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要求

 

2022-10-09 13:58:35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行动突然改变，大家都有风雨飘零之感，急急如丧家之犬。小马和何清接到命令，立即出发向北探路。才走那么一里余路，便又与黄城的第三队遭遇上了。
　　三四队漏夜接到命令，向“天马”大营再迫近一里。双方同时行动，很快便凑上了，枪声一响，小马便叫声完了，因为从对方的火力，他感觉到自己根本不能抵御，何况他这十多个人，本应押阵的，火力不如老杨那一队，甫一接触，便垮下来了，只好夹着尾巴退回去。
　　山上枪声一响，胡平原也挥军前进，在后山各处设伏兵，并派人上去喊话：“天马流寇，不许妄动，你们四面被围，已无出路！”
　　完了，四面被围，剩下来的只有一条路——投降。
　　那六七十个人登时如热锅上的蚂蚁，议论纷纷，一片穷途末路的景象。
　　齐珍姑叹了一口气，道：“东明，你看看大家，现在大家都没了斗志，这一仗还能打吗？”
　　田东明烦燥地道：“你别再烦我！”
　　齐珍姑大声道：“你是老大，要为大家着想！人家有活命的机会，你偏要把他们推到绝路，枉大家平日对你那么好。”
　　田东明还待说话，但目光触及手下，见他们都静静地望着自己，心头一惊，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先停下来再说，就算要打，在这里打也比较有利，咱们刚搬来这里，对地形还不很熟悉，真要逃命，可能不被打死，也要跌下山！”郭茂道，“依我看，他们正面还未发动攻势，证明他们暂时只想困死咱们。”
　　田东明烦燥地挥手：“好，大家留在原地，今晚上都别睡，提防他们突击！”
　　不久有人大声喊话：“田东明听着，王处长限你们今天晚上做出最后的决定，天亮之前投降，就当你们是接受招安，天亮之后投降，就没有享受特赦的权利，敢妄动突围的，杀无赦！”
　　“他妈的！”田东明大声问，“现在几点？”
　　郭茂道：“一点多一点！”
　　田东明道：“大家开会决定！”
　　土匪流寇却有个特性，怕人骂胆小鬼，没种，所以尽管大多数人士这个情况下都愿意接受招安，却没人敢带头说句话。
　　田东明大声道：“你们不说，是不是由我决定一切？”
　　齐珍姑忙道：“同意接受招安的，请站到我这边来！”她首先向左边过去。
　　她虽然只是个女人，但却是田东明的老婆，有地带头，其他人再无顾忌，不知由谁开始，其他人都向她那边走过去，而且人数越来越多，留在田东明那边的，还不到二十个！
　　齐珍姑道：“东明，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还记得吗？你说要洗手不干，但要先安排好弟兄出路，现在就请你安排。”
　　田东明往地上一坐，道：“大家回来吧！我决定接受招安，不愿意的人可以现在溜掉！”
　　六七十个人没人动弹。
　　田东明又站了起来，道：“我跟军师商量一下再作最后决定！”七个人又到郭茂竹舍里开会。
　　半个钟头他们便出来了，派人去喊话，表示愿意接受招安。
　　王森派人回话，无比欢迎，招安仪式天亮立即举行。


　　天还未亮，四面的剿匪队员，已团团将“天马”围住。匪徒们默算一下，估计对方有五六百人，人数八九倍于己方，都略略庆幸昨晚没有轻举妄动，也更感激齐珍姑！
　　小虎子首先出来，命令“天马”把武器送过来，还一一指出他们设陷阱的方位。这一招使“天马”匪徒更加噤如寒蝉。
　　要把武器交出去？
　　田东明道：“请王森出来说话，咱们不太相信他的话。”
　　王森本来要让小虎子吸取多方面的经验，本不想出头，听见这句话才走了出来：“我开出的条件，保证实现！”
　　“咱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一向的作风都是这样，开出去的条件，不收回来。而且我要将你们作为一个榜样，瓦解其他流寇，假如我食言的话，其他流寇以后还会接受招安吗？”
　　“咱们不当兵行不行？”
　　“不行。你们杀人越货，视人命如草芥，现在叫你们保国卫土，一是让你们英雄有用武之地，一是藉此将功赎罪！”王森道，“俺只可以再放宽一点，你们的女人，下山之后，任随尊便，咱们不管！”
　　田东明又与人商量一下，然后道：“咱们山上共有七个女人，她们都没有参与杀人越货，要她们回故乡，根本站不住脚，也养不活自己，希望你对她们能够安排一下。”
　　王森沉吟了一下，道：“那就让她们跟我回去吧，我保证不会动她们一根头发，待我慢慢安排她们工作。”
　　“我老婆也不能例外。”
　　“你是指齐珍姑吗？我会对她更好，因为是她上山之后，劝你们自食其力，省政府才决定招安你们的。说起来，这里的人，大家都要感激她，要不，一开起枪来，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受点伤，我建议大家鼓掌向她表示敬意。”
　　霎时间，山头响起热烈的掌声，连“天马”匪徒也纷纷鼓起掌来，齐珍姑心情既激动，也有点不好意思，拿眼望着田东明。
　　田东明紧紧抓住她的手，道：“珍姑，我不能保护你了，希望你原谅。”
　　齐珍姑道：“今日是我最高兴的日子，你放心，我一定等你，无论怎样辛苦，我也会养大咱们的孩子！”
　　田东明含泪道：“珍姑，我……等我恢复自由之后，再报答你的恩情。”
　　王森道：“够了，快缴械吧！”
　　田东明走前几步，道：“我还有个条件，俺素来听说你如何了得，很想和你打一架，你能让我了却这个心愿吗？”
　　侦缉队员都笑起来。王森道：“好，大家点到即止，不过你得先交出枪来。”


　　数百个人在山上围成一个大圈，中间只站着王森和田东明。
　　王森道：“你先出手吧！”
　　杨集成忽然道：“大哥，让我先跟他打一架，你再来！”
　　王森有心立威，道：“你们两个一齐上吧！”
　　杨集成跟田东明交换了一个眼色，一前一后将王森围住。王森见杨集成身体像铁塔般，估计他使的是外家拳，而田东明身手敏捷，走的当是轻灵的路子，心中已有了主意。
　　田东明先发难，奔前一步，一拳击向王森的面门，王森一弹身，他左腿当胸踢出，与此同时，杨集成在背后也发动攻势。
　　王森向旁一闪，伸手拨开田东明的左腿，忽然一个大转身，一拳打出，逼向杨集成那一拳。杨集成的拳头有碗口般大，见状大喜：“你是不是自寻苦吃？”立即增加两成气力。
　　不料王森笔直打出的手臂忽然一扭，化拳为掌，刁住杨集成的手腕，用力一拉，这是四两化千斤的上乘功夫，杨集成意料不及，失却重心向前跌去。
　　田东明见状连忙急攻，替杨集成解围，王森回身挡格，杨集成挥出之势，张开双臂，向王森后背抱去。
　　王森经常单枪匹马深入虎穴，早就练熟了以寡敌众的一套办法，表面上他好像没有提防，实际早料到杨集成这一着。
　　杨集成扑前，他后腿同时蹬出，杨集成胸前空门大开，哪里挡得住，但王森那一腿，蕴力不发，只将他踢开三尺，便换了个方位。
　　田东明不服气，转身攻打。王森半转身子，倒撞进田东明的怀抱，左手抓住对方的左臂，右臂屈肘轻轻一撞，随即标前几步，喝道：“停手！”
　　田东明道：“咱们还可再战！”
　　王森摇头道：“刚才如果我出尽力的话，你们两个的肋骨起码得断二根，还能再战吗？我不伤你们，证明我是诚心来招安的。”
　　山上又响起一阵掌声，田东明和杨集成则垂头丧气。王森道：“大家下山吧，你们最后的出路，等政府安排！”
　　剿匪队员唱着歌，押匪徒下山，“天马”每个人都是忐忑不安，只有齐珍姑心情特别轻松，因为她相信王森不会食言。


　　“天马”七个头目被判坐牢三年，其他人都分配到各个军队服役，这件事震动全省，王森的名字再度在报纸上出现，这也是王森升任总行动处长后，第一次出动。
　　王森经过了解，对齐珍姑肃然起敬，推荐她到周而勇家里当女佣。
　　当田东明得悉之后，叫齐珍姑向王森提出最后一个要求，刑满之后，让他加入侦缉大队。
　　王森与周而勇商量后，认为田东明熟悉各股流寇的情况，加入侦缉队能起作用，便答应他的要求。田东明在齐珍姑探牢时，流下眼泪，道：“我今生有三个大恩人，第一个是干爹，第二个是你，第三个是王处长。我如果不好好报答你跟王处长的恩情，便猪狗不如！”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