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雪山总舵
 
2019-11-06 15:48:44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时还未到中午,固然酒楼的生意还没有开始,但是袁君达父子一上得楼来,却发现偌大的酒楼,仅只有一个人坐在那儿独饮独酌。
  袁君达父子一眼望见那人,便认得他便是他们父子两人的恩人,当今天下邪道的大宗师。
  大宗师听得楼梯声响,头都设回,大笑道:“你们两父子把老夫害惨了,先罚你们喝一杯再说!”
  话声未了,两只酒杯从他双手飞起,急射如电地向袁君达父子射到。
  袁君达和袁中宇两人接住了飞来的酒杯,里面盛着满满的酒,一点都没有溢出来,全都在一仰首间,干尽了杯中的酒。
  袁君达喝干了酒,大笑遭:“龚老,我们来迟,请多恕罪!”
  大宗师回过身来,哈哈大笑道:“认罚就行了,该罚你们再喝三杯才行。”
  袁中宇道:“大宗师,我们约好的是在中午见面,现在还没到中午,可不算来迟……”
  “不算迟也得罚。”大宗师道:“谁叫你们害我等得这么久?”
  袁君达笑道:“龚老,你是越来越不讲理了,自己来早了也怪别人……”
  “哈哈,谁叫老夫年纪这么大?”大宗师笑道:“老夫这是倚老卖老。”
  他一面大笑,一面请袁君达父子坐下,然后一敛笑容道:“老夫不是真个倚老卖老,而是为了两件事等你们等得不耐烦,第一是小袁你离开你的那个窝也不留个讯,害得我急得要死,生恐没法向你儿子交代,第二是我问出天心教总舵所在,急着要告诉你们……”
  袁君达没等他说完话,已笑道:“你不必说了,怪来怪去都是我的不是,我甘心被罚三杯酒如何?”
  大宗师笑道:“这还差不多!”
  他等到袁君达干了三杯酒后,问道:“小袁,你们父子俩怎么会碰上的?哦!对了,你怎么晓得……”
  “你是问我怎么晓得还有儿子?”袁君达笑道:“这里面有许多曲折,还是让我来慢慢告诉你。”
  他于是把遇到袁中宇的情形,从开始说起,一直讲到黑湖人妖与公羊群同归于尽为止。
  大宗师感慨地道:“武林中每每把我们邪道中人都认为是百恶不恕之辈,其实黑道中人,还是有好人存在的,那些自命侠义道的人也不全是好人……”他话声一顿,道:“你们父子俩既然已经谅解了,也用不着老夫多费口舌,好在我们都在一起,可以计划如何消灭天心教的行动了……”
  大宗师在一生中,似乎从未像此刻如此愉快,他大口喝酒,放声长笑,洪亮的笑声充满了整个酒楼,使得袁君达父子和在旁作陪的宇内二魔也都面上浮现笑容,神情异常愉快。此刻,他又饮干了杯中的酒,连流在胡子上的酒渍也还没有擦干净,便又呼唤立在一旁侍候的伙计斟酒。
  袁君达见他喝了至少有二十杯酒了,生恐他会因此而醉倒,连忙加以阻止,道:“龚老,你可以少喝点了,我们还要商谈大计……”
  大宗师笑道:“谈话当然是要谈,可是酒也要喝,不喝酒怎么行?”
  袁君达劝说道:“龚老,你喝的实在太多了……”
  “笑话,这点酒还能醉得了我?”大宗师道:“你问问他们两个,我这三天来喝了多少酒,又有哪次醉过?这几天我在等中宇,一个人喝闷酒也没有醉,今天这么高兴,又怎会醉?”
  他拦住了袁君达的话头,道:“小袁,你我是忘年之交,自从二十多年前,我们在金顶绝崖下初见之后,我便把你当作惟一的知己,也因为如此,你所遭遇的那件事,便一直放在我的心上,这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要用什么法子使你们夫妻和好,骨肉团圆,久而久之,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地压在我的心头上,使我差点都喘不过气来……”
  他的话声稍稍一顿,端起凌飞面前的那杯酒,仰首一干而尽,吁了口气,继续道:“所以这次我跟中宇约好在这儿见面,却又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里非常难过,不知要如何向中宇交代才好,哪知你们父子却已在路上遇见,并且像你这样顽固的人,也抛弃心里的成见,认了你的儿子,叫老夫怎么不欢喜若狂?怎么能不开怀畅饮?”
  他这番话使得袁君达父子两人听了都非常感动。
  袁君达道:“龚老,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呸!你说什么话来?”大宗师打断了他的话声,道:“你我二十多年的交情了,老兄弟一起,还谈什么恩人不恩人的?老夫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见到你们夫妻和好,能够见到中宇和若薇成亲,就心满意足了,哈哈,到那时,我可要多喝一点……”
  袁君达对于大宗师所提的关于自己与辜雅莉重新和好之事,不知要怎么回答,他只得把话题落在袁中宇的身上,道:“龚老,像你这么深湛的功力,活个二百岁又有什么稀奇?依小弟看,不要说中宇的喜事,就连他的儿子娶媳妇时,那茌喜酒你也能喝上。”
  “哈哈!”大宗师捧腹大笑道:“老夫若是活个二百岁,岂不成了不死的老乌龟了吗?”
  袁君达在笑声中间道:“龚老,关于你所提的若薇与中宇……”
  大宗师听到袁君达提起季若薇来,于是把她的出身来历,个性容貌,以及跟袁中宇在一起的情形说了出来。他望了望坐在一旁,脸色发红的袁中宇,笑道:“老夫可以预料得到,今后的武林将是他们两个的天下了,你我这一辈老家伙都该退隐山林,过那饮酒弈棋的悠闲日子了……”
  袁君达这些日子,为了中宇遭遇的逆心之事,也着实不舒服,不过他孤独惯了,所经受岁月的磨练,使他不把心里的郁闷表露在面上而已。尤其他在看到袁中宇专心苦练剑术,藉此抑制心中的痛苦时,更不忍加重袁中宇心灵的负荷。
  所以他一直在盘算着等到破除天心教之后,该如何替袁中宇物色一个贤内助,使袁中宇的情感能有依凭。
  此时,当他听到大宗师说到季若薇是何等的美丽,何等的贤淑时,他心里的那块石头,顿时被拿走了,高兴中又带有不满地道:“中宇,这种大事,你怎么都没有向我提起过?”
  袁中宇不知要怎样解说才好,嗫嗫地道:“爹,这件事……”
  大宗师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小袁,你责备他做什么?现在你已经晓得有这么回事就行了,来!来!我们还是喝酒要紧。”
  他笑了笑又补充一句道:“现在你不能说不让我喝酒了吧?”
  “小弟怎敢不让龚老喝酒?只是希望您少喝点罢了!”袁君达笑着道:“小弟怕我们全都喝醉了,被天心教的人晓得我们聚在一起……”
  “哈哈!你要编理由,也编个好听的,怎么把天心教拖进来了?”大宗师笑着道:“我跟他们两个是在三天以前来这儿的,当天便包下了这座酒楼跟隔壁的平安居客栈,这三天里,也不知有多少在黑道里混的家伙要想见我,全都被他们挡了回去,整个洛阳城可说没人不晓得我在这儿等人,我那子子孙孙全都奇怪,以老夫这等年纪,还会等着见人,你们一进城,立刻便有人通报上来,只怕此刻,邪道大宗师与剑神袁君达在松鹤楼相聚的事情早传出江湖,不到天黑,这个消息就得传入黎火飙的耳里,哈哈,那时他就该坐立不安了……”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面上却毫无倦态,话中豪情万丈,一点也不减当年。
  袁君达见到他的神态如此豪放,笑了笑,道:“龚老,我们这样一来,岂不是会让黎火飙有所戒备……”
  “老夫就是要让他戒备!”大宗师道:“这一次的行动,老夫心中已有腹案,就等你来决定,好直捣黄龙,宰了黎火飙那贼子!”
  袁君达道:“龚老,我们还是慎重点好……”
  “慎重个屁!血指魔刀褚天彪已在老夫的慑魂大法下,把天心教总舵的所有情形和盘托出!”大宗师道:“他身为天心教的副教主,教里的情形除了黎火飙之外,有谁比他晓得更清楚?我们既已知己知彼,这下非得破了天心教不可,就算他再戒备也没有用!
  来!来!别谈这乏味的事,咱们喝酒要紧。”
  袁君达听他这么说,也役话好说,只得举杯相迎,陪着大宗师喝酒了。
  他们开怀畅饮,一直喝了两个时辰之久,那两个在旁侍候倒洒的伙计,因为上上下下搬运酒坛,累得都喘不过气来,直到又换上两个伙计之后,他们这餐酒才算吃完了。
  他们这五个人,无一不是江湖中有名高手,尤其是大宗师和剑神两人更是武林的两只大鼎,真可说是跺跺脚都可以震动武林的大人物。
  可是他们的武功奇高,开怀畅饮之时,却没有运功排除酒力,是以喝了这么多的酒,全都醉醺醺的,下了酒楼。
  大宗师来到洛阳之后,便把松鹤楼和平安居包了下来,由于他和宇内双魔三人一直都没有隐蔽行藏,所以当他们一来到洛阳之后,那些在黑道中称雄的高手们纷纷赶来洛阳请安,希望能蒙大宗师指点一下。
  大宗师来洛阳的目的是为了等待袁中宇,不是为收徒弟而来,他不堪那些人的烦扰,对于要求晋见他的人,一律由宇内双魔挡驾。
  宇内双魔成名江湖有二十多年,这次骤然复出,加之追随在大宗师左右,使得那些昔年跟他一样齐名的许多黑道巨擘,全都侧目相看。
  他们都弄不清楚以大宗师在武林中的身份之尊,如今还会在此等人,纷纷对那使大宗师等待的人猜测不已。
  有些与凌飞谷青两人具有深厚交情的魔头,就不断地向他们打听,终于被他们知悉大宗师所约之人乃是剑神父子。
  所以袁君达父子还未进城,便已被人发现,而通告宇内双魔,他们才能在袁君达父子俩刚一进城时,便上前相迎。在他们放怀畅饮的时候,确实如大宗师所说的那样,消息早巳传遍了全城。
  尤其那些昔年见过袁君达的人,并且晓得一点当年五大剑派之间恩怨的人,此刻才发现剑神未死,也就是二十年前与大宗师联手驱退金蜈天尊的铁心孤客。
  以袁君达的双重身份和名望武功,早已是江湖上传诵的人物了,更何况他与大宗师相会之事,使得那些江湖好汉,黑道英雄,全都议论纷纷,认为当今武林这两个绝顶高手的见面,绝对不同凡响,甚而可以影响到今后的武林大局。是以在他们饮酒的时候,那些江湖人物已把整座松鹤楼外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有的是要瞻仰这两个武林高人的面目,有的是要打探消息,整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他们这一下楼,那些聚在楼外议论纷纷的江湖人物,顿时静了下来,齐都翘首向这边望来。
  大宗师一见这种情形,哈哈大笑,道:“小袁,老夫说得不错吧?”
  袁君达皱了皱眉,道:“龚老,我们这样,未免太招摇了吧?”
  大宗师把嘴巴凑在袁君达的耳边,道:“这也是老夫的妙计之一。”
  袁君达哦了一声,大宗师已拉住他的手臂,笑道:“我们兄弟多年不见,这下总得多聚几天,我们先休息两个时辰,晚上再换个地方痛饮一番。”
  他们一行五人,在无数双眼睛的注目中,走进了平安居里面。
  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一见他们进来,立即迎了上来,那掌柜的恭敬地道:“老爷子,方才这一会儿,又有不少人送礼来了,另外还有……”
  大宗师挥了挥手,道:“这些都交给凌总管去办。”
  他和袁君达挽臂进入客房里,袁中宇和谷青跟了进来,只有凌飞留在前面与掌柜的商讨那些礼物和拜帖处置方法。
  袁君达一进了房,苦笑道:“龚老,你这么做,可把整个洛阳城都惊动起来,地方上还以为是京城的哪个大官巡视来了。”
  大宗师道:“老夫这么做是有深意的,你们坐下来听老夫把详细的计划说一说。”
  袁君达只见大宗师方才还是一脸的醉意,此刻却已恢复原状,脸上连一丝醉态都看不到了。
  他心中微微一讶,等到看见大宗师坐在椅上,却把右手伸进桌旁的一个大缸里,他这才明白大宗师方才喝下去的酒,全都运功逼住,此刻再由指尖逼了出来,流回缸里。
  他本想说笑两句,却见大宗师神色肃穆,知道一定有重大事情要商讨。
  所以他也运起一口真气,把体内的酒液,全都从头顶蒸散,倏然之间,但见他的头顶冒起一股热气,整个屋里都是一片酒香。
  大宗师赞赏地点头道:“小袁,你这两年闭门苦修,果然大有精进,较之老夫已经超出甚多了,这么一来老夫的计划更加圆满,再也用不着怕黎火飙的罗喉血箭了。”
  袁君达谦虚了两句道:“小弟不知龚老的计划如何,然而依小弟原先的计划,这次破除天心教是我们,对付黎火飙的却是中宇……”
  大宗师讶道:“你要他独斗黎火飙?他的功力虽是较上次在武当时精进不少,可是距离黎火飙……”
  “龚老可以放心,”袁君达道:“中宇的驭剑之术已经练成,所差的只是一点火候罢了!”
  他于是把自己早先所计划的办法说了出来。
  大宗师颔首道:“你跟我的想法完全一样,天心教这些年只在暗地活动,并没有明着立教开坛,是以把各地分舵一一破除,绝不能置之死地,需得直攻总舵,把为首的人物除去才行,可是你却不知道黎火飙这些年训练不少毒人,那些毒人据说都是毒绝天下,刀剑不入,并且力大无穷,较之江湖高手,尤要辣手……”
  “哦!”袁君达道:“那些‘毒人’竟是如此厉害?”
  大宗师道:“老夫本来还不知道黎火飙会弄出这个花样来,还是上次在武当听到罗刹夫人提起的,后来再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才记起这种毒人的厉害来……”
  他的脸上浮起一丝凛然之色,道:“那还是八十年前的事,老夫当时才出道江湖不到五年,有一次路过苗疆,见到江北霹雳堂的烈火神祝炎率同他门下的弟子,与毒门的掌门绿袍怪所率同的弟子们作殊死之斗。当时老夫非常诧异,不知道江北霹雳堂何时又与苗疆毒门结下仇怨,更不知他们双方曲直如何,是以没有插手,当然,这因为老夫也是出身邪道的关系,绝不能帮忙烈火神对付绿袍怪……”
  他的话声稍稍一顿,继续道:“当时双方的战况激烈,惨不忍睹,那是因为毒门以使毒的功夫扬名天下,就是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也是毒物毒粉发出,使人防不胜防,而霹雳堂则是以火药之术名闻天下的,烈火神祝炎更是个火药王,全身到处都藏有火药,以致双方弟子死伤无数,惨状吓人……老夫仅只看了不到半盏茶的光景,便目睹有十四五人死亡,可见到双方争战之烈……由于毒门是创派于苗疆,他们弟子倾巢而出,大约有六七十名之多,而霹雳堂自江北远征苗疆,带来的门人只有二十多人,从表面上看,自然是毒门占优势,可是情势却不是如此,烈火神祝炎练成了一种弹丸似的爆破火药,东西虽小,威力却是很大,但见他一插手,便如霹雳初发,毒门弟子立即便有数人死亡,连尸体都是焦黑,所以毒门弟子死伤众多,没有一会儿便由优势变为劣势,甚而连他们所驱使的长虫百足虫等毒物都死伤不少……”
  袁君达父子不知大宗师为何突然会说起当年毒门和霹雳堂的争斗之事,他们成名较晚,尤其袁中宇的年纪才二十多岁,对于八十年前发生之事,更加不知道了。
  袁君达归隐武林有二十多年,虽然没有听过武林中尚有毒门这一门派,可是他却知道当年毒门之灭亡,必与当年的那一战有关,也必与今日之有毒人之事有关。
  是以他没有打断大宗师的话,凝神听着大宗师继续道:“老夫当时见到双方死亡惨重,本想挺身而出,制止他们的争斗,可是看到霹雳堂的火药太过霸道,所以一直不敢前去。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已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敢情就在那时,我发现绿袍怪竟然不顾门下的弟子,逃回洞里去了,老夫身为邪道人物,对于绿袍怪的作为,真是感到羞惭无比,也不忍看到毒门弟子惨被杀害的情形,于是挺身而出。”
  大宗师长长叹了口气,道:“老夫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原来以为绿袍怪是惧怕而选,谁知他却是去把他所训练未成的毒人唤出来,当时,我这一出现,使得双方搏斗中的弟子全都为之一愕,尤其是烈火神祝炎,他见过我一面,知道我的出身,还以为我是毒门请来助拳的,于是他立刻向我行来,想用言语试探我……
  就在那时,我还没有回答祝炎的话,却突然见到从那个山洞里传来一声惨厉的叫声,接着,一个浑身碧绿,长着长毛的僵尸,飞也似地从山洞里奔了出来……”
  他吁了口气,继续道:“老夫说那人是僵尸绝不过分,因为哪像是人的怪物,不但全身长满绿毛,连指甲也有数寸之长,他双腿行动之时,僵硬如铁棍,却又像风样的,足不沾地,两只手掌十指张开,就跟一具活僵尸没有两样……这具僵尸,一从山洞飞出来,首先便遇到毒门弟子,但见他五指一扬,已把那名毒门弟子天灵盖掀掉。
  当时,那些霹雳堂的弟子还以为这个怪物是帮助他们的,立即发出一阵欢呼,土气更壮。
  尤其是那些毒门弟子一见这怪物出现,纷纷吓得惊叫走避时,他们更加高兴,连忙追击而去。
  哪知那具僵尸样的怪物,却是见人就是一爪,也不管他是属于哪一个门派的,正好霹雳堂的弟子迎了上来,顿时被他抓死五六个人……
  烈火神祝炎见到这种情形,顿时为之大惊,立即大声呼喝,命令门下避开,谁知那怪物行动快捷,根本没人能够从他面前逃走得了的,老夫眼见他把手一扬,一股风飙发出,便使人倒地,这才知道那具僵尸已能发出毒风……”
  他苦笑了下,道:“当时,我几乎吓呆了,尤其眼见烈火神祝炎向着那怪人奔去,举手发出几枚火药,却不能损害那个怪物分毫,反而被那怪物追到杀死时,我更是不知怎样才好……”
  大宗师说及当年之事,面上似有余悸,道:“老夫一生之中从未遇见似那等恐怖的情形,眼见地上倒着七八十具尸首,而那绿毛怪物,竟然在祝炎发出的那等强烈的火药暗器轰击之下,略损皮毛,反而把在惊愕中的祝炎一爪抓死,使我骇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说到这里话语一顿,袁中宇脸上的酒意已全然诮去,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却已听得谷青问遭:“大宗师,那个怪物如此厉害,您老人家当时是如何对付?”
  大宗师笑了笑,反问道:“你认为老夫怎么对付的?”
  谷青道:“您老人家精通邪教十种大法,自然不是毒门掌门和那霹雳堂主所能比较的,想必那怪物一定被你老人家亲手击败……”
  “说来惭愧,老夫当年虽然明了十大法门的窍诀,却是初练未熟,并且功力尚浅,若是动起手来,定然不是那个怪物之敌。”
  大宗师道:“当时老夫强自镇定自己,眼见那怪物如飞扑来,正准备以死相拼,谁知老夫认为那已经死去的祝炎,却突然从地上跃了起来,满身血污地抱住了那怪物的双腿,唉!老夫当时眼见这种骇异怪绝的情景,真以为处身梦中,就在一惊之下,已听到一声巨响,祝炎血肉横飞,残肢飞溅,那个怪物也在一阵怪叫声里,全身起火,滚地而亡……
  据老夫事后判断,祝炎在那怪物一爪之下,还能以身上所带之火药与敌共亡,是因为怪物身上中了霹雳弹后,怒极出手,没能伤中他的要害所致,所以才能奋起最后的力量,偕敌同亡,而那怪物在那等强烈的爆炸之下,只把双腿炸断,死于烈火之中,较之常人来说,真是不可想象之事,因为它在遭到火焚之后,身上的肌肤依然像钢铁般的强硬,而与血肉之躯不同……”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道:“老夫提起这段当年发生之事,乃是在罗刹夫人说到黎火飙那厮正在训练一种厉害无比的毒人时才想起的,据我的推测,那些绿毛怪物便是毒人了,我们将要面对这种刀枪不入的怪物,不得不筹谋对策……”
  袁君达略一沉吟,问道:“龚老,看你的样子好像已经成竹在胸,你何不说出来听听?”
  大宗师笑了笑,道:“老夫这些日子使尽脑汁,拟定了两个办法,一是等待罗刹夫人来此,她曾说有办法消灭那些毒人,只要消灭了毒人,黎火飙就好对付了!”
  袁君达摇头道:“这个办法我不赞成,无论如何,我不愿意依靠她……”
  大宗师笑道:“我还没问你之前,便想到了你一定不会答应让她插手此事,所以我又拟定了第二个办法,那便是趁黎火飙以为我们在此饮酒相聚,未及采取行动时,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大雪山,直捣贼窝……”
  袁君达道:“这是兵家所谓的出奇不意,攻其不备之策,方法是对,可是人手……”
  “老夫早已传出我的符令,命凌飞从江湖中成名的黑道高手里挑出武功最好的十名精锐,叫他们分开来赶去大雪山下,等候我们会集命令。”
  大宗师道:“至于对付毒人的办法,我也命人去江北把霹雳堂目前的堂主祝一夫请到,要他准备起火燃烧的火药……”
  “哈哈!”袁君达笑道:“龚老,你既已决定怎么做了,为何还故弄玄虚,说是问我的意见……”
  大宗师也笑道:“我派人去请祝一夫时,用的是你的名义,如何能不告诉你呢?不然以后人家说我这个大宗师竟然假冒剑神之名,搬请救兵,岂不对我名誉有损?”
  “哈哈,龚老说笑了!”袁君达道:“请问龚老,我们何时动身?”
  大宗师道:“依我的意思,我们一找到你,便立刻动身,当然,我原先的意思是假如要很久才找到你,那么便采取第一个办法,如今你既已赶到,就采用第二个办法了,所谓兵贵神速,我们最好立刻动身,不过……”
  他的语声一顿,望了望袁中宇一眼,道:“你预备让中宇跟黎火飙交手,恐怕……”
  “龚老,你是怕中宇的功力不够?”袁君达笑遭:“你何不亲手试试他?”
  大宗师微微颔首,目光凝注袁中宇,道:“老夫曾经说过未来的武林是属于你的,我也相信我的眼光没有看错,不过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金蜈天尊,关系整个武林,所以我想试一试你,看看你这些日子的成就如何……”
  他在说话之时,已运起功力,向着袁中宇缓缓逼过去,那股强劲的劲道,在无形中逐渐增强,使得他的气势如同一座庞大的山岳,向袁中宇压下……
  轰中宇凝聚心神,运起全身功道,抗御那股缓缓压来的无形之山。
  大宗师起先只施出五成功力,一遇见袁中宇运功抗拒,便渐渐加强压力,在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他已提起全身八成的劲道,依然无法使得袁中宇离开自己的座位。
  大宗师见到袁中宇额上已现出汗珠,却依然撑持下去,眼中闪出讶异的光芒,道:“想不到分别一个月来,你的功力精进如斯……”
  就在他说话之时,袁中宇倏地沉喝一声,站了起来,长剑自然出鞘,一股寒森的剑气,笔直向大宗师射去。
  大宗师脸色一凝,右手平伸,五指翕动,有似一个扇子样地展现开来,抵消了急射而来的那股锋锐的剑气,随那大笑而起,道:“好!好!老夫心服了!”
  袁中宇收起了长剑,抱拳道:“大宗师,失礼了!”
  大宗师道:“老夫真想不到你的进境如此之快,差点没有当场出丑,可见老夫确实是太老了。”
  他自嘲地笑了两声,目光一转,落在袁君达的脸上,道:“他在短短的一个月里,成就如此惊人,莫非是你……”
  袁君达含笑道:“龚老说得不错,是小弟每晚用少林的洗髓之法,替他打通全身穴道,再加上他自己肯下苦功,所以进境颇快,使得小弟心中颇为安慰。”
  大宗师面色凝肃地道:“中宇,令尊这番苦心,希望你能够深深记住,今后绝对不可做出有损令尊声誉之事,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豪杰,才能获得武林共钦……”
  袁中宇心中的感慨真是难以言喻,他觉得最近这些日子里,好似浓云密布,心情郁闷之际,如今总算见到了阳光。
  他恭声道:“晚辈决不会忘了大宗师的教诲,与爹爹的爱护,此去一定尽力与金蜈天尊周旋,誓死也要除去竖贼,为武林除害。”
  “有我跟你爹爹在,还会让你与他以死相拼吗?”
  大宗师道:“反正此去大雪山,以最快的计算,也得半个月之久,在这半个月里,老夫再传你几手奇门的绝技,包管无人能伤得了你……”
  他刚说到这里,凌飞已行了进来,躬身向大宗师禀告道:“禀报大宗师,车辆马匹,以及路上所需的干粮,全都准备好了,此外店里也都打点好,随时都可以动身……”
  “嗯,麻烦你了!”大宗师道:“现在开始,我们全都在屋里休息,一等天黑,便立即从后门动身,直奔大雪山而去。”
  天刚擦黑,大宗师和袁君达等一行五人,扮成商旅,分乘两辆马车,向大雪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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