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让位于贤

 

2019-08-05 19:41:10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那灰衣少年又道：“如经十六派掌门人推荐，才有资格，这未免使无数身怀奇学的高手，因找不到掌门推荐，而丧失资格，那么，就不配称之‘选贤与能’！”
　　罗志海脱口道：“真是高见！”
　　灰衣少年望了罗志海一眼，含笑问道：“难道阁下有所同感？”
　　“不错，兄台不但高见，而且合理。”
　　灰衣少年向罗志海颔首一笑，又转脸向台下掌门人朗声道：“再请问在场诸位掌门，未悉‘选贤与能’所指‘贤’字，作何解释？”
　　法海一怔，暗道一声：“这少年品貌不凡，语锋锐利，真乃奇材也！”心念中，应道：“贤者，才德兼备，无德者不能称之以贤，纵是才德兼一备，但亦必心地良善……”
　　“对了，如以目前而论，只注重‘能’而不注重‘德善’，须知‘联教’之主须武功领袖群伦但亦必须德善兼之，否则，竞选教主，只是徒负虚名。”
　　灰衣少年这番话，令人叹服，“联教”之主如以武功为主，无才德兼备，委实无法当此大任，否则，必步“五湖游客”后尘。
　　罗志海也觉得此人才貌、语气，皆为不凡，心中不由生起敬佩之念。
　　灰衣少年又说道：“再说，竞选教主，必须掌门推荐，这只是一十六位掌门对罗志海欲竞选教主的手段，你们怕罗志海竞选教主，不得不出此策，可是你们之计，并未得逞，罗兄台已受杜掌门推荐，此计，也应该作罢！”
　　的确，竞选教主必须由掌门人推荐，这不过是十六位掌门怕罗志海竞选教主所立，二十年前，并无此举。
　　当下灰衣少又道：“在下对‘联教’之主，虽有心一争，但限于规则，不参加也罢！”
　　话落，就待下台，“神湖主人”突然叫道：“阁下请慢！”
　　“神湖主人”—个幌身上了擂台，含笑道：“阁下一见，令人折服，在场十五位掌门，应允许阁下竞选联教之主，只是，除了武功之外，必须接受才德考试！”
　　“可以，可是，你能作主？”
　　“可以！”他语锋略为―顿，问道：“你自信你武功胜得了罗志海
　　“我们尚未交手，鹿死谁手，自未可预料！”
　　“那好，你们交手十招，我便可以看出谁胜谁负！
　　灰衣少年冷冷一笑，道：“你能在十招之内，知道我们谁胜谁负？”
　　“神湖主人”淡淡一笑，道：“老夫虽是江湖小卒，但自信在十招之内，可以看出胜负属谁。”
　　“那好，”灰衣少年语锋略为一停，道：“罗兄台，咱们不妨比十招让这位老前辈公平批判。”
　　罗志海笑道：“那兄台先出手吧！”
　　灰衣少年也不答腔，右手缓缓举起，喝声有礼，一掌直劈过去。
　　罗志海心知灰衣少年当非平凡之辈，当下不敢冒然硬接，旋身而退，左手箕张，反抓对方面门。
　　灰衣少年就在罗志海左手抓出之际，身形出乎意料之外快捷，右手一缩一伸，极其美妙地划了一个孤形的掌影，左手也跟着推出。
　　这出手之快，掌法之美妙，使罗志海大为心愣，即是台下之无数高手，也为之心寒，暗道一声：“好快的身法——”
　　在场之人暗呼声中，罗志海大喝一声，右手一探，打出一招“梦中幻影”。
　　这一招是“击”式的一招绝学，出手之后看似虚处百扭，实则连绵绝伦，变化无穷。
　　罗志海心知遇上了劲敌，是以，在出手之下，毫不敢大意，而是用上了最精奥的武林绝招。
　　灰衣少年不知是有意试探罗志海的武功，抑是不知厉害，右手竟易扫为点，击罗志海“将台”穴。
　　罗志海暗道一声：“你找死？……”掌形微变，把“梦中幻影”改为“突探巫山”。
　　掌形变化之快，使灰衣少年脸上起了极大的变化，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猛地撒手。
　　但罗志海哪容对方撒手，左手就在对方撒手之下，突击对方“期门”穴。
　　灰衣少年却在这极快的一瞬，化了一种奥妙绝伦的招式，猛然劈出——
　　啪的一声——
　　两个人同时轻哼出口，身子踉跄后退，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右手与左手正好互击，罗志海乍觉左手一痛之下，整个左臂就失去了知觉。
　　灰衣少年与罗志海同有此感，他的右臂，也几乎脱落，痛得眼泪也掉了出来。
　　擂台下，响起了一阵叹声！
　　这也令台下的无数老辈高手，及一十五位掌门，几乎不相信这灰衣少年竟有此超人武功。
　　罗志海心里暗道：“果然是绝世奇材……”
　　灰衣少年心里暗忖：“江湖传言他武功盖世，果然丝毫不假。”
　　两个人这一念，不由生出了爱材与相惜之念，罗志海怔了半晌，才含笑道：“兄台武功，令兄弟开了眼界。”
　　灰衣少年笑道：“罗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罗志海道：“在下可否请教兄台姓名？”
　　“在下易斌。”
　　当下罗志海转脸向“神湖主人”问道：“老前辈，你知道我们各攻几招？”
　　“神湖主人”笑道：“你攻四招，这位少侠五招！”
　　灰衣少年笑道：“罗兄台，这一阵兄弟承认输了！”
　　罗志海愕了一愕，半晌才不解道：“你输了？才不过五招，你怎么承认输了？”
　　灰衣少年道：“输了，在下先出手，已攻出五招，不但未能克尽先机，而且还落得平手，所以在下是输了一筹。”
　　罗志海暗道：“此人当真不凡，干脆豪爽，自己无法与其相比！”心念中，不由大为佩服，当下还是说道：“可是，还有五招！”
　　“就是二十招，兄弟也不是对手！”
　　“神湖主人”说道：“五招之内，罗志海虽略占优势，可是，尚无法断定胜负之分，老夫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神湖主人”目光一扫三丈之外的两棵柳树，说道：“二位看到三丈之外那两棵柳树没有？”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二位看看，两棵柳树之上，栖有小鸟，看二位是否能将那鸟击毙，如果有一方办不到，便算落败。”
　　两人同时欣然答允，罗志海身子跨出台前两步，右手徐徐推出——
　　但见一道劲风过处，那只跳跃在柳树之上的麻雀，吱的叫了一声，掉了下来，落地死去……
　　罗志海露了这一手绝招，使无数群豪，为之震惊，因为罗志梅竟能不伤及柳叶分毫而单把麻雀击毙，这就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灰衣少年叹呼道：“罗兄果然神功盖世，兄弟佩服至极！”
　　罗志海笑道：“不必客气，易兄请出手！”
　　易斌微微一颔首，右手一扬，一掌劈去——
　　一道如电狂飚，卷向了那棵柳树，嚓的一声，另一棵柳树右边枝叶全部脱落，但那只麻雀却没有击毙，展翅飞去。
　　在场之人，同时一怔，暗道一声：“灰衣少年输了！”
　　这情形也令罗志海怔了一怔，暗道：“他既然能劈去一半柳树，何以不把麻雀劈下……”
　　心念未落，易斌已说道：“罗兄，这一阵，兄弟也认输了。”
　　罗志海心里突然有所悟，脸上突然一红道：“不，在下输了！”
　　“神湖主人”说道：“不错，罗志海是输了这一阵！”
　　在擂台之下的高手，不由感到不解，以刚才各露一手看来，罗志海还胜了半筹，何以承认输了？
　　在场之人不由感到不解，可是，“神湖主人”及罗志海朗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下“神湖主人”微微一笑，朗声道：“联教教主，应属罗志海所得……”
　　“神湖主人”话犹未落，擂台之下响起一阵如雷掌声及欢呼，但“神湖主人”挥了挥手，把呼声压制，又道：“罗志海虽争得教主之位，不过，罗志海可能会让贤！”
　　台下之人又是一愕，茫然不解其意！
　　“神湖主人”微微一笑，道：“详情罗志海会告诉大家。”
　　话落，飘身下台。
　　罗志海神情有些激动，目光一扫台下，正待答话，灰衣少年易斌已开口道：“罗志海神功盖世，应得教主之位，兄弟败得心服口服，兄弟就此告辞！”话落，就待下台。
　　罗志海忙叫道：“易兄暂请留步，兄弟有话说。”
　　易斌把脚步停了下来，笑问道：“罗兄台何事吩咐？”
　　罗志海淡淡一笑，朗声向台下道：“罗志海与这位兄台交手，在武功方面很难得到胜负之分，罗志海纵胜他一筹，但不相差太远，罗志海虽争下‘联教’教主，实则不能当此大任！”
　　各位也许还不知道真正原因，你们刚才亲耳听见这位兄台高见，‘联教’教主必须德才兼备，善能并重。”
　　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这位兄台论武功，与罗志海不相上下，论德善却不知远胜罗志海多少。”
　　“‘神湖主人’以麻雀论武功，实则另有用意，他要证明，我们两人之中，哪一个心地善良即德，无德不能积善，这位兄既能劈去一半柳树，自能毙死麻雀，可是他心地善良，纵是小小生物，在潜意识的力量中，使他不忍杀之，他把掌力劈斜，使那只麻雀不致而死。
　　心善即能建德，‘联教’之主，必须武功盖世，亦必须心地善良，像罗志海心喜屠杀，不能当此大任，应把教主之位让给这位兄台！”
　　罗志海一口气说了这一段话，心里突然欣慰许多，所有台下之人，才明白罗志海所谓落败之因。
　　台下之人怔立了良久，才响起了一片掌声爆响，易斌忙道：“罗兄这怎么可以，你既取下‘联教’之主，岂能转让于兄弟，再说，兄弟也无能当此重任……”
　　罗志海笑道：“易兄不必客谦，教主非你莫属，而且，我会争夺‘联教’之主，也是受人之托，我已取得，再让贤于人，他在九泉之下，亦会愿谅于我。”
　　话落，目光一扫十五位掌门人，朗声道：“在场各位掌门尊驾听了，罗志海取得‘联教’之主，但无法当此重任，让贤这位兄台，此后，这位兄台即是‘联教’之主，否则，除非有人武功胜他！”
　　罗志海话落，纵身下了擂台。
　　这一来，不由把个易斌怔在台上，他真分辩不出，他心中现存在的是什么，那滋味难受至极，而台下之人，亦不敢有人上台比试，因为这灰衣少年易斌的武功，并不差于罗志海多少。
　　当下罗志海下了擂台之后，“神湖主人”含笑道：“你虽不当教主，但你此举，将名传千古，你在江湖人物的心目中，已洗去了往日污秽，你是美好的。”
　　罗志海笑了笑，道：“罗志海委实无能担此大任。”他语锋略为一顿，说道：“老前辈，我们也该离开了。”
　　“神湖主人”点了点头，当下向十五位掌门告辞，法海留驾道：“徐施主及各位高人不在联教小住几日？”
　　“不必了，他日有空，再来打扰，现在，我们去看‘北妖’之后，便要到恨天峰一行。”
　　话落，“神知子”、“奇阵神君”、“独目神尼”、“赤脚大仙”、“天不偷”、“超凡大师”全部站了起来，向“疗养院”行去。
　　杜小茵明眸一转，突然立了起来，叫道“神湖主人！我有话与你谈谈。”
　　“神湖主人”徐石忠把脚步停了下来，说道，“掌门人有事相商？”
　　“不错！”
　　“什么事？”
　　“私事。”
　　“神湖主人”微微一笑，目光扫了“奇阵神君”等人一眼，说道：“你们先走吧！”
　　“奇阵神君”等六人走后，杜小茵与“神湖主人”走出了人群，罗志海紧跟其后。
　　“神湖主人”低声笑道；“掌门人，你要找我谈的是不是关于罗志海的事？”
　　杜小茵脸色微微一红，道：“是的，老前辈认识我母亲秦小莉？”
　　“认识！”
　　“我母亲把我终身许配罗志海，只是我认为我与他好像不配，他已有几个女人，不知是否能幸福？”
　　“神湖主人”望了背后的罗志海一眼，低声道：你怕罗志海不爱你？”
　　“是的！”
　　“这个……我们何不向罗志海问问？”
　　“我只是要听听老前辈意见！”
　　“罗志海当非忘义薄情之辈，我看他不会如此，不过，这有个难题，你身为终南派掌门……”
　　“这个老前辈勿虑，俟掌门人选核定之后，我便卸任，因为我爱他，愿意属于他。”
　　“这倒好办，你既不爱荣耀，愿效鸳鸯，罗志海虽是一个江湖游子，但，未来幸福，指日可待。”
　　杜小茵苦笑了一声，转脸又道：“老前辈，我尚有一事相求，尚祈答允！”
　　“什么事尽管说好了。”
　　“我虽愿效鸳鸯，但必须有媒有证，至于聘礼方面，我倒不计较，我希望你为主婚人。”
　　“神湖主人”哈哈大笑，道：“好好，这一杯喜酒我喝定了，”他一敛笑容，语锋变为幽怨地说道：“当我喝完了你这一杯喜酒后，便……”
　　“便怎么样？”
　　“神湖主人”苦笑了一声，道：“便长眠地下，永陪芳魂，我……”说到这里，他突然止口，他无法把：“我会害死一个江湖上的好人”人字出口，当下改口道：“此事不谈也罢，你的事，包在我的身上好了。”
　　“晚辈永铭高情，就此相别吧。”
　　“神湖主人”徐石忠颔了一颔首，杜小茵转身向擂台方向走去，罗志海已知他们所谈何事，当下停步叫道：“杜妹妹。”
　　杜小茵莲步微顿，回道：“什么事？”
　　罗志海苦笑了一下道：“你与老前辈谈话，我全部听见。”
　　“哦……”
　　“你疑心病很重。”
　　“不……我不能不疑，因为我爱你，但对你的个性与人生我一无了解，再说，白姬……”
　　“她是一个好女人……心地善良的女人。”
　　“但愿是的，那么，我们暂时相别，但愿你会来终南山。”
　　罗志海诚恳道：“我会去的……”他似有所悟，突然解下背上“毒龙剑”，说道：“此剑奉为定情物，以表罗志海心意。”
　　杜小茵也解下了一支发上金钗，交与罗志海道：“金钗虽小，但表妾之心意，祈君措之。”
　　他们两个交与对方定情之物后，罗志海与“神湖主人”，走向了“疗养院”。
　　当罗志海偕“神湖主人来到“疗养院”之际，但见“北妖”泛露浅笑，伫立门口。
　　她口角上的笑容，却掩饰不了她眉宇间的愁容，她向“神湖主人”及诸位老前辈见过礼之后，才说道：“诸位老前辈里面请。”
　　除了“神湖主人”之外，其余之人对“北妖”突然好转过来，无不心慰，他们那里会知道“北妖”即将死去？
　　罗志海走到“北妖”身侧，说道：“姊姊，想不到你好得如此之快！”
　　“北妖”闻言，心头一酸，道：“你不高兴？”
　　罗志海一怔，道：“姊姊，你怎么说这种话？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说到这里，他突然止口，脸上微微一红。
　　“奇阵神君”哈哈一笑，接道：“不相信你的心是不是？”
　　罗志海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引得在场之人，大笑不止。
　　当下“神湖主人”一沉脸色，说道：“大家也不要笑了，他语锋略为一顿，向“北妖”道：“姑娘，我们要到恨天峰去了，你好好养病，数日后，我们再来看看你。
　　“北妖”芳心一醉，暗道：“他们再来看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坟墓……”，她几乎黯然欲泣，幽幽问道：“看我？”
　　“神湖主人”也明白这句话的毛病，当下歉然一笑，道：“是的……看你……”
　　罗志海当然不知道其中原委，见“北妖”珠泪盈眶，不由说道：“姊姊，你不必难过，我们会尽早来看你。”
　　“北妖”点了点头，这点头的动作，是顺其自然的，她不明白，她目前存在脑海中的，是什么……
　　唯一她明白的，当她死时，她生命中的第二个恋人——罗志海，将不会在她身侧……目睹她默默逝去……
　　心念至此，她再也忍不住挂在眼眶里的泪水，让它流了下来。
　　不明白原因的人，同时一愕！
　　明白原因的人——“神湖主人”徐石忠缓缓垂下头去。
　　——这场面是感人的，因为，一对倾心相爱的人，即将生离死别，但男的还在苛求来日幸福……
　　罗念海怔了半晌，道：“姊姊，怎么哭了？……你难过什么？……”
　　“北妖”伸手拭去了粉腮泪痕，道：“没有什么，我只是似有所忆，……像有所念，……所以，我有些心酸了……”
　　“奇阵神君”为了打破这悲伤的气氛，说道：“北妖姑娘，往者已矣，来者可追，但愿你不会忘记请我喝这一杯喜酒。”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北妖”说道：“会的，不过，那要在黄泉路上呀！”
　　“神湖主人”见“北妖”闻言之下，脸色惨变，心知这样下去，必定更糟，当下说道：“好了，‘北妖’姑娘，你好好养病，我们也该走了！”
　　“北妖”强颜一笑，道：“不进去坐会儿？”
　　“不了，”他转身向罗志海道：“罗少侠，我们先到恨天峰，你报完了仇之后，即刻赶到。”
　　当下“神湖主人”及其余之人，别过了罗志海及“北妖”，弹身奔去，泛眼间，身影已杳！
　　罗志海望了“北妖”一眼，道：“姊姊，我也要走了，我会再来，当我来之后，我再也不会与你分开，同偕白首！”
　　“同偕白首？……”她喃喃道。
　　“是的，我会弥补你过去的不幸。”
　　此语入耳，便见“北妖”全身发抖，她恨不得投在罗志诲的怀中，痛哭一场，把经过告诉罗志海。
　　可是，她不能够，因为她爱他，她不愿意在罗志海为她将死去而难过，于是，她强压心头激动的情绪，说道：“那么，你去吧！”
　　罗志海颔了颔首，望着“北妖”半晌，似是启齿又止，终于，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行去。
　　“北妖”终于滚下死别之泪，忍不住叫道：“弟弟……”
　　罗志海闻言，霍然止步，转脸问道：“姊姊……你……”当他触及“北妖”的泪水时，不由把以下的话咽了回去，半晌才问道：“什么事？”
　　“北妖”喃喃道：“我们就此而别？”
　　“是的，我要走了……我答应我会回来，你相信我吗？”
　　“相信……弟弟，我有件事求你！”
　　“什么事？”
　　“当你回来时，你肯采几朵花给我？”
　　“花？”罗志海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