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020-03-16 10:00:17   作者:司马紫烟   来源:司马紫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每个人都分配了工作,陈秀莲自己则开始作了个更详密的推测与分析,因为现在的资料更多了。
  ㈠凶手暂时定名为向立华(警方已经调查过,香港叫向立华的人有六个,三个是女的,三个是男的,但没有一个是凶手,因此凶手必然另外还有个名字)。
  ㈡凶手是男的,但好作少女打扮,而且精于化装术。
  ㈢他是个性无能者(从历次行凶的手法以及亚王的转述吴而夫的话中,可以得到绝对的说明。)
  ㈣他是个高级知识份子,药物以及外国语文的了解能力很高,因此才会被吴而夫选作助手。
  ㈤凶手的运动天分很高,精于射箭,技击,游泳(梅思礼是被箭射死的,一箭透背,因知他的臂力很强,才能拉得开强弓,在火场中逃避时,身手矫捷,杀死吴而夫后,泅水回到岸上,证明他有多方面运动的天份)。
  ㈥他对于瑜伽术,催眠术等造谐极高。
  ㈦他还精擅于表演术,(以一个男人乔装女郎,而且能使一些知识妇女入彀而不露破绽,可见其演技之精)。
  ㈧他的外形很柔美,高鼻梁、大眼睛、瓜子形脸,极符合古希腊美的标准。
  ㈨他行凶杀人,固然是一种变态心理的发泄,但并不疯狂,似乎是为了达成另一种目的而不滥杀(他在杀死吴而夫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布置现场,纯为保护自己而行凶,可见他的行凶对象是经过选择的。)
  ㈩他智慧极高,行事从容而冷静。
  分析完了这十点后,陈秀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十点分析,使她产生了很深的感触,这是一个何等优秀的青年,因为分析的十条中,大部份都是一个人的优点,一个青年,只要具备了其中一点,就是个能令少女们倾心的对象,而他一个人竟具备了这么多的优点。
  假如他不是个罪犯,假如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陈秀莲居然莫名其妙地脸红起来了。
  她自视极高,但毕竟是女孩子,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闲暇时,也为自己编织过一些少女的绮梦,塑造一个梦中的白马王子,而这个凶手,竟然与她梦中的偶像非常地接近了,奈何这个年青人,偏偏是个万恶的凶手罪犯。
  陈秀莲跌入深深的沉思中,忽地感到意兴萧索,对于追捕那个凶手,她的兴致已不像先前那么浓了。
  不知多久,她被马佳琍从迷惘中拉回了现实。
  马佳琍已经完成了她的归纳,朱丽也完成了标示地点的工作,陈秀莲拿过来一看。
  马佳琍的统计分类工作做得很详细,在四十二个被询问的对象中,找出了有十四个可能是被凶手接触过的女孩子,她们都是姿容秀丽,身材适中,性格带点抑郁,属于内向型的女孩子。
  而且她还配合了朱丽的工作,把这十四个女孩子特别用红色的圆头针标示出来。
  那是一个很有意义的统计,也是很科学的归纳,陈秀莲发现这十四颗红色标针竟是集中在中环一带。
  这是凶手的活动区域,毫无疑问,凶手本身也居住在这个地区,因此她们所接触的,很可能就是那个凶手。
  她用红笔把中环勾了出来道:“我们可以在这个地区里开始作为缉凶的范围。”
  几个女孩子都没有异议,显然一切的资料使她们都有相同的感觉,朱丽叹了口气。
  “大姊,我真佩服你,我还是学过法律的,犯罪学侦探学都是主修科目,我的成绩很高,但是跟你一比,我差多了,这么简单的一个方法,我竟没想到。”
  “侦探是实际重于理论的学科,写那些书的人,未必都当过侦探,理论只能告诉你一个进行的方向,而如何运用资料,如何选择资料,都是属于行动与经验的部门。”
  她把自己的新分析也提出来给大家看了。
  马佳琍嘟着嘴说:“大姊,你的分析十分正确,加上我们的统计与归纳,甚至于凶手的相片也有了,但是我们又如何着手呢?中环是香港最豪华的心脏地带,人口密集,有几十万人集中挤在这个地区,如果能公开缉凶,把相片放大复印了,或许还有可能,但事实上又不允许这么做,我们更不能拿了相片到处去问,因此这个工作进行时还是很困难。”
  朱丽道:“不错!凶手既然不叫向立华,自然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与凶案有关,而且我们所能找到的目击证人,她们见到的都是个女子,只要凶手以男人的姿态出现,我们就是找到他,也拿他毫无办法。”
  陈秀莲笑道:“是的,真正能指证向立华的只有两个人,但吴而夫跟亚王都死了,我们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能控之以罪,何况粉红色的色狼已成定案,而且不可能翻案了,真的能找到他,也是拿他没办法的。”
  鲁薏丝笑笑道:“我现在改邪归正了,但我主张再用一次暴力,法律不能裁判他,正义可以制裁他的。”
  朱丽道:“我是最崇尚法治的,就是这一次,我赞成鲁薏丝的见解,这样的一个暴徒,必须加以制裁的,我相信告诉李晓天后,他也会采取同样的手段。”
  陈秀莲笑道:“什么手段?”
  “把他秘密绑架过来,放上女神号游艇开到海里去,绑块石头,把他沉下海去,邀李晓天作证,让他带几个高级警宫,在船上开一次审判,我相信没有一个人会反对那种判决。”
  陈秀莲笑道:“你现在已经在为凶手作缺席审判了。”
  “当然先要找到他,然后再证实他的罪行。”
  “先解决第一个问题,如何找到他?”
  “这的确是个难题,但总有办法可以想的。”
  鲁薏丝沉思片刻才道:“我以黑社会的经验提供一个找人的方法,要捉一只猫,就得到有腥气的地方去。”
  “你是说他还会犯罪?”
  “很可能,猫儿改不了吃腥,也许目前他会隐藏一段时间,等大家都冷了下去,忘记这件事的时候,他一定会再犯的,也许会改变一下杀人的方式,避免跟前一件事牵在一起,但是他一定会再杀人的。”
  陈秀莲脸色庄重地道:“绝对不能让他再犯了,粉红色的色狼在人心中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好容易有了个结果,假如再掀起一股风暴,关系太大,我们必须要在他没有犯罪前,找到这个人,然后再去试探他,看他是不是凶手。”
  “怎么找到他呢?”
  “根据手头的资料,大家再想想办法,否则就只好借重警方,把我们掌握的相片交给李晓天,由他去设法,否则这个关系太重大了。”
  正在说话时,李晓天来了,这位探长神色显得很疲倦,进门后,他就拿出一个印刷信封,抽出一张卡片。
  赫然又是一张粉红色的卡片,卡片上贴着一幅野狼望月长嗥的图案,卡片上却只有两个字:“恭喜。”
  几个女孩子的脸色都变了,陈秀莲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收到的,邮寄来的,寄发的地点是中环邮局,我接到按立刻就拿来了。”
  “信封呢?”
  “交给化验组去化验了,这次的字虽然也是用打字机打上去的,但跟以前完全不同。”
  “会不会是别的人跟探长开玩笑呢?”
  李晓天用手擦着汗道:“希望是如此,如果这家伙再来一次,就要了我的命了,陈小姐,照你的判断呢?”
  陈秀莲沉吟良久,才沉声地道:“是凶手寄出的,旧有的那架打字机已毁于火场,因此他必须另换一架打字机。”
  李晓天的脸色更白了,但仍然含着希望道:“不会是有人恶作剧吗,因为卡片已经制版刊上报纸了,也许有人看到后,来开开玩笑。”
  “这个可能性很少,因为那张图片的来源很难找到,图片来源的那本书名没有宣布,别人怎么会知道的。”
  “也许他手头恰好有这本书,顺便开个玩笑。”
  “但是报上的列出照片是黑白的,虽然大家都知道卡片是粉红色的,但色泽深浅,尺寸大小,报纸上并没有详细说明,除了凶手之外,谁都无法再造一张完全相同的卡片寄给你。”
  李晓天几乎要昏倒下来。“这怎么办,如果他再犯一次凶案,我非自杀不可,陈小姐,我们必须要立刻想个对策。”
  看着李晓天愁眉苦脸气急败坏的样子,陈秀莲本来想跟他开开玩笑的,却也不忍心了,笑笑道:“探长,不!我该称你为副帮办了。”
  李晓天苦着脸道:“天地良心,这次连升两级是我最不开心的事,这两天逢人说鬼话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而且警署里的同仁都知道整个案子的侦破,根本不是我的功劳。”
  “副帮办太客气了,这是你应得的,因为副帮办在整个案子上,也的确是费了很多的苦心。”
  “我只是白费劲,真正出力的是贵社的人员,尤其是陈小姐,如果不是你迅速地找到了吴而夫,阻遏了凶手的继续行凶,事情真不知会如何演变呢。”
  他迅速又把话题转了回来:“陈小姐,凶手发这张卡片给我是什么意思?”
  陈秀莲沉吟片刻才道:“这要分两个可能来说,一个是他很满意警方所发表的情节,特地向你表示一下他的谢意,这是往好的方面说,如果往坏的方面想,可就麻烦了,他是向你示威,表示他仍然逍遥法外,希望你以警方的力量,阻止一些对本案的继续追究,否则他就要再犯两次案子来……”
  “陈小姐,你们没有放弃对事件的探讨吗?”
  “我们是不会放弃的,不过我们掌握的证据已经很多了,不会公开去调查这件案子,凶手也不会知道我们在对他追查,可是另外有人在对他着手调查。”
  “谁?还有谁?”
  “副帮办,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除了我们几个人外,还有谁是对案情最了解的?”
  “你是说白朗跟李查逊?”
  “不错!这两个人不愧为老警探出身,两个人分别在进行深一步的探索,而且进行的方向十分正确,假如他们锲而不舍地追下去,很可能会被他们追出来的。”
  李晓天苦着脸道:“这两个人我也没办法阻止他们,因为他们不但了解案情,而且跟上级有了协议,有权调阅任何资料档案……”
  “这是市政当局跟他们达成的协议?”
  “是的!那个基金的代表跟总督私下接的头,达成的协议,我还接到指示,要我尽一切的力量支持他们,唯一的条件是,他们承认案情的宣布而不提反证,正因为达成了协议,他们才跟陈小姐互相研究对案情的公布……”
  “假如他们找出了向立华又如何呢?”
  李晓天迟疑片刻才道:“把凶手秘密递解出境,交给他们处理,由基金会接管,基金会负责保证不牵涉到案子的翻覆。”
  陈秀莲眉头一扬道:“我就猜测到他们有这个意图,但没有想到会得到警方的同意,这是违反基本人权的。”
  “这是个特殊的案件,警察受到压力太重,不得不答应,政府的立场希望能维护基本人权的,但是为了某些因素,不得不向某些方面屈服。正如前些日子,对边境逃亡过来的难民在某方的要求下又遣送回去一样,虽然明知道这些人是为了向往自由而费尽千辛万苦逃亡过来,但是在政治的压力下,只好昧着良心,又把他们送回去。陈小姐,这点苦衷,相信你能谅解的。”
  陈秀莲叹了口气,她也知道李晓天说的是事实,老大的帝国政府已臻日暮途穷,撑着这个局面,已经煞费苦心,实在没有力量来为正义作坚定立场的维护。
  李晓天接着道:“而且这件事情的本身并不违反正义,那个凶手是不能给予任何同情的,我跟警方的一些同仁私下作成了决议,只要我们能先一步探悉凶手的行踪,我们宁可冒着失职的罪名,以拒捕为由,先将凶手击毙了也不交给他们。”
  “那又为了什么呢?”
  “为了法律的尊严,那个基金会是一批学者,他们只着重学术的研究,有时会罔顾法律的尊严,如果凶手答应跟他们合作,他们很可能会尽一切的力量,给予凶手更多的保护,这是我们所无法容忍的事。”
  “这是李副帮办私人所持的态度?”
  “不仅是我一个人的,而且是了解内情全体同仁的态度,执法人员的责任是维护法律的尊严,我们尽量要求做到无私无偏,无枉无纵,虽然上级的压力奇重,但我们这些低阶层的人员却没有那些顾忌。”
  陈秀莲肃然起敬地道:“李副帮办,如果照市政当局的态度,我们是绝不会再给予任何帮助的,但是为了警方的这些人员公正无私的精神与态度,我们愿意贡献全力合作。现在我把我们这两天的发展报告给副帮办听,大概由于运气好,我们比白朗他们领先一步,相信凶手已经在握,而且大有眉目了。”
  于是她把叶长青与朱丽两人追踪白朗与李查逊的结果与收获告诉了李晓天。
  李晓天兴奋地道:“那真是太了不起了,只要有了照片,我们就可以利用线民,展开更深入的调查。”
  “不!不能这么做,如果大张旗鼓地干,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打草惊蛇,凶手有了警觉,就不容易找到他了。再说白朗的侦查手法很老练,如果照片落到他手里,在重赏之下,他很可能会比我们早一步找到凶手,那个基金会很富有,他们也不在乎花钱,警方的线民唯利是图,他们所出的赏格可能会高出警方几十倍。”
  “但是我们可以跟踪白朗跟李查逊……”
  “副帮办,这个办法行得通吗?他们两个人是伦敦一家很有名的侦探社的负责人,连波士都出动了,可见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一定还有很多属员跟着来的,他们也会想到警方可能采取的行动,自己坐镇不动,指挥属员出去进行活动,如果在他们身上找线索,恐怕人被带走了,警方还不知其实情呢。”
  李晓天有点难堪:“这两个家伙是警界的老狐狸,办起案子来是有一套,他们还都教过我的课,的确精明过人,因此他们到了四十五岁时,不管苏格兰场如何挽留,都坚辞不肯留任,开办起私人侦探社来求利了。”
  陈秀莲一笑道:“这倒无可厚非,事实上身在官方,办起事来束手缚脚,还要受窝囊气,的确无可恋栈。”
  李晓天只有摇摇头苦笑:“陈小姐,你的意思是如何进行呢?”
  “不动声色,我们自己私下进行,人手也许不足,副帮办如果肯帮忙,就拨几个靠得住的人,跟我们密切联系,一切都不惊动官方为原则。”
  李晓天想了一下:“好!这件案子后,有几个人可以得到休假,我就叫他们开始休假,以私人的身分听候陈小姐的调度,这几个人都是警官,操守与办事能力都可以信任的。”
  “调度不敢当,大家互相研究而已。”
  “不!他们对陈小姐的能力十分钦佩,跟着陈小姐学习,他们都非常乐意,明天我就叶他们向陈小姐报到。”
  陈秀莲又摊开最新的研判归纳道:“这是我们最新的判断资料,副帮办请指教一下!”
  李晓天看得很仔细,一面看,一面点头,脸上现出了敬佩之色,最后放下资料道:“最后我接到的卡片是在中环寄出的,陈小姐所作的判断可以说完全正确,我只有一点意见,就是关于向立华这个名字的,那既然不是凶手的本名,当然是他冒用的,可是这三个字很特别,不像是信手拈来的普通名字,凶手与向立华之间,可能会有什么渊源。”
  陈秀莲目中异采一闪道:“对!副帮办这个发现非常有价值,我们不妨对已知的六个向立华再加以一番调查,拿了叶长青洗印的各种照片去问他们是否认识……”
  但她想了一下道:“还是放弃这个线索吧,我们恐怕又迟了一步,白朗他们也许已经做了这个工作了。”
  李晓天道:“不错!他们已经把那份名单地址都要去了,因此我才想到这个名字上有线索可循,不过我认为还是值得进行,因为我们掌握了凶手的照片,我想等他们去调查后,我们再去提示照片,而且再找一些类似的相片去请他们辨认,只叫他们把认识的指出来,如果他们恰好指出了我们暗定的那一张,就值得追问下去了。”
  陈秀莲连连点头道:“副帮办究竟办案的经验丰富,这些方法都是我们想不到的,可见集思广益的确是大有道理,这个工作就由副帮办去进行吧。”
  李晓天走了之后,陈秀莲灵机一动道:“朱丽,你向老二要一套照片,到几家大学里去借阅一下十年来的毕业纪念册,对照一下,看看有没有与照片上的人相似的,查男生部门,而且特别注意,医科、心理与哲学系的,或许会有一点收获。”
  这也是一个有力的线索,朱丽兴冲冲地去了。
  第二天,是梅思礼博士的葬礼,他是个天主教徒,在教堂里举行过安息弥撒后,遗体送到天主教公墓安葬。
  从开始望弥撒,陈秀莲与鲁薏丝就参加了,她们经过了化装,希望能找到一点凶手的线索。
  在她们的想法中,凶手可能也会去参加的。
  梅思礼是名教授,执绋的弟子很多,因此也增加了搜索的困难,因为人多了,她们就很难对每一个人作仔细的观察,更不能把照片掏出来核对每一个人。
  好在李晓天也以官方的身份参加了葬礼,而且还接受了不少记者的访问,但如果吊唁的宾客中有凶手参加的话,他一定对那些谈话会注意的,所以,陈秀莲就在李晓天的附近,注意着每一个接近的人。
  忽然有人在她的肩头拍了一下:“王小姐!你也来参加!”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陈秀莲一怔,她不姓王,怎么会有人吟她王小姐呢,回头一看,看见招呼她的人是个三十多岁,淡妆雍容的女人,气质很高雅,她回忆了一下,才认出这是她在访问吴而夫之前,先去访问过的那个姓聂的女医生。
  一个和蔼,可亲,而又热心的女性,也是灵魂学会的会员,曾经被陈秀莲列为嫌疑者之一。
  陈秀莲去的时候,是乔装一个未婚而怀孕的女毕生,获得她很多指示与帮助,出来后,陈秀莲就把她从嫌疑单上划掉了,当时陈秀莲登记的名字就是王菲菲。
  因此陈秀莲的脸红了一红:“聂医生,您也来了,梅教授是我的老师!”
  聂医生的眼睛有点润湿:“梅教授的学识人品都是举世无匹的,想不到会有这种不幸,王小姐,你怎么没有再来找我?”
  陈秀莲的脸又红了,一半是为了她以前侦查时所持的借口,一半也是为了欺骗这位可敬的女性而惭愧!“我……我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了!”
  “那太好了,但你还是可以来找我的,交个朋友也好,我还说过我妹妹的那个男朋友,希望你们能认识他。”
  说着指指远处的一个黑衣青年,陈秀莲的眼睛一亮,那个黑农青年对她来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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