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妙计连环虎侠歼仇
2025-03-11 20:57:0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马车在村堡中停住时,一位身广体胖衣饰华贵的中年人,在一名手提气死风灯的堡丁的引领下,来到马车前。
  抓魂手闵云竹等四人相继下车,那位衣饰华贵的中年人连忙向抓魂手施礼道:“在下以为闵掌门明早才会到达,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闵云竹点头笑了笑便为赛华佗介绍道:“沉兄,这位是钱庄主,他儿子拜老夫为师,正在敝派练武!”
  说着,又向那钱庄主说道:“钱庄主,这位便是武林神医赛华佗,大槪你早已听过他的大名了吧!”
  那钱庄主立刻向赛华佗拱手笑道:“是的是的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赛华佗生性冷傲,对等闲之辈均不假以词色,故只向对方点头淡笑一下,没有回礼,但钱庄主并无不悦之色,接着又向四人连连拱手道:“请!请!在下已吩附下人准备一桌酒席,四位长途跋涉,大槪也饿了……”
  抓魂手闵云竹问道:“那对夫妇,此刻情形如何?”
  钱庄主道:“很好,很好,在下一切均按照闵掌门人的吩咐做,他们也很安静的在地窖中!”
  抓魂手道:“好,我们先去吃饭吧!”
  进入厅堂,堡丁端来清水,四人净手之后,便围上厅中的一桌酒席吃了起来。
  席间,从抓魂手与钱庄主的交谈中,赛华佗已知钱庄主确是个富绅,只因财富过人,不免怕人觊觎,故把自己的儿子送入形意门练武,不管练得来练不来,反正只让人知道他的儿子拜形意门的掌门人为师,这就够了;抓魂手似也明白他的心意,故对于他的感勲招待,也就表现出一副“受之无愧”之态!
  用过晚膳,抓魂手立刻领着赛华佗进入堡中地窖,准备逼迫岳锡南画出金城的地图了。
  地窖是在堡中的地下,有丈五宽三丈长,隔成三间地室,墙壁是红砖砌成的,本是钱庄主藏放贵重财物之处,现在最前面的一间地窖已辟为地牢,关着一男一女!
  男的,是剑豪乐正辉的首徒——业已残废的岳锡南!
  女的,是岳锡南的妻子——卡兰娜!
  岳锡南,他原是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青年高手,但现在,躺在一张竹床上的岳锡南已然面目全非,他那张英俊的脸孔,显然曾遭受到剧烈的创伤,现在变成了一张丑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脸孔,眼睛一大一小,双颊疤痕斑斑,嘴唇扭曲着,露出一排白牙,看上去就像一个僵尸!
  此外,他的双袖和裤管是空的,简直就是个人蛋!
  卡兰娜,年纪似未超过二十岁,皮肤雪白如玉,身段婀娜而健美,有一头长而黑亮的秀发,大眼睛,长睫毛,樱桃似的小口,果然传言不虚,她是个异常美丽的姑娘!
  不过,任何人都可看出,她并非中原女子!
  抓魂手闵云竹等四人走下地窖时,她本能的一把抱住床上的岳锡南,眸中流露出无比恐布之色!
  “把门关好!”
  抓魂手回头向最后进入地窖的拚命汉牛通说了这句话之后,便举步朝岳锡南走过去。
  赛华佗神色平静的紧紧跟在他身后。
  四人在岳锡南床前停住脚步时,卡兰娜吓得浑身哆嗦,她拚命抱住岳锡南,似乎只要她能用身体卫护住丈夫,即使牺牲性命也是肯的,她以极度惊恐的眼光注视着抓魂手四人,颤声问道:“你们……你们要干甚么?”
  抓魂手嘿嘿干笑着,没有即时作答。
  倒是岳锡南先开了口,他旁若无人的亲了亲卡兰娜的雪颊,柔声安慰道:“别怕,卡兰娜,我已说过,他是形意门的掌门人,他不会迫害我们的!”
  抓魂手听了却接口笑道:“是的,岳朋友,只要你说出金城的位置,老夫绝不会迫害你们的!”
  岳锡南面色一变,不胜惊异地道:“哦,原来闵掌门人将愚夫妇捉到此处,目的就是为了那座金城?”
  抓魂手点头笑道:“不错,在此之前,岳朋友想都没有想到么?”
  岳锡南冷笑道:“正是,在下确未想到,只因你是堂堂一位掌门人啊!”
  抓魂手对于岳锡南的讽刺毫不在意,笑了笑道:“掌门人也是人,凡是人,听到说磨盘山中有一座金城,我想没有一人不动心!”
  岳锡南怒目沉笑道:“因此,你连脸皮也不要了!”
  抓魂手面色一寒,冷冷道:“在此时此地,老夫奉劝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
  岳锡南双目迸射出异常锐利的精芒,沉声缓缓问道:“你怎知磨盘山中有一座金城?”
  抓魂手面上复现笑容,答道:“听人说的,也许你自己尙不知道,你由磨盘山寄回给令师的地图,在途中被人捡到了!”
  岳锡南目光掠过一丝惊骇之色,又问道:“谁捡到了那只信鸽?”
  抓魂手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也许捡到那只信鸽的人太不小心,以致秘密外泄,眼下有许多武林人在到处搜索那个捡到地图之人和你岳朋友,老夫运气不坏,先得到了你!”
  岳锡南既惊且怒的瞪望他一阵,突然吐出斩钉截铁的声音道:“我告诉你,闵云竹,假如你想迫我说出金城的位置,那你是在做梦!”
  抓魂手阴沉一笑道:“你最好考虑一下,你已是残废之人,假如你肯说出金城的位置,老夫会保护你们夫妇的安全,并保证使你今后的生活过得很愉快!”
  岳锡南厉声道:“滚!你这老匹夫!你以为我岳锡南是贪生怕死之辈么?”
  抓魂手一指卡兰娜笑道:“也许你不怕;但你就不替尊夫人想一想?”
  岳锡南面色一阵苍白,咬牙切齿道:“你想怎样?”
  抓魂手道:“只要你再说一个不字,你便会知道尊夫人会怎样了!”
  岳锡南怒哼一声没有答腔。
  抓魂手心知自己的威胁已击中了他的弱点,当下又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说道:“怎么样,你说不说?”
  岳锡南丑恶的脸孔扭曲抽搐着,好像恨不得把抓魂手一口吞噬下去,又好像在极力压抑着胸中怒火,但他终于压抑不住,突然声色俱厉的吼道:“不说!你待怎样?”
  抓魂手冷静的点了点头,退后数步,在一张椅子坐下,向拚命汉牛通一使眼色道:“二弟,你可以动手了!”
  拚命汉牛通点头一嗯,走上一步,伸出毛茸茸的巨掌,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卡兰娜抓了起来。
  卡兰娜显然是个不谙武功的女子,她拚命挣扎号叫着,可是任凭她如何挣扎,硬是挣不出牛通的手掌!
  岳锡南也挣扎欲起,可是由于无手无脚,竟连翻个身子都办不到,因之他额上青筋根根暴现,舌绽春雷怒吼道:“把她放下来,你这恶贼!”
  拚命汉牛通咧嘴怪笑一声,运指在卡兰娜的腰上点了一下,卡兰娜登时娇躯一僵,动弹不得了。
  他把卡兰娜放下,走去取来一条绳,把绳子抛过地窖上的一支横木,然后将卡兰娜的双手绑住,吊了起来。
  这时,坐在椅子里的抓魂手又开口笑道:“岳朋友;如果你不想看见尊夫人受辱,还是赶快答应吧!”
  卡兰娜麻穴虽然受制,嘴巴却还能说话,闻言突然尖叫道:“不!锡南,你不能说!你千万不能说!你说出金城的地点后,他们就会杀死你的!”
  岳锡南自然也明白说出金城的地点后,自己和卡兰娜必然难逃一死,但是要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妻子受辱,这也是无法忍受之事,一时之间,他的双目尽赤了,嘴角在因太用力咬牙切齿而出了血!
  抓魂手见他不开口,便再向牛通挥挥手道:“好,把她的衣服脱了下来!”
  牛通立刻动手脱卸卡兰娜的衣裳,很快便把卡兰娜穿在外面的一件红襦脱下来了!
  时値夏季,男女身上均穿衣不多,卡兰娜被脱下一件外衣后立刻现出一身襄衣,若然再脱下去的话……
  岳锡南双目涌出两行英雄泪,撕心裂肺的大喝道:“放她下来,我说便了!”
  “不!你不必说出来!”
  说这句话的,是赛华佗沉仲和!
  拚命汉牛通和一旁伫立而望的铁青易远飞闻言大奇,一齐抬目向赛华佗望过来。
  这一望之下,顿使他们面色大变!
  原来赛华佗的一只左掌,此刻已按在抓魂手的头上百会穴,而抓魂手面如土色,脸上的那份惊惧,真非笔墨所能形容!
  铁骨易远飞怒骂一声,撒出缅刀做势欲扑,喝道:“姓沉的,你这是甚么意思?”
  赛华佗冷冷道:“给我安静一点,你不要你们掌门人的性命是不是?”
  铁骨易远飞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妄动,只愤怒的吼叫道:“你错了,告诉你,你若想一人独占金城,那是不可能的!”
  赛华佗不理他,转对拚命汉牛通挥手道:“你走开,站到右边墙壁下去!”
  拚命汉怒目而视,站着不动。
  赛华佗,笑,低头向抓魂手闵云竹道:“闵掌门人,你叫你二弟和三弟站到右边壁下如何?”
  抓魂手只觉他按在头上的手掌奇重无比,压得使自己眼睛发花,当下不敢违拗,颤声道:“你们站到右边壁下去吧!”
  铁骨易远飞和拚命汉牛通相觑一眼,犹豫了片刻,最后只得顺从的走去右边壁下站立。
  赛华佗赞许的点头笑了笑,伸出右手,骈指点了抓魂手的麻穴,然后拖着他走到岳锡南的床前,把他放倒地上,左脚踩上他胸膛,伸手替卡兰娜解开穴道,再把她放下,慢吞吞的做完这些后,这才举手向自己的脸上一抹,抹下了一层易容膏!
  “剑英弟,是你?!”
  “啊!你不是武林茶座里的那个茶房史七么?!”
  岳锡南惊喜的呼叫着,铁骨易远飞也失声叫着,只有拚命汉牛通满脸的莫名其妙!
  史剑英回头向床上的师兄岳锡南亲热的咧口一笑然后回对铁骨易远飞笑道:“我正是茶房史七,很意外吧!”
  铁骨易远飞不仅是感到意外,而且是大感惊奇,目瞪口呆的瞪望史剑英好半天,再度失声而呼道:“你——不是史七!”
  史剑英潇洒一笑道:“我在武林茶座干了三个月的茶房,怎么不是呢?”
  铁骨易远飞骇然道:“你冒充茶房,就为了等待我?”
  史剑英点头笑道:“不错,数月前,我听说有几个武林人在谈论一对夫妇时,就被人暗发毒针打死,我晓得那夫妇必是我师兄及兄嫂,也晓得我师兄必已落入你们手中,你为了不愿让太多的人知道‘金城’这件秘密,就发毒针打死那些人,但当时我不知道‘你’是谁,故决定去武林茶座等候你,每逢看见有可疑人物进入武林茶座喝茶,黄鹤老人便故意和几位朋友谈起‘那对夫妇’之事,哈哈!你看我设下的这个圈套还不错吧!”
  铁骨易远飞神情渐渐恢复镇静,阴沉的“嘿嘿”冷笑道:“的确十分高明,你身上穿了什么东西?”
  史剑英笑道:“我听说你打死的那些人,都是背心灵台穴中了毒针,因此我在背上安上一片薄薄的铁片!”
  铁骨易远飞冷哼一声道:“算你小子狡猾,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史剑英探手抽出抓魂手佩带在身上的一柄长剑,朝前走上三步,含笑道:“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两人杀得了我,仍有希望得到那座金城!”
  铁骨易远飞面上掠过一丝喜色,问道:“你想接受我们兄弟的联手合攻?”
  史剑英掂了掂手中的长剑笑道:“正是,不如此,那对你们太不公平了!”
  铁骨易远飞立刻转对拚命汉牛通使了个眼色,说道:“二哥,咱们恭敬不如从命,就联手领教剑豪的绝学‘奔雷剑法’好了!”
  拚命汉点点头,翻腕撒出背上那对短戟,与手握缅刀的铁骨易远飞同时举步,一左一右向史剑英迫过来。
  史剑英长剑斜垂于地,脸上绽开着从容不迫的微笑,静静等待着对方发动攻击。
  剑豪乐正辉,以“奔雷剑法”威镇天下武林,在十几年前的一次武林大剑会中,轻轻易易的击败了各派剑术高手,最后在“与剑王钟离震”较量一昼夜后,才以一招之差屈居第二,但虽然如此,其在武林人的心目中,没有人认为他低于剑王钟离震,换句话说,剑王剑豪同样是武林人心目中的神人,而剑王剑豪的门下,也同样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因此铁骨易远飞和拚命汉牛通这两位形意门高手,此刻面对这个剑豪的第二徒弟——年未弱冠的史剑英,可说一点也不敢大意。
  两人在史剑英对面五步左右沉住马步,凝神蓄式良久,拚命汉牛通才首先发难,突然暴喝一声,手中双戟一振,分向史剑英的咽喉和心窝疾刺而至!
  招疾力猛,如挟雷霆万钧之势!
  史剑英容得双戟刺近,手中长剑猝然扬起,剑光闪耀中,只听“铮!铮”二响,拚命汉牛通刺到的双戟,应声左右荡开!
  紧接着,剑光倏起倏落,势如雷电下击,对准拚命汉的面门猛劈而下!
  这就是说,他的长剑扬起时,破解了对方的双戟,再顺势下沉时,便已抢得了先机!
  没有任何花样,只有惊人的快速和惊人的刚猛,以及一股磅礴的气派!
  拚命汉的武功,也是属于刚猛一路,但在双戟被震开,他的双臂也被震得发麻,这在他出道以来算是第一次,因之大吃一惊,一时忘记了自己“拚命汉”的作风,慌不迭的顿足暴退。
  但是若非铁骨易远飞即时一刀攻到史剑英的腰际,迫使史剑英中途撤招自救,他拚命汉只怕仍无法逃开一剑之危,因为在史剑英的长剑和易远飞的缅刀“锋!”的发出一声交击锐响之际,他才只纵退三尺!
  说时迟,那时快,史剑英沉剑截住易远飞的缅刀后,蓦见他身形如风一旋,长剑由右而左绕身飞舞一匝,反向易远飞腰上扫去。
  这一招,亦极简单,但妙的是这一转之下,易远飞便陷入攻守皆难的绝地。
  好在这时的拚命汉尙在近处,一见易远飞遇险急忙奋力掷出一戟,适时挡在史剑英的一剑——“当!”的一响,长剑扫中短戟,短戟撞上易远飞,撞得他往旁顚出数步!
  拚命汉一戟掷出,另一戟紧随而至,疾似脱弓之矢,向史剑英的胸上刺来。
  而易远飞于顚出数步后,蓦然纵身而起,竟向床上的岳锡南扑去。
  他的心意,明显至极,是想控制住残废的岳锡南,迫使史剑英臣服。
  史剑英对此不急也不怒,一声长笑之中,头二低,避过拚命汉的短戟,身一转,长剑“呼!”的一声,追向尙在飞扑前进的易远飞——
  “啊”
  一声令人惊心动魄的惨嚎过后,铁骨易远飞由空中坠下,身躯着地时,一半向左翻一半向右翻,留在中间的是大小肠和鲜血!
  拚命汉及瑟缩于岳锡南身边的卡兰娜,同时发出一声震骇欲绝的惊叫。
  史剑英慢慢收回长剑,徐徐转身正对拚命汉,冷冷一笑道:“牛通,我听说你是一条硬汉,所以假如你愿意带走闵掌门人的话”
  一声裂帛般的怒喝打断了他的话,拚命汉如疯似狂的运戟猛冲过来。
  史剑英冷哼一声,斜身滑步,剑随身走,使了一式类似“犀牛望月”的招术,剑光如虹贯空,一闪而没——
  “啊……”
  又是一声惨嚎,拚命汉身躯濠然一仰手中短戟首先落地,身子一面发抖一面后倾,最后砰然倒下。
  他的腹部,开了一个洞,鲜血汩汩而出!
  史剑英面呈严肃轻轻叹了口气,把长剑抛下,然后转身望向床上的岳锡南,以激动而悲感的语气喊道:“师兄!你……”
  只喊到这个“你”字,喉管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封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的,这是太令人悲痛之事,一个本是生龙活虎的青年,由中原去了南荒,回来时却已是个无手无脚的残废人,这多么残酷啊!
  他因何而残废呢?
  他为何不把招致残废的原因告诉师傅呢?
  他真的在磨盘山中发现一座远古时代的金城么?
  他既然找到了千年茯苓,他为何不把它带回来呢?
  这些疑问,终于可以在今天获得解答了!
  所以,此刻的史剑英,心中有悲痛也有兴奋,然而,就在他喊出一句“师兄!”而尙在激动的时候——
  “砰!”
  突然,一声门板破裂的巨响,起自他身后。
  史剑英浑身一震,本能的转身屈膝,迅速拾起抛在地上的长剑,目光瞥处,只见被震破的地窖门,正往里面飞来,一个身材瘦高的黑衣蒙面人,仗剑一闪而入!
  不,在他身后,还有两个黑衣蒙面人!
  但是,史剑英看到这里,底下所发生的情形,便再也看不见了!
  因为那身材瘦高的黑衣蒙面人闪入地窖后,立刻抖手抛出一物,只听“蓬!”的一声闷响,整个地窖登时为黄烟所笼罩,而且史剑英在嗅到那黄烟的一股怪异的气味后,脑门登时天旋地转,很快便失去了智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神智渐渐恢复,可是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物仍是模糊而跳动的,他感觉头痛欲裂,因之又将眼睛闭起来。
  不一会,他再度睁开眼睛时,已能看清眼前的一切,他发觉自己仍置身于地窖中,刚才的黄烟已消散不见,这时他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由心头一震,条地由地上爬起,举目一望,只见原躺在竹床上的师兄岳锡南和兄嫂卡兰娜业已不见,那三个黑衣蒙面人自然也已遁去无踪,铁骨易远飞,拚命汉牛通及抓魂手闵云竹的尸体尙在,而当他视线转到抓魂手闵云竹的身上时,他不禁吓了一跳,因为他发现抓魂手闵云竹的心上插着一柄匕首!
  谁杀死他的呢?
  不错,一定是那三个黑衣蒙面人!
  很显然,那三个黑衣蒙面人必然也在觊觎磨盘山那座金城,他们想是侦知抓魂手捉到了师兄,于是暗中跟踪而至,等到自己杀死易远飞和牛通后,便猝然破门而入,打出能使人昏迷的烟弹,劫走了师兄和兄嫂!
  史剑英想到这里,不禁深深叹了一声,这一叹绝不是同情一代掌门抓魂手闵云竹之死,而是悲伤师兄的再度沦劫和自己的功亏一篑,此外也在感叹人的利欲熏心竟到了如此可怕的程度,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信上所写的“金城”这两个字眼时,并未生起一丝占有欲,只想能去取回师兄藏放于金城的千年茯苓,使尹红薇恢复记忆力,但是现在却有这么多人甘冒身败名裂之险,企图占有那座金城……
  他俯身拔起插在抓魂手闵云竹心上的匕首,仔细察看一番,见七首并无任何记号,于是把七首丢下,举步向地窖出口走去。
  钻出地窖,只见钱庄主赫然已僵卧于血泊中,从他身着中衣的情形看来,显然他是在房中听到敲门声,而于开门“纳客”时遇害的。
  史剑英拉开虚掩的房门,探头往外一瞧,但见院中漆黑而沉静,看天色约是三更时分,大槪尙无人知道庄主已经被人杀害,都还在梦乡之中。
  对于这种情形,史剑英并不感意外,他知道钱庄主一家人均非武林人物,如果有武林人于半夜偷偷入庄,他们是无法察觉的。
  好了,那三个黑衣蒙面人算是干得干净利落,一点也没留下可资追查的线索,如今自己“何去何从”呢?
  史剑英略一沉忖,随即闪身出房,一跃纵上屋顶,疾如流星往庄外奔来。
  转眼奔出村庄,他在庄门外站住,撮口发出一声口哨!
  这是他刚刚想起之事,在他决定冒充“赛华佗沉仲和”后,黄鹤老人又替他安排了一个步骤——
  派一个人尾随跟踪,以防万一他出了差错时,才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受托尾随跟踪者,即是前日曾在武林茶座喝茶的那个辛姓老人——铁翼鹏辛石驹!
  他是黄鹤老人的朋友,也是武林茶座的常客,武功虽未见如何出色,轻功却甚高明,史剑英当时亦觉有他跟踪至为理想,而昨天由黄鹄山来到此地,抓魂手并未发现有人跟踪,足见铁翼鹏辛石驹业已跟踪到此,是则他必然尙潜伺在这村庄外,也必定窥见那三个黑衣蒙面人进入庄中史剑英曾跟他讲好以口哨做为连络的暗号,是以他现在发出了一声口哨!
  但是,哨声过后,却久久未见那铁翼鹏辛石驹现身!
  史剑英又发出一声口哨,仍不见对方出现,不禁深感纳罕,暗忖道:“更深夜静,假如铁翼鹏还在这附近,一定会听到我的口哨,莫非他昨天没有跟上来?不!昨天马车的速度并不太快,以他铁翼鹏的轻功,绝不会跟不上的,准是他发现那三个黑衣蒙面人劫走了岳师兄,他见我未追出来,故暗中跟踪下去了!”
  思忖至此,他心中为之大喜,因为只要猜测不错,如今只须赶回武林茶座,等铁翼鹏返回茶馆时,便可知道师兄的下落了。
  于是,他再度腾身而起,望黄鹄山飞掠——
  不,就在他刚刚掠出三丈,于经过庄前一株高大的松树下之际,蓦觉衣袖上被滴滴露水所滴中!
  如果真是露水,史剑英自然不会在意,但是他立刻发现那不是露水,而是一滴鲜血!
  一发现是鲜血,他不禁心头一凛,急忙收住飞扑之势,转身走回树下。
  树下,赫然有着一滩鲜血!
  而且,鲜血仍在不停的由树上滴落,一滴……一滴……又一滴……
  史剑英一看就知树上有个死人,抬目一望,果见有个人手脚垂直的躺在树桠上,当即纵身跳了上去。
  在这一刻,他已敏感的猜想到,树上的死者可能是铁翼鹏辛石驹!
  果然,他跳上树桠时,已看出死者正是铁翼鹏辛石驹,他背心中了一柄七首,不过史剑英的手指触到他的身躯时,发现他身上尙有一丝热气,心知他尙未断气,当下小心的将他抱起,轻轻飘落树下。
  铁翼鹏辛石驹的脸孔已无血色,神智也已陷入昏迷,看情形虽然尙未断气,但已距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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