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字值万金

 

2022-08-17 10:33:47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所经之地，乱石林立，在茫茫的雾色之中，像停立在夜幕之下的幽灵——这时，他们已穿过了一片小缝，似步上了石阶！
　　石阶很长，在白雾之中，程靖发现石阶两侧，像站立了无数人影，像泥塑木人一般，动也不动！
　　自然，这些人影，也像夜里出现的幽灵一般，只看到了那灰色的影子，根本无法看到面目！
　　程靖的内心不由泛起了一股寒意！
　　这时，他们已被领到一扇闭着的石门之前，领路的灰色影子停下了脚步。
　　程靖抬头上望，但见门上岩壁写着三个鲜红大字！
　　“九幽殿”。
　　那灰衣人在门上弹了三下，门呀然而开，程靖举目一望，不由为之一怔。
　　但见门内一座大殿，巨大无比，建筑也甚为精美，雕梁画栋，极为壮伟！
　　而令程靖感到奇怪的是这大殿之中，却又一丝白雾也没有，只是一片略呈阴暗之色笼罩室中！
　　“阁下请！”
　　程靖望了黑衣少女一眼，然后走了进去，这大殿很长，两侧，站了数十个灰衣蒙面人。
　　也到这时，程靖才看清了那领他们进来之人，也是一个灰衣蒙面人，这时，他们已走过了长长的厅廊，到了一座殿前！
　　殿上摆着一把太师椅，却没有坐人！
　　太师椅的两侧，也站了两个灰衣蒙面人！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这死寂的空气，几叫人透不过气来，程靖突打破了这死寂的空气，冷冷一笑，道：“你们冥主呢？”
　　灰衣人突朗声道：“叩禀冥主，持‘玉狮项链’之人带到！”话落跪了下去！
　　随着话落，殿后传来一个冷冷声音，道：“知道了，回去守谷！”
　　“是！”
　　那灰衣人恭恭敬敬站了起来，转身向门外行去！
　　倏然——
　　一个冰冷而又悠长的朗声传来：“冥主驾殿！”
　　随着声音甫落，四个灰衣蒙面人护着一个头带金冠，身着金袍，面貌英伟的中年人步上了大殿！
　　殿前数十个蒙面人，全伏身跪地，齐道：“弟子叩候冥主！”
　　“九幽冥主”笑道：“起来！”
　　“谢恩！”
　　那些门人，恭敬而又惊惧地站了起来，恭立一侧！
　　“九幽冥主”两道如电的目光，迫视在程靖的脸上，一阵奇异色彩，掠过在他的脸上！
　　程靖傲然而立，动也不动！
　　“九幽冥主”冷冷地道：“你就是持有‘玉狮项链’之人？”
　　“对了！”
　　“九幽冥主”的目光，落在了黑衣少女的脸上，脸色不由一变，悚然之色，溢于言表！
　　这惊悚之色，使程靖一怔！
　　“九幽冥主”倏喝道：“掌令使者！”
　　一个身材胖大的灰衣人应声而出，伏跪道：“弟子在！”
　　“本冥主传令将‘九幽金丹’给守谷使者一颗，你给他几颗？”
　　“一颗！”
　　“没有错？”
　　“弟子不敢有瞒骗冥主之胆！”
　　“九幽冥主”冰冷目光，落在了程靖的脸上，冷冷问道：
　　“‘九幽金丹’是什么人服下？”
　　程靖冷冷应道：“是我！”
　　“这位姑娘，我问你，难道本谷‘守谷使者’没有阻止你进入本谷吗？”
　　“有——”
　　“那么，你为什么还进来！”
　　黑衣少女冷冷地道：“‘九幽’之名，震撼天下，我慕名已久，到了谷外不进来，恐要遗憾一生……”
　　“你进来才会遗憾！”
　　“九幽之名，果不虚传，小女子纵死九泉，又有何憾？”
　　“九幽冥主”冷冷一笑，向程靖道：“你叫什么？”
　　“程靖！”
　　“真还是假？”
　　“在下并无冒他人之名必要！”
　　“你知道我是谁？”
　　程靖冷冷一笑，道：“程立峰！”
　　“九幽冥主”冷冷一笑，道：“不对！”
　　程靖一怔，道：“不是？那么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有‘玉狮项链’？”
　　“九幽冥主”冷冷地道：“我是你父亲！”
　　“什么？你是唐青宇？”
　　“对了，你父亲！”
　　程靖笑了笑，道：“你能断定？”
　　“当然？”
　　“凭什么？”
　　“因为我知道。”
　　“反正你与程立峰两人之间，我不否认由你们其中一人所生，不过，唐青宇，我对你倒十分厌恶！”
　　“为什么？”
　　“你用了不正当手段，奸淫了周玉琪，不管你是不是我父亲，我瞧不起你，卑视你！”
　　“九幽冥主”一阵狂笑，那声音听来可怖之至，程靖脸色一变，喝道：“你笑什么？”
　　“你说你看不起我——”
　　“对了！”
　　“那么，你对你母亲用了不正当手法与程立峰发生了关系，你是不是也卑视她？瞧不起她？”
　　“不错！”
　　“这倒很公平，不过，孩子……”
　　“住口，你还不配叫我儿子，你也不是我父亲！”
　　“九幽冥主”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本来之色，随即淡淡一笑，道：“你到很狂傲！”
　　“我是一个很平和的人，只是以事论事！”
　　“那么你认为你是谁生的？”
　　“像我名字一样，一半一半，除了‘神医国手’之外，无人可解此谜！”
　　“哈哈哈，可是，‘神医国手’也检查不出来了！”
　　“‘神医国手’是可以找到的。”
　　“那么他说你是谁生的？”
　　“我还没有找到他，不过，我会找到他的，请问你既不是程立峰，怎么会知道我有‘玉狮项链’！”
　　“当时我在场！”
　　“那么你叫我进来，干什么！”
　　“九幽冥主”得意一笑，道：“你知道我当时在程立峰面前说什么？”
　　“给我程立峰不能给的！”
　　“不错！”
　　“那么你现在要给我什么？”
　　“九幽冥主”唐青宇冷冷道：“武功，地位，名望！”
　　“在下不懂！”
　　“九幽冥主”冷冷喝道：“掌令使者！”
　　“弟子在！”
　　那胖大的蒙面人“掌令使者”闪身而出，“九幽冥主”冷冷地道：“给程靖试试武功！”
　　“遵旨！”
　　“程靖，他站在那里不动如果你能伤得了他，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程靖脸色一变，道：“这话当真？”
　　“君无戏言，本冥主亦复如此，你请！”
　　程靖就不相信对方站立不动，自己伤不了他，当下他拔出了“空心剑”向“掌令使者”走了过来。
　　在对方三尺之处，程靖停了下来，注视着“掌令使者”，冷冷地道：“你小心了！“
　　“请！”
　　程靖右手一抖，长剑挟起一片寒光，猛击了过去。倏然，心念一动，他把击出的剑势收了回来，“掌令使者”一怔，问道：“你怎么不下手？”
　　程靖冷冷地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不想伤害你！”
　　“九幽冥主”哈哈一笑，道：“你尽管下手，死了不要你陪命就是了！”
　　程靖脸色一变，杀机倏起，喝道：“如此，我放肆了！”
　　喝话甫落，长剑斜斜击了过去，程靖这一剑用了九成功力，击出之势，也迅快无比，直取对方前胸！
　　砰！
　　程靖这一剑，结结实实击在了对方的胸膛上，程靖猛然收剑，放目一瞧，使他吓了一跳！
　　这一剑不但未见对方胸膛出血，即是衣服，也不曾破损。这一来，到使程靖吓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黑衣少女也芳容惨变！
　　“掌令使者”问道：“莫非阁下不曾施出全力？”
　　程靖咽了一口痰水，说真的，他一生之中，此时才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想不到天下竟有武功如此莫测之人？
　　他镇定了一下情绪，道：“虽未施出全力，但也差不多了！”
　　“九幽冥主”得意一笑，道：“程靖，怎么样？”
　　程靖淡淡一笑，道：“出乎我意外就是了，他是谁？”
　　“本谷十年前，曾有百名当今江湖四大门派弟子进来，我这些门人就是四大门派弟子，他们再经过十年苦练，武功已与当初判若两人！”
　　程靖道：“你为什么不放他们回去？”
　　“九幽冥主”笑道：“他们不愿回去！”
　　“哦！”程靖应了一声。
　　“程靖，‘九幽经’为千古奇学，九篇经文，篇篇含义博大，句句包藏天下武功绝学，你不要变成一个武功出众，名震天下之人？”
　　程靖心头一震，这确实是一件他梦寐以求之事，一时，他竟答不上话来！
　　“九幽冥主”问道：“你要不要学？”
　　“莫非你有什么条件？”
　　“对了，我说过我将给你一程立峰所不能给的，我不但传你‘九幽经’中的绝世武功，而且，将冥主之位让你……”
　　“什么？”
　　“你不必吃惊，我言出必行，百名门人，个个身负‘九幽经’五种绝学，凭这百位门人，江湖巨业，武林盟主，非你莫属！“
　　——这的确太过诱惑，武林人物为名而刀上喋血，凭程靖刚才所见“掌令使者”的武功，想争霸武林，委实不是一件困难之事。
　　“九幽冥主”问道：“你想不想要？”
　　“想要！”
　　“那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说看！”
　　“只说一个字……”
　　“什么字？”
　　“‘爹’，只要你叫我一声‘爹’，我将这一切全给你，甚至我的生命。”
　　程靖的确想不到“九幽冥主”唐青宇会说出这一句话来，是的，这件事他很容易办到！
　　只要他叫一个字一“爹”，武功、地位、名望，就全归他所有，纵然此人不是他父亲，又有何妨？
　　倏然——
　　程靖摇了摇头，道：“办不到！”
　　程靖的回答，出乎了“九幽冥主”与黑衣少女的意料之外，这回答委实太过令人难于置信！
　　一个字，换取武林人所渴求的一切，怎会不要？
　　“九幽冥主”怔了半晌，愕然道：“你……办不到？”
　　“不错！”
　　“为什么？”
　　程靖茫然地笑了笑，道：“我渴望你要给我的一切，不过我终归是一个人——一个有自尊的人，一个字换取武林人渴求的一切，事情太过重大……”
　　“我愿意！”
　　“我不愿意……”
　　“莫非你进入这里之时，程立峰已向你面授了机宜？”
　　“在下从未见过程立峰其人！”
　　“哦——那为什么？”
　　“为了自尊，一个字也是一件事，我一生不能做错这一件事，假如有一天我证明你真是我父亲，不要说一个字，就是一千一万字，我也会叫！”
　　这正义凛然之词，令人敬佩！
　　他的心怀、他的正直、他的坦白，令人可敬，假如换上
　　一个人，谁会不愿意呢？程靖这人格之高尚，恐难再找到二个人来。
　　“九幽冥主”冷冷地道：“一个字……”
　　“我说过不管多少字，我不叫！”
　　“莫非你是傻子？”
　　“或许是！”
　　“九幽冥主”脸色倏地一变，喝道：“假如我非要你叫呢？”
　　程靖淡淡一笑，道：“我就看看你用什么办法！”
　　“那你试试！”
　　喝声甫落，人已一闪，像电闪一般，向程靖扑了过来，程靖长剑一挥，一剑已告攻出！
　　程靖剑势未出，全身一麻，人似小鸡一般，被提了起来，“空心剑”当啷落在地上！
　　“九幽冥主”脸上倏现杀机，喝道：“你叫不叫？”
　　他的右手，举在程靖头上半尺之处，只要程靖说个“不”字，他的右手轻轻一按，程靖就会脑血飞溅，当场毙命！
　　黑衣少女粉腮为之惨变，喝道：“你不要杀他！”
　　“只要他叫我一声‘爹’，我不但不杀他，还给他一切！”程靖茫然一笑，闭口不语！
　　“九幽冥主”喝道：“你叫不叫？”
　　黑衣少女再也忍耐不住，呼的一掌，向“九幽冥主”击了过去，口中喝道：“把人放下！”
　　“九幽冥主”右手轻轻一挥，黑衣少女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疾然飘飞而退！
　　“九幽冥主”冷冷地道：“这不管姑娘之事。”他语锋略为一顿，喝道，“程靖——”
　　程靖含着那本有的茫然之色，道：“唐青宇，须知‘爹’字有两种叫法，出自内心，方显真诚伟大，你纵用暴力迫我叫出，又有什么真诚可言？如我程靖是不肖之徒，或存心不正，叫一声‘爹’字，又有何妨？你身为一谷之主，这道理甚浅，一切望你三思，否则，你尽可以下手杀我！”
　　程靖这话甚为平淡，可是却蕴含着凛然道理，“九幽冥主”倏然放下了程靖，道：“不错，你说得对！”
　　“等我找到‘神医国手’，如他断定你是我父亲，你纵是不给我这些，也不管你这人是不是值得我叫，我均会叫你！”
　　“九幽冥主”感慨一叹，道：“如我真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纵死九泉，也会含笑……”
　　程靖茫然地笑道：“不知你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
　　“那么，把‘玉狮项链’还给我！”
　　“为什么？”
　　“那不是你送我之物，我要收回来！”
　　“九幽冥主”从怀中取出了那一条“玉狮项链”，交还给程靖，程靖接了过来后，道：“如果没有其他之事，程靖告辞了！”
　　“你想走？不学武功了？”
　　“在下缘薄，无福承受，就此别过！”
　　话落，拾起长剑，望了黑衣少女一眼，两人举步向“九幽殿”外行去，“九幽冥主”唐青宇并没有叫住他！
　　他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像他一生所追求的一切，在得到之后而又乍然失去了一般，变成失神！
　　他感到无比的失望，这失望使他心痛，然而，程靖的言谈，使他心痛中，产生了一股敬爱！
　　“掌令使者”突道：“禀告冥主，那姑娘……”
　　“我知道，她们还会再回来，这正是错有错着，相信我们出谷之日不会远了！”
　　“冥主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他们回来之后再说不迟，你领他们去吧！”
　　“是！”
　　“掌令使者”飘身向殿外飘去。
　　这时，程靖与黑衣少女已下了石阶，程靖见“掌令使者”飘来，不由问道：“莫非使者还有什么事？”
　　“本使者奉令领二位出谷！”
　　“谢了！”
　　当下，“掌令使者”领着两人到了谷口，道：“二位请珍重。”
　　程靖也不答话，当先奔出了谷口，黑衣少女紧随其后，刹时，三人已出谷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