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寿礼物

 

2022-10-08 16:20:10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王森等人一踏出贾公馆，小虎子便问道：“队长，你有把握在七天内破案？”
　　王森抬头望天，喃喃地道：“就算再多几天破不了案，贾家是积善之家，咱们也不能胡乱动他们！”
　　“但你可以不给期限他们？”
　　王森道：“我当然不想自转手脚，但是上面追得紧，七天在他们心中，已经太长了。”
　　众人到镇公所，王森立即挂了个电话到济宁，跟黄扬义谈了一下，收线后便道：“老胡、小虎子，这里的事便交由你们处理，我到济宁一下！”
　　杨镇问道：“队长您一个人去？”
　　“你臂伤未好，留下来协助老胡，小林、小黄和小朱陪我去！”
　　胡平原道：“队长，明早再走吧！”
　　“老头子昨天在电话催得紧，不能再耽误！”王森道，“你们大家要小心，不能让贾公馆的人溜掉！上次让贾庆民溜掉，要推敲一下，他们可能还有‘门路’离开！”
　　胡平原道：“这又未必，可能他还躲在家中！”
　　“对！”王森喜道，“如果能找到他，相信作用极大！”


　　吉普车到济宁城时，正是晚饭时刻，王森这次不去分局，而是直接到医院去。颜超雄和小李一早已接到命令，在小贺病房外等候。
　　“队长，小贺在吃饭！”颜超雄将门推开。只见那女护士在喂小贺吃饭。
　　小贺见到王森，有点不好意思地道：“队长，您请坐！”
　　王森问道：“小贺，你健康还未复原吗？”
　　这一次轮到那护士不好意思，红着脸把饭碗塞在小贺的手中，扭身出房。小贺傻乎乎地笑道：“队长，俺已经可以出院了！”
　　“如果要你坐车到枣庄，你支持得来吗？”
　　小贺不假思索地道：“当然可以，刚才我还到楼下花园练了一会儿拳哩，不太用力的话，完全没有问题！队长，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是的，想请你到枣庄去。”
　　小贺三扒两拨将那碗饭吃完，高兴地问：“队长，案子到了最后的阶段了？找到朱市长没有？”
　　王森在上海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几句，然后道：“我希望你能把与朱市长去贾公馆的经过，再说一次，慢慢地说，最好能够一丝不漏！”
　　小贺首先想了一下，然后由头说起，刚说了几句，王森便截口问道：“你知道朱市长送什么礼物，作为贺礼吗？”
　　“当然知道，是俺去买的！”小贺道，“是两条鲁山牌香烟！”
　　“两条鲁山牌的香烟？要不要一个大洋？”
　　“一个大洋可以买十条！”
　　王森又问：“朱市长平时是吸鲁山牌的香烟？”
　　“不，他大多数是吸泰山牌的，有时也吸外国香烟，不过那香烟都是别人送给他的！”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送那种低劣的烟？”
　　“俺也不知道……市长一向廉洁，大概是手头不便！”
　　“不成理由！他自己吸泰山牌香烟，怎会送鲁山牌的？堂堂一位市长，也不该送那么薄的礼！”
　　小贺道：“当时俺也问过了，但市长说照他的意思做就是！”
　　“谁有鲁山牌香烟在身？”
　　小李连忙道：“队长，俺是抽鲁山牌的！”
　　“拿给我看看！”
　　小李把烟包递给王森，王森看了几眼，倒出一根点上，只抽了一口，便呛咳起来，小李忙说道：“这烟不好，您抽不惯的！”
　　王森道：“这里面有文章，大家想一想！”
　　病房内一阵沉默，王森不断玩弄着那包烟，忽然他的眼光落在烟包上。烟包是用低劣粗纸糊的，上面四个大字：鲁山香烟，写得颇为美观，但字却是印黑色的，书信是用墨写的，黑色字很平常，但在装潢上使用黑色却极为少见！
　　王森双眼露出奇光，忽然问道：“鸦片鬼一般怎样称鸦片？”
　　众人都是吃侦缉的饭，对这种事熟得不得了，当下亦都是一怔，但又不能不答。半晌，林五岭才道：“大多数的都叫‘大烟’，也叫‘黑烟’！”
　　王森将烟包往床上一丢，道：“这是暗示‘黑烟’！”
　　小李道：“不错，也有人叫这牌子的烟为‘小黑烟’！”
　　王森神情更是愉快：“这就对了！朱市长用鲁山牌香烟作为贾大存的寿礼，是有含意……”
　　小贺截口说道：“俺记起了！那天咱们在齐鲁旅馆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贾家的林管事来了，朱市长曾经问他：我送的贺礼，你们公子拆了没有？林管事答称不知道……”
　　王森霍地站了起来：“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朱市长不知从哪里知道贾家与‘黑烟’生意沾上边缘，所以他才送了两条烟……”
　　小贺又截口问：“市长这样做，有什么含意？”
　　“他当然有他的目的！”王森自他身上掏出一包泰山牌的香烟来，抽出一根啣在嘴上，“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朱市长是要以此‘点醒’贾大存，希望贾大存给他点好处，作为‘掩盖费’，可惜他万万料不到，贾大存当天晚上便暴卒！”
　　小贺大声道：“朱市长一向廉洁，他不是这种人！”
　　“这问题以后再求证！”王森继续说下去，“正因为如此，所以当朱真志一听见贾大存的死讯后，才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才会有失望之色！小贺，你说我这个看法，有没有道理？”
　　小贺沉默了一阵才说道：“但打死我，也不能相信朱市长是这样的一个‘双面人’！”
　　“贾大存死后，朱真志大概估计到魏云跟他的生意来往，是这一方面的，所以他想转移目标，打魏云的主意！”王森转头望向小贺，“也因此那天晚上他在齐鲁旅馆里，失踪了四十分钟，又不让你们知道原因！”
　　这次小贺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朱真志一向以来，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都很高大，现在听到这番话，他心中虽然认为“荒谬”，但又不得不承认，王森的分析合情合理。
　　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
　　“朱真志当然不知道对方是假魏云，要不他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他以为假魏云会顾全身份，在被他点醒之后，会自动给他好处！俺不知道假魏云有没有对他暗示过什么，但朱真志又借调查死因，紧抓不放……”
　　王森目光从房内众人的脸上扫过，见他们都全神倾听，于是续道：“实际上他也看出贾大存死得蹊跷，结果真的让他找到破绽，他认为贾公馆之内，必有假魏云的内应，当他的调查有成绩之后，一定有人送钱给他，可是贾公馆没有人表示，他一怒之下，便要来个公事公办，不料半途却改变主意！”
　　颜超雄问道：“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呢？”
　　“假如我推测没错的话，朱真志也是急需一笔钱，他在去济宁城途中，一定是想到假魏云，所以改变了主意，要去勒索假魏云！”
　　“那他为什么会死在黄浦江上？”
　　“大概是楚老实带他到温莎餐厅。假魏云既然跟贾大存合作做‘黑烟’的生意，餐厅之内自然有他的耳目。而假魏云跟真魏云的身份有天渊之别，当他听了朱真志的话后，便动了杀机，于是一边稳住他，一边设计。大概他送朱真志上船，叫人在途中推他到海内去。因为潮涨的关系，他的尸体便被潮水冲到黄浦江里了！当然那些钱不会随他落水！”
　　林五岭道：“这样说来，楚老实跟小洪他们也危险了！”
　　“假魏云既然‘杀’了朱真志，自然不在乎多害几条人命，他们当然也有危险，只是尸体不冲进黄浦江罢了！”
　　林五岭道：“那么齐声远是谁杀？”
　　“大概是贾庆国叫人杀的，可能他后来也猜到玄虚，又知道魏云是假的，于是为了请功打电话通知贾庆国，哪知道贾庆国为了保全贾家，便杀他灭口了！”
　　黄成道：“闹了这些日子，到此终于真相大白了！”
　　林五岭叹了一口气道：“更想不到的是咱们在这里揭开谜团，而关键还在那两条香烟上面！假如一早知道，也不用跑这许多冤枉路了！”
　　“不然？假如不是在上海发生了这么多事，到今日咱们仍没法想通其中关节了！”王森问道，“现在你该知道我当日说到上海收获很大的意思了吧？”
　　颜超雄由衷地道：“但如果不是队长您神明，换做是俺，想破脑袋，也揭不开这个谜！”
　　“那是因为这件案子的丝头太多的关系！”
　　小贺忽然说道：“队长，俺还有一点不明白，刚才你说朱市长是半途改变主意的，那车子的子弹洞，当然也是他故布的疑云了，那么，那两个来杀我的大汉，是不是……”
　　“不错，他俩九成是受雇于朱真志来杀你灭口的，因为他认为你知道很多事，对他很不利，他干了这许多年，加上小洪干过侦缉的，自然可以找到‘杀手’！”
　　小贺再也受不住这打击，霍地扑倒在床上，几乎想痛哭一场！
　　王森道：“我常说……”
　　朱国明快口道：“队长常说，有时候坏事也会变好事！比如没有上海之行的‘失败’，便换不回今日的成功；不是发生这件事，便揭发不了贾家伪善和朱真志伪清廉的真相，让这种人继续欺骗政府和百姓，实在是件极危险的事！”
　　王森瞪了他一眼，怪他自作聪明。
　　“还有一句是我常挂在嘴边的：天下间并无天衣无缝的计划！贾大存认为他有大量正常生意作掩饰，又乐善好施，绝对不会被人知道他的底细，但还是让朱真志找到破绽，而朱真志也以为他的计划巧夺天工，但一包烟便致他的计划于死命！不过咱们现在还要了解一件事；朱真志为什么会晚节不保！”
　　小李道：“俺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
　　王森道：“小贺，你暂时仍留在医院里，需要你出去的，我会通知你！”
　　出了医院，林五岭问道：“队长，咱们还未吃晚饭……”
　　“现在还不是吃晚饭的时候！还得办两件事！”


　　王森要办的两件事，第一件是将“结果”告诉黄扬义，并征求他的意思。
　　黄扬义听后，用力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由衷地赞道：“老弟，到今日俺才真真正正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对你的推论，举脚赞成！”
　　王森道：“你别忙着送高帽给我戴，现在还未经证实，假如你没有意见，咱们现在便打电话给周局长！”


　　周而勇听了王森的报告之后，显然亦十分兴奋，道：“小王，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看来再过一两天，我便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你也累了，今晚早点休息吧，我会立即跟上峰联络，并命令青岛分局采取行动！”
　　“俺的任务已经完成？”
　　“明天早上我打电话给你，同时我还也得跟卜局长联络一下！”
　　王森收了电话，可放下心头一块大石。黄扬义道：“老弟，你还没吃饭吧！来，我请客！”
　　王森道：“俺正等你这句话！”
　　王森不是听周而勇的命令，而是他的确太累了，无论是身体或者是精神，自从接到任务以来，所承受的压力，都是前所未有的，所以他一吃饱饭，便到黄扬义家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