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逢时断肠泪

 

2020-10-14 15:11:29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太上老君”道：“走吧！”
　　于飞虹似有所悟，他看了“丧天翁”一眼，道：“老前辈，您还记得钟玉芬么？”
　　“记得。”
　　“她要找姜玉修，我是否应该带她去找他？”
　　“这虽然是意料中的悲剧，不过，你应该带她去的，你所能做的事只是尽量不让悲剧发生。”
　　于飞虹点了点头，向元明大师道：“元明大师……”
　　“弟子在。”
　　“回去请那两个女子连小玉与钟玉芬到此。”
　　“就是今日与城主同来的那两个？”
　　“正是。”
　　“遵令。”
　　话落’转身奔入“武林城”，片刻，只见连小玉与钟玉芬随着元明大师而来，于是于飞虹向五大门派掌门告辞，一行七人出了武陵山。
　　路上，钟玉芬向于飞虹问道：“于少侠……”
　　于飞虹转脸望着钟玉芬，但见她粉腮罩起了一片极为痛苦的神情，那神情见之令人心酸，他苦笑了一下，道：“甚么事？”
　　“你想姜哥哥还会不会爱我？”
　　于飞虹鼻头一酸，忍不住几乎掉下眼泪，她的脑海中还存下了美丽的憧憬，可是这美丽的憧憬早已破碎了。
　　姜玉修已经当了和尚！
　　他们之间所存在的只是一场残酷的梦，同样地他与她已经不可能再结合了。于飞虹的确有些不忍告诉她这残酷的事，然而他不能不告诉她……
　　“于少侠，你怎么不说话？”
　　“唉！妳叫我说甚么？”
　　“你想姜哥哥还会不会爱我？”
　　于飞虹咬了一咬刚牙，道：“不可能了。”
　　“啊！为甚么？”
　　她的眸子有热泪滚动……她喃喃问道：“他跟别的女人结了婚？”
　　“不，他一生只有爱妳……”
　　“那么，他……”
　　“到了妳就会知道，现在不必多问了。”
　　不久，他们到了五盘山下，当下于飞虹向“太上老君”等人道：“各位老前辈，您们请稍等我一下，我就来。”
　　“于城主请。”
　　于飞虹向钟玉芬道：“钟姑娘，我们走吧！”
　　钟玉芬珠泪黯然欲滴，她没有说甚么，偕着连小玉跟着于飞虹向山上奔去。于飞虹感到，悲剧——一场情海悲剧终于发生了……背后传来了钟玉芬的声音问道：“于少侠，姜哥哥到底在做甚么？”
　　“他……妳真愿意我现在就告诉妳？”
　　“是的。”
　　“他……已出家，遁身空门……”
　　“啊……他当了和尚？”
　　“是的。”
　　钟玉芬的脑海里像被雷击一般，粉腮一阵苍白，娇躯摇摇欲坠，连小玉忙扶住了她的身子，叫道：“钟姊姊，妳怎么了？”
　　钟玉芬泪如雨下，喃喃道：“这……是真的？是真的？”
　　“是的。”于飞虹道：“是真的……”
　　钟玉芬的粉腮骤现杀机，眸子也射出了骇人的光彩，道：“我要杀他！”
　　于飞虹打了一个冷战，他无语地望了钟玉芬一眼，转身急奔而去。
　　那座古刹——常忆寺，已经在望了，于飞虹向钟姑娘道：“钟姑娘……”
　　“他就是在这古刹之内？”
　　“是的，他在这里，妳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他来。”
　　“不，我自己去找他！”
　　“还是我去找他出来好……”
　　“也好，你去吧！”
　　于飞虹望着钟玉芬粉腮上所呈露的极为难看的神情，他不知道他应该向她说些甚么……
　　唯一他想的是，他不应该带她来！
　　他怆然一笑，道：“钟姑娘，在妳见到姜玉修之前，我有一件事想告诉妳，姜玉修是爱妳的，他对妳有最真诚的爱……”
　　钟玉芬道：“你不必多说甚么了，去吧，去找他来。”
　　于飞虹黯然转身，奔向了“常忆寺”。
　　到了古刹门口，放目一瞧，古刹之内，几个僧人正在做晚课，一个老僧迎了出来，稽首问道：“施主找谁？”
　　“姜玉修……”
　　于飞虹话犹未落，一个身披灰衣袈裟的僧人走了出来，那正是姜玉修，他向于飞虹稽首一礼，道：“于恩兄……想不到你又远道而来！”
　　“姜兄……”于飞虹望着姜玉修，半晌无语。
　　“于恩兄，有甚么事么？”
　　“她来了。”
　　“啊？她？钟玉芬来了？”
　　“是的。”
　　“你……带她来？”
　　他的脸上骤呈极为难看的神情，惊栗、愕然与情伤……
　　于飞虹颔了一颔首，道：“是的，我带她来的。”
　　“恩兄，我不是求你不要带她来找我么？”
　　“是的，但我不能不带她来，否则她会为你自杀而亡，姜兄，现在，你就去看她吧！”
　　姜玉修黯然颔首，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会有今天的，我预感到这可怕的事终会发生……现在，终于来临了……这无法避免……”
　　望着姜玉修痛苦的神情，于飞虹不知道自己应该向他说甚么？或安慰些甚么？姜玉修移动着沉重的脚步，向古刹之外走去……于飞虹跟在他的背后……
　　姜玉修侧脸望了于飞虹一眼，道：“于恩兄！”
　　“甚么事？”
　　“你告诉她我为甚么会遁身空门？”
　　“没有。”
　　“告诉她了我与她的恩仇？”
　　“没有。”
　　姜玉修咬了一咬牙，道：“于恩兄，我想再最后求你一件事。”
　　“请说。”
　　“当我与钟玉芬碰面之后，可能会发生一些事，不管发生甚么，请你不要插手管我们——纵然她要杀我。”
　　“这……”
　　“于恩兄，虽然我已遁身空门，然而，我始终活在痛苦之中，吾佛慈悲，并没有办法帮我度出爱情苦海……”
　　说到这里，他黯然泪下，抑制了悲伤的情绪，又道：“我发觉到，一生之中我把最真纯的爱献给她，我爱她，深深地爱她，可是，我们无法结合，我们之间有了仇，于是，某些时间我想到了死，我想，那是最好的烦恼与痛苦的解脱……”说到这里，他喉中梗塞，以下的话再也难于出口。
　　于飞虹为之泪下。
　　姜玉修又道：“于恩兄，你可以再答应我这些事么？”
　　“我答应你。”
　　姜玉修无语地点了点头，这时，他们已来到林前，也看到了远处站立的连小玉与钟玉芬。
　　于飞虹与姜玉修缓缓地走向她们……令人预感到，他们也在走向悲剧的舞台。
　　近了……
　　场面除了那缓慢而又带着沉重的脚步声之外，再也听不见甚么……
　　他们站在了她们的面前，四个人——于飞虹、姜玉修、连小玉、钟玉芬四个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钟玉芬与姜玉修泪眼相望，良久无语。
　　情海断肠，爱恨交流！
　　良久，钟玉芬才栗声问道：“你……是姜哥哥？”
　　姜玉修怆然应道：“是的……”
　　她双眼珠泪骤滚！
　　她叫了一声：“姜哥哥……”疯狂地、激动地她扑向了姜玉修的怀里，放声痛哭。
　　最纯洁的爱在这一刻表现！
　　她渴求这一刻，她把少女的初恋献给他，虽然情已断，爱褪色，可是，她又怎么能忍受这多日压积在心头的悲恸与思忱？她不愿一切地扑向姜玉修的怀里。
　　断肠的痛哭之声闻之令人泪下。
　　姜玉修的泪水一滴滴地滴在她的秀发上，他用发抖的手抚着她的长发……
　　于飞虹目睹此情，不由缓缓转过脸去……
　　他们互拥而泣……人生最痛苦为断肠的事，莫过于姜玉修与钟玉芬此刻了……钟玉芬切切道：“姜哥哥，我已经医好了眼睛，你知道为甚么？”
　　“为……甚么？”
　　“为了要看你。”
　　姜玉修心头一寒！倏然，他用力地推开了她，这一推，把钟玉芬推得踉跄地退了五、六步。
　　她为之愕然！
　　姜玉修咬了一咬牙，道：“钟姑娘，我姜玉修已是出家之人，以往情爱只是南柯一梦，请勿忘我此时身分！”
　　钟玉芬为之色变！
　　姜玉修又道：“姜玉修此生有负姑娘之爱，但求来世再报！”
　　钟玉芬粉腮骤现杀机，喝道：“姜玉修，我问你……”她激动得连话也有些说不出来。
　　姜玉修沉声道：“甚么事？”
　　“我待你不好？”
　　“没有，姑娘待我情义并重，姜玉修纵然一死亦难谢红颜！”
　　“那么，我不配你？”
　　“不，姑娘绝色佳人，姜玉修蒙于垂青，实感三生有幸！”
　　“那你为甚么？说！”
　　“说甚么？”
　　“说你为甚么遁身空门？说你为甚么抛弃我？”
　　“我……”
　　他无法启齿。
　　钟玉芬可怖地笑了一下，道：“姜玉修，你认为你遁身空门便可以一了百了？你忘了你说过你爱我？你忘了我对你的一片真情……”
　　“姜玉修至死不忘！”
　　“那么，你为了甚么？说！”
　　她的眸子射出了凶光，迫视在姜玉修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