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往事
2023-10-24 10:40:10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消息实在来得太过突然,徐祺心头震动,怔了半晌才道:“带他们去看他们的娘亲,老夫等下才去书房见他们!”
徐富的脚步声捎失之后,徐祺心潮汹俚,更是焦虑。“那三个小畜生,怎地突然联袂回家?莫非他们探到了什么确实的消息?”
若非他此刻受伤,又因家内出了个内奸,他早就冲了出去,问个究竟,想至此,他瞿然一醒,道:“贱婢,你给老夫站到一边去!”
翠云应了一声,楚楚可怜地站在一角,双手不断去拿捏着衣角。
幸而董延年很快便把伤药拿来了,徐祺道:“老三,胜儿他们回来了?”
“我刚才已听见了!”董延年取出棉花,先拭去血渍,再洒上止血散,然后用纱布包扎。
徐祺问道:“如何?”
“伤还不轻,虽然只深六七分,却长达三寸!幸而没有伤及筋骨!不过看来也得将息十天八天,才动得身手!”
“老夫不是问这个!我问这贱婢可有说谎?”
董延年道:“小弟去灶房问过了,这死婢到灶房已有好一阵,是去煎药的,后来听见你的叫声,她才匆匆奔来的!”
徐祺瞟了翠云一眼,道:“如此看来,咱家内出了内奸了!”
董延年道:“这怎有可能?他们都是经过咱们仔细挑选,才买进来的,而且咱们一向都没亏待他们!”
“若非内奸所为,怎会在刺了老夫一刀,又能从容逃去?”
“也不一定,可能是由外头潜进来的!那些奴才都缩在房内,那里知道!”
徐祺恨恨地道:“总之老夫要澈底调查一下!这贱婢也有可疑!”转头道:“听见没有?以后不准你踏出房门一步,若让老夫看见,打断你的狗腿!”
“老爷,婢子是冤枉的!”翠云哭了起来,满怀委屈。
董延年道:“老大,我看她弱质纤纤的,那有这个胆子?也没这身功夫!”
徐祺沉吟了一下,道:“好吧,但也不准你走出内宅!”
翠云这才逐渐收了哭声,说着,董延年已替徐祺包扎好伤口,徐祺连忙披上衣服,道:“到愚兄书房去!”
董延年收了伤药,与徐祺到书房内,只见房内已坐着三个青年,年纪由十八至廿六七左右。那三个青年见他俩进去,立即长身叫道:“爹,三叔!”
徐祺唔了一声,道:“胜儿,你们怎地一齐回家,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徐祺的大儿子徐胜把书房的门关上,才道:“爹,孩儿探到那魔头还未死!”
这句话如同一个霹雳般,在徐祺与董延年的头顶炸响!董延年急问:“胜侄,你可曾见过?”
“没有!”徐胜摇摇头:“我听人说伏牛山内住着一个独臂独腿的残废老人,而这老人虽然残废,却能力敌虎豹,因此孩儿立即找了二弟及三弟,联袂去找那老人,可是当咱们到达那里时,却找不到他了!”
徐祺二子徐劭道:“那里只剩下一堆木烬,料是那残废老人临走时,放火烧掉的!”
徐祺闭起双眼,道:“当日老魔回来时,右臂已断,左腿又让老三你劈掉,假如他活下来,的确只能是个残废人!”
董延年道:“天下间残废之人不少,那人也不一定便是屠老魔!”
徐祺的三子徐均道:“据告诉大哥的那个樵夫说,那老残废的确只剩下左臂及右腿,而且年龄还甚是接近,所以咱们才会上山去找!”
徐胜道:“不错!而且孩儿们在其居所附近的一幅岩石上发现被人用利器刻了四个字:卧薪尝胆!”
“卧薪尝胆?”董延年只觉腰骨一软,斜躺在椅背上,喃喃地道:“他是忘不了昔日之仇!”
徐祺眼皮一跳,道:“他素来睚眦必报,目然忘不了当年断臂之仇!”一顿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徐胜道:“孩儿是在四月底得到消息的……却不敢独自上山去找他,因为孩儿小时候,他曾见过……”
董延年说道:“何止见过?而且还抱过!”
“所以孩儿便去商丘与芜湖找二弟及三弟!二来,若不经证实,咱们不敢贸贸然回来禀告,以免虚惊一场!”
徐祺怒道:“畜生!你们身上不是都有一幅他的肖像么?”
徐胜道:“告诉孩儿的那个樵夫他说他没亲眼看见,只是听他的一个同伴提及,说有一日在山上砍柴,见山谷内有个老残废,跟一只豹子搏斗,那老残废赤手空拳,只几个照面,便把豹子活活打死了。
“那人大惊,后来便见老残废取出刀子割下豹皮,又在山溪内洗好了豹肉。后来樵夫下山,路过一处,见岩石下有间简陋的粗木屋子,屋外张挂着一张豹皮,尚有水渍,因此认定老残废是住在那里!”
董延年问道:“老大,你认为是不是他?”
徐祺不答而问:“后来又如何?”
徐劭接道:“孩儿们按址去找,因只见当地屋毁人空,便四处去找那樵夫,找了十多天才找到那个传出消息的樵夫,孩儿们给了他一两银子,诈称那老残废可能是咱们的一个亲戚,要他带孩儿们去找那个目击者!
“那目击者就住在他附近,一找便找到了,孩儿拿出肖像与他看,他认了一阵,说有几分相像,只是那老残废比肖像上的人老得多,而且脸上多了几道疤痕!”
董延年说道:“当年那老残废在山上滚下断崖时,设不定脸上被砂石擦伤,这并不奇怪,至于老得多,那更是理所当然啦,事隔二十二年啦!咱们也老了,莫说他!”
徐祺点点头。“看来这老残废,必是那魔头无疑了!他匿了二十二年,直至此时才下山,料又练成了什么厉害的绝技,认为有绝对的把握才敢下山!”
徐劭道:“老残废所居之所,十分僻静荒凉,在一个山谷中,又在一丛大石丛内,若非有人指点,外人实难找得到!咱们事后便快马直赶回来了!”
董延年苦笑一罄:“当年咱们只道他今后回他老家长白山去,却料不到他仍窝在伏牛山内!”
徐胜问道:“爹,三叔,咱家内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般,为何不见二叔、四叔、五叔及六叔?孩儿问娘亲,娘又不说,只叫孩儿问你们!”
董延年叹了一口气。“九成是让那老魔头找上门来啦!你二叔他们都死了!”
“啊!”三个青年齐都吃了一惊。徐胜道:“看来那老魔可能在五月间便下山了,咦,他又怎会知道咱们隐居在此?”
董延年惊恐地道:“那老魔神通广大,什么事都不能瞒得住他。”
徐劭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二十二年来,估计他寸步不曾下山,他还有什么法力?”
徐祺心头一动,道:“不错,事发之后的最早两年,咱们换了三处地方,最后才由江南搬至此处!老夫便不相信他有这个无所不知的本领!嘿嘿,现在已非当年‘争气盟’的全盛时期了!”
董延年道:“老大,你怎地如此死心眼?咱们会跟胜侄他们出去调查,难保当年没有兄弟与暗中跟他联络以及为他办事的!”
徐祺身子一震道:“这倒不奇怪!”
徐劭问道:“爹,以前咱们问你有关往事,你老是说时机未至,到今日魔头已找上门来,你该对咱们说个明白吧!就算死,也不必做个胡涂鬼!”
徐胜喝道:“二弟,你说什么死?那魔头就算找上门来,也不过是个老残废罢了,凭咱们五人,也未必会输给他!”
董延年叹了一口气,道:“他若是明挑那倒好,问题是他派了‘拘魂使者’上门,才让人束手无策!”
徐胜三兄弟是一怔,脱口道:“什么是‘拘魂使者’?”
徐祺这才扼要地把连日来发生过的事,简述了一遍,只听得徐胜三兄弟目呆口瞪,半晌才齐声道:“真有此等怪事?”
董延年没好气地道:“难道你爹还会骗你们么?”
徐胜道:“爹,当年的事到底情况如何?当时孩儿尚小,只知你十分敬畏那魔头!”
徐祺道:“那时为父跟你五位叔叔在他手下办事,岂能不敬畏!说来惭愧,当年为父等在他手下只是香主的角色,由于属内堂,所以一直在总舵之内,外间的人都不知道咱们是‘争气盟’的成员!”
董延年道:“说起争气盟,也有一段渊源。有一年,嗯,说起来已有二十四五年了,当时你刚出世不久,咳咳,那时黑道上的一些朋友聚在一起,无意中说及受人歧视的事来。咱们出身邪派,毕生已注定有此待遇,因此一呼百诺……”
徐祺插腔道:“所以为父才不把往事告诉你们!”
徐均懊丧地道:“原来咱们是出身邪派!”
董延年怒道:“出身邪派又如何?你知道咱们为何会邪么?只因师傅被众人视为邪魔人士,连带咱们自小也被人当作小邪小魔,咱们一怒之下,才索性邪给他们看的!”
徐祺道:“你们也该知道邪派被歧视的程度吧?”
徐胜叹了一口气。“的确如此,孩儿一向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
董延年嘿嘿笑道:“如今如何?”
徐劭道:“江湖上也有不少人改邪归正的!”
“改邪归正?”董延年道:“说来简单,要做到岂有这般容易!除非你得到名门正派头脸人物赏识,否则性命不长!”
徐劭问道:“三叔,此话怎说?”
“还不简单?正派不相信你,邪派又认为你反叛,生恐你会为了取得正派侠道的信任,而供出他们的情况以及巢穴,自然更加不能放过你!”
徐祺道:“为父与你三叔要想改邪归正已无可能,当年争气盟杀了不少正派人仕,只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的过去,嘿嘿……你们知道为父为何要改名换姓,以及不让你们经常回家的用意吧?你们还有机会,所以,明早你们便给为父滚,以后不要再回家!”
徐胜叫道:“爹,孩儿不能如此,何况此刻家遭大祸!”
徐祺道:“轻声一点,老三,你再说下去吧,你们都别再打岔!”
董延年道:“当时由于大家都感同身受,是故有人提议联合起来,成立一个秘密组织,跟白道争一日之长短,这个秘密组织,便叫‘争气盟’!当日与会之人,由于屠千万的名头与武功最高,所以一致推选他为盟主!”
徐祺道:“由于当时脚根未稳,所以咱们都发下重誓,不得泄露盟内的一切事情,包括总舵的地点,因此争气盟成立了两年多,江湖上仍不知道,本来屠老魔是打算利用三年的时间来打基础,待得声势能盖过任何大帮派,才对外公布的,但由于咱们的招兵买马十分谨慎,生恐出师未捷身先死,是故进展颇慢,后来屠老魔惨败,这一切希望自然都成了泡影啦!”
徐胜问道:“既然如此,爹你们又为何会这般怕屠老魔来报复?”
董延年叹口气,接道:“争气盟成立了一年多,人数渐多,势力也渐强,虽然未达到咱们的理想,但也非同小可,大家因平日与白道积恨甚深,因此很多弟兄忍耐不住,往往趁白道落单,或势孤时,合力围歼之,因此白道都在找寻咱们的下落,使得本盟内风声鹤唳,由于有人赞成此举,有人反对,便渐渐形成两派,而当屠老魔重伤回来后,矛盾便一下子暴发了!
“有人说可能白道有人暗中跟着老魔打探本盟的虚实,应即撤退,有的主张索性跟对方决一死战,一言不合之下,便自相残杀起来,咱们……”董延年说至此,脸露尴尬,望着徐祺,说不下去。
徐胜道:“爹,你们站在那一方?”
徐祺脸无表情地道:“爹与你们五位叔叔,站在第三方面,这一部份人甚少,他们只想结果老魔的性命,夺走盟内的财产!”
徐胜三兄弟“啊”地一声叫了起来,脸上却有不屑之色。
徐祺若无其事地接道:“当时咱们共有十多个人冲入屠老魔所住的寝室去,他正在疗伤,问咱们要干什么。为父便把外面两派互斗的事说了一遍,你三叔便乘机抽刀扑前,砍下他一腿,你二叔也补了他一斧,但那老魔重伤之下,仍然神勇难敌,大叫一声,自后窗跳了出去!
“咱们深知不能放虎归山之理,是以都退了出去,那老魔虽然断了一腿一臂,但仍拚命滚动,奈何该处已临山崖,他只一滚,便跌了下去!”
徐祺的声音至此一顿,书房之内,寂静如死。徐胜兄弟虽对父叔之所为不大同意,但此刻亦听得如痴如醉。
半晌徐祺才续道:“后来咱们便悄悄返回盟中书房,把金银元宝搬走,不过库房内的金银实在太多了,所以咱们根本搬不了,饶得如此,咱们六个人还是搬了三车之多,最后才悄悄自后山溜逃出来!”
董延年接道:“咱们是先把金银打包,自山上抛下去,然后才下山拾回的,由于咱们这些金银来历不明,所以也不敢把之存入钱庄,免得引人注意,更会惊动官府内的捕快,所以咱们每搬一次,这些金银也得跟咱们搬一次!”
徐胜道:“如今这些金银在何处?”
徐祺正欲说,董延年已道:“你们明早便离开,一个月后再回来,假如咱们未死,自然最好,假如愚叔与你们爹爹已死,则自会留下一封遗书写明藏宝地!”
徐劭道:“孩儿根本不在乎那些不义之财!”
徐祺与董延年脸色齐是一变,就在此时,屋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好好!不义之财确是不能要!”
徐祺与董延年以及徐胜三人,脸色更是一变,董延年立即抽出钢刀,喝道:“谁?滚下来!”
徐富的脚步声捎失之后,徐祺心潮汹俚,更是焦虑。“那三个小畜生,怎地突然联袂回家?莫非他们探到了什么确实的消息?”
若非他此刻受伤,又因家内出了个内奸,他早就冲了出去,问个究竟,想至此,他瞿然一醒,道:“贱婢,你给老夫站到一边去!”
翠云应了一声,楚楚可怜地站在一角,双手不断去拿捏着衣角。
幸而董延年很快便把伤药拿来了,徐祺道:“老三,胜儿他们回来了?”
“我刚才已听见了!”董延年取出棉花,先拭去血渍,再洒上止血散,然后用纱布包扎。
徐祺问道:“如何?”
“伤还不轻,虽然只深六七分,却长达三寸!幸而没有伤及筋骨!不过看来也得将息十天八天,才动得身手!”
“老夫不是问这个!我问这贱婢可有说谎?”
董延年道:“小弟去灶房问过了,这死婢到灶房已有好一阵,是去煎药的,后来听见你的叫声,她才匆匆奔来的!”
徐祺瞟了翠云一眼,道:“如此看来,咱家内出了内奸了!”
董延年道:“这怎有可能?他们都是经过咱们仔细挑选,才买进来的,而且咱们一向都没亏待他们!”
“若非内奸所为,怎会在刺了老夫一刀,又能从容逃去?”
“也不一定,可能是由外头潜进来的!那些奴才都缩在房内,那里知道!”
徐祺恨恨地道:“总之老夫要澈底调查一下!这贱婢也有可疑!”转头道:“听见没有?以后不准你踏出房门一步,若让老夫看见,打断你的狗腿!”
“老爷,婢子是冤枉的!”翠云哭了起来,满怀委屈。
董延年道:“老大,我看她弱质纤纤的,那有这个胆子?也没这身功夫!”
徐祺沉吟了一下,道:“好吧,但也不准你走出内宅!”
翠云这才逐渐收了哭声,说着,董延年已替徐祺包扎好伤口,徐祺连忙披上衣服,道:“到愚兄书房去!”
董延年收了伤药,与徐祺到书房内,只见房内已坐着三个青年,年纪由十八至廿六七左右。那三个青年见他俩进去,立即长身叫道:“爹,三叔!”
徐祺唔了一声,道:“胜儿,你们怎地一齐回家,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徐祺的大儿子徐胜把书房的门关上,才道:“爹,孩儿探到那魔头还未死!”
这句话如同一个霹雳般,在徐祺与董延年的头顶炸响!董延年急问:“胜侄,你可曾见过?”
“没有!”徐胜摇摇头:“我听人说伏牛山内住着一个独臂独腿的残废老人,而这老人虽然残废,却能力敌虎豹,因此孩儿立即找了二弟及三弟,联袂去找那老人,可是当咱们到达那里时,却找不到他了!”
徐祺二子徐劭道:“那里只剩下一堆木烬,料是那残废老人临走时,放火烧掉的!”
徐祺闭起双眼,道:“当日老魔回来时,右臂已断,左腿又让老三你劈掉,假如他活下来,的确只能是个残废人!”
董延年道:“天下间残废之人不少,那人也不一定便是屠老魔!”
徐祺的三子徐均道:“据告诉大哥的那个樵夫说,那老残废的确只剩下左臂及右腿,而且年龄还甚是接近,所以咱们才会上山去找!”
徐胜道:“不错!而且孩儿们在其居所附近的一幅岩石上发现被人用利器刻了四个字:卧薪尝胆!”
“卧薪尝胆?”董延年只觉腰骨一软,斜躺在椅背上,喃喃地道:“他是忘不了昔日之仇!”
徐祺眼皮一跳,道:“他素来睚眦必报,目然忘不了当年断臂之仇!”一顿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徐胜道:“孩儿是在四月底得到消息的……却不敢独自上山去找他,因为孩儿小时候,他曾见过……”
董延年说道:“何止见过?而且还抱过!”
“所以孩儿便去商丘与芜湖找二弟及三弟!二来,若不经证实,咱们不敢贸贸然回来禀告,以免虚惊一场!”
徐祺怒道:“畜生!你们身上不是都有一幅他的肖像么?”
徐胜道:“告诉孩儿的那个樵夫他说他没亲眼看见,只是听他的一个同伴提及,说有一日在山上砍柴,见山谷内有个老残废,跟一只豹子搏斗,那老残废赤手空拳,只几个照面,便把豹子活活打死了。
“那人大惊,后来便见老残废取出刀子割下豹皮,又在山溪内洗好了豹肉。后来樵夫下山,路过一处,见岩石下有间简陋的粗木屋子,屋外张挂着一张豹皮,尚有水渍,因此认定老残废是住在那里!”
董延年问道:“老大,你认为是不是他?”
徐祺不答而问:“后来又如何?”
徐劭接道:“孩儿们按址去找,因只见当地屋毁人空,便四处去找那樵夫,找了十多天才找到那个传出消息的樵夫,孩儿们给了他一两银子,诈称那老残废可能是咱们的一个亲戚,要他带孩儿们去找那个目击者!
“那目击者就住在他附近,一找便找到了,孩儿拿出肖像与他看,他认了一阵,说有几分相像,只是那老残废比肖像上的人老得多,而且脸上多了几道疤痕!”
董延年说道:“当年那老残废在山上滚下断崖时,设不定脸上被砂石擦伤,这并不奇怪,至于老得多,那更是理所当然啦,事隔二十二年啦!咱们也老了,莫说他!”
徐祺点点头。“看来这老残废,必是那魔头无疑了!他匿了二十二年,直至此时才下山,料又练成了什么厉害的绝技,认为有绝对的把握才敢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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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延年苦笑一罄:“当年咱们只道他今后回他老家长白山去,却料不到他仍窝在伏牛山内!”
徐胜问道:“爹,三叔,咱家内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般,为何不见二叔、四叔、五叔及六叔?孩儿问娘亲,娘又不说,只叫孩儿问你们!”
董延年叹了一口气。“九成是让那老魔头找上门来啦!你二叔他们都死了!”
“啊!”三个青年齐都吃了一惊。徐胜道:“看来那老魔可能在五月间便下山了,咦,他又怎会知道咱们隐居在此?”
董延年惊恐地道:“那老魔神通广大,什么事都不能瞒得住他。”
徐劭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二十二年来,估计他寸步不曾下山,他还有什么法力?”
徐祺心头一动,道:“不错,事发之后的最早两年,咱们换了三处地方,最后才由江南搬至此处!老夫便不相信他有这个无所不知的本领!嘿嘿,现在已非当年‘争气盟’的全盛时期了!”
董延年道:“老大,你怎地如此死心眼?咱们会跟胜侄他们出去调查,难保当年没有兄弟与暗中跟他联络以及为他办事的!”
徐祺身子一震道:“这倒不奇怪!”
徐劭问道:“爹,以前咱们问你有关往事,你老是说时机未至,到今日魔头已找上门来,你该对咱们说个明白吧!就算死,也不必做个胡涂鬼!”
徐胜喝道:“二弟,你说什么死?那魔头就算找上门来,也不过是个老残废罢了,凭咱们五人,也未必会输给他!”
董延年叹了一口气,道:“他若是明挑那倒好,问题是他派了‘拘魂使者’上门,才让人束手无策!”
徐胜三兄弟是一怔,脱口道:“什么是‘拘魂使者’?”
徐祺这才扼要地把连日来发生过的事,简述了一遍,只听得徐胜三兄弟目呆口瞪,半晌才齐声道:“真有此等怪事?”
董延年没好气地道:“难道你爹还会骗你们么?”
徐胜道:“爹,当年的事到底情况如何?当时孩儿尚小,只知你十分敬畏那魔头!”
徐祺道:“那时为父跟你五位叔叔在他手下办事,岂能不敬畏!说来惭愧,当年为父等在他手下只是香主的角色,由于属内堂,所以一直在总舵之内,外间的人都不知道咱们是‘争气盟’的成员!”
董延年道:“说起争气盟,也有一段渊源。有一年,嗯,说起来已有二十四五年了,当时你刚出世不久,咳咳,那时黑道上的一些朋友聚在一起,无意中说及受人歧视的事来。咱们出身邪派,毕生已注定有此待遇,因此一呼百诺……”
徐祺插腔道:“所以为父才不把往事告诉你们!”
徐均懊丧地道:“原来咱们是出身邪派!”
董延年怒道:“出身邪派又如何?你知道咱们为何会邪么?只因师傅被众人视为邪魔人士,连带咱们自小也被人当作小邪小魔,咱们一怒之下,才索性邪给他们看的!”
徐祺道:“你们也该知道邪派被歧视的程度吧?”
徐胜叹了一口气。“的确如此,孩儿一向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
董延年嘿嘿笑道:“如今如何?”
徐劭道:“江湖上也有不少人改邪归正的!”
“改邪归正?”董延年道:“说来简单,要做到岂有这般容易!除非你得到名门正派头脸人物赏识,否则性命不长!”
徐劭问道:“三叔,此话怎说?”
“还不简单?正派不相信你,邪派又认为你反叛,生恐你会为了取得正派侠道的信任,而供出他们的情况以及巢穴,自然更加不能放过你!”
徐祺道:“为父与你三叔要想改邪归正已无可能,当年争气盟杀了不少正派人仕,只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的过去,嘿嘿……你们知道为父为何要改名换姓,以及不让你们经常回家的用意吧?你们还有机会,所以,明早你们便给为父滚,以后不要再回家!”
徐胜叫道:“爹,孩儿不能如此,何况此刻家遭大祸!”
徐祺道:“轻声一点,老三,你再说下去吧,你们都别再打岔!”
董延年道:“当时由于大家都感同身受,是故有人提议联合起来,成立一个秘密组织,跟白道争一日之长短,这个秘密组织,便叫‘争气盟’!当日与会之人,由于屠千万的名头与武功最高,所以一致推选他为盟主!”
徐祺道:“由于当时脚根未稳,所以咱们都发下重誓,不得泄露盟内的一切事情,包括总舵的地点,因此争气盟成立了两年多,江湖上仍不知道,本来屠老魔是打算利用三年的时间来打基础,待得声势能盖过任何大帮派,才对外公布的,但由于咱们的招兵买马十分谨慎,生恐出师未捷身先死,是故进展颇慢,后来屠老魔惨败,这一切希望自然都成了泡影啦!”
徐胜问道:“既然如此,爹你们又为何会这般怕屠老魔来报复?”
董延年叹口气,接道:“争气盟成立了一年多,人数渐多,势力也渐强,虽然未达到咱们的理想,但也非同小可,大家因平日与白道积恨甚深,因此很多弟兄忍耐不住,往往趁白道落单,或势孤时,合力围歼之,因此白道都在找寻咱们的下落,使得本盟内风声鹤唳,由于有人赞成此举,有人反对,便渐渐形成两派,而当屠老魔重伤回来后,矛盾便一下子暴发了!
“有人说可能白道有人暗中跟着老魔打探本盟的虚实,应即撤退,有的主张索性跟对方决一死战,一言不合之下,便自相残杀起来,咱们……”董延年说至此,脸露尴尬,望着徐祺,说不下去。
徐胜道:“爹,你们站在那一方?”
徐祺脸无表情地道:“爹与你们五位叔叔,站在第三方面,这一部份人甚少,他们只想结果老魔的性命,夺走盟内的财产!”
徐胜三兄弟“啊”地一声叫了起来,脸上却有不屑之色。
徐祺若无其事地接道:“当时咱们共有十多个人冲入屠老魔所住的寝室去,他正在疗伤,问咱们要干什么。为父便把外面两派互斗的事说了一遍,你三叔便乘机抽刀扑前,砍下他一腿,你二叔也补了他一斧,但那老魔重伤之下,仍然神勇难敌,大叫一声,自后窗跳了出去!
“咱们深知不能放虎归山之理,是以都退了出去,那老魔虽然断了一腿一臂,但仍拚命滚动,奈何该处已临山崖,他只一滚,便跌了下去!”
徐祺的声音至此一顿,书房之内,寂静如死。徐胜兄弟虽对父叔之所为不大同意,但此刻亦听得如痴如醉。
半晌徐祺才续道:“后来咱们便悄悄返回盟中书房,把金银元宝搬走,不过库房内的金银实在太多了,所以咱们根本搬不了,饶得如此,咱们六个人还是搬了三车之多,最后才悄悄自后山溜逃出来!”
董延年接道:“咱们是先把金银打包,自山上抛下去,然后才下山拾回的,由于咱们这些金银来历不明,所以也不敢把之存入钱庄,免得引人注意,更会惊动官府内的捕快,所以咱们每搬一次,这些金银也得跟咱们搬一次!”
徐胜道:“如今这些金银在何处?”
徐祺正欲说,董延年已道:“你们明早便离开,一个月后再回来,假如咱们未死,自然最好,假如愚叔与你们爹爹已死,则自会留下一封遗书写明藏宝地!”
徐劭道:“孩儿根本不在乎那些不义之财!”
徐祺与董延年脸色齐是一变,就在此时,屋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好好!不义之财确是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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