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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毒师父淫徒弟
 
2024-07-06 11:28:13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第二天。
  天刚破晓,黄岩县城门走进了一个腰悬红穗宝剑的英俊少年和一个容貌绝丽身穿丫环衣裳的女子,他们杂在赶集的人群中走入城内街道上,以致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不知是谁在他背后悄悄说道:“王老四,看到么,那一对是私奔的!”
  声音虽轻,但还是传入那个走在少年身边的美丫头耳朵里,她别脸含蓄的注视少年一眼,感伤地笑了笑道:“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我连和你私奔的资格都没有哩!”
  少年对此似乎极感难以回答,只微微一耸肩,默然苦笑笑。
  她幽幽一叹,两眼望向前方,凄笑道:“如果你真是棋客马天行,我倒会继续引诱你,可是现在不敢了,这大概是所谓自惭形秽吧?”
  少年回头看看身后,再回对她含笑道:“别这么说,我始终觉得你没有什么不对之处,否则我也不愿救你出来了!”
  她眼皮一垂,努力不使泪珠滚下,强颜笑道:“我真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一位愿意舍生解救一个荡妇的人——你真是一个旷古未有的怪物!”
  少年扬眉哂然道:“我不以为你是一个荡妇,你也别把我看做一个怪物!”
  她举袖拭去忍不住滚下的泪珠,轻笑道:“我不是荡妇,那应该是什么呢?”
  少年又回头望望身后,笑道:“应该是一个敢于向命运反抗的女人,或者是——旧礼教的叛徒!”
  她低头沉默一阵,凄楚一笑道:“除了你外,别人也会这样想么?”
  少年摇头道:“也许不会,但你大可不必把他们放在心上,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此你自己更了解自己!”
  她忽地咯咯脆笑起来,斜眸凝注他说道:“可是你不是比我自己更了解我么?我是被你发掘出来的呀!”
  少年再掉头望望身后,接着笑道:“啊!这么说,我仍算是个怪物好了……”
  她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惊异,也回头望望身后的街上,问道:“你怎么一连回头看,怕人笑话么?”
  少年靠近她身边轻声道:“不,我是在注意有没有无双堡的人跟踪追来!”
  她不由又回头看了看,畏俱地道:“你看有没有?”
  少年摇头笑道:“大概没有,不过除非是东剑亲身追到,其余的我都不怕!”
  她眼眸映出欣佩光亮,笑道:“你真厉害,连黑白双魔也不怕么?”
  少年失声一啊,抽一口冷气耸耸肩道:“我不是不怕他们,而是他们早就不在堡中,根本不会追来!”
  他们边走边谈,不觉来到一家食馆门口,少年星目回瞥一下身后街道,敏捷地拉着她跳进食馆。
  大清早食馆里还没有一个食客,他们上楼选了个临街的座位,向店伙计点过饭菜,美丫环探头朝街上看了几眼,转对少年惊问道:“你好像已发现有人跟踪似的,是吧?”
  少年点头轻笑道:“我第二次回头时,彷佛看见身后远远的有两个人影一闪而没,所以想在这里等一下……”
  她登时美脸发白,惊恐地道:“怎么反要等一下?”
  少年从容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师祖就在这城中的一家客栈里,我总不能把什么敌人引到他那里去,他已经无力和武林高手对敌了!”
  “可是……”
  “你放心,刚才那两人如是跟踪我们的,绝不丈能是东剑父子,也不可能是黑白双魔……”
  不一会,店伙计端上饭菜,他们开始吃食,吃到半饱,仍不见有何动静,美丫环芳心稍宽,忽地自个儿点点头,抿嘴笑道:“等一会见到上官姑娘,我要向她提出一个请求……“
  少年停止吃食,抬脸微诧道:“请求什么?”
  她将筷子撑住下须,迷眼笑道:“请求让我继续当个丫环——当你们定居下来的时候!”
  少年俊脸泛霞,冲口道:“不,不……”
  她美脸一愕,讶道:“怎的,你不喜欢上官姑娘?”
  少年颇为困窘,摇头道:“不是,不是……”
  她会错意,眼圈一红,黯然垂首道:“那么,我只配走一条路了……”
  少年惊问道:“哪一条路?”
  她脸一仰,努力装出轻装轻松的笑脸道:“我只好到杭州或金陵寻快乐去,我想他们不会不要我的!”
  少年大惊,不觉剑眉一锁,沉声道:“不行!”
  她默凝他片刻,然后低头继续吃饭,眼泪滚落碗里,一颗,两颗……
  “红姑娘,你应该回家找你爹娘!”
  “我很感谢你救我脱离无双堡,可是你似乎没有权利干涉我此后的行动吧?”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那样做,而且我这里有一百两黄金可以送给你带回家去……”
  “不!我死也不回家!”
  “唉!你何必这样决裂?”
  “你没听过虎不食子这句话么?他们如果真把我吃掉了,我倒不会恨他们!”
  “唉!好吧,要是上官姑娘愿意;你可以和她在一起,但你暂时不要用我们两个字眼来喊我和她一啊,有人上楼来了!”
  楼梯“登登”响处,走上来一位身穿花斑大袍的虬髭老人和一个衣着华贵的英俊青年,不是别人,竟是西刀米斯达和摧花郎君单飞云师徒两个!
  少年一见俊脸微变,美丫环一见失声惊叫:“啊?他真像——”倏然住嘴,敢情她意识到自己一个姑娘家在一个陌生青年面前喊叫乃是一件极为失态的事。
  西刀米斯达朝少年走过去,咧嘴狞笑道:“黄勃,果然是你!”
  黄勃疾忙挺身站起,双曾暗暗运聚真力,态度力持镇静,岸然一笑道:“米老前辈,今天早上空气清新凉爽,我希望在这饭馆楼上不会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
  西刀停步双袖一张,哈哈大笑道:“放心,要找你算账的是我徒弟!”说罢自顾在一张椅上坐下。
  摧花郎君单飞云登上楼时眉峰龙罩着森森杀气,但一瞧清和黄勃同桌的那个姑娘竟是长得那样美丽时,凶态倏敛,这时换上一副俊逸笑容朝黄勃踏上两步,抱拳一拱发出平和的声调道:“黄勃,你知道我正在四处找你么?”
  黄勃情知他多半为数月前自己把他送交杭州钱知府之事要找自己算账,当下故作不知,含笑抱拳还礼道:“啊,单兄找在下有何指教?”
  单飞云掀唇微一冷笑道;“你想想看,咱们两人之间有没有仇恨?”
  黄勃暗哼一声,咱们虽然没有仇恨,可是我却被你这个淫贼连累得差点身败名裂哩——剑眉一扬,淡淡道:“单兄有话请直说,不必客气!”
  单飞云俊目偷扫红娃一眼,木讷半晌,然很装出愠怒之色说道:“我来问你,你凭什么把我送到杭州知府去?”
  黄勃不欲在此多事,便抱拳拱拱淡笑道:“抱歉,关于那回事,单兄应该找九嫁寡妇算账才对,是她把你点昏的。”
  单飞云寒脸逼上一步,冷笑道:“我自然要找她算账,今天我先问你为什么把我送到衙门里去?”
  黄勃推手苦笑道:“单兄在杭州做案,他们却错把真珠当鱼目,要拿在下法办,所以不得不那样做啊!”
  单飞云勃然大怒,喝道:“胡说!我单飞云一生清白,几时在杭州做案来了?”
  黄勃一愕,眼着失笑道:“单兄如嫌在下说得太含蓄,在下也可以说明白一点!”
  单飞云迅扫红娃一眼,又怒喝道:“你若再胡说八道,我揍死你!”
  黄勃心头火发,转对西刀冷笑道:“米老前辈,想不到你称雄一生,到头来竟收了一个不成材的徒弟!”
  西刀眨眨碧眼,别过脸盯住自己的徒弟,甚不痛快的摆摆手粗声道:“云儿,大丈夫敢做敢当,你不必否认,跟他干了就是!”
  单飞云俊面大红,一时恼羞成怒,眉头杀气陡现,倏地退出一步,手指楼下喝道:“走!咱们到城外去!”
  黄勃卑视一笑,移目又转望西刀静静说道:“米老前辈放心么?”
  西刀站起来张嘴大笑道:“怎么不放心,走啊!”
  黄勃身子分毫不动,摆头轻笑道:“你放心,在下可不能放心!”
  西刀狰狞面孔微沉,碧眼耀现凶光,低吼道:“怎的,你怕老夫动了你么?”
  黄勃点头笑道:“这只是一小部分,在下最不放心的是身边还有一个不谙武功的姑娘!”
  西刀咧嘴欲答,单飞云抢先喝道:“哼!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师徒不是那种人!”
  黄勃不禁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贤师徒或许不是那种人,但在下却不能不做未雨绸缪之计!”
  西刀双睛一瞪,怒道:“小子,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不是说不愿在这里动手?”黄勃含笑点头道:“不错,那是指过招而言,但除了过招之外,并非没有其它方法可以分出胜负!”
  单飞云目露杀机,冷笑道:“我不只要分出胜负,而且要杀死你!”
  黄勃仰脸微微一笑道:“单兄何不先露一手让在下瞧瞧,假如在下跟不上的话,便可证明单兄能有力杀死在下,届时在下如不应战,算不得是北掌和长白雪飘飞的徒弟!”
  未容他表示可否,紧接着又道:“或者是,由在下献献丑,单兄如跟得上的话,在下也愿意出城一战!”
  单飞云目光一掠红娃,好胜心立起,点头道:“好!你先来!”
  黄勃举目游视全楼,正想着该如何表演一手,西刀突然迈步上前狞声道:“小子你若想玩花样,只能玩老叫化或牛鼻子两人中的一种武功,不然老夫劈死你!”
  黄勃闻言暗笑,于是改变主意,缓缓落座道:“老前辈既怕今徒吃亏,那么还是由今徒先来吧,他玩什么在下跟着他玩什么!”
  西刀面露喜色,别脸对徒弟道:“云儿,你就玩一手缩骨术让他瞧瞧,他要是学不上,为师捉他出城!”
  单飞云应声解下腰间的银鳞寒月刀交给师父,然后退出三步,两臂交叉抱胸,闭目深吸一口真气,全身骨节必卜声响,上身倏然矮下一尺之多,变成身短脚长,模样邪气已极!
  红娃哪曾见过这种怪模怪样,惊叫一声,双手蒙着脸不敢看。
  单飞云闻声睁眼,见她不看自己表演绝技,大为扫兴,连忙献殷情笑道:“这位姑娘,你若害怕,在下改玩别的好了!”
  西刀浓眉轻皱,怒瞪他一眼道:“不行,你只能玩这一种!”
  单飞云无可奈何,只得又闭目吸了口气,两条脚登时也短了一尺,整个身躯变得只有三尺多长!
  黄勃瞧得心头大惊,暗暗叫苦不迭,心想自己现在功力远胜他一倍有余,不管来什么都可以稳操胜券,惟独这种缩骨术未曾学过,这门功夫必须从三四岁即开始练起方能做到,西刀定是知道自己没有学过这门玩艺儿,故此存心难倒自己,完了,这一来只好跟他们出城一战了!
  哼!战又何妨,只是自己赢了他后,西刀必然不肯干休,不肯干休,也不怕他,怕只怕单飞云会乘机枪走红娃,那时麻烦就多了……
  这一思忖间,单飞云的身子已矮缩成不到三尺长,活像一个臃肿的侏儒,令人看了要作三日呕。
  红娃忍不住好奇,睁眼由指缝间向他偷看了一眼,吓得又是一声惊叫,慌忙背过身子去,再也不敢偷看。
  单飞云赢不到美人青睐,更加灰心,哪还有心情缩下去,猛可吐气开声振臂一喝,浑身骨节又一阵必卜响,身形暴长三尺,登时恢复六尺之躯,举手一指黄勃冷笑道:“黄勃,现在轮到你了!”
  黄勃不理他,向红娃附耳吩咐几句,然后站起身径对西刀笑道:“老前辈,这种钻缝的玩艺儿我不会,咱何到城外去吧!”
  西刀起立摩髭大笑,挥手道:“走!”当先往楼梯口走去。
  黄勃欣然举步跟去,单飞云转身欲下,见红娃坐着不动,不由停步诧道:“姑娘,你不下来么?”
  红娃徐徐转回头向他抛眸嫣然一笑道:“我不会武功,去干么呀?”
  单飞云被她抛得浑身皆酥,不觉趋前两眼色溜溜的盯着她看,涎脸一揖道:“姑娘,你也来吧,来看小生怎样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红娃笑“哟”一声,又抛眸媚笑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残忍,要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单飞云吃了一惊,慌忙陪笑解释道:“不不,他是个大坏蛋,姑娘你大概认识他不久,不知道他的底细……”
  黄勃含笑静立一边看他表演,心里激赏不已。
  西刀本已一脚踏下楼梯,见单飞云跟女人穷磨,咸到甚不耐烦,皱眉道:“云儿,你在干什么?”
  飞云回头道:“师父,这位姑娘不去咧!”
  西刀怒目道:“她不去干你什么事?”
  单飞云呐呐道:“我们只找他打一架,可是若叫这位姑娘留在这里,万一被人侮辱,岂不罪过?”
  西刀大怒,骂道:“他妈的,你见了女人就离不开脚,惹得我性起狠狠揍你一顿!”
  单飞云也发起蛮性,赖着不动,大声道:“不!这位姑娘不去,我也不打了!”
  西刀碧睛暴瞪,编回脚正要走回去狠狠揍他一顿,忽见楼下跑上来一个店伙计,手里扬着一张字条,高声问道:“哪位是米大爷,这里有一张字条要给他!”
  西刀哦一声,接过字条一看,登时面容一绷,转对黄勃狞笑道:“小子,老夫眼下有事,你和我徒弟的架改天再打——”
  说着,转向徒弟声色俱厉的挥手喝道:“走!”晃身飞步便往楼下冲去。
  单飞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敢不服从,恋恋不舍的瞥了红娃一眼,越起下楼而去。
  黄勃不料一场麻烦会结束得如此突兀,正怔然间,红娃走到身畔扯扯他的衣袖,笑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真是活见鬼!”
  “是不是有人在帮你的忙?”
  “嗯,也许是,也许不是,咱们快出去看看!”
  结好账走出食馆,街上已不见西刀师徒的影子。黄勃转回向食馆掌柜一问,方知他们已向北城门奔去,心想现在带着红娃不方便,否则倒得追上一睹究竟,咳!还是去全兴客栈找师祖再说吧!
  当下领着红娃走过两条街道,来到一家全兴客栈门口,回头四顾一眼,又敏捷地拉着她跨进客栈。
  大清早投店是一种怪异的行动,一个正在打扫地面的伙计直起腰来,面现迷茫望着这一对年轻的男女,问道:“两位要问路么?”
  黄勃朝他靠近低声道:“我来找一位段老爷,他就住在你们店中吧?”
  这伙计大概曾经得过段老爷的好处,闻言连忙放下扫帚满笑脸弯弯腰答道:“是是,他老人家住在后院第五号客房,小的这就带您去。”
  黄勃掏出一块碎银塞给他,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不,你忙你的,我自己进去好了!”
  走进后院,找到第五号客房,举手轻轻在房门敲上五下。
  房门一开,当门岸立的是一位白须拂胸满面皱纹的八旬老人,他瞧见黄勃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但随即改以微微一笑,侧身摆手示意他们进房。
  老少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黄勃摆头四望全房一眼,回头对着老人讶问道:“师祖,秋璇呢?”
  老人举目一瞥左边的房壁,捻须莞尔道:“她还在隔房睡觉,你去喊醒她吧?”
  黄勃应声站起,忽觉不对,登时俊脸大红,地笑笑,慢慢又坐了下去。
  刚坐下,房门人影一闪,秋璇匆匆进房。她晨妆未作,花容不整,冲着黄勃羞喜地娇叫一声勃哥哥,跟着惊“啊”一声,瞪大水汪汪的眼眸,手指着那个丫环打扮的绝丽女子惊呼道:“红娃!你不是红娃么?”
  红娃盈盈起立朝她裣袵一礼,苦笑道:“是的,婢子拜见上官姑娘。”
  秋璇惊奇不止,走上前拉拉她的手腕诧问道:“红娃,你怎么出来了?”
  黄勃站起走过去,取出怀中那一册庐山云海千字经递给她,约略将她姨母要送给她之事述说一遍,最后说道:“现在你暂时带红姑娘到你房中去,她会告诉你一切!”
  秋璇哦得一声,含情脉脉地凝望他笑问道:“你没有遇到危险吧?”
  黄勃笑道:“你看我不是好好回来了么!”
  秋璇羞喜地低头笑道:“那两张仙机武库你有没有骗到手?”
  黄勃点头笑道:“有的!有的!”
  秋璇眸光一亮,欣喜地拉着红娃转身欲去,忽又停步回头问道:“你早饭还——”
  黄勃对她的体贴很感不安,忙道:“吃过了!吃过了!刚在街上吃的!”
  秋璇牵着红娃走出房门,黄勃开始将入堡始末详细说出,说到那个“身裹红毡的怪人”出现时,顺带将他介绍一遍,最后激动地问道:“师祖,弟子从未和您谈到这个怪人,师祖可知当年我爹爹曾经结交过那几位朋友?”
  无名老人皱眉沉思一阵,又起身负手来回踱步一阵,叹息道:“这事诚不可理解,我不知道你爹爹结交过几个朋友,但他既自称是你爹爹的朋友,又有何理由不愿吐露自己的姓名呢?”
  黄勃原以为师祖多少会想到一点红毡怪人的来历,这一听连他也不知道,霎时大感失望,垂头黯然道:“弟子也曾想到,他或许就是我爹爹,可是无双堡无底谷那后身裹黑毡的怪人又该做何解释呢?”
  无名老人颔首沉吟道:“正是,剑圣一脉每代只传一人,东剑的游龙剑法如不是得自你爹,这就令人百思莫解了……”
  黄勃想了一会,抬脸问道:“师祖当年在大洪山古洞中发现剑圣第三代传人屈信的尸体时,有否注意到他身前的檀木盒曾经被人动过?”
  无名老人摇头苦笑道:“那时我腹中毒药正在发作,哪会注意到这件事情?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试想假如东剑的我之前到过洞中,他绝不肯将游龙剑谱再留放洞中让别人得去,这是不必置疑的道理!”
  黄勃默然不语,他对爹爹的失踪以及两个裹毡怪人等等问题,早已想得心力交瘁,再也理不出一个眉目来了。
  无名老人踱到桌边坐下,深注他轻喟道:“孩子,你不信东剑老妻说的话?”
  黄勃仰起头来,又低下头去,最后摇摇头道:“弟子是很想相信她,可是找不出足够相信的理由来!”
  无名老人叹息一声,道:“我相信这桩疑案迟早会水落石出的,现在咱们先来研究仙机武库所蕴藏的玄机吧?”
  黄勃由怀中取出两束羊皮递给他,含笑道:“弟子前天中午在无名堡内院吃饭时,无意中已发现仙机武库的一个很重要的秘密了!”
  无名老人一听双目大睁,接过仙机武库惊喜地道:“啊,秘密在哪里?”
  黄勃微微笑道:“秘密不在棋谱上的二十颗黑白子,而是在第二十一手棋之内!”
  无名老人迅速解开两张仙机武库,瞪望着棋谱上的二十颗子,满脸迷惑地说道:“第二十一手棋?这两张棋谱不是只有二十颗子么?”
  黄勃又微笑道:“弟子是说:当年昆仑派掌门人道真子设计这两张仙机武库,其用意便是要人猜出第二十一手棋应当下哪里!”
  无名老人恍然“噢”得一声,颔首笑道:“原来如此,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黄勃笑道:“这本来很简单,只是我们都忽略了一点,通常一局自作的布局棋,作者没有理由要偏袒那一方,否则就不成为棋谱了……”
  无名老人仍不明白,急问道:“你的意思是指什么?”
  黄勃眼睛望着他手上的两张羊皮,说道:“如果作者不偏袒黑棋或白棋,师祖想结果会怎样?”
  无名老人稍一思索,泛笑道:“当然是先着保持优势!”
  黄勃点头笑道:“是啊!那天弟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仙机武库第二十一手黑棋应该下在哪里才能保持先着的优势呢?”
  无名老人低望棋谱一下,抬脸道:“你认为应该下在哪里最好?”
  黄勃起身绕到他身边,伸手一指仙机武库上面的一个棋格子,含笑低声道:“师祖认为下在这里如何?”
  无名老人思考一下,不禁颔首赞叹道:“嗯,势利兼顾,果然是一手好棋!”
  黄勃悄声笑道:“所以,仙机武库的秘密就在这一手棋上面了!”
  无名老人抬脸色喜问道:“怎么解释?”
  黄勃又伸手一指仙机武库棋谱上的那一句“且问徐郎”,轻轻笑道:“秘密还是要问这个人!”
  无名老人神色一动,张目道:“就是上次想到的那位徐铉?”
  黄勃点点头,含笑轻念道:“一天、二地、三才、四时、五行、六官、七斗、八方、九州、十日、十一冬、十二月、十三闰、十四雉、十五望、十六相、十七座、十八松、十九客——师祖现在知道第二十一手棋应该叫什么名称了吧?”
  无名老人大喜,张嘴欲喊,倏然警觉,只“啊”了一声,便咽住话急忙改用食指在桌面上虚写出望日两个字,接着兴奋地急问道:“孩子,是这样么?”
  黄勃头一点,凑上附耳说道;“现在还没有阳光,但弟子在无双堡时已暗中照过太阳,果然两张羊皮里层都呈现一条断断续续高高低低模糊的黑线纹路,合起来便形成一座山峰。”
  无名老人摆头一看窗外的天色,立即回头低声问道:“那是个什么形状的山峰?”
  黄勃又附耳说道:“形状像一个龙头!”
  “没有注明是那地方的山么?”
  “没有。”
  “你看那是什么地方的山峰?”
  “不知道,但极可能就是两百年前五派掌门人相约论剑的地点!”
  “五龙山?”
  “嗯!”
  “可是当年五位掌门人失踪时,五派曾都派人到那里搜寻过,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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