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灵神剑
 
2022-01-01 16:16:32   作者:上官鼎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次日其心又至公主寝宫前守卫,估计金南道突然失踪,一定引起朝上大乱,心想坐观其变,再设法溜去通知甘兰总督安大人。
  那朝中金丞相一离开,无人主执政事,自是乱成一片,好容易大家一致结论,金南道定是得到皇上命令,匆匆出行,竟不及于告知众人,这便推了太子太傅暂主政事。
  其心知短期内凌月国是不敢采取行动,便安然留在国中,这日傍晚守卫完毕,正要离开内宫,忽然宫内又传出了一阵悠扬的笛声,悦耳已极,宫廷林园极大,奇禽异兽甚多,其心听了一会,只见一群群黄莺儿和彩色小鹦鹉,纷纷结队向内宫飞去。
  其心忖道:“这内宫定有能人,这人乐音已达驱禽驯兽的地步,听说乐音蚀骨,可以使江河倒流,百花齐放,这虽说得过分,可是伤人于无形,这倒是不可轻视。”
  他略一沉吟,看看四下无人,便纵身跃进内宫,循声而去,只见丛林深处,一个少女正在吹笛,背影十分高大。
  其心远远窥看,那少女白衣长裙,在树丛中显得格外分明,过了半晌,她伸手将小笛放入怀中,缓缓转过身来,走到花圃之中。
  其心定神一看,那少女竟是凌月国公主,她便衣而行,倒显得青春年少,她伸手采了一朵大朵玫瑰,无聊地一瓣瓣撕下。
  隔了一会,她双目四下一扫,其心只觉一对寒光闪过,那眼神当真又亮又黑,精气内蕴。
  公主撕了数片花瓣,她双指一夹,望着三丈远外假石山一振,一片花瓣疾若流星击到石上,她边撕边打,一朵玫瑰很快便打完了,其心定睛一看,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坚逾金石的硬岩上,端端嵌入一朵鲜艳的玫瑰,花瓣片片齐全,栩栩若生。
  公主缓缓向那假石山走去,她右手轻轻一按,那石头半点未动,那朵玫瑰却似活的一般,一瓣瓣跳了出来,公主用手接住,顺手一撒,遍地缤纷。
  其心心中狂跳,他经历不为不多,见过的高手也不少,可是像这种骇人的内功掌力,却是不可思议,最令人惊异的就是这惊人内力,竟发自这双纤纤素手,养尊处优的公主身上。
  那公主忽然一转身,其心不敢乱动,他估量如果所见无差,这公主功力不仅较自己高出许多,较之金南道也是高明,就是凌月国主亲临,也不见得有把握胜她。
  公主目光忽然向其心隐身之处一扫,随即漫步走开,依在一棵大树根前,而呜呜的吹起笛来。
  她这次吹的是“迎佳宾”,这是极普通曲子,其心对音韵虽是不解,这个也还听得出,公主反复吹了三遍,其心心念一动,忖道:“她难道是看到我了,故意要我现身相见?”
  他正在犹豫,忽然公主笛声一止,从树丛中跳出一个宫中侍女指着其心立身之处说道:“佳宾既临,何不现身?”
  其心脸一热,心想自己还以为在偷窥别人,想不到反而被别人早就发现,他潜入内宫,于礼大是不合,如果再鬼鬼祟祟,定然更引起别人怀疑,当下只有硬着头皮走出,走向公主,远远地作势欲跪,那公主心中一急忖道:“他们汉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岂能要他跪下?”
  她见其心身子弯曲将要跪下,她大急之下,手足无措,凌空一托,其心只觉一股绝大内力上涌,他运了五成内劲,这才不致于被托起凌空,心中更加惊骇。
  那公主俊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她在慌乱之下,已然忘记了其心能抵挡自己内劲这回事。
  宫装侍女笑道:“我们公主不要你拜,年纪青青的怎么就像磕头虫一样,真是……”
  她一语未毕,公主脸色大变,嘴唇气得发颤,那侍女正是翠珠,她侍奉公主五年,从未见过这位温柔的公主,发过这大脾气,当下吓得心中发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心作揖道:“小人听得笛子好听,忍不住偷偷进了内宫,公主玉鉴,请恕小人无礼之罪。”
  公主见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和他那高雅俊儒的外貌大不相符,心中微微发酸忖道:“这人出身定是寒微,我……我……可要好好培养他的自尊心,我可不要……一个……一个,唉,我必须依赖一个可靠的人。”
  公主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们的李将军。”
  其心连忙称谢,又恨不得叩头一般,他这半年多,都是伪装受人摆布,不是卑躬屈膝,便是由人侮辱,是以心中这种动作并未存有半点不惯之感,那公主看到这情形,想到他一定是命途乖蹇,受惯别人指使,不禁对他大起同情之心。
  其心正待告辞,公主目光中充满了挽留之意,却是说不出口,翠珠忍不住道:“我们公主想……你……好大的架子,公主没有命令,你岂可任意离开?”
  她知说溜了口,连忙补了一句,那公主柔声道:“好吧,你走吧!”
  其心悄悄望了望公主,公主却也正在望着他,那眼神中又是失望又是伤心,就如庄玲离开他时一般模样,他虽是极端理智的人,瞧着那眼色,心中竟然强烈激动起来,只是在那洋洋的面孔上,却找不出一丝痕迹。
  其心道:“公主笛子吹得真好,小人听了几乎忍不住要随声而歌,顺曲而舞。”
  翠珠插口道:“这有什么稀奇,好听的才多哩!”
  公主横了她一眼,心中忖道:“只要你爱听,我每天吹给你听也是乐意。”
  公主忽道:“你好生生在中原怎么要跑来西域?中原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其心摇摇头道:“中原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处,说来也无人相信。”
  他想到自己恶名已传遍中原,真的是无法立足,不禁悚然动容,那公主安慰道:“既然中原人对你不住,咱们凌月国却欢迎于你,你别伤心。”
  其心听她柔声说话,并无半点公主骄纵样子,不由又想起素衣布裙的安明儿,公主接着柔声道:“你……你是一个人来凌月国吗?你父母知不知道?”
  其心摇摇头道:“这世上除天地和我自己知道我的行踪外,旁人就算想知道,也是想要杀我的。”
  公主叹口气道:“真是可怜的……唉!真是可怜!”
  她本想说“可怜的孩子”,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其心忽然想到自己是装中迷乐之声,在这纯良的公主面前,竟然侃侃而谈忘了戒备,如果被人传了出来,岂非一个漏洞,当下不假思索的叫道:“我不要别人同情,也不要别人可怜,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害我是不是?”
  他大声嚷叫,公主不禁一怔,翠珠低声道:“公主,他疯病又发了,听说他是中了皇上迷魂药,赶快让他走出去。”
  公主尚未答,其心喊叫不停,忽然宫廷前门一开,御林军总督李坚大步走进来,劈面给其心一记耳光。
  公主连忙道:“李将军,别打他,好好将他带出去。”
  那少年李将军对公主恭敬已极,将其心押了下去,一出了内宫,便往御林军营房中,招呼军法军佐行刑,结结实实打了其心四十大棍。
  那李坚先就听说其心与公主言谈甚欢,心中大起嫉妒之心,倒反忘了怀疑,可是内宫非公主一送有请是决不能擅自进入,直到其心大闹,这才借机入内抓了其心。
  其心挨了四十大棍,衣衫打得碎片零落,又受了几处外伤,那李坚故意害他,任命他专门站夜卫,其心心想时机尚未成熟,如果太早发作,便不能将凌月国主消灭,日后终是大患。
  这时又轮到他守卫,公主借故出了内宫,只见其心形容憔悴,心知他一定受了不少苦头,不禁大愠,可是李坚是皇上爱将,一时之间她也无法奈何。
  公主见四下无人,对其心低声道:“你受了苦吗?”
  其心漠然摇摇头道:“什么受苦?我可不知道。”
  公主凝然看了他一眼,注视着其心双目,半晌幽幽道:“你根本就没有中迷药,你干嘛要装?”
  其心心中大惊,口中叫道:“有人要害我啦!”
  公主柳眉一皱道:“我偷偷跟在你后面查了很久,你这疯病是装出来的,你不必否认,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其心默然,他见公主说得诚恳,心念一动,低声道:“我晚上去找公主。”
  公主掩不住内心欣喜,喜笑颜开的走了,其心长长舒了口气,心中忖道:“好歹要编个好故事去瞒着公主,看来公主对我很是关心哩!”
  他想至此,不竟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大凡任何少年男子,如果别人少女对他有情,他不管是不是真心诚意,总觉甚是得意,董其心这人虽是深沉,但这种天性仍在,心中暗暗忖道:“这公主看似柔弱,其实内心聪明得紧,不然怎会在我不知不觉之中发现我的秘密?”
  其心想了半天,想了一个妥善谎言,到了晚上,他悄悄溜进内宫,公主却自坐在花圃之中静待。
  其心道:“公主既是知道小人秘密,小人也就照实告诉殿下,小人身负血仇,被中原武林逼得无路可行,这才投凌月国王,想偷偷学几招武艺报仇。”
  公主道:“你真未中迷药吗?”
  其心点点头道:“小人一个陌生人,如果不是装作中了毒药,国王如何肯收留我?不收留我,我又如何学得武艺?”
  公主长舒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国王定是赏识你的才干,这才会收络你的,就凭你这番聪明,连算无遗策的国王也被你哄过,就可见了。”
  其心道:“请公主保守秘密,不然小的性命难保。”
  公主柔声道:“有我……我们护着你,他们不敢对你怎样。”
  其心见公主并无半点疑惑之心,完全相信自己,不禁微感歉咎,他处处防人一着,可是公主纯良有如一张白纸,其心觉得甚是惭愧。
  他忽转念又忖道:“说不定公主比我更高一等,她在侦查我之行动的,那可不妙。”
  他不禁抬头看看公主,那表情像婴儿一般诚挚无邪,其心下意识的心中发寒,他就是遇到困难重重,危险百出的事愈是镇静,可是对于这最可靠普通之推断观察,却是越不相信自己,他心中忖道:“看在这诚恳的面孔上,就是被骗一次算了,如果人人都如我这般阴险,那么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公主柔声道:“你负了什么大仇,可以让我知道一点吗?”
  其心一怔,他灵机一转道:“很多人做了坏事,可是别人却都挂在我爹爹头上,在我爹爹头上挂多了,就挂在我头上,我如不去学上乘武功,岂不任人宰割?死得冤枉?”
  他此言倒是事实,他含愤而发,公主安慰地道:“你别灰心,只要有毅力,定可学成上乘武功。”
  其心点点头,公主又道:“你家中除了你爹爹外,还有别人吗?”
  其心道:“没有。”心中暗自忖道:“她是在问我有无妻房吧!”
  他想到此,暗暗有一种喜悦,可是瞧着公主无邪的神色,对于这种想法又觉得十分可耻,向公主行了一礼,慢步退出。
  公主凝视着他的背影在黑暗中消失,心中默默祈道:“万能的阿拉,感谢你给我无比的勇气和智慧,我其实根本就不知他是装做中毒的,我突然说出,原是心中希望,想不到却被我猜中了。”
  她抬头只见天空又黑又高,心中弥漫着无比的虔诚,阿拉是万能的,尤其是对一个少女的幻想,她贵为公主,凌月国在西域国中居于领导地位,身份何等尊贵,可是竟会对一个异国的流浪少年,推心置腹不顾一切,这是多么奇妙的一种力量。
  其心却松了一口气,他心想公主对他绝对不存恶意,否则就以她的武功,也非自己所能敌,他却万万想不到,自己却是被公主一句谎言所骗倒,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世上尽多智无遗算的人,却会被一个最平常的小诡计所愚弄。
  且说其心在凌月国又混了半月,他将一切行情都打听差不多了,心中盘算着如何乘机东返,向甘兰安大人报信,凌月国中由太子太傅执政,他乃是老成持重之人,坚决主张至少要等皇上或是金丞相回国后,再作打算。
  那公主对其心越来越好,她为了避免被人瞧见说口,虽然不再约其心进宫相会,可是每天都要出宫数次,多瞧其心数眼,心中便感无限舒服,更不时差翠珠嘘寒问暖,有时还悄悄送给亲手调制的羹汤。
  筱儿见公主忽然开朗起来,只道是她很满意和李将军的婚事,心里暗喜,其心心中却暗自叫苦,他对公主并无情意,眼前公主款款柔情,心中真是百感交集,暗忖早日离开为妙,免得和她哥哥相斗,又和公主纠缠不清。
  这日已是腊月将尽,年关将临,那太子太傅召集文武重臣商量,金丞相秘密去国已经半月有余,却是消息全无,眼看冬去秋来,皇上的使命不知到底应该如何行动。
  太子太傅起身道:“金丞相平日行事稳健,他掌本朝相位垂十余载,从来没有出个差错,总是交待得井井有条,这次突然在夜间失踪,连老夫也没有交待一句,此事实在奇怪。”
  众大臣议论纷纷,均觉此事有些离奇,太子太傅歇了歇又道:“此事依老夫看来,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是金丞相接到皇上千里传讯的信鸽,急赴中原相助皇上,这个可能最大,不然第二个可能,老夫虽是万万不信,但事到如今,却是不能不虑。”
  众大臣纷纷屏息而听,那太子太傅沉声道:“如非金丞相远赴中原相助皇上,那么金丞相便是被人引开,敌人将会乘虚而入。”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太子太傅又道:“如是老夫第二个猜测,金丞相如非遇难,便是遭人引走囚禁,老夫今日请诸位大臣前来,便是商量此事。”
  大臣中那少年将军李坚首先反对道:“太傅此言差矣,金丞相何等神威,除了皇上之外,世上岂有强似西天剑神的高手?”
  西天剑神金南道在武学上实在也是一个大大奇才,他昔年在西域天山南麓,曾经一剑败三十几个围攻高手,事后西域武林中人传言,金南道手不停招,一夜之间,只见天山南麓剑气冲霄,根本就看不见他身形影子,到了第二天清晨,地上整整齐齐排放了三十六件长短兵器,山麓上数十丈方圆冰雪尽溶。
  这一战金南道剑术已达通玄地步,武林之中赠以“西天剑神”的尊称,西域武林,只要提起金南道,莫不敬若天神,只因凌月国主生平极少显露真功夫,是以声名反而不如金南道之盛。
  那御林军统领李坚如此一说,众大臣都觉得金南道不可能是被人所伤,太子太傅道:“老夫心中也极希望此事不要到如此地步,可是皇上传令,今春正月二月之间,咱们去攻打甘兰要镇,如今中枢无人,老夫负不起这个责任,依老夫看来,目下只有一个计较。”
  众人齐声问道:“太傅有何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太子太傅沉着地道:“咱们飞骑中原,派人去请示皇上或是金丞相。”
  武将中总领六军全国兵马大元帅徐麟起身道:“目下天下兵马集中京都即将完毕,这百万大军,如果不能克日出发,军中士卒役夫,末将对于这个守密的问题可不能负责保险。”
  太子太傅点点头道:“中国地方之大,比起凌月国来何止数十倍,兵马自也众多,咱们除非攻其不备,措手不及,这才有成功之算,如果行军不能保密,中国聚集了军马,不但全然失了皇上指示精神,而且胜机也极渺茫。”
  徐将军接口道:“所以末将请太傅注意时间上之支配。”
  太子太傅沉着地道:“咱们目前预定在上元过后五天之内行动,徐将军那时兵马也调派得差不多了,这二十多天,先派数起武士由李将军率领到中原去寻皇上,如果到上元还无消息,那时再无考虑,只有前进一条路了。”
  他说得极为中肯,调派之间极有分寸,俨然有大将军之风,李坚将军忽道:“皇上收服姓董的少年,也可派他到中原去寻皇上,他最近才离开皇上,说不定找起来比较有效。”
  太子太傅点头许道:“李将军真是智勇双全,这人心智已失,说不定皇上遣他回国时还另有交待,来人,快叫那姓董的少年上来。”
  其心漫步走入宫中大厅,太子太傅道:“董其心,皇上除了叫你告诉金丞相要攻打甘兰重镇外,还有没有其他交待?”
  其心想了想道:“皇上说如果我要回去也可以。”
  太子太傅一喜道:“你知道皇上在哪里吗?怎么不早说?”
  其心漠然答道:“皇上不准我乱说,你们又没有问我。”
  太子太傅连忙裁纸写了一张褶子,他是状元之才,文字娴熟,挥笔端端敬敬地向皇上报道危机,当下用火漆封了口。
  太子太傅向众大臣道:“咱们便遣此人前往,李将军,请你也从东南小道入中国,以备皇上问询!”
  其心李将军双双应命,当日便骑着骏马东行,其心心道正好乘这机会向安大人报告,心中不由大喜。
  他行走了数日,渡过戈壁沙漠,一出了凌月国,天气越来越冷,一路上滴水成冰,寒风凛烈,正是严冬时分。
  这天忽然下了大雪,其心等到雪霁天晴,已是两天两夜以后,原野上一片皓白,积雪总有数尺之厚,那官道小道都被大雪所遮盖,举目望去,只见是一片粉妆银凿的世界。
  其心认定方向前行,那马是西域异种,耐寒善跑,虽在如此酷寒之下,犹能步步前行,踏雪而过,也算是异种了。
  他这样行了一天,走到傍晚,忽见远远之处出现了两个黑点,雪地里,虽在极远之处,但也显得格外清楚,其心心中不由大奇,只见那两个黑点越来越近,身法甚是快疾,不一会已来到十数丈之前,其心定神一瞧,心中暗暗叫苦,原来正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天魁和怪鸟客罗之林。
  其心眼见躲避不开,他心中盘算应付之计,脸上却装得满不在乎,那天魁早就看到其心,哈哈一阵怪笑道:“好小子,咱们又遇上了,你能从老夫手中逃脱,显然很有本事,听说你被凌月国主收服了可是真的?”
  其心不发一言,只作未闻,那怪鸟客罗之林低声道:“师伯,这小子诡计多端,留了总是祸患,不如乘这机会除去。”
  天魁沉吟不语,他暗自忖道:“这小子既已投靠凌月国主,我现在还要利用凌月国主,岂可伤了彼此情感,罢了,今日便饶过他这一遭。”
  罗之林附耳道:“这小子诡计太多,他如果在凌月国主那边,对咱们也是不利,师伯还不暗暗下手将他做了,岂非神不知鬼不觉?”
  天魁想到如果其心当真帮凌月国主设谋,实在是个大大之患,他正眼一瞧其心,只见其心脸色深沉,不知又在动什么诡计,心中不由大怒,杀机一起,忖道:“我天魁岂有不能杀之人,就是凌月国主知道了,他又能将我怎样?他借我力之处甚多,终不能为这小子和我闹翻。”
  他阴森森地道:“姓董的小子,你自刎吧!”
  其心冷冷打量着他,要逃走是很困难的了,这雪地里一望数里,而且行动又不方便,天魁的轻功比自己高明得多,目下之计,只有先行拖延,见机而行了。
  怪鸟客罗之林叫道:“董其心,你难道聋了不成?你非要爷们来动手吗?”
  其心沉声道:“天魁既是不顾身份,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天魁阴阴一笑道:“董小子,你今天是死定了。”
  其心乘他一言未毕蓦然发出一掌,他一上来就用威镇天下的“震天三式”,天魁对这少年老早便存忌惮之心,随时防备着他会突然出招,当下身子向旁一闪,连守带攻打了起来。
  其心知道空手不成,唰的拔出长剑,不再抢攻,只是紧护门户,绝不贪功,那天魁见他招式老气横秋,像是浸淫剑道的数十年老手,可是脸上细皮嫩肉,年轻得令人心寒,天魁杀机一起,招式立刻放重。
  其心苦战之下,剑圈渐渐缩小,长剑伸展困难,他每被逼进一寸,便立刻守住这圈,不再强自扳平,是以圈子虽越来越小,可是却守得十分坚固,两百招之内,天魁掌力放尽,却并未将其心击倒。
  天魁见其心数月不见,功力更是老到,隐约之间又进了半级,他上次在青龙山巅,两百招便将其心击倒,目下却多施了数十招,仍然没有击倒他。
  其心见天魁欺身太近,他心念一动,长吸一口真气,冒险当头连劈三剑,正是他上次见天剑和金南道交手的大风剑法,他虽不谙其中口诀运转真气之窍,可是出招之间,依稀还有五分精神。
  天魁见他招式忽改威风凛凛,身形微微一滞,其心又是三剑砍到,天魁退了两步,他乃是武学大宗师,退步之间,已瞧出破绽,伸手一弹,点开其心长剑,左手已按到其心胁下,顺手点了穴道。
  如果其心仍用本门剑法和他打斗,至少还可以和他缠过数十招,他用起大风剑法,只是一个空架子,精妙之处丝毫并未展出,是以立刻被擒。
  天魁冷冷地道:“小子,你纵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过一死,哈哈!”
  其心问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他虽知已陷绝地,可是仍未完全绝望,只想拖延待变,天魁阴阴地道:“小子,谁叫你脑袋如此聪明?哈哈,如果不早除你,再过几年,江湖上还有老辈混的余地吗?”
  他此说倒是肺腑之言,其心生死掌在他手中,他决意杀掉其心,是以对其心说出其情。
  其心心中焦急,口中却道:“原来你是害怕我一个小辈,我董其心何德何能,竟使一个号称天下第一的老前辈恐惧,也算死得不枉了。”
  他侃侃而谈,并无半点畏死之态,天魁右掌举起,正待向其心天灵盖击去,忽然背后风声一起,一股力道直击过来。
  天魁何等功力,他身子微侧,先闪敌人攻势,左脚却接着飞起踢向其心死穴,他这两个动作有如一气呵成,美妙非常,可是脚才抬起一半,忽然对方硬生生伸出一只手来,直往他颈间切去。
  这一招变招之速,天魁大吃一惊,他飞快缩腿,裤管粗松处已吃掌风扫过,就如利剪切过一般,破了一段,这丝布原本不受力之物,来人掌力竟然如此凌厉,已达无坚不摧地步了。
  天魁连忙转身,他一时托大吃了小亏,脸色十分难看,只见身后立着一个蒙面老者,冷冷地打量着他。
  其心心中狂喜叫道:“爹爹!爹爹!您老人家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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