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慈航
 
2019-07-06 11:33:12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窄街的街尾,是一片颇为气派的深广屋宇,独立门户,建筑的格局却厚实淳朴,带有几分土气,但在大祥圩这种地方来说已算得上一流的了。
  石阶上的黑漆大门,这时是紧闭着的,院墙之内,也少有灯光的反映,整座宅院,给人的感受是冷清又沉晦的,那一片幽幽的阴暗,更透着压窒人心的翳闷,这地方一点也没有生气,没有欢笑,没有活力。
  这会是一个象征着发达、蓬勃、振兴的所在么?
  房舍是高大恢宏的,但却透着一股恁般的霉冷,一片如此的沮丧,站在石阶前,仿佛可以觉得从这爿屋宇里浸漫过来的凄寒与萧瑟,梦魇一样悄悄沁袭着人的情绪,使人不自觉的也感到怔忡落寞了。
  总之,这地方是一片灰色的组合,一堆不祥的砌叠,谁也有这种直觉上的反应。
  鞍上的司马照胆有些迷惘的注视着紧闭的大门,下意识里,他有着某种不安又疑虑的惊愕,这是怎么回事?他记得三年之前他来这里,完全不是这么个气氛和情调呀!
  轻咳—声,车前座的孙可器开口道:“照爷,这就是你那贵友的宅居了?不错,地方不小,也够气派……”
  司马照胆低声道:“好像有什么不对,我已经嗅出灾祸的气味……”
  孙可器也不掩饰了,他坦直的道:“你不说,照爷,我也不敢提,这座宅院怎的如此冷森黝暗法?好似透着……呃,那种丧气的味道,叫人觉得惶怵不安又窒闷得慌,一个发达的家宅,照理是不该有这般气氛的,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抛镫下马,司马照胆沉声道:“这个疑向很快就可澄清,我去叩门。”
  孙可器叹了一声:“希望你那位贵友没出什么纰漏,照爷,否则可就大煞风景了,你千里迢迢来此寻故叙旧,别弄个扫兴的结局才好!”
  司马照胆没有回答,拾级来到门前,伸手拍门,又急又响。
  入夜的时分,他这擂门之声,越见声势惊人,动魄撼心,而直到他差点把这两扇黑漆大门擂垮了,才自门内响起一个沙哑的、颤索索的苍老嗓音:“外面……是谁呀?”
  司马照胆没好气的道:“只是刚刚掌灯的辰光,宅里上下就全睡熟了么?田兆泰田大哥在不在家?你赶紧去传报一声,就说他兄弟来看他了!”
  那惶恐的声音沉寂半晌,又瑟缩的传来:“你……你是哪—位?”
  司马照胆提高了腔调:“怎么搞的?你们好像是在恐惧什么人一样?我是司马照胆,真武劫邪……”
  几句话才说完,灵得很,但闻拔栓启闩声混在一起,大门“吱”的一下就敞了开来,门后,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跨槛而出,嗓音仍在抖,却加杂了激动与惊喜的成份:“是司马大爷?果是司马大爷么?”
  司马照胆就着晕暗的光线略一瞥视,哈哈大笑道:“你是田大哥的老管家黄寿嘛,才三年不见,你莫非就不认得我啦?”
  那黄寿先不答话,却做了个感恩祝祷的表情——双手合十,仰首向天。
  “苍天保佑,神明有灵啊,十年前差使司马大爷解救了我家主人危难,十年后又默引司马大爷再次适时来援,头顶神佛,黄寿心香膜拜,感激涕零……”
  司马照胆大声道:“你在搞什么名堂?黄寿,怎的有些疯疯癲癫起来?老糊涂了?”
  黄寿满面皱褶全在挤叠扯动,又似哭,又似笑,真像有几分疯癫了:“司马大爷,真是鬼差神使啊,上天有眼,快往里请,司马大爷,家主人正在前厅,他如知道你来的消息,怕会高兴得跳脱了鞋底……”
  司马照胆轩眉问:“到底是什么事?快把话说清楚,我生平最怕的就是你这种黏缠人!”
  连连打躬作揖,黄寿兴奋的道:“先请进,司马大爷,是什么事家主人自会说与你听,老奴口舌愚鲁,怕讲不明白,却绝不敢在爷面前卖关子,爷,里请——”
  司马照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但却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至少,他的老哥还好端端的没出漏子,否则,这份心事可就担大了。
  他一回头,招呼车上的孙可器:“孙头儿,还好,我那田大哥尚活蹦乱跳的待在家里,我这就叫黄寿陪你将蓬车由侧门赶进前院,我等你一道去见主人。”
  孙可器在车上回应道:“憋得我一身冷汗哩——好,就有劳老管家了。”
  黄寿喜形于色的道:“司马大爷还带得有帮手,这可就更好了,大爷先请进去,我会招呼贵友……”
  站在前院里,司马照胆等黄寿引着孙可器由侧门赶车进来,安顿好了,这才相偕沿着那条红砖小道直趋前厅,黄寿已抢先奔入门去。
  他们两人刚到厅门之前,在厅内暗淡的灯光映照下,一个四十出头,肥肥胖胖的中年人已气吁吁的像冲锋一样冲了出来,口中急喊:“司马贤弟,司马贤弟,老夫,有救了……”
  迎上几步,司马照胆豪壮的大笑着:“田大哥,兄弟我来向你请安啦!”
  中年人圆润的面孔上是一片刚由灰白泛转出赭红的气色,好似反映着他内心情绪的变异——一种自沮丧趋向希望的变异。
  他伸展双臂,激动的紧搂住司马照胆的双肩,用力的搂抱着,像是生恐司马照胆会飞走了一样,他嗓眼里打着呼噜,颤着腔调,仿佛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在见到大人后投怀的倾诉:“贤弟……贤弟……你真的来了……又挑在这么一个紧要的关头赶来了……晚是稍晚了点,但好在还不算太晚……贤弟啊,可把哥哥我盼望想疯啦,你来得好,来得巧,大旱之望雪霓吧,也及不上哥哥我盼望你来的焦急心情于万一……苍天有眼,神佛有灵不是?贤弟,在哥哥我需要你的辰光,你总是那么适当的出现在哥哥我面前……”
  轻轻拍着田兆泰的背脊梁,司马照胆笑吟吟的道:“别急,别躁,田大哥,我这不是已经来了么?慢慢的说,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好歹兄弟我也能为你承当一二,天塌下来,我先使头顶着!”
  松开双臂,田兆泰退后一步,竟已是兴奋得满面泪水,泪眼婆娑中,他又笑了,泪溶着笑,他端详着司马照胆,喑哑的道:“贤弟,果然是你,你真个来了,方才黄寿奔来相告,我还直在不信,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十年前你帮我渡过一道要命的难关,十年之后又在我遭遇到这等的灾变时,再碰上你来助援,但事实上你可不是来了?我要抱紧你,以使我肯定自己并非在做梦发癫……”
  司马照胆真挚的道:“我们多年好友,情同手足,自当祸福与共,患难相从;田大哥,你宽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任是什么麻烦,什么厄危,兄弟我定然全力以赴,走在前头!”
  胖敦敦的圆脸上浮现起发自内心的慰藉与期盼,好似阴霾中透露出曙光,田兆泰觉得那么温暖,那么亲初,又那么振奋,他异常感动的道:“贤弟,你就是这样的人,重义气,讲情份,热血满腔……我知道我可以倚托你,而你,也是我唯一能够倚托求援的人……”
  司马照胆微笑道:“田大哥,你是在这里告诉我事情的内容,还是我们进屋去坐下来从头说起?”
  连连拍了自己的脑门几下,田兆泰歉然笑道:“该死该死,看我这脑筋,只顾着诉说自己的苦处,竟把贵客怠慢了,贤弟——你包涵哥哥,我这一刻是心慌意乱,六神无主,请请,快往里面请——”
  司马照胆一笑道:“且慢,田大哥,我先向你引见一位朋友——”
  直到这时,田兆泰方才发觉枯站在那里好一阵子的孙可器,他赶紧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斑斑泪痕,急忙走前两步,长振到地:“对不住,对不住,在下一时激奋失态,竟未顾及应有礼数,疏失之处,尚请这位兄台莫要见怪……”
  孙可器重重抱拳,笑道:“田大哥千万莫客气,都是自己人,不须俗套,兄弟孙可器这厢有礼了!”
  于是,田兆泰肃请两位从天而降的稀客进入了前厅,厅里,早已加燃起两盏银灯,光线亮多了,那种幽暗阴霉的气息便也扫除了不少,宛若田兆泰这时的心境——开朗而温暖。
  老管家黄寿端上三杯热腾腾的香茗来,却不退下,他侍立一旁,有心要听听来客待要如何替主人解决困难,在田家干了大半辈子活,感觉上,他已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了,关怀之情,就和他自己的事没有两样。
  司马照胆先啜了一口茶,吁着气,神态相当悠闲自若的道:“好了,田大哥,我已在洗耳恭听。”
  坐在对面的田兆泰,先搓了一阵手,又轻咳两声,才苦着脸道:“我又碰上灾星,遭及横祸了,贤弟……”
  司马照胆道:“这是一定的,田大哥,如果你遇着的是喜事,还会这么神魂不安?”
  深深叹息,田兆泰呐呐的道:“贤弟,家父……被人绑架绑走了……”
  吃了一惊,司马照胆忙道:“你是说,世伯叫人绑了票?”
  点点头,田兆泰沙哑的的道:“可不是?三天之前被一批强徒掳去的,就在家父从圩子上一家茶馆回来的半途中,那干强徒简直无法无天,太也猖狂,光天化日之下,众人聚集之处,他们居然就敢截劫安善良民,横加绑掳……”
  司马照胆平静的道:“这不算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众人聚集之处,不但掳人,杀人的事还多得很呢——田大哥,可知世伯是被哪一路的英雄好汉绑走的?”
  田兆泰痛恨的道:“是一帮叫什么九禽会的江湖歹人所为——”
  浓眉一皱,司马照胆脱口骂道:“娘的皮,竟是这一拨牛鬼蛇神施的狠!”
  一边打横坐着的孙可器不由迷惑的道:“怪了,九禽会这帮魔星横货,一向都在南边香山附近活动,足迹甚少超出几百里之外,怎的会大老远跑来这里干这掳人的行径?”
  田兆泰急切的道:“二位可是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出身?”
  司马照胆道:“只是听说过,晓得一个大概情形,却从未和他们打过交道。”
  孙可器摇头道:“他们全是江湖黑道上的人物,舐刀头血,吃断命粮,这帮主儿在道上是出了名的凶悍张狂,六亲不认,九个为首者领着上百名爪牙,人人狠毒,个个暴戾,可算又邪又诡又恶,不是些人做的玩意!”
  窒噎半晌,田兆泰悲喊:“完了,这番我那可怜的老爹如何保命!”
  司马照胆沉声道稍安勿躁,田大哥,事情尚不至于糟到这步田地——你还未告诉我们,你是如何知晓掳去世伯的人是九禽会?”
  田兆泰咬着牙道:“他们在绑走我爹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哼了哼,司马照胆道:“勒索?”
  田兆泰恨声道:“除了这个目的还会有什么?这些天打雷劈,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毒畜生,他们……”
  司马照胆稳练的道:“他们开价多少?”
  田兆泰脸色有些泛青的道:“十五万两银子!”
  不禁也愣了愣,司马照胆怒道:“什么?十五万两银子?他们想干什么?拿回去打金棺材?娘的,哪有这种勒索的道理?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等开法!”
  孙可器亦骂了开来:“个操的!九禽会算是那门子的捞法?所谓‘盗亦有道’,他们简直是赶尽杀绝,狠得离谱了,绑个人居然勒榨十五万两银子,那可是十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既便是十五万两生铁吧,堆起来也有一座小山高了,他们这样胡搅一气,连黑道上的行规全然不顾啦!”
  司马照胆缓缓的道:“限期是多久?”
  田兆泰悲愤的道:“四天——明晚初更一起,他们若未收到赎银,便要撕票杀人,井且更扬言把我全家刀刀诛绝,鸡大不留!”
  孙可器冒火的道:“这是些什么混世面的角色?如此蛮横嚣张,狠毒残暴,还有一丁半点的江湖义气没有?岂非和一窝疯狗无异啦?”
  司马照胆无动于衷的道:“田大哥,你能凑的数目是多少?”
  眼眶里霎时又涌满泪水,田兆泰痛苦的道:“贤弟,你是知道的,我是个生意人,本钱大多是存货,另有些数目放在往来帐项周转上,人欠我的,一时那里收得回来?出事之后,我已把分存在三家钱庄里的银子全部提出,约有两万五千两之谱,粮行及油坊的存货通通出清求现,也只得四万多两银子,本来,我的存货是不止这些价钱的,但卖急了,买方就把价钱杀低下来,我需钱救我父亲,明知吃亏,也只好认下……另外,粮行和油坊两另店面,也分别以一万两与七千两的代价押了出去,加上我这幢房子,总共是三万两,连你大嫂的私蓄首饰一并卖掉,我也仅凑到十万两左右,还差五万两,再怎么也凑不足了……”
  司马照胆问道:“借过么?”
  田兆泰不觉掉下泪来,早借过了,但一干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眼看我遭此横祸,业已快要倾家荡产,谁还肯借大笔银子给我?人欠我的,更幸灾乐祸,巴望我凑不足数丢了性命,便可一了百了,赖债不还,根本要不回帐来,我欠人的,却因此被逼讨得连日子都不能过了,他们全打着一个主意——在我挨刀之前能索回一文就是一文……”
  孙可器又再咒骂:“这成什么世界?无情无义,一干炎凉小人……”
  沉默片刻,司马照胆道:“我身上只有千把两数目的银票,杯水车薪,济不得事,而此时要想再找朋友借贷,或无向题,但时间上却已不及,田大哥,你真的再没有其他路子了?”
  田兆泰颤声道:“贤弟,若还有打路可走,我怎会这等惶恐无告法?我的全部身家,能卖的卖,能押的也早押了,如今除了全家大小三条人命,业已空无一物,设若有人肯买我三条命,哥哥我也会毫不犹豫,将自己与你大嫂侄儿—并垫上,只要能够救出老父,我不惜任何牺牲及代价……”
  咆哮一声,孙可器圆睁两眼,怒发冲冠:“我们这是干什么?岂能任由那些豺狼虎豹压榨勒索,逆来顺受?他祖奶奶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没那么多吃定的事,照爷,我们先摸进九禽会的窑口去,救出田老太爷,再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哆嗦着,田兆泰惊恐的叫:“兄台,这事冒不得险啊,家父性命还握在他们手上……”
  孙可器握拳透掌,气涌如山:“与其任人宰割,远不如倾力而拼,我们豁上了!”
  田兆泰全身发抖,窘迫的叫:“兄台……且听我说……”
  摆摆手,司马照胆静静的道:“田大哥,我们想法子乖乖付赎银。”
  孙可器呆了呆,随即大声道:“照爷,你竟向他们低头,被他们吃定?”
  司马照胆深沉的道:“孙头儿,第一,我们不知道九禽会的人马现在何处,更不知道他们窝人的地方在哪里。第二,田大哥的老太爷已登望七之年,如此高寿,受不得惊吓,我们不能把老太爷搅在其中承拒风险,第三,九禽会人多势众,个个凶狠,你我两人如果和他们正面冲突,是否拿得下来尚是问题,而万一打草惊蛇吃他们先把考太爷伤了,就更是不值,孙头儿,诸多顾虑,怎能贸然而动?”
  僵窒半晌,孙可器悻悻的道:“那么,照爷,你说该怎么办?莫不成就俯首听令,任他们摆布?”
  无声的一笑,司马照胆表情酷厉:“也没有那等便宜法,目前我们是投鼠忌器,奈何不得,且待接回老太爷之后,我们再放手收拾这些鬼头蛤蟆脸!”
  孙可器着急的道:“但赎银还不够呀,又如何接回老爷子?照爷,田大哥倾其所有,才凑了十万两左右,你只得千把两银子,我身上亦仅有两张七百两的银票,那还是我们这一趟押赈的差费,通通加上,仍少了四万多两,这偌大一笔数目,如今又朝何处去筹措张罗?”
  田兆泰绝望的呻吟:“天啊……”
  喝了口茶,司马照胆注视着焦切不已的孙可器,忽然间,神色十分古怪诡异的笑了。
  孙可器愣然道:“照爷,什么事叫你这么高兴?莫不成想到解决困难的法子了?”
  司马照胆道:“法子是想到一个,孙头儿,但必须要你点头答允才行。”
  孙可器意形于色的道:“你放心,照爷,只要我孙某人办得到的事,无不应从,照爷你的好友就是我孙某人的好友,你的大哥也和我的大哥是一样,说吧,是什么良策妙法?”
  茶杯的杯口在唇边轻轻摩娑着,司马照胆眼睛看着杯中浮漾的茉莉花片,语声又低又沉:“孙头儿,事到如今,临时哪里去筹措这笔巨款?思来想去,我看只有暂且把我们押送往三合县的赈银先行借垫一下——”
  孙可器先是呆了呆,立时又像火烧屁股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突凸着眼珠子,扁咧着嘴巴,舌头也宛似打了结般伸蜷不开了:“我的活祖宗……照爷,你你……你怎会想到这上面去?这可不是玩笑之事,于法大有不合,使不得,照爷,万万使不得——”
  司马照胆安祥的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孙头儿,何况这还是救我大哥全家老小数口的性命?事贵从权,只是临时转挪一卞,没什么严重处……”
  孙可器怪叫起来:“没什么严重处?我的照爷,倉后果可严重得超过你的想像呢,私自挪用赈银,便是死罪注定,渎职徇情,至少也是十年以上监禁的重刑,如果因此把所押赈银丢失,则除了本身处死之外,家族流徙千里,所有财产充公偿补,这好比磨盘掉进鸡窝里——全都砸了蛋啦,照爷,照爷,这还不叫严重么?”
  司马照胆心平气和的道:“如果真会弄到这样的地步,我是决不可能连累你,并要求你帮我这个忙的,孙头儿,既然我敢斗胆提出这个主张,自然就有牢靠稳当的打算,包管不会使你蒙受丝毫不良影响,这是我在请你俯允赐助之前,最基本的原则!”
  深深吸了口气,孙可器强行压制自己激荡不安的情绪,却仍然惴惴的道:“照爷,话是这样说,但我确实不敢冒此风险,我便豁上这一身,可也得替我的家小想一想,为知府大人的前程,李师爷的未来想一想啊……”
  司马照胆淡淡的道:“且等我把话说完,孙头儿,如果你认为可行,咱们便干,你若以为不行,则即拉倒,我也决不会稍有怨愤不满之处……”
  咽了口唾液,孙可器十分勉强的道:“好吧,照爷,你先说说看,你是是个什么打算,唉……这……”
  田兆泰在一边颇窘迫的道:“贤弟,因为哥哥我的事而令你的朋友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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