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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顿悟
 
2019-11-22 14:49:40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那个山洞不大,幸好他们亦只有八个人,稍挤一下,倒也可以容纳。雨越下越大,一眼望去,一片白茫茫。
  山洞在一堵山壁上,对下是一条山路。山路再出去,便是深渊,居高临下,本应是气象万千,奈何此刻雨势太大,饶得群雄都有一身深厚之功力,目光所及,亦不超过三丈。
  吃肉和尚高声道:“就照刚才决定的办吧,待小叶回来,让他休息三天,便让他辛苦一趟。”群豪均无异议,在洞里无聊,便闲话家常。
  忽然云雾之中,冲下一头巨大之黑鹰,其势疾如星丸,凶悍迅猛之至,双翼展开,足有六尺余长,双爪如钩,扑向山路旁之草丛。
  柏长青正在奇怪,突见草丛中昂起一条花斑蛇儿来,蛇儿吐信,发出嘶嘶声响,鹰爪一至,它忽尔沉身窜开,再突然暴射,噬向巨鹰腹下,动作快如离弦之矢!
  巨鹰一扑不果,又遭反抗,双翼扇动,飞高五尺,蛇儿扑空,钻进草丛中。巨鹰“呱”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沉,鹰嘴及双爪齐施!
  瞬间,又见它拔身而起,半空中盘旋。柏长青忽然觉得巨鹰之势雄浑凶猛,迅速准备,而且气势磅礴,而蛇儿则与之相反,以柔制刚,后发先至,狡猾多变,各具特长。这场鹰蛇之战,精彩之至。
  可是山洞内的人,都在闲谈,或当作为游戏欣赏这一场鹰蛇大战,只有柏长青在刹那间,发现鹰蛇之战,竟然蕴藏着高深之极的武学原理,他一时之间,竟然看痴了。
  越看越觉神奇,越入迷,旁人在说些什么,他根本半句也听不到,他忽尔想得很多。鹰击不但威武显赫,而且十分实用。
  “虚无飘渺掌”变化多端,颇能眩人耳目,使对方无所适从,但使多了,柏长青便发现一个缺点:杀伤力不足,一直觉得可惜,想要改善,又无从下手,见到鹰击,忽有所得。“噗噗”连声,只见巨鹰扇动一对巨大翅膀,双爪抓住蛇儿,冲天飞起,眨眼间便已飞得不知去了何处。
  雨停了,忽听远处有人呼:“师叔祖!师叔祖!”
  铁冠吃了一惊,连忙探身出,问道:“什么事?”
  一个小道人道:“山下有人求见师祖叔,咱们问其姓名,说是水月庵的庵主!”
  水月庵与铁丹仁之旋风堡,在武林中并驾齐驱,庵主水月师太一向深居简出,专心礼佛,但她在武学上之修为,即使是铁丹仁、无名叟及拓拔徒等人,对她都不敢稍存轻视之心。
  水月师太一生行为端正,全不介入武林纷争之中,是故更得到同道之尊敬,今日突然驾临武当,洞内一众高手,全是一呆。
  半晌才听吃肉叫道:“水月师太肯出山相助,何惧宇文雄不灭?”
  铁冠接口道:“不错,贫道正担心人手不够哩!来,都去迎接她!”
  众人长身而起,鱼贯出洞,慕容瑶光见柏长青仍端坐如旧,神情痴呆,似在想什么事般,不由一怔,正想唤他,却让无名叟,拉走。“走吧,不要打扰,瞧他的神情似在思索武学上之难题!”
  慕容瑶光点点头,忖道:“嘉儿真福气,得到这小伙子的真心相爱!”
  原来柏长青觉得鹰击之动作,深含高深之武学哲理,而蛇儿之动作亦同样如是,一攻一守,无一不是妙着。蛇儿之败,失之于过柔,巨鹰之胜,乃因攻势磅礴,而且准、稳、狠,光明正大,双爪双翼及一张嘴巴,全是犀利之武器。
  “虚无飘渺掌”变幻莫测,但却缺少一种慑人之气派,没有惊天地泣神鬼之功。原因在于过于奇诡,太注重变化,正如蛇儿,失之于过柔。
  他由巨鹰之攻击中,得到了启发,此刻脑海里想的,全是那只巨鹰,一上一下,一攻一闪之影子。身外之物,浑然不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醒”来,这才发觉雨早已停了,天色灰暗,回头又不见洞内有人,吃了一惊,连忙出洞,暗自忖道:“怎地他们不唤我?”忽觉便急,跑到草丛中解手,只见那些青草、灌木、枝残叶断,留下鹰蛇大战之遗迹。他又站在那里,仔细地观察起来,由地上之遗迹,似乎看出蛇儿之进退,先闪后攻之动作,他又瞧痴了。
  一阵山风吹来,他瞿然一醒,这才发现天色早已黑了,猛觉肚子咕咕一阵响,才省起自晨至今,点水滴米未进,振作一下精神,觅路下山。
  走到紫霄宫外,一个道童闪了出来,道:“少侠,师叔祖请你进宫,他有事找你。”
  柏长青微微一怔,道:“请带路。”道童在前引路,左穿右插,引他到一丹房外,伸手敲门,里面传来铁冠之声音,道童将门推开,道了一声请。
  丹房内,只见铁冠、吃肉盘膝坐在蒲团上,另一张蒲团坐个脸如满月,慈祥白眉之师太,那师太虽有对白眉,但皮肤光滑,丝毫没有半点皱纹,与那对白眉实在不相配。
  柏长青不由得一怔,他还未开腔,铁冠指着对面一张蒲团,道:“少侠请坐。”
  柏长青未敢坐下。
  铁冠转头道:“师太,这位便是贫道适才跟你提及之归少侠!少侠,这位便是人人尊仰之水月庵庵主水月师太,还不快拜见!”
  柏长青连忙上前欲拜,猛觉一股柔和之无形力,迎面涌来,托住他的身子,不让他跪下。柏长青心头一动,忖道:“莫非师太在暗中试我?”
  忽然想起那条蛇儿之攻守之道,乃将身子放软,慢慢直起身来,待对方内力稍收之际,才暗地发力,跪了下去,道:“晚辈归本宗,拜见师太!”
  水月师太双眼一睁,精光一闪,脸上露出笑容,点头道:“道长没有说错,果然骨格清奇,天纵聪明,难得难得。”
  柏长青脸上发热,忙道:“晚辈无状,资质迟鲁,不敢当师太盛赞!”
  “年青人谦虚是种美德,但在明眼人面前,却是一种矫情!”吃肉斥道:“小归,还不向师太道歉!”
  水月师太忙道:“不必客气,未来武林全靠他来掌握了,此劫之后,当有一段平静的日子,小伙子,你要好自为之呀!”
  柏长青忙道:“晚辈受教,刚才出言无状,请师太原谅则个!”
  水月自地上站了起来,道:“夜已深了,两位道兄请早安歇。”她向柏长青打了个眼色,便自他身边走过。
  柏长青耳朵忽然听到一个细微而又清晰之声音:“小施主,请到贫尼房里来,老尼有话跟你说。”
  柏长青知道师太以“传音入密”之术与自己交谈,当下道:“刚才小道童说道长有事找晚辈,不知……”
  铁冠道:“师太驾临,今早见你在冥思,不忍打扰你,故此着你来拜望她,并无特别事。”
  柏长青行礼道:“如此晚辈先行告退。”他退回丹房,便见斜对面房门开着,水月师太站在门内向他招手,当下忙向她走去。

×      ×      ×

  柏长青进房,水月立即将房门关上,同时曲指一弹,房内蜡烛登时熄灭。然后盘膝往一张蒲团上坐下。
  柏长青亦在其对面坐下,丝毫不差,坐在蒲团上。水月师太暗暗点头,柏长青传音道:“不知师太有何见教?”他知道水月偷偷叫自己到她房内,必然有事商量,是故亦运功施展“传音入密”交谈。
  水月道:“适才听铁冠谓你曾经与一个神秘客对过几掌,其掌力分三道劲进击,类似邪派神功‘修罗三重浪’。详情如何,可否请少侠再详述一次?”
  柏长青自然不会反对,当下将情况仔细告知。问道:“师太知道武林中如今尚有何人有此功力?”
  水月沉吟了一阵才道:“据老尼所知,近百年来,无人通晓,换而言之,可说是失传了,今日居然有人识此神功,莫非注定我白道要遭一场大劫难?”
  柏长青道:“这只是吃肉和尚根据晚辈所述之看法而已,也许那不是什么‘修罗三重浪神功’!”稍顿又道:“他厉害之处,还不在武功,而是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依少侠看,觉慧大师之功力与之差距有多少?”
  柏长青道:“晚辈不知觉慧大师之功力如何,因此不敢遽下结论,但……照看那神秘客应在其上!可惜,黑暗之中,看不清其身法,不能进一步推敲其身份!”
  水月叹了一口气,道:“若此人即是天枢星,看来目前武林除了乾匡民之外,无人能敌!”
  柏长青道:“但可惜乾前辈可能已不在人世了……”
  水月神情微变,涩声问道:“你见过他?你怎会知道?”
  柏长青不知她为何会如此激动,不过仍将所遇乾匡民之经过告诉她。
  水月颔首道:“算来你也是他的记名弟子,难怪有此功力。他若已不在人世,那么……”
  柏长青豪气干云地道:“江山人才辈出,也许深山大泽之内,卧虎藏龙,有人能敌得住他。”
  水月师太笑道:“孩子,你太过乐观了,功夫要臻化境,岂是容易的?这不单止苦练勤学,便可以达到,重要的是天份,还得加上运气!”
  柏长青微微一怔,问道:“练武也有运气?”
  “当然有,一个好资质的人,也得遇到明师,否则等于浪费!贫尼这样说,你明白否?”
  她见柏长青点头,又续道:“孩子,你遇到天枢星,有几成胜算?”
  柏长青慎重地想了一下才答道:“大概只有三成。”
  “少侠认为自己哪一方面不如对方?”
  “内功,还有掌法,与对方相较,均有一段距离!”
  “你认为目前山上这许多人,有谁可以跟他稍为匹配?”柏长青又想了一阵,才摇头道:“晚辈算来算去,没有一个可以跟对方斗一百招!”
  水月师太问道:“你认为老尼之功力如何?”
  “师太功力如何,晚辈不知道,因此不敢妄议!”
  水月又问:“少侠自认自己之功力,在武当山上,排名第几?请你老实答复,老尼不会将咱们所说之内容,泄漏出去!”
  柏长青想了一下,苦笑一声,道:“晚辈没有跟他们正式斗过,但比武除了武技、内功、轻功之外,还要经验及智慧……晚辈自信一定在前三名。”
  水月又点点头道:“少侠答得很仔细,离大战尚有两个月,如果有什么难理解的武学疑难,孩子,你可随时来找贫尼,尤其是乾施主的武功方面……”
  “哦?师太跟乾前辈有渊源?”
  “阿弥陀佛,往事已经过去,何必多问!”
  “是,晚辈无状,请师太原谅。”
  水月见他一直以“传音入密”交谈,说了这许多话,依然十分从容,对他又刮目相看。“看不出少侠之内功造诣,亦这般深厚!”原来这种功夫,全靠内力交谈,难怪她会诧异了。
  “不知前辈还有什么指教?”
  “你将‘虚无飘渺掌’练一遍给贫尼看!”水月点起火折子,曲指一弹,一朵火花,电射至蜡烛上,火光登时亮起。
  柏长青暗叫一声:“好高深的内力。”
  当下他在她面前,将乾匡民所授的“虚无飘渺掌”放慢速度,先使了一遍,再按正常之速度又演了一次。
  水月颔首道:“这套掌法你已得了八分真髓,只是贫尼见匡民施展时,力道没有你的大,莫非这几年,他将之改善了?”
  她哪知道,柏长青日间见过一鹰蛇大战之后,受到启发,适才在有意无意之间,便作了一些改动。柏长青诚恳坦白地将情况告知她。
  水月闭眼思索了一阵,忽然睁开眼睛,道:“少侠说得有理,虚无飘渺掌果然有此缺点,不过因为其变化实际太大太快,令敌人防不胜防,一直没有注意这个问题而已,少侠若认为有必要改善的,贫尼十分赞成!”当下又指出几处,柏长青未能练好的细微变化,又为他详加解释每一招之作用。
  柏长青大有收获,心中更相信,她以前跟乾匡民必有一段很深之渊源。
  水月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乾施主天纵聪明,却逃不过情关,这一生没多少天快乐,想不到他晚年这般孤寂凄清!”她说不提,到底还是提了。
  柏长青不知其过去,只能唯唯诺诺。水月吸了一口气,振作一下精神,忽然长身道:“孩子,咱们切磋一下吧。”
  柏长青又惊又喜,一时间竟忘了表示,水月师太爱怜地道:“傻孩子,你是高兴还是害怕?你用你自己改造过的‘虚无飘渺掌’攻贫尼,贫尼自会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新造之武技,更加圆熟。”
  柏长青登时大喜,立即长身行礼:“多谢师太玉成之恩!”
  “孩子,你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武林耳,不必谢我。来吧,趁此更深夜阑,灵台明净,最是好时机。”
  柏长青再向她行了一礼,然后展开“虚无飘渺掌”,向水月进攻,起初速度较慢,但水月一对长袖,忽坚忽柔,应付十分从容,便逐渐加快。
  斗了数十招之后,水月道:“孩子,贫尼对此掌十分熟悉?你仍依旧路,又怎能胜得了贫尼?也不会进步!”柏长青得其鼓励,便放心“改造”,因是新造,使来十分生涩,但饶得如此,也迫得水月不断变招。
  又斗了百多招,柏长青已完全进入忘我境界,新招随意而生,威力陡增,使得水月不时要退后闪避,她脸上反而露出得意之色。
  如此又斗了两三百招,柏长青的“虚无飘渺掌”已能刚柔并济,气势磅礴,水月又支持了百多招,已是汗流浃背,最后只得叫停。
  柏长青哪里听得到她的叫声,又一掌攻过去。水月大惊失色,和身滚落地上闪开,再度叫停,柏长青这才瞿然一醒,但仍懵然不知。
  水月狼狈地自地上爬了上来,喜道:“孩子,你这套掌法已改造得七七八八啦,再作些改善,便大功告成,相信天枢星亦未必能奈何得你!怕只怕你内力不足而已!”
  当下两人又坐下来,水月谆谆善循,指出他某些招数虽然新颖,但仍露出破绽,在天枢星手中,很可能反成为被杀之契机,正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
  水月之武学造诣甚高,内力充沛,但其招式却远不及此两项,看来她后来把精力都花在佛学之上!
  两人一直谈到东方发白,水月才道:“孩子,你一夜辛苦,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晚再来!”柏长青大喜,长身又拜谢一番才告辞。他身心疲乏,但精神亦十分兴奋。

×      ×      ×

  柏长青回房,倒头便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一阵拍门声惊醒。
  醒来之后,伸了一个懒腰,但觉精力充沛,连日来之疲乏,一扫而清。
  他问道:“谁?”
  门外传来甄嘉的声音:“三哥,你生病了?”
  “谁说的!”柏长青披衣下床,将门打开。“你看我精神多好?”
  “哼,你昨夜去做贼,否则为何早午膳均不见你去吃!”柏长青这才觉得腹如雷鸣,他由昨早至今,半滴水未进,问道:“此刻是什么时候?”
  “申牌时分!”
  柏长青失声叫道:“哎唷,此刻去何处找东西吃!”
  甄嘉自左手背后翻出来,只见她拿着一只碟子,上面放了四个包子。“快告诉我昨夜去哪里偷香,否则饿死你!”
  “胡说!”柏长青忽然失笑道:“不错,昨夜我到紫霄宫里偷了一束香,不过已经敬奉给太上老君了,快把包子拿来,祭了五脏庙,再慢慢告诉你!”
  甄嘉见他狼吞虎咽,便跑去替他提了一壶热茶来,柏长青一口气把包子及热茶,全部塞进肚子里,然后长长吐了一口气,歇了一下,才将昨天之情况告诉甄嘉。
  甄嘉听后亦十分高兴,但随即又担心地道:“不过,师太说得有理,即使你招式再厉害,内功远不如对方,也是白搭。”
  “谁说我内力远不如对方?”柏长青道:“若那夜在树林里,使‘修罗三重浪神掌’的神秘客,便是天枢星,他内力只胜我一筹,最多是两筹!”
  “不要太过自信,也许人家尚未尽全力哩。”
  柏长青点点头。“这倒说得是。”稍顿又道:“不过若能在武技上跟对方周旋,再有其他高手从旁助战,这一仗,咱们未必会输!”
  甄嘉点点头,道:“届时,你得小心一点,我不再跟你多聊了,家师要尽此两个月,迫咱们将武功提升一个层次,迟回去要吃她责骂!”
  她翩然离开之后,柏长青坐在床上,脑海里想的全是昨夜在丹房里,跟水月师太交手之影子,不觉时光已过。
  房门又被敲响,柏长青只道是甄嘉,谁晓得原来是边远:“三弟,这两天怎不见你去吃饭?”
  “小弟在寻思武学上的难题,昨夜……”
  边远一把将他抓了起来:“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不能不吃饭,快跟我去!”他压低声音道:“山上的道人知道咱们不能长期吃斋,今夜特别弄了一锅红烧肉,快去快去!”
  柏长青一听,肚子里又咕咕地叫起来,当下两人联袂出房,这才发觉已是暮色四合了。
  吃饭时,见吃肉和尚也下山据案大吃。“他奶奶的,这几天快淡出鸟来!”他一口一块肥肉,吃得满嘴满腮全是油迹,样子十分好笑。
  柏长青亦饱餐一番,最后把吃肉拉到一边去,低声问道:“前辈,你知否水月师太跟乾匡民是什么关系吗?”
  吃肉大眼一翻,反问:“小子,你问这个作甚?”
  柏长青道:“晚辈发现她对乾前辈之武功,了如指掌……故此,有此疑问。”
  “昨夜她跟你喂招?”吃肉见他点头,才续道:“和尚听人说,他俩曾经是情侣,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闹翻了,水月一怒之下,便出了家!她本是水月庵彤云师太之俗家弟子,皈依之后,想不到反而接了彤云之衣钵,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
  “小子,她肯指点你,算是你的造化,好自为之!”吃肉长袖一拂,缓步上山了。“和尚也不敢偷懒,上山练功去也!”
  柏长青在附近散步,忽然心头一动,在林子里施展新改造之“虚无飘渺掌”法来。练了一阵,才上山去找水月师太。又经一夜才下山回房休息。
  一连三夜之后,这天房门一早便被人拍响,却原来是边远来找他。“大哥回来了,一起吃午饭吧!”
  柏长青大喜,问道:“大哥一切顺利吗?”
  边远道:“伤员不多,相信不会太棘手,他正跟铁冠及吃肉报告哩!”
  在饭堂里,三兄弟见面,自有一番话说,吃肉下令为了庆祝,准许喝酒吃肉。宣布之后,居然爆出一阵震耳之欢呼声!
  其实他早已下令灶子,下山采购。是故鸡肉、鱼、酒摆满了桌子。群豪上山多日,至今才能大快朵颐。吃肉叹息道:“看来,要戒肉跟戒色,对一般凡夫俗子来说,同样困难!”
  饭后,柏长青吃得太饱,又到树林处散步,甄嘉乘机上前,与他把臂同游,两人手牵手而行,充满柔情蜜意,想不到在树林里,居然遇到冷仲春与杜细香,亦倚在树边,喁喁细语。
  四人相顾而笑,毫无芥蒂,各处一隅谈情说爱。柏长青因要上山找水月师太,两人便先离开。
  今夜水月盘膝坐在蒲团上,道:“昨夜你之进步不大,今夜再继续,意义不大,因此贫尼想跟你讨论武学原理,希望你能藉此改善,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改错!”
  柏长青早已发觉水月武举造诣,十分高深,闻言大喜,忙道:“晚辈是固所愿也,不敢请矣!”
  “少侠除跟令尊及乾施主学过艺,好像还另有师承?”
  柏长青坦然将自己之师承相告。水月叹息道;“少侠所跟之人,全是明师,难怪能调教出这样的武林奇葩来!阳施主之武功另辟蹊径,在武林独帜一格,只可惜其内功虽然厉害,却有个致命伤,可惜!可惜!”
  柏长青道:“师太放心,乾前辈已替晚辈解决了此一问题,晚辈体内正邪、阴阳二气,互相融合,因此内力比同龄人,远远深厚!”
  水月大喜,叫道:“真是武林之幸!少侠如今只差一线,突破最后那一道线,将进入天人合一之境。莫说宇文雄不是你之敌,就是天枢星,又何足道哉!”
  柏长青道:“这一道线,有如一道鸿沟,难以逾越,晚辈对此毫无把握。”
  “这种事急不来,孩子,你不用急,必须是水到渠成,否则,走火入魔,那就危险了!”水月道:“有人为了这一道防线,努力了半辈子,最后落得变成废人,有人轻易而过,不过前者之人数,比后者高出好几倍,一切看天意吧!”
  “晚辈野心不大,但求这次能将统武盟消灭,让武人能过上平静之日子,则于愿已足矣,能否达到天人合一,从未有此念头,因此师太大可放心。”
  水月点点头,问道:“乾施主教了你些什么武学口诀?”柏长青告知,水月详解。此时柏长青已经非吴下阿蒙,经水月一提点,便豁然而通,其武学造诣,亦在此一夜,精进不少。
  “武学一道,最重自然,所谓天人合一,只不过是一种比喻,天者自然也,人若能与环境融为一起,其武技必如流水行云,浑然天成,毫无破绽了!注重架式,死记口诀,遵循规则,其实乃最下乘也……”
  柏长青边听边点头,只觉今夜之收获,更倍于前三夜。两人一问一答,一直谈至辰牌时分,水月才道:“明晚你且不来,先将今夜贫尼说的话消化掉,三天之后再来,希望你已有所得!”柏长青再三拜谢,“师太之恩,胜过师父,今后晚辈必执弟子之礼,视你为师。”
  水月哈哈笑道:“痴儿,痴儿,出家人要此俗礼作甚?去吧,贫尼要做功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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