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湖一孤雏

 

2022-08-17 10:30:52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程靖傻了！
　　这简直是一件太不可思议之事，这怎么会？怎么会有两个父亲？
　　程靖怔立在那里，倏然——
　　一声哄笑之声破空传来，道：“二位为何事拼命？”
　　声落人到，正在动手的“鬼笛手”与病和尚，不由同时滑身后退，放目一瞧，只见一个浓眉大眼身材胖大，身着红衣的老人，伫立当前。
　　红衣老人双手握着两只铁环，炯炯目光，迫视着程靖，嘴角上泛着冷冷笑容！
　　“鬼笛手”冷冷一笑，道：“真想不到你‘飞环神君’也到了这里，这倒是幸会了！”
　　“鬼笛手”话声甫落，一阵哄笑之声乍传，黑白人影一闪，但见两个僵尸模样之人出现在场中！
　　“三绝神君”冷冷地道：“‘黑白双鬼’！”
　　程靖只听这四字，已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江湖上，这两个“鬼”被公认为最难对付的人，心计、武功均是十分可怕之人。
　　“三绝神君”目光一扫，眉锋略为一锁，“飞环神君”一舞手中铁环，冷冷地道：“想不到为了一个娃儿，多了江湖这么多朋友，这倒是出乎了本神君意料之外……”
　　说话声中，已向程靖欺了过来。
　　“飞环神君”已经挪动脚步，“鬼笛手”、“黑白双鬼”脸上同现杀机，目光一眨不眨地迫视着程靖！
　　场面情势骤现紧张！
　　倏然——
　　一声阴恻恻的冷笑之声破空传来，这笑声不但冰冷，而且像有一股阴森森的慑人威力！
　　所有之人闻声，打从心里泛起了一股寒意，脸上同现悚然之色，循声望去，但见三丈之外，像幽灵一般地停立了一条黑影！
　　“鬼笛手”冷冷喝道：“谁！”
　　话犹未落，“嗖！”的一声，一支短箭卡的一声，插在地上，所有之人目光过处，几乎脱口叫了起来。
　　短箭上，系着一面三角旗，旗上绣着一个红色张爪的魅影，再衬出一点白色的骷髅人头！
　　“飞环神君”栗声道：“来人是‘魔洞’洞主‘吸血骷髅’？”
　　那闻来叫人鸡皮疙瘩遍起的声音道：“不错！”
　　所有之人一包括程靖在内，全部为之色变，此时此地，这绝代的人物会在这里出现，的确大大出人意料。
　　“吸血骷髅”冷冷喝道：“各位还不滚吗？”
　　喝声像有无穷的魅力，“鬼笛手”冷冷一笑，却道：“久闻‘魔洞’洞主武功撼栗天下，老夫倒想讨教几招试试！”
　　“你找死？”
　　“只要你有本事，老夫这脑袋就送给你！”
　　“好极了！”
　　“了”字犹未出唇，黑衣人影一飘，挟着一道寒劲，射向了“鬼笛手”，身法之快，真叫人咋舌。
　　“鬼笛手”银笛一扬，攻向了“吸血骷髅”！
　　“鬼笛手”这出手之快，挟以其毕生功力所发，非同小可，他银笛尚未挥出，只听一声惨叫。
　　“鬼笛手”的身子，栽在地上，但见他脑血飞溅，死于非命！
　　所有之人，均打了一个冷战！
　　抬眼一瞧，“吸血骷髅”像始终没有动过身子一般，好好地站在原先停立的三丈之外。
　　神技骇人听闻！
　　“三绝神君”为之色变！
　　程靖也为之悚然色变！
　　倏然——
　　“吸血骷髅”冷冷喝道：“各位还不走？”
　　“飞环神君”、“黑白双鬼”打了一个冷战，三条人影同时弹起，如飞泻去。
　　程靖冷冷一笑，道：“‘魔洞’洞主，莫非你也是为我程靖而来？”
　　“不错！”
　　“我也正想找你！“
　　“干什么？”
　　“算账！”
　　“吸血骷髅”发出一声阴恻恻的长笑，那笑声像刀一样尖，闻来令人悚然心栗。
　　程靖一声断喝道：“你笑什么？”
　　“笑你死在眼前，还大言不惭！”
　　“那你就过来试试！”
　　“吸血骷髅”挪动了一下身形，沙沙沙的步履之声，倏然传起，病和尚、“三绝神君”、程靖为之悚然色变！
　　“三绝神君”低声道：“程靖，由我挡他一阵，你快逃！”
　　“不！”
　　“为什么？”
　　“在下不愿老前辈为我而死！”
　　“你……”
　　“三绝神君”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程靖道：“老前辈肯为程靖拼命，程靖又怎能苟且偷生？”
　　“三绝神君”叹道：“罢了！”
　　“三绝神君”话犹未落，“吸血骷髅”的身形已经飘起，疾如星火一般，向程靖飞扑而来！
　　倏地——
　　“三绝神君”一声大喝，一掌斜斜击了过去。
　　“三绝神君”一击出，病和尚划起了一圈身影，也挡住了“吸血骷髅”，全力攻出一掌。
　　两道力逾千斤的掌力，果然挡住了“吸血骷髅”飘来的身子，但一道像浪涛的劲力，把两人迫退了三步！
　　“吸血骷髅”略为停下了身形，阴冷冷地道：“二位武功，出乎我意料之外！”
　　“三绝神君”冷笑不语！
　　程靖紧握手中之剑，准备出手！
　　“吸血骷髅”冷冷一笑，道：“二位何必为一个娃儿卖命呢？”
　　病和尚哈哈一笑，道：“我和尚病了数十年，再活下去也没有意思，不如干脆死了算了，不过，你可别让我半死不活！”
　　“这很容易！”
　　“我说不容易！”
　　“那就瞧瞧！”
　　瞧字未出，“吸血骷髅”如幽灵一般的身影已再度飘出，病和尚一划身，当先挡住了去路。
　　“三绝神君”取下背上铁琴，猝然发招！三条人影平空疾转！
　　程靖看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倏地——
　　一声暴喝声起，紧接着一声闷哼，病和尚一口鲜血喷出，人如皮球一般，飞栽而出。
　　程靖大吃一声！
　　这当儿——
　　“三绝神君”大口一张，一阵白芒，突然射向了“吸血骷髅”。
　　“三绝神君”这喷出的正是他蓄藏在腹中之酒，也正是他三种绝艺之一，以酒可以伤人！
　　“吸血骷髅”略为一惊，但在这刹那间，“吸血骷髅”巨掌一挥，人已欺到了“三绝神君”面前，左手如电劈去。
　　酒发生不了作用，已使“三绝神君”大吃一惊！
　　掌势攻来，他一挥铁琴，攻了过去！
　　砰！砰！
　　铁琴应声而碎！
　　——“三绝神君”的身子栽在三丈之外，口吐鲜血不止……
　　刹那间，“吸血骷髅”掌劈病和尚及“三绝神君”只是在十招之间的事，其武功之高，的确令人吃惊。
　　“吸血骷髅”发出了一丝冷冷的尖笑，突举步向病和尚躺身之处走了过去。
　　程靖一个晃身，倏然截住去路，喝道：“你要干什么？”
　　“吸血骷髅”冷冷一笑，道：“我不能叫他半死不活……”
　　“你敢——”
　　程靖怒喝声中，长剑一挥，向“吸血骷髅”劈了过去。
　　“退下去，我先不要你的命！”
　　巨掌一挥，程靖的身子已被迫了回来，他一咬钢牙，喝道：“‘吸血骷髅’我跟我拼了！”
　　长剑一抖，猛然攻出，绣花针也如电芒一般，射了过去，这绣花针果把“吸血骷髅”迫退三步！
　　倏地——
　　一声断喝声传来：“住手！”
　　喝声如蚊叫，但却震得两人耳朵嗡嗡作响，循声望去，五丈之外，赫然站立着一个绿衣人影！
　　那绿衣人影冷冷一笑，道：“‘吸血骷髅’，你好大的威风呀！”
　　发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谁你还要我说吗？”
　　“你是‘赏春院’院主‘慑魂女妖’？”
　　“不错！”
　　程靖闻声，吓了一跳，想不到这女魔竟突然出现。
　　“吸血骷髅”也吃了一惊！
　　“慑魂女妖”冷冷一笑，道：“‘吸血骷髅’，想不到你吸血竟吸到我的身上，千名高手围我‘赏春院’……”
　　“这……是不得已！”
　　“吸血骷髅”语气突显软弱下来。
　　“莫非你认为我是好欺的？”
　　“不！”
　　“那么，为了一个人，你不惜挑起你我干戈？”
　　“这……”
　　“一年之前，你我已经有约，你要的人我不许动，我要的人你不准干涉，你竟敢变卦……”
　　“情非得已……”
　　“那么，现在滚吧！”
　　“吸血骷髅”冷冷一笑，黑影一划，在冷不防之下，突然扑向了程靖，一掌如闪电抓到。
　　倏地——
　　“慑魂女妖”绿色人影一闪，几乎同在一个时间之内，扑向了“吸血骷髅”，一掌击去！
　　人影乍合又分，各退了五步，但见“慑魂女妖”年约四旬，是一个艳美如花的妇人，她冷冷一笑，道：“不错，你武功比一年前增进不少！”
　　冷叱声中，再度扑了过去，就在“慑魂女妖”出手之际，一条黄衣人影平空而出，抓向了程靖。
　　这黄衣人来势之快，使程靖念头都还没有来得及转动，整个人便被拦腰抱了起来，向一片密林奔去！
　　进入密林，黄衣人将程靖放了下来，程靖似直到现在，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怔了一怔，放目一瞧，一个长得十分甜美，可爱的黄衣少女站在面前，那浅浅的笑容，甜极了，可爱极了！
　　一时，程靖不由被她憨笑迷住了！
　　良久，程靖才收回了视线，讷讷地道：“姑娘……”
　　“我救你的！”
　　“谢谢姑娘！”
　　话落，程靖转身向来路走去！
　　程靖这突然一走，使黄衣少女一怔，脱口道：“你要干什么？”
　　“回到原来地方？”
　　“找死？”
　　程靖闻言，心头一寒，不错，他此时回去，无疑送死，心念间，他不由多打量了黄衣少女几眼。
　　她某些地方——比如说笑容、轮廓、言谈有些酷似那死去的丁兰。
　　往事记忆，又在他脑中泛起……
　　可惜，丁兰没有这黄衣少女的惊人武功，否则，她不会……自然，也不会死，而留下了那一段情海春梦……
　　“你在想什么？”
　　程靖骇然醒了过来，茫然笑道：“没有！”
　　黄衣少女淡笑道：“你的笑容很迷人！”
　　“你也是！”
　　“我说的是真话！”
　　“我说的也不假！”
　　他们相视而笑，她略为一敛笑容，道：“你像有很多不幸的过去？”
　　“你又怎么知道？”
　　“我看得出来——从你的眼神眉宇，我是不是猜对了呢？”
　　程靖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有些不如意的往事！”
　　“唉！其实，一个人都会有段不如意的往事，你说是吗？”
　　“是的！”
　　他应着，突然间，他感到自己与她像一对心灵上感应相同的人，而且像友谊在很早之前便在他们心目中产生了。
　　程靖望了她一眼，问道：“你愿意告诉我你叫什么？”
　　她摇了摇头，轻轻一叹，道：“不！”
　　“为什么？”
　　“我……怕！”
　　“怕？……，怕什么？”
　　她似有无限感慨地笑了笑，道：“我不知道……或许我想得太多，这茫茫人海，只要我知道你叫什么就可以了！”
　　“你知道我名字？”
　　她点了点头，道：“叫程靖？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听别人说的！”
　　程靖带着那茫然的笑容，望着她道：“你真不愿意告诉我你叫什么？”
　　“是的，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名字就是了……”
　　她的笑容，有些凄婉，程靖发现她似有很多难言之隐，也似有凄伤的过去！
　　他轻轻一叹，道：“我也会记得你的人，你的影子！”
　　“不必了！”
　　“为什么？”
　　“我只希望我记得你，但不希望你会记得我这个人！”
　　“这话不大有矛盾？”
　　“其实，我会与你相识，又何尝不是矛盾的？”
　　“这话怎么说？”
　　“现在你不需要明白，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
　　程靖在回味着她话中之意，可是，他想不出来，而她的娇躯之外，像包围着一团雾，使她显得神秘与朦胧！
　　她轻轻一叹，道：“‘吸血骷髅’与‘慑魂女妖’或许已走，你走吧，我们就此别了！”
　　“别了？”
　　“你还怀念什么？”
　　怀念什么？他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只是发觉与她在一起，重温了一下对往事的怀念！
　　他笑了笑，道：“这一刻很美！”
　　她幽幽一叹，道：“唉！美的日子毕竟是去得快的！你说是吗？”
　　“是的！”
　　“去吧！”
　　程靖点了点头，道：“但求来日重逢——那时候，我们要好好畅谈一个时间，你答应吗？”
　　“我……答应，只怕不易了！”
　　“只要你答应，我想容易的。”
　　黄衣少女切切地道：“再见！”
　　“你珍重！”
　　——突然间，他们发觉两人好像是一对情人在离别一般，他与她只有几个时辰的相识，他们没有谈到爱，可是爱的欲望，在他们心灵深处的感应，是多么强烈呀！
　　或许是的，人与人之间的爱，很可能在一见之下产生，如果这推测是合情合理的，他们是相爱了！
　　程靖凝视了她一眼，移动脚步，向原来之处缓缓走去……他的心情，突然间多了一份负荷！
　　秋风叶落，景物一片凄凉！
　　一个人影远去了！
　　一个人影却木然而立！
　　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她的眸子里，突然盈育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她不想哭，但眼珠终于掉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惜别情人，而是为自己某些往事伤心！
　　终于，她姗姗地移动脚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