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裙北水
 
2024-01-28 10:48:24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一)

  夜已深。
  桥梁镇上唯一的酒馆,已到了打烊的时候。但在酒馆里,却还有两个酒徒,你一杯我一杯的,正在喝个不亦乐乎。
  其中一人,正是铁凤师。
  但另外一人,却不是那个杏袍人,而是一个白发老者。
  “痛快!痛快!”白发老者忽然举杯大笑,“一别多年,铁凤师还是铁凤师,不但剑法厉害,酒量也同样厉害!”
  铁凤师满脸红光:“该醉的时候,又何妨一醉?”
  白发老者道:“有人喜欢在高兴的时候喝酒,也有人老是在愁眉苦脸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你是属于哪一种人?”
  “两种都是!”铁凤师又喝了一杯,“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我才不喝。”
  白发老者道:“在何种情况下你会不喝酒?”
  铁凤师笑了笑。
  “那是当我不想喝酒的时候!”
  白发老者又是一阵大笑。
  “对,说得好!想喝的时候,好酒也喝,劣酒也喝,甚至酸醋也无妨!”他好像醉得很厉害,“倘若不想喝,就算是琼浆玉液,也一律不喝!”
  就在说这几句说话的时候,这老者又已一口气喝了三杯。
  他为自己斟第四杯酒的时候,忽然压低嗓子:“小司马怎样了?”
  铁凤师叹了口气。
  “他背了一个锅。”
  “什么锅?”
  “黑锅,而且是很大的一个黑锅。”
  “你是亲眼看见他背上了这个黑锅的吗?”
  “不错。”
  “小司马为人忠厚,但却不笨。”
  “他的确不笨,”铁凤师冷冷一笑,“无论如何,他最少比一头猪聪明些。”
  白发老者一怔。
  “有这种事?”
  “老怪,你以为我喝醉了?”
  “你为什么看见他背了黑锅,还在这里喝酒?”
  “不喝酒又怎样?”铁凤师冷冷道:“他背他的黑锅,我喝我的黄酒,难道你认为我也一定要陪他背个大黑锅才算够义气?”
  白发老者沉吟道:“最少你该替他想个办法,让他把大黑锅从背上解下来。”
  铁凤师道:“我也曾经这么想,但他却把我臭骂一顿。”
  白发老者一呆。
  “小司马很少随便开口骂人。”
  “他也许不会骂人,但是却最喜欢骂我。”
  “这个老夫倒很了解,因为你一直都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铁凤师讪讪一笑:“这倒是我的福气,十八辈子修回来的福气!”
  白发老者道:“他为什么要骂你?”
  铁凤师道:“因为我在他的面前,杀了几个不知好歹、忠奸不分的混蛋。”
  白发老者皱了皱眉:“这几个混蛋是什么人?”
  铁凤师道:“断刀门的弟子。”
  白发老者悚然动容。
  “他们有可杀之道?”
  “在小司马的眼中看来,他们不该杀,”铁凤师淡淡道:“他们本来并不是什么邪恶之辈,而且还很够义气。”
  白发老者一怔:“那么你为什么要动手杀了他们?”
  铁凤师冷笑道:“这是杀鸡儆猴。”
  白发老者道:“老夫不懂。”
  铁凤师道:“当时我若不杀掉三几个混蛋,那么小司马说不定变成他妈的一团肉酱!”
  白发老者楞住,但随即点头:“你不必说了,老夫知道,你杀人总有理由,而且每次的理由都一定他妈的充足极了。”
  铁凤师大笑。
  但他只是笑了两声,忽然就停下来。
  “不!小司马骂得对!我是杀错了他们,无论怎样,他们没有可杀之道,只是一时误会,所以才群起攻击小司马……”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很低沉:“但当时我若不出剑闯出一条血路,小司马却是必死无疑……”
  白发老者眉头一皱:“他轻功不弱,那些人若非武功绝世之辈,又怎能留下小司马?”
  铁凤师叹了口气:“断刀门的人,并不足惧。”
  白发老者道:“你顾虑的是谁?”
  铁凤师道:“一个已经昏迷的人。”
  白发老者呆了半晌,才道:“一个晕迷的人,又怎会对小司马构成威胁?”
  铁凤师道:“他只是装作昏迷。”
  白发老者道:“这人很厉害?”
  铁凤师道:“能够把小司马累得了七荤八素的人,你说厉害不厉害。”
  “他是谁?”
  “封群!”
  “封琼的独子?”
  “不错。”
  “他岂不是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
  白发老者缓缓道:“这件事江湖上传闻正盛。”
  铁凤师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一直都把他当作是条受伤的小羊?”
  白发老者耸耸肩:“他就算不是条小羊,也不像是一条猛虎。”
  “嘿嘿!”铁凤师冷冷一笑:“你错了,他是一条猛虎,只不过披上了羊皮,还在装病。”
  “有这种事?”白发老者面露惊讶之色。
  “你以为我会看错人?”
  “这倒很少,”白发老者干咳两声,“如此说来,小司马的确情况不妙,很可能会给这狐狸般狡猾的老虎咬上一口。”
  “他已挂了彩,若不是我施杀着,干掉几个不知好歹的混蛋,他早已在木剑庐外变成一团肉酱!”
  “唉,你越说老夫是越糊涂了,事情究竟怎样开始,你原原本本说一遍。”
  铁凤师瞪着他。
  “原来我说了大半天,你居然只听出‘糊涂’两个字?”
  “桀桀,”白发老者一声怪笑,“人老了,耳朵就有点聋,而且,又喝了不少酒,兼且你说来没头没脑……”
  铁凤师叹了口气。
  “够了,够了,我慢慢地再说一遍便是……”

×      ×      ×

  茫茫夜色中,两个戴着面具的刀客缓缓地接近这间酒馆。
  这两个刀客行动神秘,一穿白衣,一穿黑衣。
  白衣人轻轻挥了挥手。
  黑衣人会意,从另一个方向绕到酒馆后。
  这时候,铁凤师正与白发老者在樽前侃侃而谈。
  酒馆的老板也已准备打烊了。
  但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白衣人,却把他吓得差点昏倒过去。
  “你……你是人是鬼?……”
  “呸!你妈个大块头才是鬼!”
  这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白衣人,其实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块头。
  他手里有一把又厚又沉重的钢刀。
  他突然冲进店内,用一种很尖锐,但任何人都可以听出那是故意改变自己原来声音的声调说:“铁凤师,你出来!”
  铁凤师背对着他,微笑着说:“这里有好酒,这里是醉乡,我不愿意。”
  这人道:“俺是来教训你的!”
  铁凤师摇摇头:“不必了,这种事对你来说,可谓吃力不讨好。”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又看见了白发老者的背后,出现了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
  这人的身材也很魁梧,用的也是一把大钢刀。
  “俺也想教训教训你!”
  铁凤师叹了口气。
  “我现在没有空闲,你们别缠着我好不好?”
  戴白面具的黑衣人哼一声:“咱们是从北天山远道而来的刀王,既已南游到此,就绝不能不会一会你这位辣手大侠!”
  铁凤师“哦”的一声。
  “两位都是从北天山而来的?”
  “不错。”两人异口同声说。
  铁凤师道:“两位都是刀王?”
  “也不错!”两人又说。
  铁凤师终于缓缓地站起来,皱眉道:“常言道一山不能藏二虎,既是刀王,就不该有两个,须知王者是寂寞的,绝不能你称王,他也称王,刀王若太多了,那么就会统统变成王八!”
  戴白面具的黑衣人喝道:“俺不是王八!”
  戴黑面具的白衣人道:“俺也不是王八!”
  戴白面具的黑衣人又喝道:“俺是刀王!”
  戴黑面具的白衣人也道:“俺才是刀王!”
  戴白面具的黑衣人大怒道:“你若是刀王,俺是什么?”
  戴黑面具的白衣人哈哈一笑:“俺既是刀王,你自然就是王八!”
  戴白面具的黑衣人气得连身子都在发抖:“没你娘鸟兴,你敢骂俺是王八?”
  戴黑面具的白衣人道:“刀王只有一个,你就算不是王八,也绝不是刀王!”
  “好小子,看刀!”
  “呸!怕你的就是龟王!”
  “只怕你连龟孙子都不如!”
  “连龟孙子都不如的东西是什么?”
  “龟蛋!”
  “他奶奶个王八,咱们就在门外一决高下,谁赢了,谁就去教训铁凤师!”
  “一言为定!”
  “决不反悔!”
  接着,又是一声:“看刀!”
  然后,这两个原本要来“教训”铁凤师的人,就在铁凤师的面前打起来。
  但他们对付的却并不是铁凤师,而是窝里反,内哄剧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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