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台前幕后　黑幕重重

2025-11-07 20:57:44   作者：马云   来源：马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连日来唐虎和刘莺仍然成为市民们谈话的热门题材，有关他们的一切，仍然占去了大小各报的重要篇幅。记得美国总统肯尼迪被杀的消息，也只刊了一两天，但唐虎之死有不少报纸接连刊登了一个星期以上的头条新闻，这的确是前所未有的。
　　也许是由于警方不公布唐虎的真正死因，所以更加引起市民们的纷纷忖测。于是话题更多了！
　　有人说他死于心脏病，但是有心脏病的人，又岂可参加摔角竞赛？又有人说唐虎是被人偷袭致死的，更有一张报纸煞有介事地说：刘莺的邻居曾闻喊打喊杀之声，不久就见到有人将唐虎扶入刘宅去！
　　但是，很少人会相信这种“被袭致死”的传说，大多数市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在听到喊打喊杀之声当中有人听到枪声那又例外！因为大多数市民认为十个八个武林高手也未必斗得过唐虎！
　　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传说：唐虎在美国时，因为在摔角台上每出必胜，引致一些人的嫉妒，竟然台下寻仇。最危险一次曾有十名日本高手在街头伏杀他，但是结果胜利的一方还是唐虎！自从那一役之后，人们才知道唐虎是真英雄，他不但在台上可以摔角招数取胜，在台下也是个武功高强的高手！
　　至于上述传说是真是假，一时无从稽考，可能是真有其事，亦有可能是宣传招数。总之，诸如此类的传说，过去不止一次地在报章杂志上刊登过！
　　假如唐虎过去在外国常常被人偷袭的话，那么，受伤乃必然的事，会不会此次突然暴毙与旧伤复发有关？这也成为人们诸多忖测其中之一种。
　　另一个传说就是：有人向唐虎下毒！由于他生前仇家太多，人家又偏偏打不过他，如何可以泄愤？最好的方法就是下毒了！刘莺既然被人认为是个“只要有钱，什么都肯做”的那一类女性，猜测她被唐虎仇家用金钱收买，也是甚合逻辑的事。
　　但是，在诸多忖测之中，最多人相信的，还是“女色害了他”这一种说法！
　　有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刘莺虽然不算艳绝一时，也算是薄具姿色，何况一直以来，她就被人认为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唱歌只是掩饰而已。然则，她一定有令男人倾倒的“绝门奇招”！
　　于是，唐虎死于“马上风”，死于催情等等说法，也成为最流行一时的传说！
　　无论如何，刘莺这一回，是真的成名了！
　　一向敏感的电影制片家，立刻设法找到刘莺谈拍片条件，甚至有人愿意捧她为女主角；更有人开定“戏匦”，写定剧本找她斟盆！
　　所谓“戏匦”，也就是影片的名称，什么“屠虎记”、“香闺摔角记”以及“高手之死”……等等，真的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毫无疑问，制片家倘能以“七日鲜”的拍片手法，立即拍成一部影片上映，纵无十足把握，也有七分理由可以保证卖座！因为人们都希望一睹刘莺的真面目，报纸上单刊出一二张艳照那是无法满足他们好奇心的。市民们都急于知道：到底刘莺有什么方法令到唐虎如此倾倒？是不是正如一些报纸说：她骚在骨子里？
　　就凭这几点理由，影片必然卖座。但可笑地制片家千方百计也无法可以找到她。
　　相反，突然有张报纸刊出了一帧刘莺的近照——那是她与一名外国人倚偎在一起的亲热照片。
　　新闻说：这是外国制片家，最近由外国专程飞来，以高价聘得刘莺担任下部西片的女主角。
　　如果这是真的，刘莺真的是平地一声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因为在一般人心目中，西片总比本地片身价更高，能够担任西片女角，已算得上是“国际明星”了。
　　但是另一张专爆内幕的报纸却说：刘莺过去早已经是“国际明星”，有人看见她经常出入酒店，与“外国友人”在一起；不过此星不同彼星，她只是国际肚腩型的“捞星”而已！
　　更有一张报纸说：刘莺过去只是个姿色平庸乡村姑娘，后来到外国整容，变成现在这样字——不中不西，邪气十足，远在唐虎、之前，她已是个面首三千的骚娘子！
　　刘莺这一类女性，其实在当地触目皆是。不少女人用她的原始本钱去赚钱，为了自高身价，千方百计钻进艺术界去，因为挂个歌星、明星的名衔，无论如何总比藉藉无名可以卖得更高价钱！只不过刘莺较为不幸的，成为市民的诅咒对象而已！
　　有人把这个地方称为“冒险家的乐园”，其实对一些职业女性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冒险？问题是运气较好的，丽易就找到一个金龟婿，不必再冒险；运气不佳的，千方百计也无法混出一个名堂来，混得几年已是花落花残，人老珠黄不值钱，彷彿一个男性在他的冒险生涯中，接受了一次失败的经验！
　　唯一不同的就是：男人的冒险生涯可以一而再，女人往往一失足成千古根！
　　许多星妈早已看透了这个世界的人笑贫不笑娼，因此甘受亲友唾骂，让她们的女儿用种种方式去赚钱，即使被人骂作“鸨母”亦在所不计。
　　毫无疑问，有些星妈是非常成功的，三几年间已积下一百数十万。但是有些则误尽女儿一生幸福，竟然无愧于心！甚至在娱乐记者的摄影机前露齿咧唇，洋洋自得！
　　刘莺母女虽然避居他处，但却保持与警方的连络，因为她们还要协助警方调査唐虎的命案。
　　尽管外间传说纷纭，但是孔亮的活动似乎未受任何影响！
　　相反，由于名摔角手唐虎之死，更加吸引市民对摔角的兴趣！
　　于是，精彩百出的摔角比赛，一场接着一场的陆续上演！
　　孔亮不愧是摔角界的诸葛亮，唐虎之死，法庭还未开庭硏究，据说是等待更详细的验尸报吿。但孔亮已及时推出“唐虎二世”孔龙，把他介绍给广大摔角迷！
　　姑勿论是否宣传成功，总之，孔龙顿然成为众所触目的人物却是事实！
　　一场由孔亮主办，孔龙对世界名摔角手的赛事立即就要上演了！
　　门券预售三天，但是开始售票的一小时又三十分之内，已把首天赛事的门券售罄。
　　赛事共分三天，每天的赛事均由来自世界各地的摔角高手参加，但最为人注意的，当然是孔龙对外国高手的一场赛事！
　　孔亮安排孔龙每天在压轴戏中对一名外国高手，天天不同。也就是说：三天赛事中，孔龙必须以一个新人的姿态，分日对抗三位世界名手！
　　这当然不是一件平常的人，莫说要求他天天在比赛中获胜，即使捱得住这三位世界高手的轮流出击，已算他本事！
　　因为孔亮安排与孔龙对抗的三位世界高手，都是十分有名气的！这三位摔角高手最近才由三个不同地点获得冠军荣衔，照情理决不可能让孔龙这藉藉无名的小子把他们摔倒！除非孔龙有真正取胜的本领，否则，这辈靠摔角为职业的高手没有理由肯买账演假戏！
　　三名向孔龙挑战的高手就是：“烂头蟀”尊尼，“打不死”列治曼，以及“夺命太岁”花拉！他们的照片早已刊诸于报端，有关他们三人在外国各地取胜的新闻，市民亦早已看过了，因此这一次孔亮主办的“摔角大赛”，可谓先声夺人！
　　阿生是摔角迷，当然不肯放过如此精彩的赛事！
　　他有理由相信这班世界著名摔角手不敢“打假波”，因为他们不但刚刚在外地取胜，而且三个对抗孔龙的摔角手都很有名气，万一“打败了”的消息传出，他们的身价必然骤降！
　　假如为了金钱的收买，而故意败下阵来，那是得不偿失的！聪明的高手，决不可能这样做，何况孔龙还是个新人呢！
　　因此，阿生开始替孔龙担心起来，他想不通孔亮何故会安排一场如此这般的赛事，万一孔龙在第一场比赛中便败下阵来，如何售后？
　　其实又何止阿生这么担心？许多市民也像他一样想法！
　　于是报章连日来大事刊登孔龙的资料和图片。甚至有人开出盘口，打赌孔龙必败无疑！
　　越是吸引市民谈论的事，越是益了那些“黄牛党徒”，是次摔角大赛的入场券已馨们炒高数倍——二十元的票子，非一百元难以找到一张；五十元的票子炒到三百元！真的是空前绝后！
　　开赛那天，人们纷纷涌到市立大球场去！即使明知是票子早已售光了，但市民却希望一睹“唐虎二世”孔龙的真面目！
　　毫无疑问，孔亮这一次的宣传是绝对成功的！单看看那人人海的场面，就已经令人感动！
　　阿生也像大多数市民一样，他们都希望奇迹会出现——孔龙能一一击败那三个世界高手！但是，有此可能吗？
　　评论员引经据典地指出：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在过去的摔角历史上，从未有过一个经验如此浅薄的新人，会一下子击败拥有冠军荣衔的摔角名手。因此，赌商开出的盘口也更高！
　　退一步说：即使“打和”，也是一项奇迹！更不要言胜了！
　　阿生千方百计，想尽办法，才找到一张入场券。许多无法买到票子入场的人，只好等将来电视台播映纪录片。
　　阿生入到场内，彷彿参加了一次多采多姿的嘉年华。
　　场内到处但见彩旗飘扬，广吿之多，令人难以相信。
　　阿生所持的票子是最贵的一种，是他费尽唇舌托江强代购的。
　　带位员把阿生带到最前列去，那是最佳的观看角度。阿生觉得这数十元化得甚有价值。他心里正感激江强之际，想不到耳畔就听到江强的声音！
　　“满意吗？队长。”江强含笑在他身旁一个座位坐了下来，“这是名誉席，起码值五百大元，现在你只化十份之一的代价就可以享受得到，可谓眼福不浅！”
　　阿生事前绝不知道江强也会来的，更不知道二张座券同时买下！
　　江强坐定之后，把一包爆谷递给阿生：“吃点吧！今天的节目非常丰富！”
　　“我不知道你对摔角也有兴趣！”阿生一边吃爆谷一边说，“希望你不会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来就好了！”
　　“你以为我会为些什么事？”
　　“为了草拟调査报吿，向保险公司交代！”
　　“低声点！”江强说，“别让别人注意我们。”
　　“那你以后在公共场所也别口口声声叫我队长！”阿生说。
　　江强低声问阿生：“看见过孔亮那家伙吗？”
　　“还没有。”阿生说，“他有什么不对？”
　　“你应该想象得到的。”
　　阿生故意说道：“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这家伙似乎只知道赚钱，其实唐虎生前已替他赚了不少钱，现在唐虎的丧礼还未举行，他竟然乘住宣传攻势带道个所谓‘唐虎二世’来！在道义上固然说不过去，就是法理上亦未免太明目张胆！”
　　“你似乎在怀疑他一些什么！”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江强说，“他是唐虎的经理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有件事暂时很少人知道，就是那五百万美元保险赔偿的受益人之中，孔亮竟然也是其中之一。”
　　阿生果然呆了一阵！他一直只以为受益人限于唐虎的妻子，而唐虎的儿子比比只有六岁大，当然不会写上他的名字。
　　阿生不禁问江强：“五百万美金之中，孔亮可占百份之几？”
　　“百份之五十，也就是二百五十万美元。”江强说，“这极有可能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有没有正面问过他？”
　　“不必多问了，答案可以想象得到，他会说：唐虎是他的拍档，万一唐虎出事，他便蒙受损失，所以双方同意购下巨额保险，一切费用二一添作五，得益自然也是平分。”
　　阿生想了想又问：“唐虎的丧礼为什么还未举行？”
　　“说起来真的有些残忍！”江强道：“他遗体目前是真空的，所有肠脏均被挖出，分别送到几个不同地方检验。你也知道我们中国人对于‘全尸’的观念很强，目前唐太正与当局进行交涉！”
　　“死因査出了没有？”阿生虽然在夏探长得到了答案，他却想知道保险公司方面的调査结果。
　　江强道：“政府也了解到这件事非同小可，已应保险公司的要求，将一部份内脏，运外国著名化验所进行详细化验。这不是说保险公司不相信本市的政府化验室，而是限于技术和设备。既然关系到数百万美元的赔偿，自然非小心懿懿不可！”
　　阿生说道：“如果唐虎死而有知，他应该给你指点迷津，让你为他找出凶手；但看情形，如果他是给人家谋害的，主谋人不会是孔亮！”
　　“你怎么知道？”
　　“你没有看见吗？今次的摔角大赛，从卖座情形看，主办人孔亮赚定了。假如唐虎给孔亮害死，他的阴魂该令他亏大本才对啊！”
　　江强瞪了阿生一眼：“这是什么世纪？你怎么可以这样迷信？”
　　阿生笑了笑！
　　摔角项目开始了，许多摔角迷均已到场。场内到处人头涌涌！好不热闹！
　　第一个项目是由二名外国人对抗，总算不过不失！总共打足了六个回合，结果不分胜负。
　　第二个项目是双打，四头蛮牛似的大汉，在台上杀得难解难分，根本没有技术可言。他们既不守规则，也不服从证人！
　　尽管阿生绝不欣赏这一类摔角，但临场的观众却看得如痴如醉，甚至有不少人高声喝彩助阵。
　　直至到这场双人接力赛在混乱中结束，便是小息时间。
　　一队乐队登台演奏，以调剂一下紧张气氛。
　　阿生虽然对当晩的赛事难免有些失望，他却非常有耐性等下去；他希望能看到“唐虎二世”孔龙登台，尽管他不相信孔龙会有本领取胜！
　　当乐队演奏的时候，阿生发觉江强忽然不知所踪，相信他一定是去了洗手间。
　　阿生想趁住这空档跑到更衣室去，看看孔亮和孔龙这双新拍档，中途突然有人截住他！
　　对方并非别人，正是阿生在唐家花园抓过他的冯胜，绰号“大旧胜”，又叫阿胜。
　　冯胜并无恶意，只是笑着对阿生说：“想不到又在这儿遇见了你！”
　　阿生道：“你不是陪着‘唐虎二世’的吗？”
　　“你说孔龙？”冯胜苦笑道，“我那有资格训练他？我被辞退了！”
　　“你说，孔亮辞掉了你？”
　　“是的，所以我找你有些事谈谈！”
　　“好的。”阿生已想到冯胜这态度并非事出无因。
　　他们正要找个较少人的地方站立一阵，无奈场内到处但见人头涌涌，根本想移动一步也很难。
　　转眼间，乐队已落台，司仪跑了上去，宣布另一场精彩赛事又要开始了。
　　人们纷纷回到原来的座位去，冯胜也匆匆忙忙对阿生说：“等会儿散场时，我们在门外见，再找个地方细谈好吗？”
　　阿生根本没有时间说好与不好，冯胜已经离开了他，似乎跑到洗手间那边去！
　　这一场仍然不是压轴戏，只是一场重量级赛事。两名二百多磅的选手登台，观众报以热烈掌声——但阿生却不感兴趣，他依照原来计划，到更衣室那边去！
　　凭阿生看摔角比赛的经验，重量级赛事精彩的实在太少。主要是由于选手体重往往在二百余磅以上，动作不够灵活乃是必然的事。
　　动作不够灵活不要紧，只要技术优良也同样能吸引观众的，最怕是只得一股蛮劲，像野牛一样。凭阿生的记忆，重量级选手之中，只匈牙利籍的沙加殊令他看得舒服！
　　沙加殊“手刀”虽然厉害无比，却不轻易使用，而且打得非常有修养，即使对方“茅招”百出，非到忍无可忍，决不使用旁门左道的招数！
　　阿生喜欢沙加殊打法正宗，解招，拆招清脆玲珑！进招，变招快捷无比！
　　可惜阿生只能从电视纪录片中欣赏得到这位高手的技术，而近年来他已处于半退休状态！
　　正因为阿生是一个标准摔角迷，所以对于世界知名的选手，都有相当认识。而目前登上台的二名重量级选手，在阿生记忆中却是不见经传之辈。相反，那三名有名堂的中重量级选手，阿生反而有些印象。这正是他不急于返回座位欣赏的主要原因。
　　阿生只到了通往更衣室的通道附近，立即被在场维持秩序的警员制止！
　　“我想进去找人，可以吗？”阿生问一名武装警长。
　　那警长打量着阿生说道：“找什么人？没有特别通行证，任何人也不准通过这里。”
　　话犹未完，阿生已发现数名彪形大汉由里面出来，他们衣襟之上并未挂上特殊标志的所谓特别通行证。相反，有些工作人员则在衣襟之上挂出一个非常刺眼的证章。
　　阿生起初以为这几名大汉可能是便衣警探，但是，后来听到他们的谈话和手上的一些东西，才有点无名火起三千丈！
　　原来那几名男女所谈的，是赌博的盘口，他们显然是黑道中人！
　　但是回头看看，那些在场维持秩序的警察竟然视若无睹！
　　阿生不禁问那警长道：“他们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也好！关你什么事？”警长绝不友善地瞪住阿生！
　　阿生道：“我发觉他们几个像我一样，没有特别通行证！”
　　“嘿！你这个人真的岂有此理，这里到底是你管还是我管？”警长打了一个眼色！
　　二名警员立即包围阿生！
　　阿生毫不走避，刚才他的高声质问已引起场内许多人的注意。
　　二名警员动手捉住阿生的手臂，阿生冷然问道：“我犯了什么罪？”
　　警长摸出记事小册和原子笔，间阿生：“你叫什么名，住在那里？”
　　阿生没有答他，反而问道：“你们奉派到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啊！”警长生气地说，“你再不答话，将被控多一条罪名，就是……”
　　“阻差办公，对吗？”阿生为他继续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