父再练一会就来。”
  那人又道:“适才抢来的那个是不是给弟子?”
  胖大和尚抬起手来,在那人的面颊上轻轻一拧,道:“小子,你一点也不吃亏。”
  说着“嗞”的一声,在那人的面颊上,亲了一下,说道:“给你就是,快去,不要耽搁时间。”
  那人倏地站起身来,就进殿内。
  他这一站起,躲在树梢的石玉筠,竟看了一个清楚。
  他差一点就怒喝出声来。
  还算他机警,立时又吞了回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差一点将他踢死,又把他丢下山谷的童英纲。
  想不到这小子竟在此地出现,面且无耻到如此地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石玉筠恨不得一掌将他劈死,才解心头之恨,但他又想看看这两个无耻之鬼,究竟作出何种事来。
  因之,就尽量抑住怒火。
  胖大和尚又练习了一会“魔火功”,挺身站起。
  出乎意外,这一次却是精神健旺,双目中竟射出两缕异样的光辉,嘴角含着一丝狞笑。
  一转身穿过大殿,向后院走去。
  石玉筠也不犹豫,弹身向后面掠去。他伏在屋脊上,向对面的窗户内望去。
  童英纲竟赤裸裸的倒在胖大和尚怀中。
  那胖大和尚也是一丝不挂。
  正在上演着……
  石玉筠饱读诗书,守正不阿,他万想不到童家竟出了一个如此不知羞耻,不顾脸面之徒。
  不由得大怒,一声怒喝道:“童英纲,你做得好事!”
  一弹身,飘下地来。
  就在他怒喝之时,屋内灯光倏灭。
  胖大和尚一声厉吼,道:“是那个大胆的敢在佛爷面前撒野!”
  “咔嚓”一声,窗户从里面砸得飞子出来。
  跟着——
  一条身影,疾似电光石火纵出,飘落在地上。
  正是那胖大和尚,还亦裸着身躯。
  也就在这时,从屋内传出一声嗲声嗲气的道:“师父,这小杂种是我的仇人,绝不能放走他。”
  胖大和尚一纵出窗外,顿时他半身酥麻。
  因为他看到当前的少年,比之童英纲,不知要俊美多少倍,真如临风玉树,轩昂飘逸。
  这个秃驴,竟然看呆了。
  石玉筠目射怒火,他安心先将这佛门败类除掉,再行捉住童英纲,以雪前恨。
  是以,一步一步的向前踱着。
  同时,他已默运真力两臂,准备一举将贼秃击毙。
  尚不知煞星照命的和尚,却“嘻”的一笑,道:“小施主,你如能随了佛爷的心愿,我要你今生受用不尽,你想要什么?佛爷也会达到你的要求。”
  石玉筠脚步未停,冰寒至极的叱道:“我要你的命!”
  胖大和尚道:“好,马上去参禅,佛爷一定送命给你。”
  说完,涌身扑上。
  石玉筠怒恨交进,一声厉叱:“躺下!”
  双臂已运集了七成功力,热浪滚滚,涛涌而至。
  胖大和尚大惊,闪身横跃。
  饶是躲得快,也感到一阵灼热之掌风拂体,顿时感到一阵窒息,差点就透不出气来。
  这一下,使胖大和尚,全身一颤,知道来了劲敌。
  同时,他又听到童英纲在屋内叫道:“师父,您一定要捉住,交给弟子处理。”
  石玉筠一声怒喝道:“无耻之徒,你没有机会了。”
  施身指向和尚。
  胖大和尚已知厉害,双目凶光暴射,喝道:“小子,接着!”
  陡地——
  将口一张,喷出一股白气,直迎向石玉筠。
  石玉筠不知厉害,举掌推去。
  热浪与白气一接!
  发出“波!”的一声轻响。
  白气倏的四散。
  石玉筠只感到一股热气,沿臂而上,并未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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