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借刀杀人　博取信任

 

2024-11-05 10:20:51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两人直斗了百多回合，并未分胜负。
　　他们心中都佩服对方，同时，心中也起了极大的疑虑，这一战如何罢手？
　　忽然，天上响起一阵雷声。
　　看来大雨又再倾盆而下。
　　华俊仁金刀仍然挥动，但郎恬宁似已不欲再打下去，他把算盘棒子横挥，华俊仁略为后退。
　　郎恬宁趁机向后一跃，朗声道：“华兄，咱们是着了女娃子的道儿，何必自相残杀？”
　　华俊仁知道并无必胜把握，也乘机跃开。
　　郎恬宁道：“无论你信与不信，你也要听听！”
　　华俊仁道：“说罢！”
　　“咱们第一次找到二小姐，已知道她是帮着柳飞堤，柳飞堤是她的杀姐仇人，本来是水火不容的，可是，她帮柳飞堤，自然是柳飞堤说服了二小姐。”
　　“那又如何？”
　　“柳飞堤向来深沉不露，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姑不论他是否杀死大小姐的凶手，他定要面对他的岳父，金爷爱女情切，定会使咱们联手杀他。”
　　华俊仁开始有些明白。
　　“以柳飞堤的剑法来说，单独对付金爷一人，或是咱们任何一人，应该是有把握，虽不至打败对方，也不至惨败，但是，咱们一联手，他是必败无疑。”
　　华俊仁同意地点首。
　　“因此，他一定要分化咱们。”
　　华俊仁道：“这是他布下的一个局？”
　　“我不知是否如此，但很明显，二小姐是布成一个疑阵，陷害我。”
　　“她有这个本领？”
　　“你也早知道，大小姐二小姐为人都是绝顶聪明，大小姐已是被聪明误了。”他发觉自己诋毁了主子的女儿，但仍续道：“二小姐教养不错，不过，她也有她姐姐的影子，在必要时候，她的性子和她姐姐，不相伯仲。”
　　“也许是柳飞堤所示意？”华俊仁道。
　　“我不知道——这女孩子端的是厉害。”
　　“郎兄，你问心无愧……”
　　“我向天发誓，郎某若有轻薄金采儿，我的脑袋有如此石——”他用脚一蹴，一块头颅般大的石块上了半空，刚一落下，郎恬宁一掌挥去，那石块立时破裂，碎石射向四方。
　　这的确是一个重誓。
　　华俊仁心下也相信，他是无辜。
　　郎恬宁仍是怔怔的站着。
　　华俊仁道：“郎兄，刚才多多得罪，不过，说句笑话，你外号是‘算无遗策’，看来你这次遇到了对手！”
　　郎恬宁道：“是的，我应该把外号改一改，改为‘算有遗策’！”
　　两人相对而笑。
　　华俊仁道：“咱们如何对付二小姐？”
　　郎恬宁道：“其实主要对付的是柳飞堤！”
　　“你道我该如何向金爷交代？”
　　“只要擒下柳飞堤，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华俊仁似乎不大同意。
　　郎恬宁知道，这么辛苦才说服了他，假若让他再生疑虑，自己将无脱身之日，他立即道：“华兄，我明白你的处境，你先回去看金爷与二小姐。”
　　“我怎么说？”
　　“你说我敌不了你，逃向大漠。”
　　华俊仁并不作声。
　　郎恬宁道：“附近最近的城镇名叫鹿角山，相信他们是去了那里，你可以去会合他们，并着他们在鹿角山等候一两天。”
　　“你又如何？”
　　“我会再找柳飞堤。”
　　“你有把握？”
　　“没有……不过，这是唯一的途径，找到了柳飞堤，制服了他，我才可以在金爷面前说话，否则，我如今一见他面，他便要把我杀死才心甘！”
　　“假若找不到？”
　　“那么我便要……不过，你相信我。”
　　华俊仁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毫无结果。
　　于是，两人在暮色之中分手。


　　“算无遗策”郎恬宁的外号并非侥幸得来，他实在是一个机智过人的人。
　　这次无端陷入金采儿的故布疑阵中，只不过是没有防备之下的一时失手。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而今，他的心情变得复杂。
　　开始随着主子追杀柳飞堤，只不过是一件奉命而行的工作，与他自己全无痛痒的关系。
　　虽然，他也同情大小姐的逝世，不过，他内心明白，金风儿行事不讲理，这次的死亡，必然是自取其咎。
　　现在似乎是大大不同。
　　他被金采儿陷害，大大损害了自己的名誉，更损害了他和金爷与华俊仁之间的关系。
　　一个是宾主的关系，一个是同僚的关系。
　　更令他气愤的是，多年来的道行，丧在一个小丫头的手上。
　　他相信小丫头并没有这个本领，而最重要的，还是柳飞堤。
　　柳飞堤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并不大清楚。
　　他给郎恬宁的印象是一个面貌英俊，但非常冷静的人，以他的剑法，自然可以在江湖立足有余，可是，他偏偏入赘于金家。
　　这当然有他的理由。
　　第一，金家在江湖上，地位显赫，他入赘金家以后，他便是金家的继承人。
　　第二，金风儿美貌如花，虽是性情怪异、暴虐，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三，他连自己亲生儿子也可改姓为金，这点却是令郎恬宁大惑不解。
　　虽然，入赘了金家，儿子改姓，那也是一般俗例，不过，以柳飞堤这么有性格的人，实在难以做到。
　　因此，郎恬宁心中对柳飞堤有另一种看法。
　　他心存不轨？
　　他深谋远虑？
　　在被陷害之前，郎恬宁完全没有这样想过，因为整件事中，他只是一个奉命行事的人。
　　可是，而今可算是有切肤之痛，一切都要重新估计，尤其是柳飞堤。
　　他既是如此忍辱负重，其中当然大有原委。
　　那么，金爷怀疑柳飞堤杀死他的女儿，这并不是无中生有。
　　金爷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他以六十高龄，还要北上拿人，自然有他的理由。
　　郎恬宁终于把事情分析得清楚，不过，什么分析也没有用，而今最重要的还是找着柳飞堤。
　　在冷静的算计下，郎恬宁的头脑特别清晰。
　　他想到，几日之前，他们来到柳飞堤所隐藏的山洞，当时，金采儿的表情看来，柳飞堤是必在洞中。
　　可是，洞内却无他的踪影。
　　他预先逃走，不过，逃往那里？
　　郎恬宁设身处地为柳飞堤想了一下，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向草原进发。
　　但草原虽大，但却很少人，只有那些牧民，只要他一现身，人人也认得他，而且知道他的行踪。
　　可是，几天以来，他的行踪并没有暴露。
　　那么，只有第二个可能。
　　最危险的地方，也许是最安全的地方。
　　朗恬宁恍然大悟。
　　他急忙向那日柳飞堤所躲藏的山洞而去。
　　那山洞离他现在的地方也要一日的路程，郎恬宁赶了一夜路，在曙光初露之时，他终于到达。
　　他并没有现身。
　　他躲在一堆矮树丛中，休息了一会。
　　那一觉睡得不错，却被一阵肉香所弄醒。
　　他从矮树丛望出，果然见柳飞堤一在洞口烧烤肉食。
　　郎恬宁见他悠然自得，心下怒火中烧。
　　他并没有立即冲出去，他小心观察了大半天，发觉他只有一个人。
　　这是一个好机会。
　　不过，郎恬宁担心，自己的武功并不足以把柳飞堤擒下，假若再让他逃去，自己的清白，何时才能洗脱？
　　他不能失败。
　　他看见自己所躺的矮树丛，立时心生一计，他从怀中取出一柄小刀，砍下一些树干，很快便做成了一个简单的陷阱，只要引他到来，一脚踏下，陷阱便会扣着他的腿，使他不能再逃。
　　郎恬宁立下主意，最好先用武功把他折服，否则，略施诡计，把他引来，自然手到擒来。
　　一切都已布置妥当。
　　柳飞堤在洞口站着，腰间系剑。
　　郎恬宁飞身跃下。
　　柳飞堤立时警觉，手抚剑锷。
　　郎恬宁立定，算盘棒子亦已在手中。
　　“果然是你！”柳飞堤仍是冷面如背。
　　“你知道我会来？”
　　柳飞堤并没有答他的话，只道：“进招吧！”
　　郎恬宁是个谨慎的人，他实在不想得罪柳飞堤，不过这时，他是无法不动手，便道：“柳兄，我是奉命行事！”
　　柳飞堤冷笑一声。
　　郎恬宁无奈，算盘棒子横扫而下。
　　柳飞堤剑已在手，轻盈地化解了这一棒，然后，他挺剑而出，这一出便是一式四招。
　　郎恬宁千万也想不到，柳飞堤的剑法竟是如此狠辣，他连退四步。
　　他也不是一个弱者。
　　他的算盘棒子是独门武器，因此他也有独门的武功，他把棒子一挥，尽成一个黄金色的圈子。
　　柳飞堤避重就轻，稍为退后。
　　郎恬宁趁此良机，施展了三式，“算盘三式”——“一一得二”、“三下五落二”和“六下五上一”。
　　这不是珠算心法，而是算盘棒子的招式。
　　柳飞堤被他这三式迫退几步，两人均势再现，于是，他又连续施出剑招。
　　柳飞堤外表冷酷，连带他的剑招也是冷酷异常，郎恬宁与他总算是相识一场，不过，他并没有放松半点。
　　这时，郎恬宁才真正的感到，柳飞堤并非他心目中所想的那么单纯。
　　柳飞堤剑招再挺进。
　　郎恬宁避无可避，他立时撒手，算盘棒子向上冲去，立时，一阵金光闪起。
　　那些本是串在算盘棒子中的算盘子，已散了落下，并不是偶然的撒下，而是有规律的落下。
　　十八粒算盘子，指向柳飞堤头、肩、臂十八处大穴。
　　柳飞堤也知厉害，以剑护体，遽然跃开。
　　而他刚站定，没有了算盘子的算盘棒子已向他心间刺来，柳飞堤抝腰挫步，避开致命的一招。
　　郎恬宁再刺。
　　那知柳飞堤早已有准备，弓着的身体，向上一弹，剑便直刺郎恬宁的腹部。
　　郎恬宁心中大叫不妙，为了保命，他立即后退，地上金色的算盘子散在地上，他踏中一颗，猛然翻滚，幸好他脚下功夫仍十分稳健，借势跃得更开。
　　郎恬宁暗道：“无毒不丈夫！”
　　他仍然保持那个败退的姿势，向着他布置有陷阱的矮树丛奔去。
　　他是个谨慎而心思继密的人。
　　但他却想不到柳飞堤的心思并不比他弱，而且他是以逸代劳，一心一意用计引他。
　　郎恬宁踏着一处草丛。
　　他突然听到“啪”的一声。
　　声音仍未散去，他已感到左脚痛人心脾。
　　他本想引柳飞堤往自己的陷阱，那知，他早已入了柳飞堤的陷阱。
　　那陷阱并不是平常的陷阱，而是布置得非常小心的，咬着郎恬宁左脚的是一个强力的捕兽器。
　　这多天以来，柳飞堤早已预料他们三人之中，总有一个会回来，因此，他在附近的牧民处，找到了几个强力的捕兽器，而且在山洞周围小心安装。
　　郎恬宁痛得死去活来，看来他的左脚是废了，那种痛入骨髓的痛苦，使他昏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只感到双手被缚，但脚上那个捕兽器已经脱下，并敷有一些金创药。
　　柳飞堤冷冷的站在他的身旁。
　　“你没有杀我？”郎恬宁有点诧异。
　　“我为什么要杀你？”柳飞堤说话仍是冰冷如昔。
　　郎恬宁试图起来，他可以坐起，可是，左脚受伤不轻，无法站起，完整的算盘棒子仍在身旁。
　　柳飞堤走开，在那边草坪拉了一只驴子来。
　　“郎兄，上驴吧！”
　　他居然称呼郎恬宁为郎兄，这人实在古怪。
　　“往那里？”
　　“自然是见你的主子。”
　　“金爷？你不是拼命逃避他？”
　　“而今不同，有你陪伴！”柳飞堤说话之中，似乎包含了另一个意思。
　　“你是想……”
　　柳飞堤道：“你不用胡思乱想，见到了金爷，你帮助我解释我们之间的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
　　柳飞堤没有再说话，他一手抄起郎恬宁，让他伏在驴背之上。
　　驴子慢慢的走着。
　　当他们走过那一丛矮树丛，柳飞堤突然抽剑劈下，草丛之中，立时“劈啪二声。
　　那是郎恬宁日前暗中布置的陷阱。
　　这个陷阱没有用了，自己却中了柳飞堤的陷阱。
　　柳飞堤揭破了郎恬宁的机关，并没有再说什么，可是，郎恬宁的心中，却不由得不佩服柳飞堤。
　　一个腰间系剑的人，领着一匹驴子，驴子之上伏着个受了脚伤的人，在草原中是非常触目的。
　　他们的移动缓慢，目的地似乎是鹿角山。
　　往鹿角山的路程，其实并不远，不过，驴子速度极慢，而且柳飞堤是故意惹人注目，速度更慢。
　　当天晚上，柳飞堤选了一处曾经有人歇过的地方停下，在那个石砌烤炉旁，他发现了一张字条。
　　字条上面写着：
　　“郎好色被陷”
　　这五字非常简单，落在他人的手，并不表示什么，但落在柳飞堤的人，却是最明白不过。
　　这因为他便是整件事的起源。
　　他怂恿金采儿离间郎、华二人，他并没有教她用什么计策，不过，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有她的办法，而今字条上明确的显示，郎恬宁已被她陷害。
　　郎恬宁好色之事，柳飞堤早已知悉。
　　他立时把字条毁了，并且忍不住微笑。
　　那夜他特别烧了一只兔腿给郎恬宁吃，郎恬宁心中也感激他。
　　柳飞堤一向对有价值的东西，都爱护异常。
　　郎恬宁千万也想不到，驴子驮着他，并不是要他脚伤早日痊愈，而是载他往另一条死亡之路。
　　两日之后，他们已近鹿角山。
　　而金世雄、金采儿与华俊仁在附近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