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冷泉品茗闻妙论 北固山却敌遇奇人
 
2021-03-25 14:23:32   作者:蛊上九   来源:蛊上九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丛林中说话的声音刚了,到孔广生飞身入林这中间,也不过就一刹那间事,以孔广生的轻功来说,不论如何,总该看到对方才是,但说也奇怪,孔广生竟连人影子也未见到,四处一找,依然踪迹毫无。
  这一来,便不由得把个孔广生楞在那儿,百思不解,直到封氏父子追寻过来,封世萍拍拍他的肩膊说道:“大哥!你没找到他们吗?”
  孔广生这才惊醒过来,摇头不语。
  封世萍道:“找不到就算了吧!也许人家是路过这儿,不愿和咱们见面呢?咱们也该回去了。”
  孔广生道:“老弟!你知道独臂神魔怎么会落败的吗?”
  封世萍听孔广生这样一说,倒也为之愕然,问道:“大哥!你说他是怎么落败的呢?难道不是败在你手上的吗?”
  孔广生满脸忧虑的说道:“当然不是。”
  封嵩祝在一边也点头说道:“对!关于这一点,我也认为奇怪,那魔头的落败,好象是中了人家的暗器似的。”
  孔广生道:“老伯说得一点也不错,他正是中了人家的暗器,而发暗器这一位,其功力之深,直非小侄所能望其项背。”
  封世萍道:“有这么回事吗?怎么我一点都没有看出呢?”
  孔广生道:“如果不是独臂神魔自己从肘间取下,连我也看不出哩!那暗器发来,既无破空之声,并且其疾如电,可是事实上,只不过是一根松针而已。”
  封世萍诧异道:“只是一根松针。”
  孔广生道:“可不是吗?‘摘花伤人’的功夫,我也曾听先师说过,但却不知如何练法,心中向往已久,今日乃于无意中见及之,而且人家对我又是一片好意,帮我惊走了强敌,我又如何能失之交臂呢?”
  封嵩祝道:“以老夫所闻,目前武林之中,有些身手的,不过两三人而已,可是他们几位,都远在西北,并且久已不闻世事,又怎会忽然到杭州来呢?”
  孔广生急忙问道:“老伯能把那几位的大名见示小侄么?”
  封嵩祝道:“甘肃龙首山龙首上人是一位,茅山朝天宫住持玄鹤道人,听说也有这一手,但是否确实,不得而知,此外就是一个魔头了,那就是湖南桃花源的桃花宫主,不过今天来的,却又不象是他们,龙首上人是个出家人,不会有小姑娘和他同行,玄鹤道人善善恶恶,自以为是,怪僻不堪设想,绝不会伸手相助,若说是桃花宫主,那就格外没有这个可能了。”
  封嵩祝话才说完,旁边树上又发出“咯”儿一声笑,道:“老头儿不害羞,你在江湖上才认识几个人呢?”
  封氏父子不由大吃一惊,孔广生道:“他们还没有走。”
  说时人已循声扑去,但四处一找,依然不见人影,落地之后,便越发的说不出话来了。
  突然封世萍叫道:“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孔广生看时,便看到一团白白的东西,缓缓的向自己飞来,伸手一抄,接个正着,一看,却是松松的一个小纸团,打开看时,上面写着一笔非常娟秀的字:“既已心向往之,又不肯开口求人,是何道理?这才真的是失之交臂了,可惜。”
  孔广生看了连忙拱手问了几声,仍然毫无影响,心中好自不快,无可奈何,只好随着封氏父子回庄。
  封氏父子已忙得一塌糊涂,高兴万分,但孔广生仍然怏怏不乐,这天晚上,喝了几杯闷酒,便回房休息,躺在床上,那里能够睡得着,翻来覆去,心中乱成一片。
  好容易听到谯楼鼓打三更,刚要朦胧睡去,却又听到窗外“咯”儿一笑,一惊而醒,连忙推衾而起,纵出窗外,飞身上房,月光之下,四面一看,夜凉如水,织洁无尘,那里有什么人哩?
  孔广生想道:“莫非是我心有所思,刚才的那一声笑声,竟是梦境不成?”刚想到此处,突然觉得手上被塞进一物,连忙回头一看,仍不见人,可是手中却明明又多了一个纸团,一点不假,心想:“这是谁呢?好快的身法啊!”
  因此问道:“是哪一位老前辈,既蒙见爱,又何吝此一面,不便广生得识尊颜呢?”连问数声,仍是不见答应。
  孔广生只好跳下屋面,回到房中,打开纸团一看,上面写着:“西望天山逾万里,相逢只在瑶池边。”字迹和刚才林中所见完全一样,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自言自语的说道:“好!我一定要去一趟。”
  孔广生此言才出,窗外已有人接口说道:“对!我在那儿等你。”声音竟是一个女子。
  孔广生正想起身出去看看,但一想,出去了也是枉然,便坐着不动说道:“广生村野之夫,初入江湖寻弟,既蒙相助却敌,理应容广生当面拜谢,又何必累使广生惶恐不解呢?”
  这一问,果然窗外有人答道:“不行,现在我叔叔不许我这样和你见面,我不敢违背他的话。”
  孔广生道:“那么小姐贵姓?令叔何人呢?”
  那声音道:“现在也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赶快到天山去好了,好处多的是哩!”
  孔广生道:“天山绵延数千里,无名无姓,叫广生去找谁呢?”
  那声音道:“天山绝顶,终年雪封,人迹罕至,告诉了你名字,你又能问谁呢?所以现在还是别问了,尽管去就是了,我会在那儿等你。”
  孔广生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是一定要去的,可是小姐……我和令叔……”
  那声音笑道:“我叔叔很喜欢你,不过他怪你太老实,不懂礼貌,刚才在林中,没有求见他,却只想凭功夫找到他,所以他很不高兴,这才不想见你,以后还是我替你求了好半天,他才答应等你到了天山,才能和你相见,算是处罚你哩!”
  孔广生连忙否认道:“广生决无此心,还请代为转致歉意才好。”
  那声音道:“事情已经过了,还提它干什么,不过你要去天山,就得赶快去,并且不可给任何人知道,我告诉你吧!我叔叔的脾气,还是好的哩!如果你讨不了我姑姑的喜欢,那就休想学到任何功夫了。”
  孔广生还想问话,耳中又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钏儿!话太多了,走吧!叫你姑姑听到了,那才是麻烦哩!我可不再替你担待了。”
  苍老的声音说毕,那少女只说了一声再见,便从此寂然,这一夜,孔广生哪里还能睡得着觉,几个反侧,已是五鼓天明,一切的主意也就打好了。
  梳洗之后,看到封氏父子,便说明去意,封氏父子哪里肯放,坚留再三,孔广生执意要行,不敢说是要往天山,只推着要往山西去寻找诸天寿。
  封氏父子见实在挽留不住,便替孔广生备办了行装、马匹,褡裢内是二百两蒜条金,孔广生哪里肯收。
  封嵩祝道:“贤侄这就见外了,贤侄既与世萍结为兄弟,老夫此举,亦不过为子侄远游壮行色耳,况贤侄尚有恩师遗愿未了,那么,即以此作为资本,沿途小权小母,亦非失计,又何必拘于世俗之见呢?”
  孔广生见固辞不克,这才拜收。
  封嵩祝又告诉了他许多做生意的经络,和江湖上的许多成名人物,以及结交往来规矩。并且说:“龙兴镖行在北方各地,到处设有分号,行主姓金名德彰,外号人称四海云龙,人极豪爽,和老夫素有往来,如果贤侄提起老夫的名讳去找他,任何事他都肯帮忙的,经营有余时,也不妨就托他汇来,由老夫代你保管,留待还乡时取用,也免得带在路上麻烦。”
  孔广生一一谢过,这才告别起身北上,封世萍直送过笕桥,犹自依依不舍,还是孔广生再三阻挡,方才回转杭州不提。
  单表孔广生一路策骑北上,当天宿在湖州,第二天到达宜兴,走金坛、丹阳,便来到丹徒。
  丹徒北临长江,为运河江南入口,所以漕运不绝,繁盛异常,况有金、焦、北固三山,名胜古迹,美不胜收。
  孔广生在江干吉升栈落脚,心想:“此去山西,再转西陲,尚不知何日能回江南,倒不如流连一日,一览三山之盛,明日再渡江北上,也不为迟。”
  想到这里,便向店家问明路径,那焦山在大江之中,来回不便,只好先去金山,再逛北固了。
  孔广生到了金山,一路上看过八仙洞、法海洞等等,也碌碌无奇,及至爬上十三层宽塔绝顶,江天一览无遗,才觉得胸襟为之一畅,下山之后,又来到“中冷泉”。
  那“中冷泉”号称天下第一泉,品茗之人极多,孔广生好奇,也坐了下去,早有人点上香茗,孔广生喝着,也不知好在何处,但看四座茶客,一个个摇头晃脑,赞不绝口。
  还有一个乡下人,赤着一双脚,踞坐在那儿,也跟着大家喝一口茶,赞一声:“好。”
  孔广生心想:这泉水的好处到底何在?也许不问便不得而知,刚好他的座头和那乡下人相邻,因此对那乡下人一拱手问道:“请问大哥!小弟初临贵地,耳闻中冷泉天下第一,因此附庸风雅,前来尝试,可是却吃不出个好处来,大哥能否指示一二,使小弟顿开茅塞,这泉水到底好在何处呢?”
  那乡下人楞了一楞说道:“你是问这茶吗?”
  孔广生道:“正是,小弟敢请指教。”
  那乡下人瞪着一双眼,想了半天,这才说道:“它……它烫得好。”此言一出,惹得合座之人,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
  那乡下人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恼羞成怒似的,红着脸站起来说道:“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和尚骗人,在石头上刻着几个字罢了,难道真有什么好在那儿吗?现在就叫你们来说,也未必能说得出个道理来吧!恐怕你们连烫得好都不知道哩!”
  孔广生一笑,也自离去,转身走上北固山,刚到山门,便又看到“天下第一江山”六个擘窠大字。
  心想:“这里又是天下第一?照此看来,天下虽大,既过丹徒,其余的地方也就不用去了。”便也无心进庙,顺着驻马坡下山,就到了太史慈墓前,抬头一看,不由得便停住脚步。
  原来那墓前立着两个人在那儿,一个是独臂神魔濮昂千,另一个就是黑煞神左翼天,各带着一脸的阴狠,向着孔广生微笑,说道:“不是怨家不聚头,今天能在这里相见,也算是缘份不浅了。”
  孔广生看到这个人,心知想避也避不开了,因此一面暗作准备,一面笑道:“栖霞岭上,在下不为已甚,难道今天北固山头,便怕了你们不成?”
  独臂神魔笑道:“你既然大言不惭,那就把名字说出来好了,死了我也好替你登登账薄。”
  孔广生刚要答话,忽然旁边走出一人,书生打扮,身材矮小,文绉绉的弱不禁风,看年纪已经三十开外,听声音,却带有女人气息。
  说道:“这位仁兄,千万别告诉他们名字,他们俩是强盗出身,万一将来失了风,被官家捉住了,在公堂上咬你一口,你就有冤无处伸,担当不起了。”
  独臂神魔听那书生这一说,心中大怒,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来坏我的事吗?”
  那书生笑道:“你们当强盗的,就好象过街的老鼠,人人打得,我们念书人,便坏了你的事,难道还怕你去告我不成?”
  独臂神魔哪里还能忍耐得住,猛然身形暴起,一掌便对那书生劈去,呼呼风响,势力万钧。
  孔广生一看不好,怕那书生吃亏,连忙挥掌上前一挡,虽然勉强挡住,但已被震得半臂酥麻,后退了两三步,这才站住。
  那书生却象没事人儿似的,笑对孔广生说道:“你别拦住他,让他打我好了,你还怕他打死了人,不要偿命吗?”
  独臂神魔一击不中,二次正想重起,但一眼看到那书生手里,正拈着一根松枝在拨弄着玩儿,心中一怔,不由得又停下手来,看着那书生发呆。
  那书生若无其事的对着独臂神魔笑道:“你打呀!干嘛又不动手了呢?”说着摘下一根松枝,用拇食两指拈着,轻轻拨弄。
  独臂神魔看了半天,到底没敢出手,对那书生问道:“你是……是何人?是有种的把字号报出来,咱们后会有期。”
  那书生仰天大笑,指着独臂神魔对孔广生大笑说道:“你瞧他说得好玩不好玩,我不让你把名字告诉他,他却反而问起我的名字来了,这不是笑话吗?咱们念书人的名字是用来上金榜的,怎能让强盗知道呢?难不成还想陪着他们将来一起写招子吗?你说对不对?”
  说时摇头晃脑,酸气冲天,孔广生心中嘀咕,猜不透他的来路,若要说他便是栖霞岭上发松针当暗器的人,却又不象,那是一个老者,一个少女,而他却明明是个三十来岁的书生,可是他手拈松枝,竟又把独臂神魔吓得不敢动手,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孔广生猜他不出,独臂神魔也照样猜疑不定,看了好半天,依然鼓不起动手的勇气来,回头对黑煞神说了一句:“我们走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说完带着黑煞神恨恨而去。
  孔广生等到不见独臂神魔的影子,正打算回身向那书生问话,可是那书生已抢着做了个鬼脸,把舌头一伸,说道:“好险!他竟被我唬住了,这办法实在不错,如果他真的一动手的话,那我还能有命吗?就这样,我已经浑身出汗了,假使他要是真刁难一下的话,我相信准不能再支持着唬下去,你说对不对?”
  孔广生对他的话,是越听越糊涂,只好一拱手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书生道:“这儿太荒僻,不是谈话的所在,万一他们想开了,再赶回来,可怎么得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城吧!找个馆子喝上三杯压压惊,你请我也好,我请你也好,你看如何?”
  说着也不由孔广生分说,拉着孔广生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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