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荒山遭嫁祸　破庙遇强徒

 

2024-11-08 20:54:02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无边子道：“他一出现，咱们即予围捕？一次不成再来一次，除非他是真鬼，否则贫道不信永远抓不到他。”
　　百忍上人又点点头，转对片瓦老人道：“赵兄，咱们不如派人回庄去带饭到这里来吃了，然后等天黑了再继续搜索？”
　　片瓦老人颔首道：“也好，那么就请李卫士……”
　　百忍上人忙道：“不，李卫士与那位王公公不熟，还是麻烦年书剑这两位仆人为佳。”
　　说到这里，转望年长寿和年长福道：“就偏劳二位跑一趟如何？”
　　年长寿和年长福当然不好拒绝，两兄弟于是返回仙霞山庄去了。
　　百忍上人等他们走出甚远，便向神行郞君仲孙逸使了一个眼色，神行郞君仲孙逸会意，当即起身悄悄跟随下去。
　　无边子微笑道：“上人可是要仲孙卫士暗随其后，听听他们说些甚么？”
　　百忍上人点头道：“正是，咱们必须先确定年书剑主仆，有无可疑然后才能办事。”
　　无边子道：“贫道仍然认为年书剑与僵尸或鬼魂无关，他的失踪，绝不是畏罪潜逃。”
　　百忍上人道：“老衲的看法亦与道兄相同，但证实一下又有何妨？”
　　无边子点点头，闭目养神，不再说话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已大黑，远处忽现一条人影，捷如狸猫的疾奔而来！
　　玉麒麟饶君平道：“有人来了。”
　　话声甫落，一条黑影已飘落到众人面前！
　　来人非别，正是以轻功闻名天下的神行郞君仲孙逸！
　　百忍上人乃问道：“怎么样？”
　　神行郞君仲孙逸道：“属下暗中跟随他们回庄，又躲在庄中偷听他们与那位王公公交谈，现在他们已带着晚膳走到半路上了。”
　　百忍上人道：“他们说些什么？”
　　神行郞君仲孙逸道：“所谈的均不离其主人失踪及鬼魂出没之事，听他们所言，似无一点嫌疑。”
　　百忍上人道：“你有没有见到留庄看守的满、巩二卫士？”
　　神行郞君仲孙逸笑道：“见到了，他们跟王公公在一起，但未发现属下。”
　　百忍上人道：“好，你歇歇吧。”
　　神行郞君仲孙逸坐下不久，年长寿和年长福即挑着饭菜到了。
　　百忍上人慰劳他们几句，又故意问了些庄上的情形，便招呼大家吃饭。
　　十四人在山上吃过了晚膳，又歇息了一会，看看眉月已升上蔚蓝的夜空，片瓦老人乃起立说道：“好了，今夜咱们搜索仙霞岭东面，仍以横队进行搜索，诸位有无宝贵意见？”
　　玉麒麟饶君平道：“彼此相距三丈似乎太近了一些，可否改为四丈？”
　　片瓦老人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彼此相距四丈，搜索的范围可广达五十余丈，但诸位在搜索时应多加小心，千万不可擅离队伍。”
　　为了便于支持及围捕，他们武林三公一个排在最中间，两个排在最左和最右，其余人等交错编排，队形站开之后，便向仙霞岭东面进发，再展开一次卷地毯式的搜索。
　　走了一程，已搜入仙霞岭东面的树林中，这地方树木最密，浓荫蔽天匝地，粗大的树桠几乎充塞整个空间，人臂粗的树须根根落地，形成一层一层的树网，往往必须挥剑砍去才能行入，故搜索极为艰难缓慢。
　　十四人费了一个多时辰的工夫，才搜过一座山头而进入另一座山头……
　　到了半夜时分，他们已搜遍四座山头及几片山涧密林，结果毫无发现。
　　这时，众人都有些疲倦了，片瓦老人乃传话下去：“再去前面那座山头搜一搜，如无发现，即收队返庄。”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那座山头，似是仙霞岭东面最高大的一座山头，山上有数不尽的参天古木，重峦叠嶂，阴森苍郁，有如一头巨大无比的箭猪！
　　十四人越过一道山沟，仍以原来的队形，进入山头上的密林中搜索。由于林密如织，故林下黑暗异常，几乎看不见一丈以外的东西。
　　大约行入四五十丈深，蓦闻右侧响起一声惨叫——
　　“啊唷！”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犹如一颗巨石打入了众人的心房，使得众人心头大大一震。
　　排在最左边的片瓦老人大吃一惊，急忙高声问道：“那边发生了甚么事？”
　　身形一长，循声疾奔过去。
　　排在左侧的六个人，也立即纵身赶了过去。
　　赶到一棵大树下，只见无边子、百忍上人等六人正围作一堆，显然有人遭遇意外了。
　　片瓦老人疾趋向前，急问道：“是谁？是谁？”
　　无边子答道：“是『双笔镇江西刘金堂』，他背心挨了一刀！”
　　片瓦老人挤入一看，但见“双笔镇江西刘金堂”侧卧于树下，背上插着一把短刀！
　　短刀插入极深，任何人看了都知道他无法可救了。
　　这时，百忍上人正在将他扶入臂弯，一面急问道：“刘施主，你振作一下，快吿诉我们是怎么回事！”
　　双笔镇江西刘金堂惨白的面孔剧烈的抽搐着，冷汗如雨滴下，挣扎了老半天，才吐出声音来：“年……年书剑！”
　　百忍上人神色大愕道：“甚么！”
　　刘金堂拼出余力说道：“年书剑杀了我！他突然从……从树后转出……”
　　说到这里，头往旁一歪，死了！
　　百忍上人怔怔的望着他，心中震惊万分，以致一时间呆若木鸡。
　　其余十二人也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年书剑！
　　杀人者居然是年书剑！
　　他本是个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能够躲在林中袭击人呢？
　　难道他的体质孱弱是假装的？
　　难道僵尸的残害人命，果然是他们父子的阴谋？
　　片瓦老人冷峻的面部起了轻微的痉挛，显然心中正有一股怒火在翻腾。
　　他本来不相信师弟年南瀛伪死假扮僵尸，可是现在信心动摇了。
　　——如果那僵尸不是年南瀛假扮的，年书剑何必杀人？
　　——他之杀人，不正是一种“图穷匕现”的表现么？
　　老人越想越气，浑身发起抖来。
　　百忍上人轻轻将业已断气的刘金堂放落地上，慢慢站起身子，长叹一声道：“晁卫士，你是距离刘施主最近的人吧？”
　　铁笛客晁基答道：“是的。”
　　百忍上人问道：“你看见了没有？”
　　铁笛客晁基道：“没有。”
　　百忍上人道：“甚么都没看见？”
　　铁笛客晁基道：“是的，属下听到他惨叫，立刻就赶过来，只见他倒在地上，并未见到那年书剑。”
　　百忍上人困惑地道：“这就奇了，你和他相距约有几丈远？”
　　铁笛客晁基道：“一直保持四丈的距离，但因林下黑暗，树木又多，故彼此的身形时现时失，无法看得很清楚。”
　　百忍上人摆头望望四周，又抬头望望树上，满面迷惑道：“那年书剑自树后转出，一刀刺杀了刘施主，竟能在转瞬之间遁去无踪？这份轻功……”
　　无边子接口道：“贫道自叹不如！”
　　百忍上人道：“是的，老衲亦无此能耐，而他竟然能够做到，这岂非太不可思议了？”
　　片瓦老人一直在强按着怒火，可是这时终于忍不住了，突然厉声喝道：“年书剑，你给我滚出来！”
　　声若焦雷，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发鸣，也惊起林中宿鸟，周围数十丈内响起一片鸟叫和“噗噗”的飞窜之声！
　　百忍上人情知他愤怒已极，连忙劝慰道：“赵兄慎勿动怒？也许是刘施主看错了，凶手不一定是年书剑……”
　　片瓦老人面上剧烈的痉挛着，现出深沉的冷笑，一字一咬牙道：“不是他，难道是那僵尸？难道是那鬼魂？僵尸和鬼魂，会用刀杀人么？
　　他的情绪似已失去控制，陡地纵身跃上树梢，双目迸射出慑人心魄的锐芒，朝看四下厉声道：“年南瀛！年书剑！你们若是人，若还有一点骨气，就滚出来和老夫相见！”
　　但是任他怒吼如雷，仍只惊起一群一群的宿鸟，并未见年南瀛父子现身。
　　他怒骂吼叫了一阵，不见一点动静，忽然一个翻身掠回树下，上前一把抓住年长寿的胸襟，再一把抓住年长福的胸襟，怒喝道：“快说！你们主人藏匿何处？不说老夫立刻处死你们！”
　　年长寿和年长福惶然叫嚷道：“我们不知道呀！”
　　片瓦老人气极，竟将他们兄弟一举而起，再重重的挡在地上，喝道：“李卫士听令！”
　　剑迷李飞应声道：“属下在！”
　　片瓦老人戟指倒在地上的年长寿和年长福，厉叱道：“把这两个恶仆宰了！”
　　百忍上人抬手阻止道：“且慢！”
　　片瓦老人倏地转望他，神情激动地道：“上人，昨天我们饶了那小子已是大错，今天再不能释放这两个恶仆人了！”
　　百忍上人冷静的说道：“是的，绝对不能释放，但也不能处死！”
　　片瓦老人沉声道：“顽劣之徒，留之何益！”
　　百忍上人道：“杀之无补于事，留之有助于破案——赵兄，你太激动了，何不心平气和的来处理此事？”
　　片瓦老人听到此言，才略为冷静下来，浩叹一声，目涌泪光，痛心的说道：“年南瀛是老夫的师弟，年书剑是老夫的师侄，你们叫老夫如何能够心平气和？”
　　百忍上人道：“正因年大侠父子与赵兄有同门之谊，故赵兄更应冷静行事。”
　　片瓦老人悲愤地道：.“老夫身为三公会的会主之一，如今自己的师弟扮鬼残害人命，这叫老夫如何堵悠悠众口？”
　　百忍上人道：“是非黑白，总有分明的一天，到时赵兄只要作公正无私的判决，谁又敢批评赵兄？”
　　他说到此处，走上前推着片瓦老人在树头坐下，道：“赵兄坐下歇歇，此事由老衲和无边道兄来处理就是了。”
　　片瓦老人又长叹一声，没有再开口，颓然倚坐于树下，似已心力交瘁了。
　　百忍上人接着走去拔出刘金堂背上的那把短刀，反复审视一番，然后在年长寿和年长福跟前蹲下，把短刀递给他们看，和颜悦色的问道：“这是你们主人使用的短刀么？”
　　年长寿和年长福刚才被片瓦老人重力一掼，差点昏死过去，这时已一齐坐起，他们看了短刀一眼，一齐摇头道：“我家老爷没有这把短刀！”
　　百忍上人声调一沉道：“你们要说实话！”
　　年长寿道：“我们说的是实话呀！”
　　百忍上人严峻的注视他们好半晌，才又开口问道：“你们老老实实的把一切内情说出来，老衲保证可免你们两兄弟的死罪！”
　　年长寿说道：“上人？你要我们说甚么呢？”
　　百忍上人道：“首先，说出年南瀛为何要伪死假扮僵尸！”
　　年长寿苦笑道：“这个问题？上人即使打死我们兄弟，我们兄弟也讲不出来，因为我们兄弟是在五指山被年书剑收为仆人的，在那之前，根本没见过大儒侠年南瀛的人！”
　　百忍上人道：“那么，尽你们所知说出来吧！”
　　年长寿道：“我们甚么都不知道！”
　　百忍上人面色一沉道：“连年书剑练就一身绝技的事情也不知道么？”
　　年长寿道：“我家老爷不错是有满腹武学，可是，他的确体弱多病，没练过武功。”
　　百忍上人冷笑道：“若然,刚才何以能够刺杀刘施主，又能迅速逃遁无踪？”
　　年长寿摇头道：“他一定是看错了，杀他之人一定不是我家老爷！”
　　百忍上人又冷笑道：“年书剑自树后转出，一刀刺入刘施主的背心，当刘施主被刺之时，他一定会回头去看，你想一个近在身后之人，会看错不成？”
　　年长寿又摇头道：“小的只知我家老爷没练过武功，他就算偷袭得手，也不可能逃掉！”
　　百忍上人又静静的凝视他们一会，以不耐烦的语气道：“你们再不说实话？老衲可要吩咐用刑了！”
　　年长寿道：“我们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杀了我们也没用。”
　　百忍上人站立起来，冷冷道：“饶、晁二卫士！”
　　玉麒麟饶君平和铁笛客晁基拱手答道：“属下在。”
　　百忍上人道：“把他们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