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中原逐鹿
2025-10-18 11:32:46   作者:萧玉寒   来源:萧玉寒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重耳一众人,抵达秦国疆域,此时与晋国已近在咫尺!但重耳却过门而不能入,心中不由感慨万分。此事对他的日后处政将有莫大启发,这便是若国人弃之,虽身为君王子孙,亦一样要做流浪天下的逃亡人,因此如何令国人不弃,便成为重耳处政的根基了。
  秦穆公接报,重耳等人驾临,而且有楚军护送,闻之不禁怒道:“晋国乃反复小人!想这重耳与夷吾同出一脉,也不见得有甚作为也!他明知寡人与楚君有仇,竟敢先去求楚君相助,再来求寡人么?吾怎可让此人入秦?”
  秦国左庶长(即左丞相)百里奚闻言,忙进奏道:“楚君幸勿以夷吾与重耳相比较也!若此时拒助重耳,则正中楚国之计矣!”
  秦穆公道:“百庶长何出此言?”
  百里奚道:“重耳非等闲之士,素以贤能称著,晋人虽慑于夷吾的淫威,立其为君,但心多向重耳也。楚君成王深悉此点,料重耳日后必为晋君,因此隆重相待,交结重耳,更派兵护送其入秦,却并不直接送其返国,此乃楚君之嫁祸于秦的毒计也。”
  秦穆公道:“楚君如何嫁祸于秦?”百里奚道:“楚派兵护送重耳入秦,其用意一方面乃向重耳示好,以便日后楚晋结盟,以利楚北图中原,同时又故意以此来激怒大王,料你必因此而拒助重耳,则重耳必然死心塌地投靠楚国。如此若重耳返晋为君,则晋楚结盟,秦国便危机四伏矣!况且重耳身边不乏能人,狐偃文武全才,更精于风水奇术,长于兵法战阵;贾佗有万夫不敌之勇,赵衰亦忠心护主;重耳有此等能士相助,他返国为君,乃迟早之事。为吾秦土安全计,大王宜善加应对,以破楚国之计。”
  秦穆公沉声道:“然则寡人将以何法破楚之计?”
  百里奚道:“大王宜因势利导,拒楚兵入城,但隆重接待重耳,进而相机出兵助其返国,则重耳必感激大王德义,与秦国交好,只要秦晋相好,则南不惧强楚,更不虑齐国之威霸也。同时秦国以此义称天下,则霸业可成, 诸侯拜服矣!”
  秦穆公沉吟半晌,终采纳了百里奚的劝谏,但仍余怒未息,沉声道:“如此,那便先让重耳入城!看其情形再做打算吧!”
  秦穆公派百里奚往迎重耳入城,但安置于别馆,秦穆公仍不愿接见重耳。
  当晚,秦穆公因心情烦闷,于晚膳时多饮了几杯,不觉酩酊大醉,这一醉便一连五日五夜不醒,秦国臣属均大骇,百里奚亲自入宫诊视,但感秦穆公脉息如常,只是双目紧闭,口微张而不能言语。
  秦穆公的太子嬴营时年已二十岁,已甚懂事,他见父王如此情状,不由大骇,忙召群医会诊,但均束手无策。
  嬴营心性至孝,不由大为着慌,忙问左庶长百里奚道:“百庶长,父王如此,如何救治?”
  百里奚沉吟半晌,方道:“按大王目下之状,似乎是与邪煞神灵有关矣,寻常的医道并无能救之。除非请得一人肯施援手,否则大王危矣!”
  嬴营一听,急道:“此人是谁?但能请得此人,吾秦国王室必重加赏赐!”
  百里奚道:“可惜此人非贪图富贵之辈,再重再厚的赏赐,也未必能令他心动!若能求他援手,除非能满足他的一番未了心愿吧!”
  嬴营毫不犹豫道:“他若能救得父王性命,凭秦国之力,他有甚心愿不可达成!百庶长快说此人是谁,吾保证必令他达成心愿便了!”
  百里奚似乎有心玉成此事,因此他一听便含笑道:“太子,实不相瞒,此人便是晋国公子重耳的舅父狐偃,此人有洞天彻地、神鬼莫测之能,更精于风水玄法,若他肯倾力相救,必可保大王安然无恙。可惜此人等闲请他不动,其中有甚大难处呢!”
  嬴营忙道:“有甚难处?”
  百里奚道:“太子试想想,狐偃为助公子重耳返国,不辞劳苦,耗尽心力,跟随重耳奔亡二十载,他的心愿正是要让重耳返晋复国啊!但大王因恨晋君夷吾反复无常,背信弃义,祸及重耳,不肯相援,虽让彼等入秦,仍不肯相见,狐偃的心愿又怎能达成呢?在此情势下,又如何令他倾力相救大王生命?此等为难之处,望太子鉴谅。”
  赢营为父王的病危焦心,因此一听便断然的道:“百庶长,请去与狐偃传话,他但能救得父王,吾必在父王面前保他公子重耳返国便了!”
  百里奚一听,不由欣然笑道:“很好,有太子亲口承诺,犹如大王准矣,这便必能令狐偃倾力救助也!吾这便立刻前去求请便了!”
  百里奚说罢,果然立刻出宫,到城中别馆,拜访狐偃去了。
  不一会,百里奚便领着狐偃进宫而来,太子赢营一见,立刻趋前拱手道:“但得狐先生肯慨施援手,相救父王,赢营感激万分!”
  狐偃却微微一笑道:“救人危难,乃仁义者所为,嬴太子不必客气,只是太子所做承诺,狐偃也先代重耳公子谢过了!”狐偃的意思非常明白,他之所以肯施援手,完全是由于太子对重耳返国所做的承诺。
  嬴营亦明白狐偃的用意!便忙道:“狐先生放心,但能施救父王之危,不但赢营感激万分,父王亦必对狐先生另眼相看,届时狐先生但有所求,吾秦国君臣,断无拒绝的道理!”
  狐偃一听!这才欣然一笑,大步走上前去,就近仔细审视秦穆公的情状。但见他脸色潮红,双目紧闭,口微动而不能言;又见秦穆公的印堂上,现出一股淡而柔的紫气,他微一沉吟,已瞧破秦穆公的奥秘了。
  太子飘营见狐偃久久沉吟不语,似乎脸露难色,心中不由大骇,忙趋前问道:“狐先生,父王的病情如何?”
  狐偃微笑道:“秦君亦非患病,而是梦有奇遇,且所遇必与阴性有关,而此阴性又贵不可言,于秦国将有莫大裨益也!”
  百里奚一直在旁注视,此时亦惊喜道:“狐先生神相之术惊人,既有此判,想必有其实!但未知如何方可证实呢?”
  狐偃心中暗道:能否令秦国助重耳复国,便全在此一举了,吾自然要令秦国君臣信服,否则便被其轻觑吾晋国之人也!狐偃心中转念,便断然的道:“百庶长放心,狐偃当然可以验证也!”
  嬴营却急道:“狐先生,不忙验证!且先把父王救醒过来再从长计议啊! ”
  狐偃道:“若要验证,先要救醒秦君,此乃二而一之事也。”
  狐偃说罢,即默运真气,贯于双手,蓦地自秦穆公的“灵台穴”按去,一股强盛的阳刚真气,即从秦穆公的“灵台穴”注入,直抵入他的五脏六腑。
  狐偃又以内力贯于音,向秦穆公的耳际“听宫穴”沉喝一声道:“秦君!秦君!何必留恋所遇阴人?人神两隔,只可神交,岂可身迎?既已获神示大吉,还不回身!”
  狐偃喝声未落,忽见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秦穆公,突然惊喜地大叫一声道:“你到底是谁?怎的教寡人既惊且喜,不能自持也?”
  秦穆公说罢,双目便霍地张开,身子也一跃而起,他虽然昏睡了五日五夜,滴水未进,但依然神采奕奕,比日夜守在他床边的太子嬴营更精神十分。嬴营一见,大喜上前拜贺道:“好啊!父王终安然无恙了!狐先生真神人也!秦国的安危,多亏了狐先生啊!”
  秦穆公的目光此时也落在狐偃身上,但见他含笑而立,神色从容镇静,并不以救人有功而沾沾自喜,心中不由一动,含笑道:“你便是跟随公子重耳的狐偃先生吗?刚才吾于惊喜中,忽然听到一缕劲音,透耳而入,直震吾之五脏六腑,然后吾便霍然而醒了,这劲音是狐先生所发的么?”
  狐偃微笑道:“秦君留恋梦境所遇阴贵之神,不肯回身,狐偃怕秦君于迷幻中耽搁太久,有损元神,才唤秦君回返罢了,秦君不必惊疑。”
  秦穆公一听,却更感惊奇,他目注狐偃,叹道:“狐先生果然有洞天彻地之能!竟连寡人所梦,亦了如指掌,真神人也……”
  原来秦穆公当日心情烦闷,因晋公子重耳入秦之事不知如何处置,多饮了几杯,返宫后即沉醉不醒。秦穆公在梦中,忽感眼前一亮,现出了一位华服妇人,其身上衣饰如仙如幻,十分美貌,肌肤如冰雪,手握一副似有若无的令牌,向秦穆公微笑一下,即道:“吾乃九天玄女麾下太白宝夫人也,今奉天机使者之命,召大王往见,请随吾一行!”
  于是也不待秦穆公答应,素手一拂,衣袖轻扬,秦穆公即身不由己,飞升而起,处身缥渺无际之间。正感惊疑,眼前现出一座华宫,宫中仙影幢幢,似迷似幻,莫名其状。秦穆公正奇疑之际,虚空中忽地降下一幅素色之卷,卷上有数儿争逐一头白鹿,争斗得头破血流,十分惨烈。
  秦穆公虽明知是卷上画像,但心中仍忍不住恼怒,喝道:“汝等面貌相似,似是骨肉血脉之亲,为甚同室操戈,为争一只白鹿好不胡闹!”
  秦穆公喝声未落,画上数儿,忽然失去,只剩一位重瞳肋连的男子,骑跨于白鹿之上,在云际间奔驰往返,其状十分得意。
  秦穆公正不明所以,耳际又传入一妇人脆声道:“大王,天机使者已向你展示三十年内之天机大势矣,你且遵而行之,不要迟疑!”秦穆公正欲回话,眼前一花,那位“太白宝夫人”又悄立于前。
  秦穆公忙问道:“夫人,假若寡人依此处置,于吾秦国有甚好处?”
  太白宝夫人微笑道:“天机使者有言,若大王遵而行之,将令吾助大王以成霸业,这好处还嫌小吗?”
  秦穆公一听,虽不知“天机使者”要他“遵而行之”是甚,但若能令秦国称霸天下,决是他梦寝以求之事,他连忙道:“吾依天机使者言谕行之罢了,但未知夫人如何助我?”
  太白宝夫人道:“吾居太白山下,大王往寻,不难发现,吾之夫君,弃吾而去,居于南阳,可惜与大王无缘,不然,君将万世留名也!”
  秦穆公说到此处,忽地戛然而止。
  太子赢营忙道:“父王,以后又如何了?”
  秦穆公微叹口气,道:“吾正思忖间,留恋不舍遂还,忽感有人于吾胸前,送入一股热力,十分猛烈,竟连身边的太白宝夫人亦惊得无踪了……吾正感失望,耳际又传来声声呼唤,令吾猛吃一惊,也就醒过来了!因此往下的事,吾百思不解,如何知悉?”秦穆公言下之意,似仍对那“太白宝夫人”留恋不已。
  秦太子嬴营忙道:“父王,狐先生既有此神通,为何不向他求示呢?”
  秦穆公一听,果然向狐偃探问道:“寡人梦境,历历在目,最难明白的是,吾曾见数儿惨烈,被吾一喝,即立消散,仅剩一重瞳肋连之儿,身跨白鹿,纵横驰骋,不知预兆什么?务请狐先生不吝赐告。”
  狐偃微一沉吟,即欣然笑道:“此象所兆,并不难明,只是秦君一时疏忽了身边之人罢了!”
  秦穆公奇道:“吾身边之人,谁有此福气,竟能跨乘白鹿,于天地间驰骋? ”
  狐偃微笑道:“白鹿者,有所喻也,史称中原争霸为‘逐鹿中原’,然则‘白鹿’者,岂非隐示‘中原大地’之意么?而跨乘白鹿,实乃日后将为‘中原盟主’之兆啊……但这一切须仰赖秦君之助,秦君亦因此而名动天下,受诸侯所景仰也!”
  秦穆公若有所悟道:“狐先生如此推断,那骑乘白鹿的儿郎,莫非便在吾秦国中么?此人到底是谁?”秦穆公因狐偃推断此人绝非他自己,心痒难熬,连忙追问道。
  狐偃道:“秦君明鉴,吾王重耳恰好乃重瞳肋连,且恰好与公子夷吾等争逐晋君之位,既蒙秦君当头棒喝,便息纷争,而重耳亦因而跨乘白鹿,驰骋天际,如此天兆,岂非授意秦君慨助,以平晋国之乱吗?”
  百里奚在旁亦连忙插口道:“大王,天意如此!决不可违啊!”
  秦穆公沉吟道:“看来重耳公子甚有来历,吾今助他返国,他日贵为中原盟主,却如何谢我呢?”
  狐偃决然的道:“晋秦咫尺为邻,若公子有幸返国为君,他在位一日,必保晋秦永结盟好,守望相助,以谢秦君!”
  秦穆公一听,这才欣然一笑道:“很好!狐先生代重耳之诺,胜于空许割城让土十倍也!秦晋只要修盟结好,又何惧中原诸侯虎视眈眈呢!而且天意已示!授意寡人助平晋乱,吾当不容推辞也!”
  狐偃一听,他亦知秦穆公乃一守信之人,既答应相助,便绝不会反悔,如此一来,重耳返国之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狐偃欣然间,不料秦穆公却意犹未足,又郑重地问道:“狐先生,天意既授吾助晋平乱,想必对吾有些好处,先生能揭示一二么?”
  狐偃沉吟半晌,竟难推断,便试探的道:“天降大任于斯人,必有异兆,秦君且细思是否如此。”
  秦穆公道:“吾于梦境所见,亦即太白宝夫人所示,皆已告知先生,余者绝无所知。”
  太子嬴营此时忽然接口道:“父王,儿臣三日前果然遇有异兆呢!”
  秦穆公忙问道:“有甚异兆?你快说知!”
  嬴营道:“儿臣三日前出狩猎!至太白山脚,忽遇一自称陈仓之人,说其曾于土中得一异物,形如球体,浑身尖刺,短尾四足,嘴尖锋利。陈仓欲持之上献父王,途中遇见二名童子,均年约十五六,不辨男女,见陈仓手持之物,一齐拍手笑道:‘此物肆虐地下之人,如今却落入地上人之手上矣!’陈仓大吃一惊,忙问究竟……”
  秦穆公听到此处,又惊又奇,追问道:“二童子如何回答?”
  赢营道:“那二童子即回话说,此物名刺猬,于地下喜吃死人之脑,吸其精气,便能变化,状似死物,实变幻无穷,需小心抓紧!陈仓大惊,连忙用力捏紧。不料陈仓猛捏之下,他手中的猬状物似负痛,吱吱作响,随即发人声道:‘吾亦知以是非做人情也!这二童子,其实乃一雌一雄,名叫陈宝,乃野鸡之精。世人遇之,得雄的贵为天下之王,得雌者亦可称霸四方,汝不追而擒之,便是得小芝麻失大西瓜也!’那陈仓一听,连忙一手抛掉猬状之物,转而去捉那二童子!”
  秦穆公听说“得雄者可为天下之王!得雌者亦可称霸四方”不由心痒难熬,连忙追问道:“那陈仓捉到了么?”
  赢营道:“那陈仓正欲去追捕二童子,二童子忽然化作野鸡,扑飞而去,快如闪电!陈仓连影子也瞧不清,却如何捕捉?到底被其逸遁了!”
  秦穆公不由跌足叹道:“这便白白走宝矣!苍天为甚作弄寡人?不让寡人遇之亲手捕捉此称王称霸千载良机!可惜啊可惜!”
  此时狐偃却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秦君勿虑,其实天意已示此宝物去处矣!”
  秦穆公一听,不由大喜道:“狐先生快道其详!只要让寡人得此宝物,吾当竭尽全力助重耳公子返国!”
  狐偃欣然而笑道:“秦君既顺天意而行,狐偃又怎敢隐瞒?那二童子既自称‘陈宝’,实即化名‘陈仓’之人也!且与秦君梦中所遇‘太白宝夫人’为同一化身。彼等既现身于太白山下,那于太白山仔细搜寻,必有所获也!”狐偃一顿,又加了一句道:“天意如此,秦君还犹豫什么呢?”
  秦穆公却笑道:“话虽如此,但寡人却需先得此宝物!才可确然相信啊! ”
  第二天,秦穆公果然下令太子嬴营、左庶长百里奚相随,亲赴太白山狩猎,实即搜寻那“惊天异物”。众人于太白山狩猎,一面仔细搜寻,但均无所获。直到抵达陈仓山,山脚忽然腾飞一雌鸡,玉色无瑕,光彩照人,十分艳丽。
  秦穆公一见,心中不由一动,就如他在梦中见着那“太白宝夫人”一般。他连忙下令生擒活捉,绝不许损伤雌鸡分毫。几经辛苦,终于把雌鸡捉住,献到秦穆公的手上。秦穆公十分高兴!笑道:“汝不是那‘太白宝夫人’么? 寡人对你可是梦绕神回啊!”
  秦穆公话音未落,他手上的雌鸡已忽然不动,化作石鸡,但色彩依然艳丽非凡。
  百里奚一见,连忙向秦穆公拱手道:“恭喜大王,此宝物即狐先生所称之‘太白宝夫人’也,得雌者可称霸四方,乃秦国之大吉兆也!宜于陈仓山上建祠供奉,当可佑吾秦国千秋万世!”
  秦穆公果然下令于陈仓山上建祠,供奉此石雌鸡,祠名称为“太白宝夫人祠”,又把陈仓山易名为宝鸡山。
  秦穆公返回秦都咸阳,重谢狐偃。但秦穆公仍意犹未足!对狐偃叹道:“闻说得雄者为天下之人王,得雌者称霸四方!吾虽已得雌,狐先生是否可助吾再得雄呢?”
  狐偃一听,不由呵呵笑道:“秦君,天意如此,又岂能既得雌鸡而望雄哉! ”
  秦穆公无言以对,深感但能“称霸四方”,已是莫大功业,岂可再奢求“天下为王”。于是,秦穆公不再犹豫,决定派兵相助重耳返国。
  说也玄妙,秦国自在陈仓山供奉“太白宝夫人祠”后,每年春秋两祭,每祭的早晨,山上即闻鸡鸣,声可传二三里外。
  而秦国自穆公助重耳返国,继晋国之后,果然亦国力日盛,终贵为“中原盟主”,称霸四方。
  至于秦穆公当日所渴盼的“得雄者为天下之王”的“雄鸡”,他在梦境中已获“太白宝夫人”告知“别居南阳”。而南阳恰好是四百年后汉光武帝刘秀的出生地,刘秀后来也果然贵为“天下之王”。如此玄奇之说,一笔带过,也就不提。
  此时晋国君惠公夷吾,病重卧床不起,但他病越重,杀机便越盛,为防重耳返国夺其君位,竟下令大杀重耳的旧臣亲朋,把晋国弄得昏天黑地,狐偃判断,目下已是返国的最佳良机!于是但向秦穆公提请,派兵护送重耳返国平乱。
  不料重耳等尚未离开秦国,晋惠公夷吾便已病逝,传位给他的儿子姬圉,是为晋怀公。狐偃断然决定,趁晋怀公根基未稳,民心未定,即刻返国。
  秦国派出的大军由百里奚亲率,护送重耳,大军走到黄河边上,狐偃拿了一块宝玉献给重耳,道:“我跟着公子风尘仆仆走遍天下,一路上得罪之处甚多,连我自己亦深感有愧,更不必说公子了,如今快将返国为君,我亦不好意思再留在公子身边!便让我告辞退隐吧!”
  不料重耳接过宝玉,想也不想便扔进河里,一面叹道:“舅父于我,如再生父母,区区一块玉石,怎及得舅父的价值于万一?若拿宝玉与舅父相较,吾宁愿弃玉千万,而独留舅父一人也!”
  狐偃见重耳意态真诚,知他的“祖脉蝙蝠龙气”,果然已与他的本命潜移默化,从此再难摇撼,便打消了告退归隐之意。
  护送重耳的秦国大军一路向晋国进发。渡过黄河,便进入晋国国境,接连攻下了令狐、桑泉等几座城邑。晋国新即位夷吾之子姬圉闻说重耳打回来,便派遣军队前去堵截。
  二月初四这天,晋国的军队驻扎在广柳,重耳派赵衰赴晋军营,晓以大义,晋军便退到郇城。十一日狐偃代表重耳,与秦、晋两国大夫在郇城签订盟约。第二天,重耳便接管了晋军。十六日,重耳顺利进入晋都曲沃城,第二天,举行了朝见祖庙的仪式,晋国军民上下归心。
  晋怀公姬圉见大势已去,赶紧出逃。重耳遵从狐偃“势须顺从应劫天意”的主意,派人赶到高粱城,把逃到该地的姬圉杀死了。
  重耳终于接位晋国君,是为晋文公。不久又平定了夷吾旧臣的叛乱,晋国大局初定。
  重耳时年已六十二岁,处事十分稳重。他平定了夷吾旧臣却芮等人的叛乱,却不滥杀,甚至连当日曾逼他割袍脱身的大将勃鞮也不加追究,仍任大将之职。而重耳很快平定却芮叛乱勃鞮出力不少。重耳的宽宏大度,很快便赢得了晋国军民臣属的拥戴,他的晋国君位,也很快稳定下来了。
  重耳已重用跟随他的旧臣狐偃、赵衰、司空季等人,把三人封为上卿大夫。
  重耳又依狐偃的建议,励精图治,整顿内政。先行安定社会秩序,进而改革内政。实行减轻关税,便利交通,促进商业,宽恤农业等政策。坚持论功行赏,赏罚分明的治国之道。
  依狐偃的安排,扩充并加强了军备。全国建立上、中、下三军,各军设将佐二人,位同朝卿。上军大将由勃鞮出任,中军大将地位最尊,等同统率
  三军的元帅。狐偃又力举贾佗出任三军元帅之职。
  当时晋国的国土甚广,在晋献公的积极拓展下,据有今太原以南的山西南部,及陕西的韩城、澄城、白水、谷阳、大荔、骊山、临潼、华县、华阴、潼关等地,以及河南的灵宝、陕县、济源等广大地域。
  在重耳的锐意整政变革下,晋国重现生机,一派和平安定的景象,财富日丰,国力渐盛。
  重耳又采纳狐偃的主张,承认晋秦共处同一命运,合则两盛,分则俱败,与秦穆公积极修好,互以照应,秦穆公亦深知秦国的国力,尚比不上晋、齐、楚三国强盛,也欣然与晋盟好,晋秦两国和平互助,晋国的后顾之忧彻底消除了。
  不久,又发生了一宗大事,周襄王姬郑被其子姬带与戎狄密谋夺位,赶了出来,投奔到郑国暂避。天下诸侯为此大为震惊,国力强盛的诸侯欲趁机图谋“王”位,国力弱小的诸侯却胆战心惊,均盼周襄王复位,以保平安。
  此时晋文公重耳即晋君位不久,又刚平定了夷吾旧臣却芮之乱,虽然大局初定,但一切尚未足与强大的诸侯抗衡,特别是位处南面日益强大的楚国。
  就在此时不利的形势下,上卿大夫狐偃却主晋国派兵护送周襄王返国。但重耳和下卿大夫赵衰却疑虑重重,未知是否派兵。
  重耳道:“周襄王目下被困郑国,若护送他返周,必经强楚地域,楚王素与周王有仇怨,晋国此举,无疑大惹楚国反感,若因此攻晋,则吾势危矣!”
  大夫赵衰亦进言道:“且闻秦穆公亦有意派军送周王返国,若晋国抢先派兵,必惹秦国猜忌,则晋秦盟约,便毁于一旦,晋国后顾之忧必大增也!”
  狐偃胸有成竹的微笑道:“不然,目下楚国势盛,中原诸侯皆大感忧惊,急需有人带头结盟,以抗强楚。因此‘尊王攘夷’,乃晋国目下最佳之策略也。尊王者!即尊周王朝,攘夷者,即与被中原诸侯视为‘夷’的楚国抗衡,只要有人敢于带起‘尊王攘夷’的旗号,则天下诸侯必然归心也。而赵大夫所虑,惹秦国猜忌,吾自有妙计,以息秦穆公的疑忌,保证不但不惹秦国之疑,相反大大加固晋秦之盟好也!”接着,狐偃又向晋文公重耳建议他的一番妙策谋略。
  晋文公重耳听罢,沉吟半晌,终抚掌叹道:“狐大夫谋略之佳,其鬼神莫测也!吾意已决,便按狐大夫之计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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