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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棋饶天下先
 
2024-07-06 11:26:47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第二天午后,欧阳承剑带着棋客马天行回到北雁荡山无双堡,将他安置于中院宾馆,吩咐一剑惊神万森青陪伴他,自己匆匆上内院取仙机武库去了。
  棋客马天行打从进入无双堡外院以至现在身处中院宾馆里,一直表现着对这个不像是大户人家又不像是山寨的环境感到万分惊奇,这种惊奇落入老练的一剑惊神万森青眼里,使他起了一丝疑窦,不禁开口笑问道:“马棋士还不知道我们这个无双堡是什么所在么?”
  马天行含着歉意和极希望明白的表情笑回道:“是的,你们这里说村集不像村集,说大户人家又不像大户人家的样子……”
  一剑惊神露出怀疑而又不失礼貌的笑意道:“凡是在江湖上奔跑的人,不知我们无双堡的大概很少了!”
  马天行又含歉笑道:“说来实在惭愧,在下很少到江南来,即使在江北,常走的路线也不太多……”
  一剑惊神点头笑笑,端起茶劝饮,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礼貌地问道:“马棋士实籍是江北何处?”
  马天行轻轻放下茶杯,答道:“淮安府淮阴,在城中还有一家不像样的珠宝行,遇劫后即未敢回去,如今不知怎样了。”言罢唏嘘不已。
  一剑惊神忽然“啊”了一声,色喜道:“原来是淮阴,当地老夫有一位老朋友住在那里,说起来马棋士一定认识!”
  马天行目光一亮,瘦削的脸上有一种拉上交情的喜悦,急问道:“噢?是哪一位?”
  一剑惊神热切地道:“姓吴名斯仁,因为他为人慷慨乐施,当地人都称呼他‘吴善人’——马棋士认识他吧!”
  马天行眉头一皱,低念道:“吴善人?奇怪,在下好像未曾听过有这个人……”
  一剑惊神双眉一展,闪过一片释然之色,接着忙含笑解说道:“这也难怪,可能马棋士经常在外奔跑,对自己故乡的一切反而生疏之故!”
  马天行张口欲回话,门口人影一晃,欧阳承剑走进来了。
  在他身后,又跟进来一位面如满月,黑须涵光,蓝衫飘逸的老人。
  一剑惊神一见老人进来,急忙起垂立手恭声道:“堡主来了。”
  东剑欧阳克昶颔首轻“嗯”一声,转对马天行默然端视,面上挂着莫测高深的笑容,双目闪射着锐利的寒芒,神态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威?令人不敢仰视。
  马天行即使没见过这个老人,也可以看出这个老人身份一定很高,当下连忙站起向他拱手为礼。欧阳承剑略为介绍之后,两眼便向父亲直望着,露出询问之光,好像在问:爹,您看靠得住么?
  东剑微颔着头,和颜悦色地道:“很好,带他上内院去吧!”
  欧阳承剑一怔,讶道:“内院?”
  东剑转身缓步朝外走出,一边吐出坚定的语气道:“不错!上内院去!”
  欧阳承剑怔立片刻,忽似有所领会,立时转身对马天行一笑道:“马兄,走,我带你上内院去!”
  马天行茫茫问道:“内院?这里不是你们的内院么?”
  欧阳承剑一把拉起他往外就走,笑道:“内院在更高的山顶,比这里舒服多了!”
  走出宾馆,经过几重院落,穿入一片桃林中,忽纵忽横时左时右的转了一会,最后走出桃林来到一处崖沿的一棵参天古松下。
  松干上挂着一支大木轮,轮上盘绕着一大圈钢索,一条钢索斜直而上,伸向空中,没入飘渺的云海中,看起来好像通往天上,神秘极了!
  欧阳承剑到达地头却不马上采取什么行动,只是负手在古松下绕树踱步,似是在考虑一个困难的问题!
  马天行仰头望向没入云中的钢索,满脸惊异的问道:“咦,你们这是干什么的?”
  欧阳承剑默笑不答,绕树身踱了两圈后,便停止踱步,抬脸向那悬空钢索望去。不消一刻,忽听云层上隐隐传下来一片“呼呼”声响,俄顷便见一个大藤篮由空中沿着钢索疾滑而下,眨眼滑落到松干下,来回摇荡着。
  欧阳承剑走上前抓住藤篮,回对马天行笑道:“来!你先坐上去!”
  马天行瞠目失声道:“坐上去?万一跌下来岂不粉身碎骨了?”
  欧阳承剑皱眉说道:“放心,绝对安全!”
  马天行迟疑一下,提心吊胆的爬上藤里坐下,欧阳承剑又在松下踱了一圈,似在察看各部装置是否牢固,然后跳上藤篮与马天行并肩坐下,只听一片“轧轧”之声随着响起,松干上的木轮开始缓缓转动,藤篮开始慢慢往上升去。
  升上云中,云气迎面飘来……
  马天行始是害怕,继自觉得新奇,最后坐出了趣味,不觉欢叫起来:“嗨!你们这里真有意思,这样可以一直飞到内院去么?”
  欧阳承剑含笑点头,两眼不由得闪出一丝诡谲和讥讽的光芒——可怜的家伙,假如你知道你这一生将不得生出无双堡,你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藤篮继续上升着,时而越峰跨涧,时而置身云端,眼底下有时白茫茫一片,有时翠螺绿带清晰可见……
  约摸一刻光景,藤篮向一座云烟环绕的绝峰慢慢靠上,只见那峰上的边沿也有一棵巨松,松下有两个黑衣青年正在那里用力施转着一个木轮,原来藤篮能上升是他们两个带动的。
  藤篮升到松干下停住,欧阳承剑首先跳下,然后扶着马天行跳下地来。
  这时,呈现在棋客马天行眼前的是这样一幅景象:峰顶宽阔平坦,四周垂柳婆裟。
  中央建筑着为数约有十幢的雄伟楼阁,绿瓦飞檐,气象万千!
  楼阁外是一溜五丈高的围墙,墙门上矗立着一座八丈高的石钟楼,楼上镌挂着五个斗大闪亮的金字:无双堡内院。
  比中外两院更美观,更雄峻,更富福秘气氛。
  马天行看得呆了,但欧阳承剑并不因他的惊奇而产生快感,只淡淡一笑招手道:“随我来,马老兄。”
  随着他走进无双堡内院,迎面便见最大的那幢宫殿式的三层楼阁下,静静地伫立着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妇人。
  她脸庞轮廓美好,态度冷漠,衣着朴素,腕上挂着一串念珠,看模样是一位带发修行的佛门信女。
  欧阳承剑看见她似乎很感意外,神色一愕,住足微躬道:“娘,你怎么出来了?”
  老妇人两眼精光灼灼,注视马天行打量了一阵后,敛目冷漠地道:“为娘听说你要带外人上来,我不容许你父子在这里制造罪恶!”
  欧阳承剑有些不悦,勉强陪笑道:“不,他是来教儿子弈棋的,没什么!”
  老妇细眉一竖,冷笑道:“哼!弈棋?你以为我耳聋了么?我早就说过,我不管你们父子在山下干的事,可是你们不能把血腥染到这里来,这里有菩萨,有我……”
  欧阳承剑眉头一皱,不等她说完,拉起马天行扭头往左面段廊疾步走去。
  尖嚷声由身后传来:“等着。瞧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们父子再这样……”
  欧阳承剑拉着马天行跳进一间房子,反手用力把门关上,又跳进另一间房子,又用力把门关上,如此一连穿过了七八间房子,最后躲入一间情致的书房里,仔细把房门闩上一面厌恶地诅骂道:“婆婆妈妈,老是胡说八道!”
  骂完,摆手呼马天行坐下,自己先在一个鼓凳上坐下来。
  马天行慢慢坐下,诚惶诚恐地道:“欧阳兄,令堂既不喜外人打扰,咱们还是下去吧?”
  欧阳承剑摇头忿然道:“你别理她,她念佛念疯了,老是怀疑别人在作恶!”
  马天行不好答腔,困窘一笑,游目打量着房中的陈设。
  这是一间布置精美的书房兼卧室,明窗静几,书架、墨画、古琴、弈具,陈设适宜而洁净,一点也不像身佩毒剑的人居停之所。
  欧阳承剑怒气稍平,起身去搬来弈具,然后由怀中取出一束缚着金丝带的古铜色羊皮,丢给马天行微笑道:“这就是我说过的两张仙机武库听黑子谱,我虽然领教过你的模艺,但还得考你一下!”
  马天行接住羊皮棋谱,解开丝带展开看了半天,抬目笑道:“欧阳兄可是要在下先求出白子的位置?”
  欧阳承剑点头笑道:“正是!你有没有把握?”
  马天行摇头道;“围棋变化万端,自古至今无人弈出相同之局,现在要求出白子合理的位置并不太难,难的是白子有好几种下法,在下想出的恐怕很难与另一张白子谱完全相同!”
  欧阳承剑手捏下巴笑道:“不错,但是你可以多构想几局,其中总会有一局;谱子相同的吧?”
  马天行揭开盛放棋子的木刻圆盒,取出了黑白四颗子放在棋盘上四角星座上,闭目沉思起来了。
  欧阳承剑随即站起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人送饭来。”
  说罢,开门自去。
  马天行听他出房远去,双目缓缓睁开,仰头望去屋梁,脸上随之泛起一片嘲笑,接着,是一片苦笑……
  现在,他不再假装着构思棋局,而是想着另外的问题了。
  他想着当自己将另外一张仙机武库白子谱弄到手之后,要如何逃出这座内院,如何逃出无双堡。
  这是一个相当头痛的问题,想不到东剑会决定要自己上到内院来,如果是在中院,要逃出无双堡可说没有什么困难,然而如今进到内院来情形就不同了,别说难于逃过东剑父子的监视,即使逃得过去,也无法逃下这无双峰,因为那个吊篮有两个黑秘剑手守住,而自己又不知由无双堡峰到天阶峰的那一条索道悬连在何处,何况天阶峰上又有九个阵,从来不会有人能闯得过去的九个阵。
  唉,小萍,你的妙计妙固妙矣,可惜我恐怕要见不到你了……
  他忽然想到刚入内院时见到的那个手挂念珠的老妇,心想这真是一件滑稽之事,想不到东剑的老妻竟是一个虔诚的佛门信徒,她看来也有一身武功,可是她痛恨她的丈夫和儿子,从她训斥儿子的口气上听来,分明知道东剑父子以后会怎样来处置自己,不错,当我替他们找出仙机武库的地点后,他们自不会让我再出堡了……
  一会之后,忽然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朝书房走过来。
  他连忙取出两颗黑白子放到棋盘上,又闭目构思起来。
  门开处,欧阳承剑和一个丫环走进房,丫环姿色绝丽,双手端着一大盘丰美的酒食,轻轻放到他面前的桌上,动作娴熟,一点也没有见了外人的羞涩态。
  她摆好酒菜,转身欲出,欧阳承剑一把抓住她的玉腕,笑向马天行道:“她叫红娃,马老兄在此期间日夜由她侍候,白天马老兄须要出房散步的话,她可以带你去可以去的地方,晚上——好,你暂时出去!”
  红娃出房后,他凑近马天行耳边笑道:“晚上,她可以满足你老兄的需要,她在那种事上很狂,一定能使你老兄身心愉快,脑筋灵通!”
  马天行骇了一跳,慌忙摇手道:“不不,在下老早不做与那事儿了!”
  欧阳承剑举手一拍他的肩头,笑道:“胡说!你老兄才多大年纪?”
  马天行感到事态严重,忙站起郑重说道:“真的,在下出门从不干那事,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在下出门之前,曾在内人面前发过誓!”
  “笑话!”
  “真的!”
  “好吧,等到你需要的时候再喊她过来,她就住在你隔房,现在请吃饭!”
  马天行坐下吃饭,欧阳承剑瞧到棋盘上的那一颗白子的位置,目光一亮,喜道:“嘿!你果然有办法,已经猜中第一手了!”
  马天行微微一笑,边吃边说道:“第一手好猜,第二手就较困难,它有三处着点,一是占右边大场,一是挂右下角,一是挂左上角,如今先假定第二手是占右边大场——”
  说着伸手取出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欧阳承剑一见大喜道:“不错,正是这一着!”
  马天行笑哦一声,不敢再卖弄,低头专心吃食,他知道不能一下子就将仙机武库白子谱完全摆出来,那样做一定会引起他们的疑窦。

×      ×      ×

  晚上,吃过饭后,就在书房中踱了一阵,最后走到左边那一堵房壁上举手敲了几下。
  “来啦!”
  声如银铃,飘然而至。
  红娃的确很美,可惜她那丰满圆熟的身体和太过大方的态度,已经使她失去了少女的醉人气质——欧阳承剑说她在那事上很狂,啊!我的天……
  “马大爷,您有事么?”
  马天行朝她客气地点头笑笑,说道:“是的,我想到房外散散步,你方便么?”
  红娃嫣然一笑,眼眸往房门一瞟,扭转身姗姗前行,马天行随她身后走出,看着她丰腴的臀股摇得极有韵致,心头大震,连忙仰脸上视。
  走出书房,经过几重不大好记的庭院,来到一溜月眉墙门,过门便见一片药园,园里翠绿掩映,月光、古亭、假山、荷池,组合成一幅静谧幽美的图画!
  马天行走进园中,负手静立,举首望着皎洁的眉月,陷入一种沉思中……
  “今晚月儿真美,是么?”红娃在身后开腔了。
  哦,是的,今晚月亮很美,可是你说这话何意?要制造气氛么?
  马天行收回视线,起步慢踱,微笑道:“嗯,可惜是缺的!”
  红娃随后跟着走,悄声窃笑道:“少堡主说的不错,你这人俗不可耐!”
  马天行停步徐转,皱眉讶笑道:“你说在下俗不可耐?”红娃两眼凝勾着他,含着挑逗的媚笑道:“不是么?我刚说月儿真美,你劈头就说出煞风景的话了!”
  马天行“唔”一声,缓缓点头道:“诚然,这是由于你我际遇不同,所以对景物的感受也就各异其趣了。”
  红娃伸手攀下一枝柳条,轻打着自己的雪腮,意味深长地笑道:“想家里的人,是不?”
  马天行仰天叹息道:“当然,每逢佳节倍思亲,今晚虽不是佳节,可是月色很美!”
  红娃抛眸一笑,轻轻道:“她也很美?”
  马天行错愕一下,跟着摇头苦笑道:“不,黄脸老婆啦!”
  红娃眉宇间有着迷惑,又轻笑道:“那又何必想她呢?”
  马天行凝望眉月痴痴道:“我想孩子,还想堂上双亲!”
  红娃噘噘嘴低头默然了——嗤!少堡主说的不错,你这人不解风情,俗不可耐!
  马天行看在眼里,心里深觉怪异——噫!我现在是一个面带菜色的中年人,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感兴趣?莫非欧阳承剑已很久没有召幸你,使你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可怜的姑娘,你恐怕陷入泥沼很深了吧?
  “你呢?你不想你的家?不想你的爹娘了?”
  红娃抬起脸,微现扫兴的笑了笑,道:“他们不想我,我还想他们干么?”
  马天行正色道:“天下哪有不想自己子女的爹娘?”
  红娃粉脸一变,掀唇冷笑道:“不相信么?天下就有那种子女的爹娘,他们只想银子,为了要弄到银子,不惜卖掉他们的子女!”
  马天行吃惊道:“你?”
  红娃垂下眼皮,淡淡道:“我从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我只想寻找快乐!”
  马天行低头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是自暴自弃!”
  红娃又眸陡睁,张开菱唇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咯咯荡笑道:“要不然你要我皈依三宝,替他们赎罪么?”
  马天行耸耸肩,垂垂眉笑道:“咱们素昧平生,我哪有强迫你皈依三宝的权利?”
  红娃仰头咯咯大笑,边笑边说道:“你这人说话倒也相当风趣,不像我想的那么俗!”
  马天行苦笑道:“不,我俗得很,譬如我今天到你们这里来,只为了想赚一万两银子!”
  红娃笑声一变而带着讥讽的意味,指着他尖笑道:“你真是一个可怜虫哟!”
  马天行心知她所指何事,故作不解问道:“可怜虫?这是什么意思?“
  红娃眼眸又露出挑逗光芒,媚笑道:“我劝你还是及时行乐吧,别为银子着魔了!”
  马天行心里好笑,暗道:是的,你为什么不说当我替他们找出仙机武库持点,或者当他们证明我无法参悟出仙机武库的地点时,那便是我的死期到了,现在还迷迷糊糊的谈什么一万两银子呢!
  “唔,你为什么要我及时行乐?我不懂!”
  红娃以一种先知先觉的姿态神秘一笑道:“我的意思是,只有及时行乐才是实际的,其他的都是幻想,都是靠不住!”
  马天行心里暗暗惊奇,嘿!无双堡内院果然不同凡响,连一个丫环谈吐都这样不俗——当下紧锁双眉摇头道:“我还是不懂!”
  红娃深深注视他一眼,转身向围亭走去,讽笑道:“不懂也好……”
  马天行举步跟上去,诚恳地道:“可是我却希望懂,你可否为我一开茅塞?”
  走到亭里,她凭栏坐下,眼光映现着怜悯和讽刺,凝注着他抿嘴一笑道:“这是很浅显的道理,你如果连实际与虚无都不懂,那岂不俗得可怕?”
  马天行也在亭中鼓凳上坐下,装着思索之状,两眼痴望着对面的荷花池,心里暗忖道:让我跟她换个话题吧,可是,我现在的身份是江北模客马天行,我要怎样才能扯到无底谷那个身裹黑毡的人身上去呢?
  “现在懂了吧?马大爷。”
  马天行起身出亭,绕到她身后,隔着栏干把双手放到她的两肩上,轻抚着低笑道:“我已经四十多了,面貌又长很难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喜欢逗我……”
  红娃粉脸微晕,垂下头咬唇默笑道:“你原来一直在装聋作哑,可恶!”
  马天行忽然想到雪山九曲桐玫瑰惨死的一幕,心头一阵懔然,连忙放开手道:“我不得不装聋作哑,因为我不是一个习惯于背叛家庭的人!”
  红娃颇为失望,回头幽怨地注视他道:“逢场作戏,也算是背叛么?”
  马天行闭上两眼低喟道:“容或不是,而你又必在何逢场作戏中牺牲呢?”
  红娃眼睛射出火焰,道:“我不认为这是牺牲,而是快乐!”
  马天行闭目不答,怎么办呢?我要怎样撇开这个话题?我要怎样不露痕迹使她谈起无底谷那个身裹黑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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