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杀该死者的剑
 
2024-08-24 18:58:25   作者:马行空   来源:马行空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匿在树后的江、言两人,瞧到聂无愁于一招之间,便连伤六七人,两人也被那一招“乾坤疾转”的强大威力,看得心头为之震动。
  “言兄,你也瞧到的了。”江楚勇吁口气,说道:“刚才聂无愁若是想杀人,那招只要将长剑施展得高一点,姓孙的及另外两位武林同道,便不止是断腿受伤,而是拦腰被斩成两截了!”一顿,接说道:“他若是凶残嗜杀之人,刚才断不会手下留情,放过那些人的!”
  言九鼎颔首道:“耳闻不如目见,若是刚才有更多的武林同道瞧到刚才的情形,相信他们都会对聂无愁这个人的看法及成见,有所改变的!”
  “言兄,这倒未必。”江楚勇深有感触地说:“别忘记有不少人的头脑就像花岗岩一样,特别顽固,加上对聂无愁成见甚深,只怕没有多少人因此而会改变对他的看法。当然,也不是没有的,但那样的人不会太多。除非聂无愁能够坦白地说出他以前杀死那些人的理由来,并且有证据令到那些人相信他杀的都是该杀的人。否则,不但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只怕这件事再传到江湖上,更加坐实了他的恶名,令到在暗处追杀他的武林同道,更加不会罢休。”
  言九鼎咬着唇咀,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江兄说得有道理,要改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成见,那确是很难,除非那个人能够拿出足以令人信服的证据或作出行动,不然,确是不易令人轻易便改变对那个人的看法的。”
  吐口气,接又说道:“江兄,瞧聂无愁刚才动手时身手及招式之迅捷灵活精妙,其师一定是一位武功已出神入化的前辈高人。可惜,江湖武林中,没有人知道他的师门来历,他这个人因此也显得很神秘。”
  “对于他的师门来历,那简直是一个谜。”江楚勇说道:“若是他不说出来,只怕永远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师傅到底是那一位前辈高人。”
  “江兄,他们走了。”言九鼎忽然说道,同时伸手指一下。
  江楚勇早已看到了,庄尔重等人已将受伤的同伴包扎好,正扶的扶,抬的抬,往镇上那边走去。
  ——这一“战”,庄尔重等人可谓伤亡惨重。
  “言兄,他们一定会更加痛恨聂无愁,而不会感念他的手下留情的。”江楚勇皱起眉头,带点担忧地道:“他们甚至可能会加油加酱的,将今日的事情,传扬到江湖上,那时候,武林黑白两道更加放他不过了!”
  “江兄,他到底为何一出道,便大开杀戒?这其中必定有原因的。”言九鼎沉吟着说道。
  “言兄,我们只要继续跟踪着他,一定会查出其中的原因来的。”江楚勇看到庄尔重那伙人已走远,便从树后走出来。“我们也该赶回聂无愁落脚的地方,看看他在不在,不要被他甩脱了,再要找到他,只怕很难。”
  “嗯,我们快走吧。”言九鼎比江楚勇还要心急,话未说完,便向土岗的另一面掠去。
  江楚勇紧跟着掠去。

×      ×      ×

  聂无愁才掠过山岗的另一面,便被一名檬着面的黑衣人将他截停下来。
  聂无愁一双冷电也似的目光,直射在那人的脸上,不,应该说是双眼上,因为那人的头面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其余的都被那块惨在头上的布套遮掩起来,根本看不到他的面目。
  那人的双眼精光灼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聂无愁。
  聂无愁甚至可以隐隐地感觉到,对方似乎想用那灼灼的目光,将他“杀”死。
  聂无愁当然不会惧怕那人的目光,他在心中冷笑一声,冷沉地说道:“俗语谓:好狗不挡道,挡道的一定是恶狗。何况你还幪着面,藏头露尾的,那一定是不善的狗了。”
  那幪面人的两道目光电殛般闪烁了一下,闷声闷气地说道:“聂无愁,你果然不是人!所以说出来的也不是人话!”顿一下,又说道:“你为何忽然来到这里?”
  “你又不是皇帝老儿,管得着我到甚么地方去么?”聂无愁冷笑一声。“天下间,我喜欢到甚么地方去,便到那里,谁也理会不了!你若非是狗咬耗子,便是别有用心。你何不坦白地说出来?”
  那幪面人的黑衣忽然动了一下,语声沉闷地说道:“还是那句话,你来此地到底意欲何为?”
  “你为甚么非要知道我来此地的目的?”聂无愁忽然也字字铿锵地说道:“莫非你就是我要找的人?”目光变得有如尖针一样,
  那幪面人闷哼一声。“你要找甚么人?”
  “你若是让我看到你的真面目,我自然会告诉你。”聂无愁冷笑一声。“怎么样?”
  “你真的很想看到我的容貌?”幪面人的眼中闪射出一抹狡诈之光。
  聂无愁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聂无愁,你知道么?我的面目只会给一种人看到的。”幪面人的语声虽然沉沉闷闷的,但却明显的透出一丝捉狭之意。
  “是不是死人?”聂无愁冷冷道。
  “聪明!”幪面人拍掌道:“你既然猜到我的面目只给死人看到,那你一定猜得到其中的原因吧?”
  “你也猜得到我最憎恨甚么人么?”聂无愁不答反问,咀角泛起一抹冷峻的笑意。
  不等那幪面人答话,他自顾接说下去。“我最憎恨的就是像你这种有如缩头乌龟、故作神秘的家伙!”
  随即他又说下去道:“你又是否知道,我对付憎恨的人的方法是怎样的么?”
  不等幪面人说,续说下去道:“通常,我都会将他变成死人的。那他就不能故作玄虚,我要怎么看他,他也无法抗拒。”
  “聂无愁,你以为你是甚么人?”幪面人怒声道:“天下无敌?还是飞仙神佛?凭你的能耐,还奈何不了我!”
  “那我倒要试试了。”聂无愁淡淡地说道,同时随随便便地一步跨前去。
  幪面人是口硬心虚,眼色骤变之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聂无愁冷哂道:“是不是一双腿忽然不听使唤,自个儿向后退?”
  幪面人似乎怒极,那件黑衣长衫又鼓动了一下。“聂无愁,我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喝声中,身形向前骤然欺扑过去,袖子一扬,晶虹暴现,有如毒蛇吐信般,暴射出一柄软剑来,有如毒蛇噬人般,飞“噬”向聂无愁的面门。
  聂无愁那刹那目中精光暴闪,猝然间身子一个偏旋,那柄软剑便“飒”地从他的头侧刺过。同时间,他的左手疾扱向幪面人的腰胁部位。
  那幪面人一剑剌空,幸好他那一招并未用老,而且算准了聂无愁不会被剌中,因而暗中已留下了应变的余地,所以,那一招看似劲疾猛锐,实则,暗含变化。剌空之下,他倏地暗施巧劲,那笔直的剑身便蓦地有如一条灵蛇般,猛然间一个弯折,“叮”向聂无愁的太阳穴。
  聂无愁冷叱一声,身形倏矮,堪堪避过幪面人那回剌的一剑,剑光暴闪间,“呼”地一声,奇妙无匹地将那幪面人的头套挑裂开来,登时露出其面目来。
  那幪面人惊叫一声,身形慌不迭斜跳开去,那样子狼狠极了。
  但他的神态却很呆木,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慌惶神色来。
  其实,换转是任何人,也会惊得仓惶失色,心胆碎裂的。因为聂无愁那神来的一剑,若是要将他的头面削斩成两片,便绝不单是割开他的头套,这一点,那个幪面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聂无愁本来以为那人既然惨着面,那有可能是一个他见过的人,不然,何需以头套幪面。岂料定睛一瞧之下,不禁呆了一呆,目光定定地瞧着那人的面孔。
  出乎他意料之外,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他敢发誓,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自然也不认识他了。
  那么,他为何要以布套幪头?岂不是多此一举?
  但当他瞧清了那人的面目后,马上便恍然大悟了。
  原来那人露出来的面目,根本不是真面目,而是假的!
  他看到的,只是一副制作得很精巧细致的面具。
  换言之,此人之真面目,仍然被脸上那块人皮面具遮盖着。
  聂无愁那刹那心中一动。此人如此谨慎,戴了人皮面具后,仍然以布套幪头,那极有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一个人,不然,何用如此小心谨慎,提防被他瞧到真面目?
  那人的眼色也接连变动着,显然,他刚才受到剧烈震撼的心头,仍未平复下来。
  “你到底是甚么人?”聂无愁边问,双眼直盯着那人的双眼。“难道你真的见不得人,所以,在脸上戴了人皮面具后,仍要用布套轻头!”
  那人虽然被割开了幪头的布套,说话的语声仍然有点沉沉闷闷的。“聂无愁,你别白费心机去想了。就算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是谁的。”
  “你一定是我认识的人。”聂无愁沉声道:“你似为我不会将你的人皮脸具揭下来?那时不就可以清楚地认出你是谁么?”
  他可是话一出口,手便动,长剑一振,嗡然鸣响声中,人已疾欺过去,剑尖闪挑向那人的眉心!
  那人检上的表情很生硬地变动了”下,但双眼的变动却灵活异常,手中软剑一弹,截向挑向眉心的剑尖。
  两剑交击,发出“叮”的一下激响声,随即,两人便以快攻快,剑光电闪中,响起一连串密如珠串相击的细密激响声,那刹间,双方互相交手了十多招。
  表面上看起来,是各不相让,实际上,已分出高下了。
  那人虽然仍然剑出如电,与聂无愁毫不相让地向他攻击。实则,他已在不知不觉间退了两步。
  那自然是被逼退的。
  那人忽然奋力攻出一剑,却硬接硬挡,两剑交击,发出锵的一下交击声。那人被震得接连向后跄退出三大步。
  聂无愁也被震得身形窒了一下,但随即便向前疾欺,长剑直剌向那人的喉头!
  那人闷闷地怪叫一声,身形急仰,同时间将手中的软剑骤然脱手,飞射向聂无愁的心胸要害!
  聂无愁在刹那之间身形一个横侧,那柄软剑便“飕”地一声,贴着他的胸前射过,险险将他胸前的一颗衣扣割断,掉落地上。
  他那一剑同样没有剌中那人的喉头。
  因为在刹那间,那人的身子向下一拗,同时脚一蹬,倒窜出数丈外。
  但聂无愁突然一招凤点头,倏沉的剑尖堪堪在那人的小腹上,剌割得衣裂肉开,鲜血沁涌。
  那人负痛之下,又发出一声闷叫。
  聂无愁已暗下决心,今日非要将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不可,誓要弄清楚,此人到底是甚么人,因此,他马上飘掠向那人,一点也不放松。
  那人一个仰翻,双脚落地,一口气还未透出,便瞥到紧随扑至的聂无愁,惊得脸色骤变,此时他手上已没了兵刃,很难应付聂无愁的攻击,只见他衣袖一抖,“嗤嗤嗤”三下急响,三点寒星有如三点流星般,成品字形,激射向聂无愁的头面及左右胸前要害。
  事出陡然,又在那样近的距离及如此急疾的扑势之下,换上是别人,那是很难封挡或是闪避得了的。
  但聂无愁却可以。
  只见他身形一点也没有改变,长剑在胸前骤舞,立时在胸前幻起了一片晶芒,那三点暗器射在那片晶芒上,响起叮叮叮的三下激响声,顿时反弹扫落在地上。
  那人料不到聂无愁居然能够在那样的情形下,仍然能够封挡击落那三点暗器,呆了一呆,双脚急顿,腾拔起来。
  他这一着,可谓急中生智,因为他无论往那一面逃掠,也摆脱不了聂无愁的追击,只有向上腾拨,大概还有一线机会。
  因为在他的头上,就有一根横伸出来的树桠,他只要掠上去,便可以摆脱聂无愁的追缠,乘机自树上窜掠而去。
  他伸手一抄,便抓住那根横枝,折腹摆脚,整个人便向上翻掠上去。
  聂无愁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的了。仍然被他避过向上斜挑起的一剑,口中不由急喝一声:“你逃不了的!”手中剑顺势向上飞射。
  那柄长剑却不是飞射向那人,而是飞射向那条横枝,只听“削”地一下疾响,那根横枝在剑光飞射过的霎间,断掉下来。
  那人的身形恰好亦翻到横枝上面,骤然间力道一失,顿时随着那根横枝向下摔堕落去。
  聂无愁左手疾探,一把扱向他的右肩井穴。
  那人如何闪避得了?被聂无愁那一把扣住他的右边肩井穴上。
  那人发出了一声闷哼,半边身子一阵软麻,根本挣扎不了。
  聂无愁心中大喜,因为他终于可以将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清楚地看到那人的样貌,知道他是谁,这是最重要的。
  一连点了那人身上的数处大穴,聂无愁才将那人放到地上,正想说句嘲讽那人的话,但当他瞧到那人的咀角渗出一缕紫黑色的血时,他不禁呆住了。
  这种情形,稍有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那人业已吞毒自杀了。
  而且,那人肯定是在口内的牙齿中暗藏了一颗剧毒的药丸,只要一咬碎,剧毒便顺喉而下,立时毒发身亡!
  聂无愁咬咬牙,真想一脚将那人的尸体踢飞,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他妈的,虽然问不出甚么来,但一样可以将你面上的那张人皮面具撕下来,看看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到底是谁!”
  蹲下来,伸手在那人的头脸上摸了一遍,发觉那人果然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摸到颈后的粘合处,用力一揭,便从那人的脸上,揭下一块薄薄的人皮面具来。
  聂无愁双眼落在那人的真面目上,马上便认出那人是谁!
  “楼北风,原来是你!”聂无愁低低地说出声来。“怪不得你要一再地遮掩住自己的面目,并且连一向使用的兵器也不用了,改用软剑,你也可谓用心良苦了,但还不是一样让我瞧到你的真面目!”
  说起这位楼北风,在江湖武林中也是有头有面的一号人物,外号小旋风。善使两柄钢斧。在道上也颇有侠名,只不知他为何要掩饰自己的身份,拦途截击聂无愁。
  “这姓楼的,莫非也是那帮人的一份子?”聂无愁嘟喃一句,将那块人皮面具掉落在楼北风的脸上。“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出他为何要拦截我,并一再查问我来此地之意了。”
  在楼北风的尸体上搜了一遍,除了搜到几锭银子外,其余的甚么也搜不到,聂无愁本就不希冀会在他的身上搜寻出甚么有用的物件来,因此,他没有感到失望。站起来略为沉思了一下,便一径向前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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