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丹显奇效　擒杀伪僵尸

 

2024-11-08 20:57:02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暮色渐临。
　　天忽又下起雨来了。
　　藏身树腹的年书剑从树身上的几个钉眼望出去，可以清楚的看见四周的情景，他觉得这样很有趣，而且已立于不败之地，除非“花尸梅香香”不回来，一旦回到此处，一定可以吓她一个半死，也一定可以将她绳之以法……
　　从钉眼上透入的光线，像几只萤火虫附在树腹中，因此树腹里面并不太黑暗，他的眼睛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已可看清整个树腹里的情形。
　　他发现头顶上面，挂着一个面具——模样与父亲完全相同的面具。
　　这当然是“花尸梅香香”，用来假扮“僵尸”的东西，他于是将那面具取下，戴到面上，暗笑道：“等下她若回来，哈哈……”
　　时间，静静的流去。
　　苍茫的暮色渐渐变黑，夜终于来临。年书剑耐心的等待着，一点也不急躁，长年的病困，养成了他爱静不变动的个性，也使他变得十分有耐心，因此虽然此刻置身于狭窄的树腹中，他并不觉得难过，相反的觉得很舒适。
　　夜色更浓了。
　　沙沙的雨声，像是一支永远唱不完的歌，这是现在整个树林中仅有的声音。
　　从钉眼望出去，视界已模糊不清，即使“花尸梅香香”回来，也看不见了。他不再窥望，而蹲身坐下，静静的等待着……
　　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估计已是初更时候。
　　雨已停止，四周变得一片寂静。
　　他不觉张口打了个呵欠，暗忖道：“梅香香，你再不来，我可要睡觉了。”
　　这思忖方自脑中闪过，他突然精神一振，悄悄的站立起来！
　　因为，他听到了异响！
　　是一片衣袂带风的轻响，飘然来到树身外面，分明有人飞临树前！
　　花尸梅香香。来了？
　　不错，一定是她！
　　年书剑心中一阵高兴，当然也很紧张，他悄悄的把剑举竖胸前，准备应变。
　　然后，预料的情况发生了！
　　树门突被打开！
　　赫然呈现于眼前的，竟是一个白发老婆子！
　　这白发老婆子手上提着一只包袱，她遽然发现树腹中站着一个“僵尸”，顿时为之一呆，失声道：“你.……”
　　年书剑也大感意外，在他的想象中，花尸梅香香的年纪一定不会超过三十岁，甚至认定那天劫持自己的“蔡瑞燕”即是花尸梅香香，根本没想到来的是个老媪。
　　白发老婆子似乎还没有看出他是外人，接着愕然道：“三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看她的相貌，没有七十也有六十多，
　　可是声音却很年轻，很清悦！
　　年书剑一下间明白了，当下举步走出树腹，笑声道：“师妹，愚兄到这里来，是来等你的啊！”
　　白发老婆子听出声音不对，大吃一惊，疾忙纵退一丈多远，尖叫道：“你是何人？”
　　年书剑举手揭下面具，满面笑容道：“我做你师哥似乎太年轻了些，是么？”
　　白发老婆子情知不妙，丢下手上包袱，顿足疾起，往树林上飞去。
　　“下去！”
　　一声喝叱，一条人影突自树梢上落下，刚好截住了她的逃路，一掌拍下！
　　白发老婆子在空中接了那人一掌，身形直堕而下，在地上翻了一个跟斗。
　　那人随自空中飘落原来正是仲孙逸！
　　白发老婆子一见大惊，自地上疾窜而起，转向右方林中掠去。
　　“别走，年长福在此！”
　　只听“啪！”的一声掌击，白发老婆子又被震退回来了。
　　次瞬间，年长福自右方林中走出来。
　　白发老婆子又想窜向左方，但左方林中亦适时步出一人——年长寿！
　　于是，她已被困在核心了。
　　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地的野兽，她露出了惊恐和手足无措的样子。
　　年书剑笑道：“姑娘，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梅姑娘还是蔡姑娘？”
　　白发老婆子摆头四下张望，企图突围逃遁。
　　年书剑笑道：“你跑不了了，外面尚有武林三公守着，还是现出你的本来面目吧！”
　　白发老婆子也许自知跑不掉，态度忽然镇静下来，冷笑道：“年书剑，你能发现我们秘密，足见你很聪明，但是……”
　　她说到这里，举手自颈后一掀，揭下连着白发的整张人皮面具，往地上一扔，接着道：“你们想拿住奴家，只怕不容易呢！”
　　露出本来面目的一张脸庞，是一张十分俏丽的脸庞！
　　她也就是那天自称为“蔡瑞燕”的姑娘，也许她以“蔡瑞燕”的姓名出现时曾经略施化装，所以此刻的容貌略有不同，其不同之点更是妩媚动人！
　　年书剑看到她的容貌，不禁感慨地道：“真可惜，像你这么美丽动人的姑娘，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来害人呢？”
　　花尸梅香香美眸一转，发出银铃般的脆笑道：“谢谢你的夸奖，其实奴家也经常在善用这副容貌，并没糟蹋了它！”
　　年书剑道：“我倒觉得你已糟蹋。”
　　花尸梅香香眉毛一扬道：“那天奴家真该杀了你！”
　　年书剑笑道：“正是，机会一去不再来，现在请跟我回仙霞山庄好么？”
　　花尸梅香香冷冷一笑道：“你们只能把奴家抬着去！”
　　年书剑道：“你大师哥‘树腹尸皮昌’比较爱惜性命，他是跟着去的。”
　　花尸梅香香脸色一变道：“我那二师哥和三师哥呢？”
　　年书剑道：“死了。”
　　花尸梅香香浑身一震，再也无法保持镇静的姿态，颤声道：“是谁下的手？”
　　年书剑轻轻一弹手中长剑，道：“一个是区区在下，一个是赵会主。”
　　花尸梅香香一呆道：“你这个病鬼也能杀人？”
　　年书剑含笑道：“非但能杀，亦能生擒！”
　　花尸梅香香说道：“指挥你的两个仆人？”
　　年书剑道：“不，我亲自动手。”
　　花尸梅香香道：“你的病是假装？”
　　年书剑道：“病非虚假，只不过现在已经痊愈啦！”
　　花尸梅香香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看为，道：“今夜你打算生擒奴家？”
　　年书剑点头道：“正是。”
　　花尸梅香香一瞥仲孙逸和年长寿兄弟，微微冷笑道：“你一个？”
　　年书剑道：“不错。”
　　花尸梅香香忽然格格娇笑道：“你本是个痨病鬼，如果今夜能在奴家掌下走完十招，奴家甘愿俯首就擒，跟你前往仙霞山庄！”
　　年书剑微笑道：“真的么？”
　　花尸梅香香笑道：“绝不食言！”
　　年书剑道：“那好，但这林中不好施展，咱们到外面的草坡地上进行如何？”
　　花尸梅香香道：“请！”
　　年书剑乃转身往林外行去。
　　花尸梅香香随后跟去。
　　其实她想逃走也已办不到，因为仲孙逸和年长寿兄弟紧紧跟在她身后和左右，严密的监视着。
　　出林来到空广的草坡地上，年书剑转身面对她道：“就在这里吧。”
　　花尸梅香香刹住脚步，转动美眸四下瞟视，抿唇笑道：“武林三公在哪里？”
　　年剑书道：“必要的时候，他们即会现身。”
　　花尸梅香香笑道：“如果我那三位师哥已死亡或落网，现在只剩下奴家一个，他们还躲着干么？”
　　年书剑笑了笑道：“对付你这个女流之辈，有我年书剑足矣！”
　　花尸梅香香回头看了仲孙逸一眼，笑问道：“要是奴家打赢了呢？”
　　年书剑道：“今天就放过你。”
　　花尸梅香香道：“奴家身后那位仲孙卫士肯么？”
　　仲孙逸开口道：“既是事前约定，本卫士当然不会插手,你放心好了。”
　　花尸梅香香扬眉一笑道：“好，你进招！”
　　年书剑问道：“你不用兵器？”
　　花尸梅香香亮开一双白如凝脂的玉掌，笑道：“僵尸杀人，岂可使用兵器！”
　　年剑书道：“既然如此，我便徒手擒你。”
　　说着，将长剑掷给年长寿。
　　然后，他向前逼上三步，左袖扬起，在花尸梅香香眼前一挥，右掌随后拍出！
　　花尸梅香香脆笑一声，娇躯一侧直进，双掌出如蝎子，闪电般往年书剑颈部扼去。
　　年书剑拍出的一掌其实是虚招，一见她出掌反击，立时中途变招，双掌倏合，使出一招“童子拜观音”，自花尸梅香香的双掌中间穿入，紧接着双掌猛开，啪的一声，化解了梅香香的攻势。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动手过招，但是打来却极老练，攻守干净利落，不亚于经验丰富火候老到的武林高手。
　　事实上他本就是一位武林高手，他有满腹的家传绝艺，也曾指挥年长寿兄弟与人较量过，虽然不是亲自动手，但所吸收的经验却比年长寿兄弟还多，所以今天这生平第一仗，对他来说绝不是初出道的雏儿，而是脱出藩笼的猛虎。
　　花尸梅香香攻势受挫，大感意外，待想变招再攻时，蓦觉眼前一花，敢情年书剑行动比她更快，已一掌袭临她面部。
　　“啪！”
　　一记耳光，十分清脆响亮！花尸梅香香登时颠了出去。
　　年书剑乘机直进，飞起一脚，横扫她下盘，喝道：“小心这一脚！”
　　花尸梅香香并非泛泛之辈，虽然一时大意挨了一掌，但并不因此而乱了方寸，瞥见年书剑一脚扫到，娇躯突地飘起五尺，空中一声尖叱，双掌猛吐，凌空下击，拍向年书剑头顶。
　　这双掌力道使得很足势如脆雷轰顶！
　　年书剑不敢怠慢，顺着一脚扫出之势，身形一旋掠开寻丈，继之反手一掌，向上拍出！
　　花尸梅香香，有心试他内力，挥掌相迎……
　　双掌一接，“砰！”然一声巨响，年书剑被震退三步，而花尸梅香香因是身在空中，故一直飞出二三丈。
　　年书剑感觉右臂微微发麻，对她功力之深，亦暗暗心惊，当下再举步前逼，从容一笑道：“这是第六招，你只剩下四招了。”
　　话声未落身形突似脱弓之矢，倏然纵近她跟前，骈伸二指飞点她腹部分水穴。
　　花尸梅香香一闪身，一挥掌，拍开他的手掌；接着反跨上一步，左肘一曲，猛撞年书剑腰部。
　　年书剑右足弯起，以膝盖撞开她左肘，再一伸足，踹向她心房。
　　在旁观战的仲孙逸见他出脚巧妙，不禁喝彩道：“好腿法！”
　　年书剑微微一笑，身子突一旋转，右足再起，飞踢她太阳穴！
　　花尸梅香香疾忙往后倒纵，才避开了他一连串的攻势，虽然未被踢中，但花容为之失色了。
　　她做梦也想不到一个体弱多病的人突然变得如此身手高强，而且强得令她有招架不住之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但是她已没有时间多想，年书剑似有用不完的精力，很迅速的又欺近她跟前，绝招连发。
　　她使尽浑身解数拆解了年书剑的几招攻击，正待觅隙反击——
　　年书剑忽然纵退数尺，笑道：“十招已满？是你俯首就擒的时候了！”
　　花尸梅香香岂肯降服，突然厉叱一声，双掌齐扬，一股劲风，应手涌出！
　　这一股劲风，强如滔天怒涛，气势至为惊人！
　　年书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下她这一攻势，故不敢硬接，当即斜身飘开，于让过那股劲风的次一瞬间，脚尖一挺，箭也似的射近，探掌疾抓她腰部。
　　花尸梅香香腰肢一扭，避过他的掌抓，左掌一沉，直切其腕。
　　年书剑右掌倏缩倏吐，再抓她腰部。
　　花尸梅香香见他掌法高明，心生怯意，不觉往后退去。
　　她不退还好，一退之下，顿时空门大露，年书剑再乘隙猛进，倏忽攻出三招掌法，就逼得她手忙脚乱了。
　　年书剑越打越顺手，突然大喝一声“躺下！”横出右腿“呼！”疾扫过去。
　　花尸梅香香慌忙跳起躲避。
　　年书剑正要逼她跳起，见她果然上当，立刻一掌向上拍出！
　　这一掌并无奇妙之处，只不过攻出的时机和攻击的部位拿捏得恰到好处，使得花尸梅香香根本无躲避和拆解的机会——
　　“砰！”然一声如击败革，花尸梅香香胸口如中巨杵，顿时惨叫一声，直跌了出去。
　　娇躯落地时，已无力跃起，口中狂吐鲜血！
　　年书剑收掌停身，沉声道：“长寿长福？拿下！”
　　年长寿和年长福应声跳过去，一人扣住她一条手臂，将之旋转到背后。
　　这个武林中令人闻名丧胆的花尸梅香香，就在今夜，就在年书剑的掌下一败涂地了。
　　她勉强坐起，垂头沉默了一会，才慢慢抬起脸孔，不胜惊异的问道：“年书剑，你……你真是年书剑么？”
　　年书剑道：“如假包换！”
　　花尸梅香香满脸惊疑道：“可是，你本是个文弱书生……”
　　年书剑一笑道：“我据实吿诉你，你也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如何？”
　　花尸梅香香苦笑一下道：“好吧，已然我们师兄弟已一败涂地，还有什么须要隐瞒的呢，.？”
　　年书剑道：“我之所以突然拥有一身功力，乃是服了一种名叫‘紫金丹’的灵药的关系。”
　　花尸梅香香道：“紫金丹？”
　　年书剑道：“是的。”
　　花尸梅香香问道：“谁给你的？”
　　年书剑道：“一位名医。”
　　花尸梅香香道：“他叫什么姓名？”
　　年书剑道：“其人不求闻达于世，我亦不知其姓氏，你若要知道，可以去问怪侠欧阳善。”
　　花尸梅香香嗒然一叹道：“唉，奴家苦练功力十余载，想不到竟抵不上几颗‘紫金丹’！”
　　年书剑笑了笑道：“我即使没有功力，仍可指挥家仆击败你！”
　　花尸梅香香垂下头，默然无言。
　　年书剑道：“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们为何要以先父的面貌出现，假扮僵尸害人？”
　　花尸梅香香道：“报仇。”
　　“先父与你们有仇？”
　　花尸梅香香道：“不是，我们报仇对象是三公会。”
　　“因为武林三公杀了令师？”
　　“嗯。”
　　“那为何要假扮僵尸？”
　　花尸梅香香道：“因为令尊是赵公鸿的同门师弟？我们这样做，可以困扰赵公鸿。”
　　“先父的遗体哪里去了？”
　　“移葬于附近。”
　　“最后一个问题：潜伏于仙霞山庄的那个人，是你们的什么人？”
　　“你说什么？”
　　“我说目前以另一个人的面目潜伏于仙霞山庄的那个家伙是谁？”
　　“我们没有派人潜伏仙霞山庄呀！”
　　“哼，你装蒜！”
　　“真的没有呀！”
　　“我说的是王公公！”
　　“他怎样？”
　　年书剑道：“他根本不是真正的王公公！”
　　“哦？”
　　不知是故意装蒜或是真的不知情，她的脸上一片错愕，喃喃道：“你怎知他不是真正的王公公？”
　　一旁的仲孙逸也很吃惊，同时开口道：“年书剑，你说那王公公是假的？”
　　年书剑点头道：“不错！”
　　仲孙逸骇然叫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年书剑道：“今早在庄后树林中发现的那具尸体，才是真正的王公公！”
　　仲孙逸惊讶说道：“你怎么认出来的呢？”
　　年书剑道：“从牙齿上认出来的。”
　　仲孙逸道：“那你今早为何不说？”
　　年书剑道：“因为当时有那个假王公公在场，小可为了想探究全盘内情，故不愿当场揭穿。”
　　仲孙逸面容顿时一凝，说道：“这么说，是他害死王公公，然后冒充王公公出现了？”
　　年书剑点头道：“正是，他说年安去南方寻找小可，可能是事实，而他就在年安离开仙霞山庄之后，杀死了王公公,以王公公的面目出现。”
　　仲孙逸问道：“你以为他是谁？”
　　年书剑一指花尸梅香香道：“这就要问她了！”
　　仲孙逸视线移到花尸梅香香脸上，严厉地道：“梅香香，你说，那假王公公是谁？”
　　花尸梅香香摇摇头，不肯回答。
　　仲孙逸冷笑道：“你不说，我们还是会知道的，何不大方一些？”
　　花尸梅香香脸上露出一丝狡色，缓缓地道：“既然你们早晚会知道，又何必问我？”
　　年书剑道：“好了，你说这句话，已表示你知道他是谁了。”
　　花尸梅香香仰脸一笑道：“奴家即使知道，也不愿吿诉你们，因为……”
　　年书剑道：“怎样？”
　　花尸梅香香摇摇头，道：“未到最后关头，奴家不想全盘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