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人生若梦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2022-10-06 16:36:25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汤正首先开口,道:“傲霜今夜三更就走了,她只要一出这个家,也就到了我们一家的死期了,所以我要你们来这里商量一下!”
  汤隐道:“大哥之意,是合力一搏?”
  汤正摇头道:“尽管我们兄弟的功力已深,但若与傲霜相敌,却无异以卵击石,况往日已错,今朝怎能不义!”
  汤慎道:“大哥有何高见?”
  汤正道:“愚兄只想,使傲霜放过二老!”
  汤隐道:“看她这三天,寸步不离母亲的孝顺来说,也许……”  
  汤正摇头接口道:“此女恩怨分明,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此时她是我的养女,理当尽孝,再出汤家就是我们的仇人了!”
  汤慎道:“那要如何办呢?”
  汤正道:“只有一个办法,求她!”
  汤隐道:“现在?”
  汤正道:“今夜,在她临行之前!”
  汤慎道:“怎么求法呢?”
  汤正道:“我已有个方法,只是到时候要贤弟们和我采取同样的步骤,不知你们是不是能够答应?”
  汤隐汤慎同声道:“大哥放心,虽万死不辞。”
  他们兄弟既然决定了方策,遂若无其事的回了书斋!
  半天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其实,这半天内,汤正兄弟的心,是一时比一时紧,一刻比一刻沉重,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难哉!
  汤家第二代兄弟当中心情沉重而苦痛最深的,要算汤正了,他为众弟之长,又恰是傲霜的义父!
  他在这半天内,竟一动没动,在他那小书房里,坐在一张软靠椅上,楞楞地,呆呆地傻想着!
  他曾想尽了方法要救双亲,当然,最好能将一家人都救了下来,可是在百思之下,却苦无全策!
  “毒!”
  汤正想起了用毒,他知道,傲霜在这两天以来,从未防备过什么,此时若用阴谋,必可成功!
  但他此念方兴,就喟叹摇头而止!
  脑海中映出!傲霜仗于慈母膝下,阅读文章给慈亲聆听的形影,是那样亲切,是那样纯真!
  若说用毒!若要暗杀傲霜,那时慈母举手即得!
  可是慈亲并没有这样作,为什么呢?
  因为汤家武林世家,代代磊落,虽死也不能行此卑鄙的事情!
  设若自己用毒成功了,那后果怕更不堪想象!
  除了谋算傲霜致其死命外,汤正明白,再也没有任何方法,来阻止傲霜复仇,汤氏一家惨死了!
  因之,他苦脑万万分,心焦至极!
  另外还有件事情,也使他焦急并悬念难安!
  傲霜所限的时间,就要到了,今夜三更过后,傲霜将由汤家义女的身份,一变而成了汤家的仇人!
  那时,姑不论汤家全力进攻而防,抑或是束手任凭傲霜宰割,其结果相同,汤家当死的怕都难活!
  死!汤正并不怕!
  汤正更没有私心想到他个人的安全!
  汤正最希望的是傲霜能放过双亲,若能如此,就算让汤正死上百次,受尽酷刑,他也是笑则承之!
  这就是武林汤家久传的“孝顺”,当然更是为人着所必须有的,否则与禽兽何异?
  不过汤正所难安的是,在他死前,怕已难见两个爱子一面了,爱子自昔日苏州一别至今父子天涯,他焉能安心!
  只是这却无法强求,遂成了汤正第二件难以放怀的心事!
  汤正夫人,也默然对坐着,一言不敢多发!
  她沏上了茶,此时端一杯送到汤正的面前,道:“喝一口吧!”
  汤正双眉一锁,不耐烦道:“烦人,喝一口茶就能解决问题?”
  汤夫人安慰汤正道:“可是只在呆想,茶饭不进,也不是办法呀?”
  汤正挥手道:“去去去,别烦我!”
  汤正夫妇,自昔日成夫妇至今,虽不能说夫妻间没红过脸,没为事情争吵过,但汤正却绝对没有像现在这种不讲理过!
  自然今朝事情不同,心情恶劣之下,值得同情!
  所以汤正夫人虽也有满腹的苦痛,两眶泪水,仍然强忍着,使痛在心田底,泪往肚中流,而不使汤正看出!
  但是汤正在话说岀口之后,却已懊悔,探臂伸手抓住了夫人的双腕,声调悲涩的接着又道:“原谅我,我该知道你比我更苦!”
  汤夫人这次忍不住了,眼泪滚落襟前,道:“我……我……我要去见见傲霜!”
  汤正喟叹着摇头道:“何必,你明知母亲断然不容谁去哀求……”
  汤夫人接口道:“我不是去哀求傲霜放过谁!”
  汤正一楞,道:“那你要去做什么呢?”
  汤夫人道:“要求傲霜,三更之后动手的话,也算上我!”
  汤正双手一紧,悲声道:“夫人……”
  他只说出这两个字岀来,已英雄泪落,再难岀声!
  汤夫人却扑在汤正怀中,痛哭不已!
  是的,生离死别,一场痛哭是必然的事情!
  终于汤正先止住眼泪,劝道:“夫人,母亲刚强一世,怎容不当死者就死?况图儿业儿未归,汤家未了事繁,夫人你断然不能轻举妄动!”
  汤夫人悲声道:“你死我活……着,又有什么……”
  汤正正色道:“夫人,请以汤家未来为重!”
  汤夫人垂泪无言,汤正更是心如刀绞!

×      ×      ×

  汤慎夫妇,此时正作生离死别之聚!
  有诉不完的深情,流不尽的悲泪!
  往日的争吵,今朝都成了可供追念的欢乐事了!
  唏嘘人生,生死一线之时,何其悲恋,安乐无忧之际,却又横生枝节,何也?何也?
  汤隐始终没有成家,今朝似乎也少断几条柔肠!
  不过他却也不闲在,将自己关于那间属于他的小屋里,忙乱着,并时时自言自语的唠叨着!
  他正在安置一根尺长的铜管,桌上堆着不少小巧零件!
  有细如美女柔发的绪丝,有小钉,有小刀……
  他已安装了好久,现在终于完成了!
  最后,他打开一个玉瓷小瓶,倾岀两束毫毛金钉!
  金钉映着绿油油,蓝汪汪的奇光,望之令人生寒!
  只要是在江湖之上行走过的,一看这两束金钉,就知道这是“见血封喉”歹毒至极的暗器!
  汤隐将一束毒针装妥,叹息一声道:“爸,妈,原谅孩儿,您虽愿以一死而了汤梅两家的恩怨,但是为人子者,却必须尽心尽力保护尊亲!”
  话声一顿,汤隐接着又道:“傲霜,你叫过我叔叔,可是如今我却和你一样,别无选择,三更过后,我就要用这个东西对付你了!”
  撮子再动,汤隐又要装上了第二束毒针!
  他笑了,是凄凉悲哀的苦笑,道:“谁也不会想到,我这一生与人无争、无涉的人,却会用这种阴损歹毒的暗器杀人的,若不答应……”
  话声未了,门外传来汤怀仁的声调,道:“不答应你又如何?”
  汤隐全身一抖,才待收起铜管和桌上之物,室门已被汤怀仁一掌击碎,裂断开来,木板散飞了一地!
  汤怀仁目射凌威,叱道:“你藏什么?”
  汤隐已不及,只好说道:“孩儿在收拾一切东西!”
  汤怀仁怒哼了一声,道:“你敢说谎!”
  汤隐无奈道:“孩子在安装一束毒针!”
  汤怀仁再次怒哼出声道:“几束?”
  汤隐道:“可装两束,但孩儿只制成一束!”
  汤怀仁走向进前,目光一瞥那根铜管,竟倏地色变!接着怒目瞪着汤隐道:“这可是‘倪家岛’的‘飞雨落花红’?”
  汤隐知不能瞒,道:“是的!”
  汤怀仁沉声道:“你很好,你可还记得‘唐世叔’兢川?”
  汤隐全身一抖,道:“孩儿记得!”
  汤怀仁哼了一声,道:“你唐世叔,有恩为父,但因为了他要学‘毒后’倪女的罕绝用毒制毒神技,而娶倪女,为父不惜和他划地绝交!”
  “后来唐兢川因有倪女之助,开‘四川唐家’一派门户,而名震天下,但为父却依然不屑与其往来!”
  “岂料你这畜牲,竟然已和唐兢川暗自勾结,学得用这歹毒之物,汤隐,我……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汤隐扑伏于地,哀声道:“爸,孩儿另有下情禀陈!”
  汤怀仁道:“身怀这种歹毒之物,已非汤家子弟,还有什么话说!”
  汤隐道:“请爸暂息雷霆,容孩儿说说经过……”
  汤怀仁哼了一声,坐于椅上道:“说吧!”
  汤隐道:“孩儿发誓,好没有和唐叔往来!”
  汤怀仁啊了一声,道:“这是实话?”
  汤隐道:“孩儿不敢谎言。”
  汤怀仁嗯了一声,神态和语调都和缓了下来,道:“起来,坐下回话。”
  汤隐恭应一声,起身而坐。
  汤怀仁接着又道:“你这‘飞雨落花红’,是哪里来的?”
  汤隐道:“上前年,孩儿突接大兄秘示,举家即将远迁此处后,孩儿遵谕,独自另觅路径而行……”
  汤怀仁接口道:“说简单些!”
  汤隐道:“孩儿行在京畿永定河口,已是深夜,正欲入林稍息,天明而行,突闻林人有人发岀狂笑之声!”
  “接着,听到一个女子怒叱说道:今夜若被羞侮,必须含恨而死,但死前会将详情告知父母,代为复仇!”
  “孩儿闻言,也已猜出端倪,立即悄然进入树林,窥见两名大汉,已脱落上衣,正欲强暴捆于树上的一个女子!”
  “大汉中一人,口没遮拦的说,今夜他兄弟要轮班快活个够,拚却明朝睡成死猪,也要生生累死……”
  汤怀仁叱道:“污脏言语,不许形容!”
  汤隐应一声是,道:“孩儿由大汉和那女子的答对中,听出竟是主仆,大汉是仆,并且也是那女子父亲的门徒!”
  “似此恶仆,背恩忘义,孩儿已难容他等,况又动邪念,遂以‘天罡神指’将一双恶仆制住!”
  “那女子是赤身裸体被绑树上,孩几不能不问,觅得衣衫,解其绑索,始知此女竟是唐叔……”
  汤怀仁喟叹一声,接口道:“兢川应该猛醒了,以毒成也,害人无数,如今报应已及子女,设再不悟,后果怎堪?”.
  汤隐道:“谈及家世,互通姓名,唐叔之女名为唐娴……”
  汤怀仁哼一声道:“好名字,只惜怕侮辱了这个‘娴’字!”
  汤隐却抗声道:“爸不能因唐叔无行,就断定其子女也不肖!”
  汤怀仁看了汤隐一眼,道:“说下去!”
  汤隐道:“既知双方本是世交,进而换及一切……”
  汤怀仁突然接口道:“她不小了吧?”
  汤隐道:“二十二岁!”
  汤怀仁皱眉道:“这怎么可能?”
  汤隐道:“毒后倪女已死,死前逼着唐叔又娶了她的么妹;娴妹是毒后之妹所生,所以年纪不大?”
  汤怀仁哦了一声,道:“好厉害的毒后!”
  汤隐没敢接这句话,却道:“孩儿与娴妹谈说欢洽,偶及傲霜事,娴妹说她也听人讲过此事,才赠我这‘飞雨落花红’,以备万一!”
  汤怀仁怒声道:“什么以备万一,简直要使汤家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话锋一顿接着又道:“姑念此情并非由你,此事为父不再追究!”
  汤隐道:“孩儿若非苦思久久并无良策,也不会用这个东西的。”
  汤怀仁肃色道:“傲霜复仇之举,是当该的,你懂!”
  汤隐道:“但我父子昔日为她甘冒奇险……”
  汤怀仁叱道:“住口!何家村中之事,是武林中人所当为者!”
  汤隐道:“话虽如此,设无昔日,今朝又那里有她梅傲霜!”
  汤怀仁道:“设无昔日血洗梅庄妄行,今朝的梅傲霜又是个什么样子?”
  汤隐语塞,汤怀仁正色道:“毁掉这‘飞雨落花红’!”
  汤隐不敢不遵,无奈何将这歹毒之物毁坏!
  汤怀仁仍不放心,横扫之下,认定果难再用之后,才喟吁一声作罢,在扫了汤隐一眼后,又道:“要吃晚饭了,这是我们一家人最后团聚的一餐饭,走,我们要快快乐乐的吃喝上一顿。”
  当晚饭之后,这一家人,除傲霜和汤怀仁老夫人外,其余的人,尽管表面上仍能不现形色,但内心却无不忐忑难安!
  其实这也是人情之常,不论是谁,若明知自己的死期时,在接近了这个死期下,也难坦然相对的!
  铜壶滴漏,也已二鼓三点!
  就算是沉着之如老夫人和汤怀仁,笃定似傲霜,竟也在不知不觉下,沉默了下来,于是书斋中渐觉紧张!
  三更终于到了,傲霜首先打破了寂静!
  她缓缓起身,向老夫人道:“奶奶,时间到了,孙女儿向您告辞啦!”
  老夫人哦了一声,道:“日子可真快,玩娱的日子,过得尤其是快,一转眼竟已过了三天啦!好吧,奶奶亲自送你。”
  于是汤家,一家人,由书齐又到了前大厅!
  如今,已是三更过一点了。
  在前大厅中,老夫人仍能笑在脸上,向傲霜道:“喝一杯酒吧,我早准备了,这算是为我们大家送行的一杯酒,也算是奶奶为你未来祝福的一杯酒!”
  酒摆了上来,傲霜双手捧盏,蓦地双膝跪地,哭声道:“奶奶,阿爷,义父,诸位叔婶,此时孙女儿,心如刀绞,亲情,仇意,谁能知道孙女儿是有多么苦!”
  “人家说,忠孝不能两全,孙女儿却是孝难两全,谁能信?谁能信?孙女儿现在只有恨!恨!恨我为什么投身梅家!”
  她已哭成了个泪人儿,汤家上下,却也无不垂泪!
  突然,老夫人挺了挺身子,声调冷寒如冰,道:“傲霜,你义母诸婶,是无辜的吧?”
  傲霜跪叩道:“这是事实!”
  老夫人嗯了一声,转对诸媳道:“你们回后宅去,天亮之后再来,记住,不论此厅未来要发生什么事,都不准你们过问!”
  “还有,武林汤家的名望和家声,不准坠落,因此,你们只能好好的活下去,忍受下去,不得自了残生!”
  说着,老夫人连连挥手,诸儿媳不敢进言开口,虽然心中悲恸欲绝,但却依然遵谕纷纷拜叩退出前厅!
  “孙女儿走了,出了这前厅之后,孙女儿就已是梅家的傲霜,再进来,双方只有仇对而无亲情了!”
  “现在孙女儿人还在此,尚未出去,奶奶有什么吩咐和谕令,敬请示下,孙女儿无辞理……”
  话没说完,老夫人却已接口而冷酷的说道:“奶奶听够了,你该走了!”
  傲霜仰视着老夫人,哭着道:“奶奶,您就说几句嘛,就算是命令,包括命令孙女儿去死,孙女儿也不会怨您,并且决对遵从……”
  老夫人突然沉声道:“奶奶白疼了你,就算你能作不孝无义的梅家女,奶奶都不是寡廉鲜耻的汤家妇,你该走了,三更早已过啦!”
  徽霜咬咬牙,连连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
  汤正适时道:“做霜,可还认我这个义父?”
  傲霜悲声道:“女儿当然认,并且愿意永远能认下去……”
  汤正接口道:“那就好,奶奶已有吩咐,叫你走了,你走吧,再回来的时候,不管是变成什么立场,希望你能听我几句话!”
  “女儿会听的!”
  老夫人这时寒着脸扬声道:“傲霜你走!”
  傲霜面对着老夫人,一步步退向厅门!
  两行泪,顺颊流下,滴落襟前和地上!
  她到了门口,蓦地又扑伏于地,三叩首道:“孙女儿去了,怒不孝大罪!”
  话声中,闪身而起,如飞而去,越过厅门出了庆口!
  老夫人慈泪这时才泉涌而出,喃喃呼叫着傲霜!傲霜!约隔了盏茶光景,傲霜一步步躇着积雪,发出嗤、暖的响声,由庄外而进,又到了前厅口外!
  她那张吹弹得破的俊脸,变成了寒煞,冷若冰雪!
  登上石阶,迈过厅门高槛,站在了厅中!
  老夫人倏忽而立,冷冷地说道:“你来了!”
  傲霜道:“我来了!”
  老夫人哪了一声,道:“梅傲霜你仔细听说,武林汤家,从无怕事之徒,也从无束手任人宰割之事,按说这次亦不例外!”
  “只因往日之非,其咎在我,是故今夜之事,汤家绝不挣扎,如今成全你的孝节,动手吧!”
  傲霜尚未开口,汤正已接话道:“梅傲霜,汤正从不怕死,况为义而死自更安然,家严家慈老矣,天年有限,今汤正愿以百死而替……”
  他话没说完,老夫人已怒声道:“汤正你大胆,你若说出半个替为娘或你爹求情的字来,为娘我立即自尽,使你永落不孝无义的千古骂名!”
  汤正不敢再说下去了,猛地双膝跪地,其余兄弟,亦相率跪倒,老夫人连声哼着,挥手道:“滚起来,静待梅家孤女动手!”
  梅傲霜再刚强,此时却也忍不住了,双唇抖着,牙齿颤出声来,泪如雨下,悲泣而无声!
  半晌之后,她依然没有行动!
  老夫人沉声厉喝道:“梅傲霜,遇事若像你这样优柔寡断,怎配作我汤家义女?梅氏遗孤?又怎对得住你惨死刀泉之下的爹娘!”
  傲霜猛一甩头,珠泪抛下,换了个面目!
  接着沉声道:“汤氏一家,今夜必死,何不放手与我一搏!”老夫人嗤声道:“不义于前,老身怎能再无仁于后,动手吧!”
  傲霜银牙一咬,道:“梅傲霜再留句话,可还欠汤家什么恩情?”.
  老夫人道:“在片刻之前,汤、梅两家恩情已斯,如今,汤家只欠梅家一笔血债,血债血还,汤家的人愿受宰割!”
  傲霜全身颤抖着,扬声喊道
  “恩既尽,仇当报!”
  “报”字出口,傲霜并向了汤隐!
  她双掌已下,汤隐含笑而立,不闪不避!
  适时,两声怒叱同时传来,两条矫捷的人影,到了厅中,其中之一,正迎上傲霜的两掌,在一声震响下,各退了一步!
  傲霜变了脸色,冷呼一声,道:“汤克业,你可是自己找死!”
  由傲霜这句话中,已经证明来的人正是克图兄弟!
  克业接下傲霜一掌,道:“傲霜,叫二哥!”
  傲霜冷嗤一声,道:“当年没有你,现在你来的多余,闪开了!”
  “了”字出口,右掌凌虚横甩面下,她要把克业震向一旁,这一掌虽已提聚了全身功力,但却没存要杀克业之心!
  克业扬声道:“当年没有我是不错,今朝不算上我却不行!’
  答对间,克业护掌而迎,这次却已难教,被震飞出去了八丈,得此刹那时机,傲霜身形一闪,又到了汤隐身前!
  傲霜人到掌到,已不容任何人再能救应汤隐!
  怎料面前突然扑过来一条人影,傲霜尚未看清是谁,双掌已印在了这人的右肩头,这人应掌而倒,横卧在地上! 经此一变,傲霜不由一停,看清了面前这人,竞是义父汤正,汤正挨了两掌,右肩骨已碎,右臂同时亦废!
  傲霜心头一阵悲楚,汤正在她心目之中,是位毫无半丝差错的长者,虽说迟早她也要动手,但决不是首先丧命的人,不过事已至此,傲霜咬紧牙关,忍着悲楚,第三次扑向了汤隐!
  此时,克业克图也看清了受伤之人是谁,父子天性,他兄弟双双悲嚎一声,扑了过来,全力攻向傲霜!
  就在一场血战即起的当空,汤正挺着伤痛,扬声喊道:“住手,住手!”
  克业克图,闻声而止,退向老父面前!
  傲霜也倏忽收手,注目看着汤正!
  汤正此时却挣扎欲起,克图和克业立即上前馋扶,汤正怒哼一声,甩开两个爱子的手臂,对老夫人道:“母亲,正儿不是怕死,但却不能存着遗憾而死,更不能在汤家人死去之后,再给傲霜增添骂名!”
  话声一顿,不待老夫人接话,已接着对傲霜道:“傲霜你仔细的听,我念一段书信!”
  接着,汤正喘息一声又道:“梅氏一家,今夜皆遭横死,梅庄已灰炉,此间瞬即亦将不保,速摧孤女,越西墙而出,墙外有马,乘之走竹林内之小径则可活命,自此莫言姓氏,远逃异乡,余父子舍命留柬,不能久待,切切即行,勿误!”
  信没念完傲霜的脸色已经变了,这些字句,傲霜死也忘不了它,何氏奶娘说过,她们两条命,就是这些字句救的!
  傲霜艺成复仇之时,曾默默自誓,大仇必报,对这位救过自己和奶娘的恩公,也必须找到!
  如今……如今……  
  她突然扬声道:“义父……你怎么知道有这封信?”
  汤正没有答话,厅门口突然有人代答道:“信是他们写的,当年深夜冒万险赠马救你的人,就是武林汤家父子!”
  傲霜闻声回顾,不由惊呼道:“是你,糊涂和尚。”
  糊涂和尚来了,他来得可真巧!
  傲霜话一顿,接着又道:“我不信!不信!”
  糊涂和尚道:“我的话不信没什么,你再问问你师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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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傲霜冷哼一声道:“你明知我恩师没来……”
  话没说完,竟又有人在厅外答了话,道:“我来了,和尚的话不错,这是事实!”
  傲霜猛地转身奔了出去,正好快活仙婆走了进来,师徒抱在了一起,傲霜哭着,悲切的说道:“师父替徒儿作主吧!”
  快活仙婆含笑道:“当然当然,要不和尚找我前来,我也不会答应他来了,徒儿,现在是恩已了,怨已了,仇亦消,恨亦消……”
  糊涂和尚接口道:“老婆子你可别忘记,啥全已了爱却未了!”
  话声中,厅外又扑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之一,扑向克图,正是蓝姑师徒,不顾冰霜宿露而来!
  她师徒去过勾漏山口,只因稍迟片刻,克业克图兄弟已走,于是师徒双双追踪于后,到了这冰天雪地的地方!

×      ×      ×

  读友们,本书要怎样结局才好呢?
  要如何才能无愧我心而如人意呢?
  拙笔已秃,拙智已穷,恕我偷个懒儿,向读友们作个要求,请您来替本书作个最好而最合理的结束吧。
  见“仁”的,尽请以仁相结。
  见“智”的,自以智结为是。
  何况——
  “百年一场戏,苦乐各自赏!”
  所以不必太勉强自己的心志,去屈就他人!
  不过人生苦真是梦的话,我们何不让这个梦做的美一点呢?
  谨以此句,敬献给知友“小黑”和读友们,并作本书的总结。
  鲁愚

  孙玉鑫谨启

  (全书完,感谢古龙武侠论坛“西域名士”提供文本,“天涯明月生”提供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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