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坟墓怪人

 

2022-08-03 10:57:19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夜，黑得可怕，大地在黑夜笼罩下，一切显得阴森、恐怖……
　　狂风，吹得无数的小树，连根拔起……
　　暴雨，倾盆而下，似无停歇的迹象……
　　黑夜，狂风，再加上暴雨，好像要把这世界整个吞噬似的。
　　没有行人，更看不到任何走兽——因为这里，是荒山中的一个坟地，何况又是这暴风雨的深夜？
　　然而，就在这时候……
　　倏然间，远处一条黑影，冒着这暴风雨的袭击，向坟地缓缓走来……
　　黑夜里，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见到的，是他不时拭去脸上雨水的动作。
　　又是一阵雨水，使他的视线变得更模糊……
　　顾盼间，他已经伫立在一座青冢前，他凝视着坟碑上的字，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坟碑上写着：“故女王芬之墓”几个字。
　　这个黑影，久久伫立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听到他不时发出幽然的叹息之声，除此之外，便是狂风、暴雨、阴森、恐怖。
　　在这狂风暴雨之夜，他为甚么会来到这荒芜无人迹的坟地？这该不会是幽魂或厉鬼吧？
　　他不动，站在那里干甚么？难道他在凭吊一个人？如果是“王芬”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姊妹？情人？他伫立了约半盏茶的时间，然后，把手里所拿的一束盛开的百合花，插在墓前的土上。
　　他闭上了眼睛，雨吹打在他的脸上，他分辨不出那是雨水或眼泪？只是……只是听到他喃喃地念着：“芬！安息吧，我不曾忘记我们的誓言，现在，我又站在你的墓前，带来了你所喜爱的百合花，献给你，芬，好好地安息吧！感谢你给我的一切，我永不忘怀，我会替你找你那些仇人，为你报仇……明年的今天，我也会像今天一样，风雨无阻，再来到你的墓前……”他念到这里，以下的话，被狂风暴雨之声淹没了……
　　一阵暴风雨吹过，那束插在墓前的百合花，它美丽的花瓣，片片坠落了……
　　他凝望着被风雨吹落的花瓣，又是一声幽然的长叹，他开始喃喃念道：“百合象征你，然而你为甚么要在暴风雨下生长呢？”
　　毫无疑问，这个黑影所凭吊的“王芬”不是他的妻子，便是他的情人。
　　否则，他为甚么会在这暴风雨之夜，来到这里凭吊这个女人？
　　他依然伫立在墓前，一动也不动。
　　狂风暴雨渐渐停了……
　　黎明的曙光，也渐渐升起……
　　然而这片坟地，并没有因雨停或黎明之将到来，而带走恐怖的气氛，四周依然是笼罩着凄凉的景色。
　　天亮了，这个人依然还站在那里，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他身上衣服全湿透了。
　　他开始移动脚步，眼光过处，尽是些起伏的青冢，除此之外，一无所见。
　　他从这堆青冢，走到那堆青冢，他在向来路走去。
　　这片坟地，范围数里，他走过了一座青冢，又经过了三座青冢，陡然，他的脚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他往前跄踉仆了数步。
　　他下意识地一个动作，一跳一跃，才没有仆倒下去。
　　转身一望，他几乎惊叫出口，下意识地又退了数步。
　　眼光过处，在一个非常大的墓前，摆着一个骷髅人头，骷髅头上，插着一支闪闪发光的长剑。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上鸡皮疙瘩渐渐隆起。
　　他暗叫一声：“怪！”
　　为甚么在这墓前，这个骷髅的人头上会插上一支宝剑？
　　他开始思索，但依然想不出一些端倪。
　　他自忖：“我来过这里已经一次了，上次我怎么没有见到这东西呢？”因此，他想到自己上次可能没有打从这里经过。
　　“骷髅头上插着宝剑，这是代表甚么？”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打了一百个转，他依然想不出这代表甚么？
　　他开始把全身功力运于双掌，准备应付意外可能发生的事。
　　他缓缓向骷髅头走去，当他走到骷髅头边的刹那，眼光过处，心里又是大吃一惊！
　　在这骷髅头的周围，插着六柄三寸长的小剑，深入土中寸许。
　　这六柄三寸长的小剑，把骷髅头及长剑包围着。
　　只见这六柄三寸长的小剑剑身，雕刻着六个不同的人像，栩栩如生。
　　他开始又感到奇怪：“骷髅头上插着一柄长剑，它的周围为甚么又插上这六柄三寸长的小剑？”
　　刹那间，疑窦丛生，他无法知道这代表甚么？
　　也许，他是刚涉足江湖，否则对这个标志，他应该会有所听闻的。
　　如果他事先知道这个标志代表甚么的话，他一定会马上走开，不敢再在这里多停留片刻。
　　因为他不明白，所以才发生了以下的故事……
　　他好奇，他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并且骷髅头上那把长剑给他无比的吸引力。
　　他出江湖，才只有三天，他没有一把好的兵刃，他不管以后的情形——当他拔出骷髅头上的长剑时，可能发生的事。
　　他俯下身子，把手握在剑柄上，倏然，他心里不期然地跳个不停。
　　“难道这是不祥的预兆？”心存此念，不觉又把手缩了回来。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他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打了一个冷颤，咽了一口痰水。
　　他强把一颗跳跃的心按下，又伸手握住剑柄，猛地一用力，想把骷髅头上的长剑拔出。
　　但他这一拔，并没有把长剑拔出。
　　他暗道一声：“怪！”他这一拔用了二成劲力，为甚么这把长剑动也不动？
　　他心忖：“我就不相信这把剑拔不出来。”心忖至此，把全身功力运于双掌，猛地向剑柄抓去，用了十成真力一拔——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接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轰然大响，眼前尘土飞扬，他大吃一惊！猛地一个纵身，飘退在一丈开外。
　　他握着这把闪闪发亮的长剑，凝神提气，放眼向尘土飞扬处望去。
　　轰然之声过后，一阵尖锐的狂笑之声，从那坟墓里响起，笑声有如夜枭，刺耳已极。
　　他不期然又在心里打了个冷颤，往后退开五个大步。
　　狂笑之声历久方歇，蓦地里，又是一声轰然大响，一阵尘土飞扬，眼前人影闪处，从坟墓里倏然纵出一个黑影来。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忙横剑而立，把眼光直盯在那从坟墓里跃出的黑影，眼光过处，他心里又泛起了一阵抖悸。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从他心扉里生起，他已经看清了从坟墓里纵出的黑影，竟是一个骨瘦如柴的怪人。
　　这怪人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衣服破烂不堪，如果这怪人是在夜里出现，有人一定认为这是僵尸或厉鬼。
　　蓦闻这怪人一阵狂笑，缓缓向他走来……
　　他下意识地又倒退数步，口里喝道：“你是甚么人？如再不停住，可别怪我要得罪了。”
　　喝声方毕，又听到一声狂笑之声响起，他只觉得眼前人影闪动，手中一麻，长剑竟告脱手飞出。
　　他心里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右手一扬，猛向那黑影劈出一掌，身形乘势再度跃开。
　　张眼望去，自己所握的长剑，竟已到了那怪人手里。
　　这真是他意料不到的怪事，这怪人身形如此快捷，他根本没有看清楚自己手中的长剑，是如何落到那怪人手里的？
　　这怪人取回长剑之后，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缓缓向原先摆着骷髅头的坟墓走去，伸手拔起地上六柄三寸长的小剑。
　　他又冷冷一声尖笑，口里说道：“二十年了，这座坟墓并没有把我困死。”
　　这怪人说到这里，转身望着站在一旁的他一眼，那冰冷如电的眼光，直盯在他的脸上，冷冷问道：“小娃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他被这怪人的叫声惊醒，但他没有走过去，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儿。
　　这怪人望着他那吃惊的神情，微微一笑，右手一扬，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一股潜力吸住，直向那怪人立身处冲来。
　　现在，他已经站在这怪人的面前了，他紧张、恐怖，深恐这怪人会对他下毒手。
　　这怪人冷冷一笑，问道：“小娃儿，你叫甚么名字？到这片坟墓来凭吊甚么人？”
　　他被这怪人一问，脑中念头一转，答道：“在下常剑海，到这里来凭吊我一个朋友。”
　　这怪人笑道：“是你的情人是么？我刚才已经听到你所说的啦，你的武功似是不弱，未悉你师承何人？”
　　常剑海已经知道眼前这个怪人，是一个武功极高之人，那么是谁把他困在这座坟墓里？
　　这六柄小剑又是代表甚么？是代表把他困住的六个人？这怪人形状虽是非常可怕，但他对自己似乎并没有恶意，于是他放心不少，开口答道：“在下恩师是谁？恕难奉告，老前辈大概不会见怪吧？”
　　那怪人淡淡一笑，又开口说道：“你虽然是在无意中，帮我脱困这座坟墓，但是我仍要履行我当初的诺言，给帮助我脱离这座坟墓的人三个愿望，现在，你无论要我做甚么，我一定替你做到，你说吧。”
　　常剑海心知这怪人大有来历，他被人困在这座坟墓里二十年没有死，在武功方面，自是有独特之处，他心念一转，开口问道：“老前辈尊讳如何称呼？如何会被人困在这座坟墓里二十年？”
　　怪人脸上泛起惊疑之色，问道：“难道你没有看到骷髅头上的长剑及地上的六把小剑？”
　　常剑海说道：“看见了，但是我不明白这是代表甚么？”
　　怪人一敛脸上惊疑之色，淡淡一笑，说道：“如果你知道了，也许就不会伸手拔起骷髅头上的长剑。”他停了一停，又道：“你听过‘宇内七杰’这个名字没有？”
　　常剑海心里一跳“宇内七杰”他曾经听见师父谈起过，那么眼前这个怪人，就是失踪二十几年的“宇内七杰”之首“骷髅客”——杜雄？
　　如果是他，又怎么会被人困在这座坟墓里？
　　这怪人又接道：“你既然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二十年前，武林各派在一次黄山论剑之后，产生了七个出类拔萃的人物，这七个人分布在各处，他们名字为‘金虹剑客’于逢干、‘天龙鞭’苏少华、‘银笛书生’庄麟、‘笑和尚’百痴、‘毒龙子’褚昆山、‘冷面婆子’蓝慧，以及一个‘骷髅客’杜雄。”说到这里，把眼光移到常剑海的脸上。
　　常剑海淡淡一笑，接道：“老前辈大概就是‘骷髅客’杜……”
　　怪人哈哈一笑，连忙道：“不错，不错，我就是杜雄，从那时起，我们七个人就被武林称为‘宇内七杰’。”
　　常剑海心里又是一惊！二十年前“骷髅客”被武林称为一魔头，做事妄为、任性“七杰”武功以他为最。
　　他听过师父谈起“骷髅客”杜雄名列“七杰”之后，传说做下了几件伤天害理之事，激起其余“六杰”共愤，准备把他除去，于是……但是“骷髅客”武功极高“六杰”在第一次围攻时，竟被他逃脱，后来“骷髅客”便告失踪。
　　那么怎么又会在这坟墓里被困二十年？
　　“骷髅客”杜雄又道：“后来我被‘六杰’暗算，他们把我困在这座坟墓里，这座坟墓里设有机关，我全身被他们用铁链套住，如果我想出来，必须有人把骷髅头上那剑拔起，因为这把剑就是开关，但是二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从这里经过，他们不是拔不出骷髅头上的长剑，便是看到骷髅头上的长剑及六柄小剑害怕而走开。”
　　他停了一停，脸上忽现杀机，狠狠道：“他们也委实太狠了，竟把我困在这座坟墓里二十年，嘿嘿！‘骷髅客’现在终于又出来了，我要不把‘宇内六杰’一个个杀掉，誓不为人。”
　　说到这里，脸罩杀机。
　　常剑海心里一惊！“骷髅客”被自己无意之间救出，难免又为武林种下杀劫。
　　“骷髅客”又道：“当初我被困在坟墓里时，便许下诺言，凡帮我脱困这座坟墓的人，我要给他三个愿望，小娃儿，你要甚么说吧。”
　　常剑海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当他知道这种情形之后，已知自己与“宇内六杰”结上了仇，因为他帮“骷髅客”脱困坟墓。
　　想到这里，他不觉心里一震！“宇内七杰”除“骷髅客”之外，每一个均是武功极高之人，自己如何能敌？
　　“骷髅客”一见常剑海脸露惊惧之色，乃开口说道：“小娃儿，你放心，如果‘宇内六杰’找你的麻烦，你可以找我，只要你画上一个骷髅长剑的标志，我便会来助你。”
　　常剑海淡淡一笑，说道：“若知道会惹上这个麻烦，当初我真不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