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章　三味神翁

2025-03-11 21:05:0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于家琪大喜，倏地转身向他，仰脸欢笑道：“你这话可是真的？”
　　史剑英含笑道：“当然是真的！”
　　于家琪兴奋极了，一把将他拥住，臻首埋入他胸怀中道：“我也是，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心里就喜欢你了！”
　　史剑英也浑淘淘起来，情不自禁低头在她粉颊上亲了一下，两人便互相拥抱着，如飮醇酒，如沐春风，完全沉醉了。
　　过了良久之后，于家琪慢慢抬起充满娇羞的脸庞，含情脉脉地道：“你——你愿意和我永远相好么？”
　　史剑英愉快的笑道：“怎么不，只要妳爹不拿扁担揍我……”
　　于家琪一呆道：“我爹怎么会拿扁担揍你？”
　　史剑英笑道：“妳爹若不喜欢我，他就会揍我了。”
　　于家琪急摇头道：“不，不，我爹一定会很喜欢你，他绝对不会揍你的！”
　　史剑英拿起放在桌上的衣服道：“来，穿上衣服，咱们到街上去蹓跶蹓跶！”
　　于家琪不接衣服，娇笑道：“且慢，我还有话说！”
　　史剑英眉头轻皱，微笑道：“妳还想要挟什么啊？”
　　于家琪兴冲冲的道：“咱们先来交换信物，好么？”
　　史剑英微微一怔，继而哑笑道：“何必多此一举？”
　　于家琪认真地道：“我要，咱们交换的信物，才表示咱们真心相好！”
　　史剑英道：“可是我身上没有一样东西可当作信物的啊！”
　　于家琪道：“有的，咱们以剑为信物，你的宝剑给我，我的宝剑给你！”
　　史剑英欣然点头道：“好，就这么说！”
　　于是，两人交换了宝剑，于家琪这才欢欢喜喜的把史剑英往房外推去，笑道：“出去，你也回房去换衣服！”
　　两人换好衣服，便即走出客栈，在城中几条大街上蹓跶了一会，然后出城往西山走来。
　　西山濒临滇池，山中古木参天，苍翠欲滴，且有寺庙建其上，风景极为优美，是昆明名胜之一。
　　夜未深，凉风习习，两人信步上山，史剑英在出栈之前，曾向店小二打听过各处的名胜古迹，故知西山有华亭寺値得一游，便一直往山上而来。
　　来到华亭，两人抬头一观，果见建筑雄伟，龙飞凤舞，金碧辉煌，不亚于中原任何一座大寺！
　　寺门口有哼哈二将，入内第一进为四大王神像，塑造至为传神，当中为护法韦陀和笑弥勒佛，正殿左右塑有五百罗汉，正面供奉如来金身，身长两丈以上，全身金色，光辉夺目，令人不由肃然起敬，其余的菩萨金身，亦在丈二以上，殿中雕梁画栋，匠心独运，确非一般寺庙所能比拟。
　　寺中和尙，对游客视如不见，别有一番庄严肃穆的气氛，使人觉得他们是真正在修行，而非受施主奉养之流。
　　于家琪惊奇不置，低声道：“这滇池一带是独臂神君横行之地，怎么这山上还有这样一座庄严的大寺呢？”
　　史剑英道：“独臂神君的旋宫在滇池之南，距此尙有一百多里哩！”
　　于家琪“哦”了一声道：“走，咱们去看看滇池！”
　　走出华亭寺，由另一条山径下山，山脚外便是烟波浩漩，一望无涯的滇池！
　　滇池，为一内陆湖泊，周围五百里，湖边风景迷人，近处湖面上，有不少由面貌俏丽的船娘操浆的小舟在穿梭着，舟上乘客，均为夜晚出来纳凉的，于家琪看得游兴大起，道：“英哥，咱们也租一只玩玩好么？”
　　史剑英自然不反对，两人于是登上一只停泊在湖边的小舟，游向湖中。
　　这一晚，两人玩得好不痛快，直到夜色深沉，方才返回昆明客栈。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两人仍穿上本地服装，再在脸上稍为改变，立时出城，分头守望着两处要道。
　　第二天午后，史剑英蹲在一处捜望过行人之际，在另一处要道守望的于家琪突然兴冲冲的奔来，说道：“英哥，我看见他们了！”
　　史剑英精神一振，起立问道：“是不是白飞虎徐亮和金钱豹东方明？”
　　于家琪点头道：“正是，他们刚刚骑马由我面前驰过，直奔滇池去了！”
　　史剑英道：“妳有没有被他们撞见？”
　　于家琪道：“没有，我躱在道旁的一棵大树上，谁也看不见我！”
　　史剑英道：“好极了，现在咱们回客栈去吧！”
　　回到客栈，两人刚在房中坐下，便听房门有人敲了三下，史剑英以为是店小二端茶来，开口道：“进来！”
　　房门一开，走到房来的，却是一个豹头虎目的白发老人！
　　史剑英猛吃一惊，霍然起立道：“喂，你是什么人？”
　　白发老人反手把房门掩上，笑迷迷道：“别紧张，老夫不是敌人！”
　　史剑英一声即知对方是个身怀绝顶武功的人物，心中暗惊，急忙掌蓄真力准备应变，沉声道：“抱歉，小可不认识你！”
　　白发老人含笑道：“老夫却认识你们两位，也知道你们两位前来滇池的目的！”
　　于家琪一把抓起搁在桌上的宝剑，握住剑柄准备拔出，瞪目怒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发老人笑道：“老夫三味神翁百里彬！”
　　史剑英心头一震，脱口道：“哦，你就是三味神翁百里彬？”
　　自从证明离魂娘娘不是劫持师兄之人后，他便把怀疑放在三味神翁的身上，因为武林中只有离魂娘娘和三味神翁坛长制造烟幕弹，是以此刻这三味神翁的突然出现，自然使他很是惊喜兴奋。
　　三味神翁百里彬点了点头，一指房中一只石鼓笑道：“老夫可以坐下来么？”
　　史剑英正想明白他是不是劫持师兄之人，乃点头道：“好，请坐！”
　　三味神翁即在石鼓坐下，仍含笑道：“老夫突然而来，两位一定很感意外……”
　　史剑英截口道：“不，一点也不感意外！”
　　三味神翁笑道：“哦，是么？”
　　史剑英冷冷道：“不错，你是小可一直在想念的人物！”
　　三味神翁略现错愕道：“老夫是你一直在想念的人物？”
　　史剑英冷然一哂道：“别装蒜了，你到底把我师兄和师嫂怎样处置了？”
　　三味神翁双目大睁道：“什么，你怀疑老夫是劫掳令师兄之人？”
　　史剑英冷笑道：“难道不是？”
　　三味神翁面色一沉道：“你根据什么认定老夫是劫掳令师兄之人？”
　　史剑英道：“根据那枚烟幕弹，武林之中，懂得制造烟幕弹的只有你和离魂娘娘，而离魂娘娘我已经明白她不是劫掳我师兄之人！”
　　三味神翁一听烟幕弹，不禁惊讶道：“哦，令师兄是在被人打出烟幕弹中劫去的？”
　　史剑英一口咬定他是劫掳师兄之人，其实是一种“套问”的手段而已，这时见他脸上的惊怒似无造作，已感到自己的怀疑又落空，心中暗暗失望，当下仍以冷峻之色道：“正是，那是一种能使人昏迷不省的烟幕弹，若非如此，我师兄和师嫂也不会被你劫去了！”
　　三味神翁眉头一皱，沉声道：“你应该听说过，老夫的烟幕弹只有香臭辣三种！”
　　史剑英道：“再制造一种能使人昏迷的烟幕弹，又有何难？”
　　三味神翁一顿手中一柄铁拐，怒喝道：“胡说！老夫虽不敢以正人君子自居，但也不做那下五门的勾当！”
　　史剑英道：“假如不是你，那么武林中还有谁能制造烟幕弹呢？”
　　三味神翁沉声道：“就老夫所知，还有一人能制造，但那人也不是你可以怀疑的对象！”
　　史剑英心中一喜，问道：“那人是谁？”
　　三味神翁摇头道：“老夫不能说，因为你怀疑老夫还有一点理由，若是怀疑那人，那可大大不该！”
　　史剑英道：“既然如此，你说说又有何妨？”
　　三味神翁道：“老夫怕你小子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史剑英忽然“嗤！”的轻笑一声道：“你别以为我史剑英不懂得分别正邪，如果你三味神翁像剑王钟离震那样正派，我也不会怀疑你了！”
　　三味神翁忽地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不错，那人就是剑王钟雏震！”
　　史剑英吃了一惊，回望于家琪惊问道：“真的？妳师公也会制造烟幕弹？”
　　他觉得烟幕弹即使不是下流的东西，也不能说是“正大光明”之物，因此一听剑王钟离震也会制造烟幕弹，不禁大感惊奇。
　　于家琪呆了呆，突然“呛！”的一声拔出宝剑，一指三味神翁怒叱道：“老贼！你胡说八道！我师公怎会制造烟幕弹？你”话至此，便欲扑上动手。
　　三味神翁端坐未动，笑吟吟道：“姑娘且慢动手，听老夫一言如何？”
　　史剑英觉得如非事实，他三味神翁胆子再大也不敢“嫁祸”给剑王钟离震，故连忙拉住于家琪说道：“贤妹妳等一下，先听他解释！”
　　于家琪怒瞪三味神翁念然道：“你说！你凭什么造谣说我师公也会制造烟幕弹？”
　　三味神翁百里彬含笑道：“这不是造谣，而是事实……”
　　于家琪骂道：“放屁！我师公若会制造烟幕弹，我怎么不知道？”
　　三味神翁道：“也不是放屁，妳师公会制造烟幕弹，是老夫教给他的！”
　　于家琪大愕，失声道：“你教给他的？”
　　三味神翁道：“是啊，那是三十年前的事，那时妳师公还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和老夫交情颇为不患，有一天他看见老夫打出烟幕弹对付几个敌人，觉得好玩，就问老夫如何制造，老夫一时高兴，便把制造‘香弹’的方法告诉他”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不过，妳师公虽会制造烟幕弹，却从未听他制造出来使用！”
　　转望史剑英又道：“所以，老夫说他绝不是可以怀疑的对象！”
　　史剑英点头道：“当然，小可绝不敢懐疑他老人家！”
　　于家琪一听心上人不怀疑，自然怒气全消，当下发问道：“你说和我师公交情不恶，我怎么都没听我师公说过？”
　　三味神翁面现感慨的笑道：“老夫说交情不悪，那是三十年前的时候，后来妳师公的名气越来越响亮，人也越老越正直，因此老夫自惭形秽，就渐渐和他疏远了，到现在为止，老夫已有十多年没见过妳师公了！”
　　于家琪扬眉一笑道：“你三味神翁为人不正，我师公当然也不喜欢和你来往了！”
　　三味神翁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老夫这些年来，也不敢向人提剑王钟离震曾经是老夫的朋友！”
　　说吧，笑声亦止，目注史剑英说道：“好了，如果你不再怀疑老夫是劫持令师兄之人，你我就开始来谈一笔交易吧！”
　　史剑英冷然道：“我没有说不怀疑！”
　　三味神翁不悦道：“如果老夫劫持令师兄，又何必来找你？”
　　史剑英道：“那当然是我师兄不肯说出金城的所在地！”
　　三味神翁怒道：“你要怎样才肯相信老夫不是劫持令师兄之人？”
　　史剑英道：“我不知道，但我不能不怀疑！”
　　三味神翁道：“也罢，你要怀疑那是你的事，现在老夫要和你谈一笔交易！”
　　史剑英道：“是不是赛华佗已然落入了你的手中？”
　　三味神翁笑道：“不错，老夫从你冒充赛华佗为富贵翁所劫持，以致到你们制服独臂神君门下为止，都暗暗跟随在你附近，那天老夫看见赛华佗离开你们要独自前来滇池，深觉他的武功不足助你成事，所以老夫便把他请到一个地方去歇息，打算代替他帮助你！”
　　史剑英自然听得懂他那“请”字的意思，不由冷笑道：“如何代替？”
　　三味神翁道：“你冒充黑毒蜂进入旋宫，老夫暂时与于姑娘把守要道，不使黑毒蜂等人回到旋宫，然后假如你顺利窃出地图，老夫只要求三分之一，立刻释放赛华佗，假如你不幸失手被擒，老夫负责入旋宫救你，那时老夫就要金城的一半，你看如何？”
　　史剑英一哂道：“哼，我若失手被擒，你真有办法进入旋宫救我么？”
　　三味神翁颔首道：“大槪可以，因为老夫和独臂神君颇有一些交情，可利用入宫时，设法救你出来！”
　　史剑英心知赛华佗既已落入他手中，自己不答应是不成了，但仍不愿立刻答应，说道：“这主意不坏，可惜我已答应离魂娘娘将来找到金城时，要把它全部捐献给离魂岛！”
　　三味神翁笑道：“贤师徒仗义疏财，老夫无任钦佩，但老夫以为，你只要给离魂娘娘一半，她们一千多个残废女子就可终生受用不尽了！”
　　史剑英道：“这交易小可若不答应呢？”
　　三味神翁道：“那老夫只好跑去和独臂神君合作了！”
　　史剑英冷声道：“你认为独臂神君愿意和你合作么？”
　　三味神翁道：“一定愿意，因为老夫手中有一位赛华佗！”
　　史剑英道：“既如此，你何不迳自去找独臂神君？”
　　三味神翁笑道：“这有两个原因，第一：老夫对令师为人极为敬仰，不想和你们师徒为敌；第二：老夫虽然不是好人，但有时也不大喜欢和坏人在一起；但假如你不接受老夫的意见，老夫只好去找独臂神君了！”
　　史剑英假作沉思了片刻，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赛华佗如今人在何处？”
　　三味神翁道：“等你得到地图时，老夫自会去带他来！”
　　话声一落又起，笑道：“你拿到地图时，须把地图剪一半给老夫收存，老夫才能交出赛华佗！”
　　史剑英轻哼一声道：“你怕我会不认账么？”
　　三味神翁笑道：“这只是顾虑之一，最大的用意是：你把地图剪一半给老夫收存，若有人现身抢争时，就比较安全了！”
　　史剑英心想自己拿到地图时，可先过目熟记心中，然后再剪一半给她，这样他若想捣鬼，也不怕他了，乃点头道：“好，都答应你！”
　　三味神翁笑颜逐开，道：“那么，你何时去旋宫？”
　　史剑英道：“明天午后出发！”
　　三味神翁起身后：“好，三天之后，你如未回来，就表示你失手被擒，那时老夫便去救你。”
　　语毕，拉开房门，拱手而去。
　　于家琪赶出一看，已不见他的踪影，不禁恨然道：“哼，这老贼好不滑溜！”
　　史剑英苦笑道：“妳想跟踪他救出赛华佗？”
　　于家琪道：“难道不行？”
　　史剑英道：“是不行，因为咱们即使能救出赛华佗，他也会去通知独臂神君破坏我的行动。”
　　于家琪轻叹一声道：“真糟糕，赛华佗怎会被他擒住了呢？”
　　史剑英道：“沉老前辈只是医道高明，若论身手，当然不是他三味神翁之敌。”
　　于家琪道：“嗯，我也觉得这老贼很不含糊，他外表看来一团和气，其实比武林三怪和鬼谷二无常更难对付，他说你被富贵翁劫持时，就开始在暗中跟随你，可是却直到今天才现身，只此一点，就知他是个如何狡猾的老狐狸了！”
　　史剑英道：“话虽如此，但他的恶迹却不如武林三怪和鬼谷二无常之多，我听说他有时还会做好事。”
　　于家琪问道：“武功如何？”
　　史剑英说道：“据说很高，有天下第五高手之称！”
　　于家琪微惊道：“这么说，咱们两人联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史剑英道：“正是，他还有香臭辣三种烟幕弹，所以若跟他动手，吃亏的是咱们两人。”
　　于家琪道：“我师公是第一高手，你师父是第二高手，独臂神君是第三高手，你说他是第五高手，那么第四高手是谁？”
　　史剑英道：“那是丐帮帮主‘一席神丐’洪伯高！”
　　于家琪一哦道：“一个叫化头子，也这么厉害？”
　　史剑英道：“你别瞧不起丐帮，当今武林各大门派，势力最强大的就是丐帮哩！”
　　于家琪道：“以前在回龙谷被人杀害的那‘武林十八高手’，他们的武功又如何？”
　　史剑英道：“武林十八高手，有十二位是当今各派的掌门人，武功当然也是一等一，不过若和三味神翁比较之下，恐怕还差一点。”
　　于家琪道：“既是不及三味神翁，为何称为‘武林十八高手’呢？”
　　史剑英道：“他们称之为‘武林十八高手’，据说起因于十多年前那次武林大剑会之后，他们十八人分别为妳师公和我师父等人击败，只因他们都是一派之尊或一方之雄，被击败自然大感面上无光，就有人倡议共同研究一路剑法来对抗妳师公和我师父等人的剑法，这主意立刻获得一致赞成，因此从那一年开始，他们十八人每年集会一个月，各将硏究心得提出讨论，但集会二次后，不知何故，这个研究就会无形中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