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爱江山爱美人
 
2024-09-10 20:20:46   作者:李凉   来源:李凉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小邪知道皇上对王振信任是根深蒂固,想和他争,结果一定自己吃亏,多争无益,他只好先解决自己的事情再说。“皇上老大,那你该可免去我的罪吧∶你看我像坏人吗?”他摆出和善脸孔,充满善良纯真。
  皇上瞄向他,轻笑道:“朕真想了解你是怎样一个人,年纪不大,竟敢劫钦犯、闯禁宫?这些罪可要满门抄斩的!”
  小邪道:“唉呀,别说得那么严重,我又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否则我早就把你给宰了!”
  “你杀得了我?”
  “客气!”小邪反手抖出一把飞刀,笑道:“我的飞刀,天下没人躲得掉,你要试试?”
  皇上十分好奇,点头道:“好!”他己推开左窗,一片夜色已涌入,远处仍有阵阵吵杂声传出。两人倚立窗前,目光揽向四处,想找寻目标,护卫已转头瞧向两人,已然表现更有精神。
  小邪稍一寻视,笑道:“这里一共有明哨三十五人,暗哨四十一人,左边翠柏树上有两名守卫,还有一只大概是夜枭的鸟儿。”
  皇上半信半疑,道:“你全瞧见了?”
  小邪笑道:“小意思,不然我怎敢乱闯大内皇宫?”
  “好吧,你就拿那只鸟试试!
  “我说的是无人躲得掉,射鸟!多没意思!”小邪无奈道:“也罢,就来点新招!”他已把窗口关上。
  皇上奇道:“你这──如何射鸟?”
  小邪笑道:“要是你想得到,就不叫功夫了!”他解释道:“我先要动翠柏树上的左边守卫,他一动,夜桑会往楼阁方向飞来,然后我再削下它一边翅膀羽毛,它就得乖乖的跌往窗口!”
  皇上根本闻所未闻,小邪却已捏准方位,先打出一片右墙盆景所摘下小桂花的叶子,直穿窗纸而出,瞬时传出轻呃声,再则一阵鸟拍翅声,小邪突然叫道:“射它硬嘴!”寒光一闪即逝。他已笑道:“到窗口看看!”
  两人启开窗口,刚好夜枭止停在不远的二楼雕栏上。小邪使出内劲,已将夜枭缓缓吸向手中,皇上岂有见过此绝活,不禁看傻了眼。
  夜桑不停展翅,只是硬嘴被飞刀所贯穿,无法张开,叫不出声音。
  小邪拨出飞刀,笑道:“皇上老大,你该信了吧!”手一扬,夜枭已掠飞而去,眨眼消失夜空∶“我刚才临时改变,射它嘴已,是怕削断它羽毛,被楼下那些卫兵捡着就露了底啦!”
  皇上嘘口气,佩服道:“你好神奇!”
  小邪受用耸肩轻笑,道:“小意思,将来你就会明白我有爬上天的能耐!”
  皇上道:“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这些游侠生活。”
  “有什么用?光你一声下令,我们就得逃命!”小邪道:“还要来求你饶命,瘪透了!”
  皇上轻笑道:“我要得了你的命吗?连我的人犯你都敢劫,天下你还怕什么?”
  小邪笑得更得意∶“说真的,若不是为了生意,我还真不想见你,王见王啊,不吉啊!”
  皇上笑骂道:“你好大胆,敢自居为王?”
  “说说而已嘛!”小邪道:“你该开张大赦令给我,我是清白的!”
  皇上笑道:“不急,等此事摆平后,再谈好吗?”自露愁容,道:“现在换我担心,该怎么替你掩饰闯宫之罪了?要是王公公发现你,以他耿直个性,非拿你间罪不可!
  “你是老大,你还怕他?”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是非之争,若是朕一味偏袒,必造成朝野分崩析,民心大乱。”
  “你懂的道理满多的!”下一句“只是一位酸秀才,太相信王振这个混蛋,民心早就大乱了”小邪没说出来。他认为皇上只懂得“道理”而根本不了解“事实”。王振的一手遮天,竟蒙蔽了象牙塔里自知天下事的小皇帝。
  他考虑半晌,道:“皇上老大,你找个地方让我躲躲,只要过了三两天,风声弱了,他们会以为刺客已潜逃出宫,到时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太监,一直到你开大赦令给我为止。”
  “要是朕不开呢?”
  小邪睨眼邪笑道:“你不开──反正迟早我都要躲,干脆自己开好了。”
  “你很大胆!”
  小邪斜眼笑道:“唉呀!老是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不要再吊我胃口了,时间宝贵啊!
  来,我教你,我的第二天下无敌的功夫!”说着已拿出法宝——骰子,笑嘻嘻道:“很久没玩,手都痒了。”
  皇上似乎小时也玩过,见状喜悦道:“你也会玩这个?”
  “废话,混江湖的谁不会玩?我不会玩,天下就没人会玩了!”小邪自得道:“我还以为你草得没见过世面,连骰子是啥玩意都搞不清──”
  皇上兴味十足道:“这个我懂,王公公曾经教过朕,挺好玩的!”
  “那当然,否则怎会流传百世,历久不衰?”小邪拉他往书桌走去,道:“你懂,我也少说废活。”他笑道:“你可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么?”眼邪笑不已∶“就是向人解释怎么玩骰子、怎么赌?妈的,有人赌输了,就不认帐,还借口说不会玩,简直混蛋透顶!”
  手往书桌一扫,几本书已掉落地面,再扫,笔砚纸张都光了,比起赌桌更合。
  两人笑嘻嘻爬上书桌,面对面坐下。小邪看他猴急洋,抓出骰子。笑∶“呵呵!看来你还是个赌鬼?先让你摸一下过过瘾!”
  皇上抓过四颗骰子,雀跃道:“好几年都没玩了,以前我大都是蠃家!”
  小邪瞪眼道:“你是皇上,谁敢蠃你的钱?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来吧!我们赌什么?”
  皇上耍着骰子,似乎很有信心,道:“随便你!”
  小邪大方道:“好,我们赌──长江如何?”
  皇上被他奇怪的赌注给楞住了,随即又笑起来∶“你在赌朕的江山?好,要是你输了,拿什么来赔?”
  “我哪会输?”小邪自得笑道:“不过为了不赖帐,我就──赌小丁好了!”
  “小丁?”皇上不解∶“这是什么?,,“是人啦!很漂亮的喔!”小邪暖昧道:“人说皇上都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毛病,用她来赌该不吃亏吧?”
  “很好,朕接受了,我先来。”皇上抓起骰子就往桌上耍,突然大叫∶“豹子啊——”
  骰子打转落落定,竟然全是红红一点,皇上血脉几乎要胀裂∶“哈,果真是豹子?!”
  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地微微抖颤着,这是他一生难得一次的好牌。
  小邪笑道:“别得意,看我的!一样啦,豹子!”只轻轻一扬,点数完全一样,他笑道:“如何,你蠃不了的!”
  皇上突然笑道:“我蠃了,因为我先掷,所以我是庄家,平点要算庄家蠃!”
  小邪皱了眉头,这规矩他可懂,自己一时疏忽没说清楚,吃了个哑巴亏∶“好吧,就算你蠃了,小丁──嘻嘻──”他想到一不小心将她给输掉,竟也感到一丝喜悦——没事给了小丁一记马后炮。嘻嘻直笑,道:“小丁就留给你啦,不过她很难缠的喔!”
  “没关系,朕蠃了就照单全收!”
  “妈的!只让你蠃一次,就如此嚣张?好,现在赌江南。”小邪道:“赌注就是我这身‘无之宝’!”
  皇上照赌,他运并非很好,自是输去了江南。不到几分钟,江山都赌光了,这才感到小邪赌技之高超,然而他仍意犹未尽——江山不见形,输了也拿不去,自是无关痛痒——纵使小邪沾毛笔记了一大堆账。
  小邪得意直笑∶“你的江山已没了,还想赌什么?”
  皇上道;“你爱赌什么,朕就赌什么!”
  小邪灵一动,道:“就赌你身上那件龙袍。”
  “有何不可!”
  只要皇上一开口,马上变成小邪所拥有,这下不但输去龙袍,连玉佩都不保了,腿毛已快被拨去数百支,他才知道‘痛’,不敢再赌脚毛,哭丧着脸道:“赌小丁好不好?”
  小邪甚为无奈道:“好吧,别说我没给你翻本的机会!”
  不到两下子,小丁又被蠃回来,若小丁知晓早已历险一遭,非恨死小邪不可。
  前后不到半小时,皇上龙袍早已易了身,当真成为小太监,已对小邪的赌技更是佩服,道:“朕都输光了,你能不能教朕如何掷骰子?”
  小邪呵呵轻笑道:“通常输赌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好吧!看在你现在替我管理江山的份上,传授你几招,省得又把我的江山给输了!”
  皇上兴高采烈直叫∶“那你快传给我,朕──”
  小邪狡黠睨向他∶“手痒了是不是?”
  “我──”皇上嫩脸微红,此举又如小孩在抢糖吃。但仍禁不起诱惑,心一横,道:“就算是吧!”
  “嗯,通常手痒时,都学得比较快。”小邪自得而笑∶“掷骰子嘛──”
  那张嘴说得天花乱坠,然说的都是最重要而有用的东西,听得小皇帝目瞪口呆,恨不得马上就能学会此项技巧,好在他人面前逞能一番。可惜想练成,谈何容易?
  吆喝声已转弱,卫兵此时方觉得皇上已恢复正常,方才真不敢相信一个小太监会逗得皇上嘻笑无常,狂放吼叫,简直如街上地痞般,实不像一国之君。现在吆喝声较为正常,他们也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嘀咕小太监是何许人也?
  突然小邪已觉屋外已有动静,脚步声一片混乱,急道:“王公公可能回来了,你还没告诉我,哪里可以藏身。”
  皇上一时也想不起何处较隐密。
  “唉呀,随便一一处,王公公较少去的就行了。”
  “御膳房,他甚少去该处。”皇上骤露喜色∶“从左边再两座楼院往右拐,大概就在那个地方,你躲在那里,只要不出门就可以了,万一”他想抓下腰间玉佩给小邪,方知早就输给他,苦笑道:“你没有万一了。”
  小邪明白他的用意,掐出透明而带紫绿椭圆形玉佩,轻笑道:“玉佩、龙袍都在我身上,小心人家把你当成冒牌货。”
  “不会──”
  皇上方想说出另有辨认方法,小邪已闻脚步声甚近,顾不得再听他瞎扯,笑道:“我走啦,江山可要好好保管,别忘了多练习。”他手比掷骰子动作,已窜向楼梯,眨眼不见踪迹。
  皇上忙收拾东西——他从来没如此忙过,尤其是小邪乱画(用来记赌帐)那堆宣纸,想塞都藏无去处,只好往桌下丢。
  一错身之间,一位五旬稍带怄倭,身材不高的锦袍太监已走上楼梯口。老脸微抬,额头嵌着三数条黑黝黝蚯蚓般的横纹,两道快脱光的白眉毛,支支翘硬如自鼠小鬓,直扫向毛鬓的灰白头发,竟似乎是一种的,酒润红般瘦脸,布满淡灰寿斑。尤其那皱如卷干茶叶的眼眶,吊着三角毒蛇般的眼珠,黠光毕露地盯向皇上,缓和而带自大的尖锐声音已传出∶“皇上你可无恙?”
  皇上强自镇定道:“还好,先生可逮到刺客了?”
  王振走上梯面,伛偻身形,站直直也像在恭身,只须抱拳就显出十分恭敬模样,道:“回皇上,刺客狡诈,一时无法逮着。”灵狡眼光已发现书桌乱得很,快步走过来,急道:“皇上您可受了骚?”
  皇上稍带怯意道:“没──没有,朕很好!”
  “那──这些书籍──”王振已翻动桌上籍册。
  “没什么──朕一时无聊,是以──”
  “皇上──”王振稍带责备口吻,道:“您是一国之君,就是平时起居、作息,理当养成君子之风,看您──”他已抓出书桌底下之“赌账”,一张张翻动∶“字不像字,画不像画,全如孩童信笔乱涂──”他叹道:“奴才费尽心力,无非是想希望皇上早日长大,以担国家重任,而您却唉!”
  皇上如见严父般默立一旁,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但想起小邪所记之帐,全是代表形式(江河则画蚯蚓般黑线,再写简单错别字,江南则画一朵花)甚为简单和明了,却也瞒过王振,暗自侥幸不已。
  王振严肃道:“皇上童性未改,理当自罚临帖三千,以能督励自已。”
  “先生所言只是,朕该自罚。”
  看来皇上果真对王振百般依赖,连王振骑到他头上,他都认为理亏在己。王振对此反应,一如往昔,觉得甚满意,方自露出浅淡而冷黠笑容,眼神一闪,又问∶“听护卫说,您方才和一小奴才戏耍?”
  皇上立时又紧张了∶“没──没有,他只是路过,朕一时无聊,才叫他上来,结果他甚为惧怕先生责罪,朕不得不放他回去!”
  王振闻知是皇上硬叫人来,而非小太监胆大包天敢违抗自己命令,怒意也松了许多。宫中小太监并非少数,他也未必能全部认识。
  他问∶“皇上可知他是属于何房?”,“似乎是御膳房──朕也不认得。”
  王振闻是御膳房,知是新进太监,全都由此开始,自己更难猜知。心中又想小太监刚进宫就对自己如此惧畏,可见已受良好管教,当不致有何问题,而御膳房不少太监要走往油腻腻厨房,以自己身份,怎可临此卑下地方?这就是他最不愿去御膳房的原因。
  朝中大臣,他都不怕了,还怕一个小太监作怪?是以他根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稍微责备皇上不该如此后,道:“刺客似乎相当年轻,奴才问过王爷,他也看不清来人面目,只知他武功甚高,近几天还请皇上少露行踪,以免被刺客有可乘。”
  “朕自会小心──”皇上想到自己龙袍已不在身上,急须回宫再穿一件,道:“先生,朕是否可回宫,恐怕宫中上下都在找朕。”
  王振沉思半晌,道:“也好,天已快亮,奴才会多派人手搜寻刺客,必能有所结果,皇上请随奴才来!”
  似乎习惯于让他领着走,王振像是在替他开路,但何尝不是更一级?可惜怄偻身躯,再怎么看也是奴才样。

×      ×      ×

  “奴才就是奴才,吊着眼珠,跟地痞瘪十完全一样,天下怎会有这里人?”
  小邪方才并没离去,只是躲在底楼卧房,见王振已领皇上离去,甫自推门而出。瞧上几眼对王振相貌大感不悦,碍眼得很,两人这辈子再也无法和平共处了。
  “奸臣都是这里模样吗?”他在思考,觉得并不尽然,以前那位假冒的韦亦玄,还不是人模人样?想归想,折腾半夜,肚子也饿了,现在又被“分发”到御膳房,最恰当不过。
  “管他的,先填饱肚子再说!”
  心意已定,已照着皇上指示,摸向御膳房。
  凭他贼头贼脑的经验,很容易就找到目的地,还未靠近,香喷喷味道已传出,小邪不禁猛吞口水,管不了什么行踪暴露,大摇大摆地推开门扉,一排三尺宽,最少有十余丈长铺橙色桌中的桌面,置满了各色各样器皿,有瓶状、蝶状、碗状、盆状──瓷制、金制、银制──加盖、不加盖,琳琅满目,各口味,应有尽有。
  小邪瞪大眼珠∶有吃而不吃,他永远也办不到,嘿然轻叫,目标就是左前方一只像是烤山狸,抓着就啃,咬了几口,贪婪目光已落向另一盘大螃蟹,丢下山狸,道:“太咸了,换换口味!”抓住螃蟹就咬,这么一尝,竟也尝出味道:“妈的,我可是当今正牌皇上,小皇帝江山都输给我了,他现在只是候补的,理当我先吃才对!”
  他给自己找了相当充分的理由,霎时大方起来,从头开始,一一尝试,合口胃者就多咬几口,不合者,甚至倒在一处大盆中。不到三分钟,已将近尝遍三分之二,肚子也吃得鼓胀胀,他还不肯放过,兴味已浓,掀起盖子都有动作,甚而还敲起声音。
  这一敲,已有了反应,最里边墙角已爬起一位小太监,满脸睡态,惺松睡眼不经意地往小邪瞧去,猝见之下,已着了魔般尖叫起来,不敢置信的跌靠桌角。
  小邪发现是“同行”,又是小鬼,兴趣更浓,道:“嗨!来一口吧,很香的。”
  小太监吓呆了,被他一叫,也醒过来,已知事态严重,眼看半边江山己被吃光,哪还顾得了再发楞,忙冲前,急叫∶“你不能,不能——”
  小邪叫道:“什么不能?都已吃了那么多,你还说不能?有福同享,你也来。”手一抓,就是一撮叉烧牛肉往小太监送。
  小太监急得快哭出来∶“你怎么可以吃?这是皇上才能吃的。”他想拉开小邪,却无能为力,哀求道:“太祖宗爷,你行行好,皇上要是没得吃,我的头就没了!”
  小邪叫道:“胡扯,那么多东西,皇上怎会饿死?光是这只北平鸭,就够他啃上一餐,你怕什么?”说完狠狠地往嘴中送,猛啃一口,还故意咀嚼大声。
  “我──我──皇上不能吃啃过的──”小太监终于还是忍不住而哭了起来。
  小邪也觉得不该让他如此伤心难过,道:“好好好,我不吃!不吃总可以了吧?你不要哭好不好,我补回去就是。”
  他将口中肉又拉出,往烤鸭缺口补去,自己也觉得好笑——怎么补?
  “来不及了啦──我──我──”小太监满脸泪水∶“我快要──快要死了啦!”
  小邪叫道:“别那么夸张好不好?”手往里边比去∶“还有那么多没动过,皇上那会没得吃?”
  “你──你不──不晓得──皇上──皇上吃──吃饭──都都是──乱点的!要是──要是他没得吃──我就──就活不成了!”小太监哭得太伤心,说话都结结巴巴。
  小邪也感到事情有些严重,叫道:“黑皮奶奶的,乱点菜?这么难侍候。”安慰道:“好啦,好啦!你别哭,要死,我去死!我是新来的,你别怕,就说我搞砸的。”
  “本来就是你搞砸的!”小太监听他是新来的,心情也放宽不少,哭声已停,但仍抽搐不已∶“你──你好大──好大的胆子,一来就──就弄成这个样子。”
  小邪得意道:“难得嘛!有得吃而不吃,多可惜?”
  “可是──这会掉头的!
  “我不相信你真的没吃过?”
  小太监讷讷道:“有是有──都只吃一点点──哪像你──从头吃到尾?”
  小邪笑道:“这里事不多见,你要不要尝尝?”
  “我──我不敢──”
  我吃都吃过了,你还怕什么?要死,死我又不死你,吃啦!”端着一盘似是海鲜,送往小太监。
  小太监犹豫一下,伸手抓起海哩,往口中送,咀嚼着。
  “怎么样?口味如何?”
  “很好吃──”
  “好吃就再吃!”小邪豪迈道:“干脆从头来!”拉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太监走往前头。
  长满雀斑,十四岁不到,较为纯真的小太监,犹豫道:“你真的不怕杀头?”
  “怕什么?”小邪得意道:“皇上差点在我面前脱裤于呢!”低头在他耳际,细声而狡诈模样∶“还是我饶了他哩!”
  小太监露出不信神色。
  “你不信是不是?看!”小邪双手往胸前一拉,龙袍已现,道:“虽然是小件些,也马马虎虎啦!”
  小太监顿时又傻了眼,愕然叫道:“九龙袍──它──它怎会在你身上?”
  小邪笑道:“皇上多的是,有什么好大小怪?你要,我明天就弄一件给你。”他狎笑道:“挖掉胸前龙头,你也凑合凑合穿上,如此你的头就变成龙头了!”(龙袍过长,若穿在其身上,胸部龙头,正好能套住他整个头颅)
  小太监傻楞一笑∶”我不敢!”
  “久了你就敢啦,吃吧!”
  小太监现在已认为小邪不同凡响,犹豫一下,也吃起桌上食物。
  小邪笑道:“味道还好吧?”
  小太监频频点头∶“嗯,虽然是二手货,一样可口。”
  小邪见他已恢复正常,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顺子,我来了三个多月,一直在此看管,偶尔也替皇上送膳,你呢?”
  “我叫杨──杨邪,今天才来!”
  “凉鞋?”小顺子瞄向他,表情奇特,道:“看你人怪,名字也怪!”
  “凉鞋就凉鞋!”小邪也觉得好笑∶“冬天到了,有鞋总比没鞋好!”
  小顺子轻笑道:“你一来就闯了祸,今天的膳食,可要你送了,到时皇上责怪”,你想好应付方法没有?”。
  “不必想啦!”小邪笑道:“三颗骰子就解决了!”
  “骰子?!”小顺子若有所悟,道:“你也会?常公公最喜欢玩了。”他又道:“常公公就是御膳房的主事,你也是他管的!”
  “有伴好过日!”小邪合对了肚脐眼,轻狂道:“还不是来一个杀一个,你常玩──”
  小顺子摇头,来不及回答,已有声音传来∶“小顺子传膳——五香紫烧鱼片、辣味菊花蟹、红烧鳝段、芙蓉海哩、冰糖燕窝,外带八宝粥,天宫侍候——”
  小顺子急忙回答∶“知道啦——”忙从墙边抓起大平底银盘,直念着菜名,往桌边寻去。不寻还好,一寻下去,整个脸都已皱成一团∶“完了,完了!凉鞋你可真会吃,吃不下也罢,你竟然弄成一堆?现在要哪里去找?除了冰糖燕窝还没遭你的殃,其它全没了!”
  他又急又好笑的望着小邪,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邪笑道:“别急嘛,反正都是菜,看我的!”随便抓起几个盘子,朝哪一大堆杂烩走去,道:“什么菜?念来!”
  小丁着急道:“小邪──事情都发生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没有啊!”小邪认真道:“那像的画得太丑了,不信你问问阿三。”
  阿三猛点头,道:“嗯,实在不像话,简直在破坏帮主形象。”
  阿四道:“这,我五岁的时候就会画了。”
  小七笑道:“鸭子不小心踩上去,也跟这画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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