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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计被困 忍辱偷生
 
2019-11-19 13:08:27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余青玉被谭胜拉着出去,他恐丽萍跑不动,一手挽着她的腰肢,向前跑去,刚跑了几步,谭胜回头讶然道:“那人是谁?”
  余青玉回头见门檐上站着一位旗牌官,脱口道:“他是琮铃子师父。“
  谭胜转身道:“咱们去后面,那里河汉多,逃出的机会较大。”说着拉着他们跑去。
  余青玉道:“等琼铃子师父……”
  谭胜道:“他武艺高强,等下自然看来找咱们。”他放了手,又道:“快背起丽萍跑。”
  丽萍急道:“三公子,你们快跑吧!不必理贱妾。”余青玉一急之下,一把将她抱起,随谭胜跑去,他以前亦以轻功较佳,那是因为有实用价値:狩猎时用得着。如今内力雄厚,去势就更快了,几个起落己追上谭胜。
  谭胜急道:“如此甚花气力,不能抱,要背!”丽萍也知道余青玉不会舍弃自己而不顾,当下只好依言,任由余青玉背起来跑,一颗心却如小鹿乱撞。
  跑了一回,饶得余青玉气力悠长,也有点吃不消,他回头一望,不见琮铃子追来不由住脚道:“谭叔叔,俺师父还未来。”谭胜为了等候机会,装疯卖儍,吃尽了苦头,余青玉对他又是敬佩,又是惭愧,不由改了称呼。
  谭胜道:“谭某虽然不知其武功之深浅,但估计必然有过人之能,他敢现身阻挡盖天帮追兵,必有所恃,公子何必担心。何况此刻咱们返回去,不但救不了他,反要蹈险,百害而无一利。”
  余青玉道:“他是为了救咱们才现身的,若因此而落在盖天帮手中,敎余三今生如何能安心?”
  谭胜沉声道:“三公子,大丈夫要办大事,岂能婆婆妈妈?如果你只为了心安,谭某的责任已了,你大可以回去!如果你还有志要干一番事业者,谭某便拚死保护你脱离险境。”
  丽萍亦道:“三公子,谭大哥说得对。你吃了许多苦头,又得谭大哥苦心孤诣,将你救出来,料不会就此混混沌沌过一生吧!若是如此,连贱妾也看不起你。”
  余青玉脸有愧色,略一沉吟,咬咬牙道:“好,走吧!”他再度将丽萍背起奔前,就在此刻,忽闻一阵马蹄声传来。
  黎明前那一刹那,最是黑暗,附近草长及膝,马蹄声越来越近,谭胜忙道:“快伏下!”
  三人刚伏下不久,便见一队人马逶迤而至,马上之人都是提着火把,为首那人正是司马七,只听他叫道:“停!”盖天帮帮徒依言勒住马,司马七道:“料他们没有坐骑,不会跑得太远,由现在开始不可走得太急,留意草丛,万万不可走漏。”
  另一个大汉道:“堂主,此去数十里都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不怕他们能插翅高飞。”
  “当然,帮主必令人用烽火传讯,他们躲得了今晚,亦躲不了明天。”司马七道:“但假如落入别人手中,咱们到底脸上无光。走吧!也许薛堂主他们已在前面布防了。”
  说着马队又缓缓前进,半晌余青玉才嘘了一口气,道:“好险小!”
  谭胜却道:“刚才司马七可能已发现了咱们,亦可能只是估计,他说的那番话似有意说给我们听。嘿,盖天帮又多了一个朋友。”
  余青玉一怔,脱口道:“你说他有意放咱们,原因何在?”
  “因为上次他去咱们流星门,虽说他可能故意让咱们抓住,但咱们不杀他,到底对他有恩。嗯!这人有意思。”
  丽萍接问:“听你们这样说,盖天帮似乎还有朋友。”
  “不错,若非‘铁算盘’黄卓敏,谭某这装疯的把戏岂可瞒尽了盖天帮上下人等?而且他还常常送些食物与某……”
  余青玉脱口道:“那夜我在西厢空地上练功,拾到一只烧鸡,就是你抛与我的吧?”
  谭胜点点头,道:“那是黄卓敏给某的,某怕你抵受不住,故此悄悄潜入西厢,因见你练功正在紧要关头,不敢打扰你,只留下那只鸡。早年我因救了黄卓敏的妻子一次,他感恩于我,故而甘冒犯帮规助我。三公子,他日可不要忘了他。”
  余青玉正容地道:“这个自然,就算谭大叔,对余三亦恩同再造,余三必报大恩。”
  谭胜目光一闪,欲言又止,终于低声道:“他们去远了,咱们走吧!”
  行了一程,前面忽然传来一阵水声,谭胜语气有点兴奋,道:“假如找到只船,咱们脱险的机会便增加了。”当下三人沿而跑。一忽,见河畔放着一艘舢舨,舟上无人,谭胜一跃而上,道:“舟上有桨,快上来。”
  余青玉搀丽萍上舟之后,谭胜即操桨,小舟慢慢滑前,他臂力强劲,小舟去势越来越快,丽萍嘘了一口气,道:“未知此河通往何处?”
  谭胜道:“此乃昌江之支流,如今亦顾不得这许多,唯有见路行路,过了长江便安全了。”他划了一阵,便由余青玉接手,未几天色便亮了。河之两岸积雪未消,一片白茫茫,甚是刺眼。
  忽然岸上露出一颗脑袋来,相貌甚是粗豪,向下面望了一眼,立即高呼起来:“堂主,他们在这里!”
  余青玉大吃一惊,急忙用手划动几下,小舟如箭离弦射出。但是岸上已出现了一排人,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下去捉他们上来。”二三十个大汉立即冲了下去,紧接着,一个四十来岁,身材粗壮的大汉,手提一把五亩斤的硬弓,引弓待发,喝道:“乖乖停船,否则便不客气。”
  谭胜低声道:“快!”余青玉只好再度用力划桨,谭胜道:“三公子,谭某自小便与一姓程的姑娘订了亲,只因谭某不喜有家室连累,所以屡次退婚,奈何那女子坚不允再嫁,如今尚待字闺中,假如谭某有甚么不测,请三公子通知她,顺便叫她速速嫁人去。”
  余青玉忙道:“这时候,岂可说此丧气的话?”他用力划船,那些大汉一时间居然追不上来。
  丽萍则问:「谭大哥,那痴情女子叫什么名字?住在何处?」
  “她小名如玉,在荆州襄阳。”
  说着岸上那位大汉急奔几步,突然停止,手指一松,长箭贯风望余青玉胸膛射去,谭胜早已抽出刀来,作好准备,刀一沉,立将箭击落河中,可是却震得谭胜手腕发麻。那大汉标前几步,又湾弓搭箭发出两枝箭,仍被谭胜击落,但余青玉分神之下,小舟速度自然灭慢,谭胜知道逃不出去,只好令余青玉停船。
  那汉子仍挽弓,道:「快上岸来!」
  谭胜首先跳上岸,挥刀护住余青玉及丽萍,问道:“阁下是何人?”
  “某乃盖天帮一子堂堂主薛旗。”
  谭胜道:“三公子,待会儿谭某来抵抢他们,你再伺机上船逃去,只要脱出长箭射程,便安全。”
  余青玉急道:「如此怎可?」他想起谭胜适才说的话,知他怀必死之心,更为焦急。
  谭胜沉声道:“三公子忘记昨夜谭某对你说的话?再说我水性好,只要你船离开,谭某便可借水遁之。”
  薛旗又喝道:“快上来!”
  余青玉估计他不敢贸然射杀自己,突然自谭胜身后标前,他此刻已非昔日之吴下阿蒙,行动疾如闪电,一个大汉只觉眼前一花,已让他抓起,紧接着身子便凌空飞出,不由手脚乱蹬,叫起救命来。
  余青玉已顺手抽起他腰带上的钢刀,随其后向岸上飞去,这几个动作,兔起鹤落,一气呵成,薛旗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迎面飞来,不由自主松了手指,长箭“戏”的~声,贯进手下的胸腔,惨呼声未了,余青玉己至,挥刀便砍。
  薛旗心头一沉,忙不迭退后,抛下弓箭,抽出一对钢锏来,但余青玉巳如狂风扫落般连砍三个大汉。
  薛旗喝道:“真是是朽木不可雕,薛某只好取你之首级,回去覆命。”他挥锏击来,但斜刺来一柄铡刀将它架。
  原来谭胜亦已赶至,他忙喝道:“快抢马!”
  余青玉无暇多思,一手拉住丽萍的手,一手持刀冲杀过去,他勇不可当,那些一字堂的人马席,尚未稳下阵脚,已让余青玉将薛旗的坐骑夺去。
  余青玉将丽萍抛上马背,喝道:“坐稳!”左掌在马臀上一击,那马便负痛急驰而去!余青玉回身再战,左掌右刀,极是凶狠,他内力雄浑,左掌比右手钢刀还厉害几倍,一掌劈出,飞沙走石,旁边的人都站不住脚,纷纷后退。
  余青玉偷眼一暼,见谭胜大占上风,心头大定,忙挥刀斩断两匹马的马缰,跃上一匹,向薛旗那方冲去,道:“谭大叔快上马。”薛旗见他来势凶猛,不由退开,谭胜乘机跃上另一匹马。
  余青玉冲杀薛旗,拨转马首又向他冲过多,这次薛旗有了准备,挥锏击马首!余青玉沉刀来格,但闻“当”的一声响,火星子溅起,锏虽沉重,但余青玉此时内力之强,非同小可,钢锏居然被弹起,余青玉亦被震了一步,余青玉跨下马快,“飕”的一声,巳自其身边窜过。
  薛旗第二锏再度砸下,但已为谭胜接下,喝道:“快跑!”余青玉挥刀在前开路。谭胜勇不可当,一口气劈了七刀,杀开一条血路,随余青玉背后追去。
  薛旗大怒,取弓搭箭,连发三箭,谭胜闻得风声,回身以刀格之,不料第三枝长箭突然沉了几寸,“嗤”一声,射进马腿。
  那马匹遽惊,痛嘶一声,用力一掀,谭胜猝不及防,被掀落地上,他挺腰跃起,放步急奔,这时候余青玉已经去远,而后面追兵又有坐骑,单凭一双腿,实不易逃出去,是故,转身向河边奔去。
  说时迟,那时快,见对岸响起一阵震耳的长啸,一道灰影似踏水而来,谭胜呆了一呆,薛旗隔远又一箭射来,谭胜刚拨落箭,灰影已至身前。
  这些事写来虽慢,实则疾如白驹过隙。只听那人操着生硬的汉语道:“快追那个余三,这个留给贫僧。”
  薛旗对那人执礼甚恭,先拱拱手再恭声应是。灰衣人头顶光秃秃,着一件中土僧袍,但观其人之样貌,分明非我族类,谭胜已为其气势所慑,但仍强振精神道:“番僧,报上名来。”
  “西域万象法师,施主快自刎吧!省得贫僧动手。”这句话反而激起谭胜的斗志,喝道:“那就得看称有什么本领。”
  他钢刀横劈直砍,展尽平生所能,一口气攻了六六三十六招。
  万象法师年纪看来约在五十余岁,除了眉宇间隐隐透出之杀机和傲气外,居然有点宝相庄严,身材不肥不瘦,且颇为高大,若不出家,必是俗世美男子。只见他在刀隙之中,转、退、腾、挪、闪、避,那三十六刀居然连其一片衣角亦沾不到。
  这刹那,谭胜心头震惊之情,实在无以复加,只听万象道:“施主这刀法还过得去,只可惜急而不稳,躁而不沉,刚窥庭径,距登堂入室尚远。似这等本事,本不该在武林逞强。”
  谭胜为人沉稳坚韧,刀如其人,如今万象竟然说他刀法欠沉稳,不由怒道:「番僧,你有本事便使出来瞧瞧。放什么屁。”
  万象摇摇头,道:“汉人都是些死要面子,自以为是的人,想不到施主也未能例外。”谭胜咬一咬牙,展开第二轮攻势,更是迅捷凌厉。只听万象道:“施主小心了。”遽见他双臂缩于袖管中,运功注于其中,袖管登时坚硬如铁,与谭胜互争先机。
  谭胜钢刀砍在袖管上,发出“蓬蓬”的声音,如击败革,不但割不断它,反而隐含反震之力,心头不由一沉。激斗中,忽见万象袖管垂下柔软如丝绸,但灵活性大增,不断在刀隙中突破,直拂谭胜的要害。
  虽只换了三十招,但谭胜却有如历尽千辛万苦之感。激斗间,万象一袖拂来,谭胜不敢怠慢,挥刀抵挡。不料袖管如同一条活蛇,突然缠住钢刀,万象手掌透出抓住谭胜的腕脉,向前一拉。
  这一招诡异之至,谭胜虞不及此,被拉前了一步,万象左掌一吐,一掌印在谭胜的胸膛上,一沾即收,万象身子亦退了开去。
  只见谭胜身子一抖,惊异绝望地道:“浪淘沙般若功……”言毕身上“勒勒”一阵轻响,身子如泥人遇人般瘫软在地,万象几个起落,经已去远。

×      ×      ×

  余青玉拍马急驰,回头不见谭胜追来,心中犹疑:“莫非他借水而遁。”耳畔又听得马蹄声响,回头一望,却是薛旗率人追来。他不敢稍停,右手以刀鞘拍打马臂,那马负痛急驰。
  他以为一路急驰会遇上丽萍,可是沿途却不见丽萍。胯下马儿虽然神骏,但到底气力有用尽之时,速度不由减慢。余青玉双腿用力挟其腹,道:“马儿马儿,你千万不要倒下去,快再跑一程。”只是畜牲己尽了力,口腔不断喷出白沫,回头一望,薛旗等人因沿途换骑,此刻还有七八骑不即不离追着,而后面还有几匹空马。
  余青玉霍地跳落地,咬牙道:“你薛旗亦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大罗神仙,何须怕你?”忽然欵乃一声,一艘有竹蓬的小舟,自河上驶来、舟上梢公年纪不轻,但气力仍足,竹篙一撑,小舟滑出两三丈。
  余青玉心头一动,向河边奔落,叫道:“老丈救我!”飞身向小舟跳去!不料那梢公突然抬头,双眼精光四射,手臂一沉,竹篙却竖起,使出杨家枪法,向余青玉心窝截去!
  这一着大出余青玉意料,大惊之余,钢刀用力一拨,谁知竹篙上竟然传来一股弹力,余青玉凌空无处着力,身子一偏之下,“卜通”一声,登时跌落河中。
  余青玉在水中一挺,双手伸出水面,捞住船舷。那梢公冷笑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说着又要伸竹篱去刺。
  岸上忽然传来薛旗的叫声:“梢公请停船!”那梢公一听,竹篙反而落在水中,小舟又射前,可是自己的船头把余青玉身子吊着,船不由斜驶,他忙喝道:“小子,你放不放手?老夫再不客气了。”
  余青玉已知此梢公,绝非普通人,当下道:“老丈,我是被他们追的,你让我上船,我帮你撑吧!”
  “放屁!老夫虽年迈,气力比你们后生小子还悠长,谁要你帮!”梢公一提篙,又要向他戳去,忽然舱内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鲁义,让他上船!”
  余青玉微微一呆,随即双臂用力,攀上船去,问道:“舱内可是琮铃子师父?”
  那人道:“你是余三?”
  余青玉大喜,冲进舱内,只见琮铃子躺在舱板上,余青玉一把将他扶坐起来,道:“师父,你受伤了?严重不?”
  琮铃子吐了一口气,道:“我老了,无用了,不过这把老骨头还颇硬朗,尚挺得住!也幸好鲁义及时赶来,要不,咳咳”
  “师父,鲁义是谁?”
  “便是我。”那稍公的声音自后传来:“你师父身上经脉断了几根,要不那些废物怎伤得了他。
  余青玉忙放下琮铃子,出舱向鲁义长长一揖,道:“多谢鲁大叔救了我师父一命,请受我一拜。”
  鲁义道:“别酸了,快进去,危机还未过。”他竹篙一落,那船便向一条岔道驶了进去,远离河岸。岔道水草丛生,有的甚至高逾船篷,甚是隐蔽。鲁义道:“小子,过来接棒。”
  余青玉走过去,接过竹篙,问道:“鲁大叔,驶去何方?”
  鲁义道:“你不用叫我大叔,你师父是老汉的少爷。”
  余青玉一怔,道:“他,他是你少爷?”
  琮铃子的声音自内传出来:“以前的事还提来作甚?青玉,你将老夫赠你的秘诀都记住了没有?”
  “都记住了!只是最后那几页,还有几处不大明白,他日还得请敎师父指点。”余青玉这才醒起,又问:“师父,那明明是一本内功秘籍,你为何说是什么唱曲运气之法?”
  琮铃子轻轻笑道:“你不是不喜欢练武功么?若一早吿诉你,那是本内功秘笼,只怕你不练,而且你是大名鼎鼎的流星门余修竹的三公子,岂有练外人武功之理?”
  余青玉惭愧地道:“徒儿以前的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了……否则也不会伦落至此地步。”
  鲁义冷笑一声:“小子,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练了少爷那天下无双的‘紫气神功’,强过你家那些破烂功夫多了。试问,令兄之武功如今强得过你么?”
  余青玉沉吟道:“晚辈内力是胜过家兄良多,但其他方面可就差得多了。”
  鲁义笑道:“亏你还是武林子弟,岂不知一切武功,皆以内功为本,内功练得深厚,练其他的什么都容易,只要主人悉心再敎你一年,包管你脱胎换骨。”
  余青玉不禁默然,心中暗道:“不知琼铃子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听鲁义之语气,其武功似已达天下无敌之境。”他很想问,却不敢开口。
  只听鲁义低声问道:“少爷’你如今觉得如何?”
  琮铃子苦笑一声:“聚积了二十多年的内功,如今经巳涓滴全无了。”
  鲁义咬牙骂道:“那番僧的‘浪淘沙般若功’实在厉害无比。”
  琼铃子傲然道:“他吃我一掌,自天山上跌下去,如今尸骨早寒了!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年来,老夫竟然时常想念他。”鲁义满脸诧异,琼铃子叹了一口气,道:“这种心情吿诉你,你也不会理解。他若死了,我之生死已不重要,你不必为我担心。能够再活一两年,待我有了衣钵,也就无憾矣!”
  寒-袭番矣!_
  鲁义干咳一声,道:“少爷,你说那里的话来?将养一下,恢复了精神,再活它一二十年,根本没有困难。”
  琮玲子苦笑道:“昨夜我妄用真力,又震断了两条经脉,你怎知道……”
  说话间,小舟已驶出水草区域,前面居然出现一片浩瀚波祷,而水亦遽然深了许多,竹篙撑不到底,鲁义取出一根橹来,放进一个铁扣里,轻轻摇起来,道:“这个可真要讲究点功夫,你先瞧老汉如何用腕用力。”
  瞧了一阵,余青玉觉得并无难处,道:“大叔,让晚辈试试。”他伸手要接,鲁义又指点了一番,然后才让他试,不料稍一用力,木橹便已脱出铁扣。
  鲁义笑道:“你别看它简单,这里面却有学问。”他手把手再敎了余青玉一番,余青玉方能勉强掌握,忽然他抬头望后,只见远处那些芦苇水草,无风自动,向两旁分开。鲁义亦已见到,道:“不好,也许盖天帮的人追上来了。”他接过橹,用力摇动,小舟去势登时加快。
  过了一阵,一艘小舟亦自水草中错了出来,船头站着一个灰衣人,却因距离远,看不到脸目。这时,船已在鄱阳湖上航行,远处渔帆点点,附近亦有不少舟艇,湖水浩瀚,一望无际,远处湖中有一小岛矗立着,那小岛寸草不生,似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大石,形状奇特,可惜此刻余青玉无心观赏,不断望后。鲁义忙道:“你快钻进竹篷内,莫让他们认出来才好。”
  余青玉依言进舱,琮铃子问道:“青玉,那‘紫气神功’,你有何处不明白的?”余青玉先背诵了一遍,然后提出不明之处,琮铃子正想解答,只听鲁义在后头道:“少爷,那小舟似是冲着咱们来的。”
  琮玲子道:“能够避开最好。”
  鲁义道:“好,我有一处隐秘之处,连人带船都可以藏起来,料他们找不到。”
  “就是这几年你隐居之所么?”
  鲁义答是,尝下向那块巨石摇去,琮铃子真不把生死放在心上,逐一为余青玉解答疑难,余青玉登时有豁然而通之一感,这一说一听,不知时光流逝,忽然余青玉觉得光线一暗,只道天黑,耳际又闻一阵“盯盯当当”的水声,似是琴声,探岀竹篷四望,目光一及,不由怔住了。
  “鲁大叔,这是什么地方”
  “便是在蘑菇石中!适才你在湖上看到那座小岛,实是一块巨大的风化石,里面另有洞天,九曲十三弯,不晓门径者,常会迷失方向,此处唤‘听琴台’,呶,洞顶有水珠滴下,声如琴音,故名。”
  “啊!晚辈从未见过此种奇景,鬼斧绅工,令人叹为观止。”
  “此乃天然者!”鲁义又换了一根竹篱,史见他竹篱在石壁上轻轻一点,那小舟便驶进一条岔道,实际上又是一个水洞。小舟一进洞,余青玉又听到一阵“胡胡”的野兽低吼声,不由问道:“此处竟有老虎?”
  鲁义笑道:“非也,此乃因尽头有几人小洞,与外面相通,湖风吹进来,便形成这种声音,名虎啸洞。”
  接着小舟又进入“竹涛轩”,然后才转入“黄泉道”。此水道黑暗如漆,伸手不见五指,适才之风声、水声、涛声全然不闻,寂然如此,难怪有此名!鲁义突然定住小舟,再慢慢将小舟泊进一个凹处,大小恰好,当真妙至巅峰。
  “快背你师父出来。”鲁义边说边用绳子绑住小舟,然后亮起火折子,火光一起,方见凹处石壁上竟有一道石级,但若非仔细,根本难以发现。鲁义系好小舟,由石级攀登上去,然后垂下一道绳子,敎余青玉将末端系住琮铃子之腰,慢慢将他拉上去。
  过了一阵,方见鲁义手持一根松枝火把下来,将火把交给余青玉,然后自石级抬起一块石板,插进石隙里,刚好将小舟遮住。
  “上去吧”鲁义接过火把在前引路,那些石级滑不留手,若在半月之前,余青玉根本爬不上去。约莫攀了百来级石级,前面突然开阔起来,露出一块二十来丈见方的石台来。鲁义道:“此乃卧云台。”
  余青玉如入大观园,目不暇给,赞不绝口,鲁义走至石壁前,轻轻一推,一块石板突然缩进,现出一个洞口来,洞里黑黝黝的,也不知有多深,石洞弯弯曲曲,时宽时窄,时高时低,至尽头,鲁义再推开一块石板,前面又现出一个洞口来,却颇为光亮,且湖风吹拂,甚为寒凉。只见里面是个圆形的石洞,琮铃子席地而坐。
  余青玉欢呼一声,道:“躲在这里,就算盖天帮倾尽全帮之力,,也找不到。”
  石洞之顶,有一面盆大小的洞口,光线由此透进,而四周尚各有几个小洞,湖风由此贯入,余青玉问道:“鲁大叔,此洞料亦有名堂吧?”
  鲁义道:“此处是老汉发现的,老汉替它起了个名——观日听涛洞。”他拾起几块石头,将洞口塞住,登时不闻风声。
  由于鲁义在此隐居,是故洞内放置了许多物件,炊食之具、溺器、柴薪、米油、咸鱼、腊肉,一应均全:“你们大概饿了吧!待老汉先洗米下锅。”
  洞内尚有许多干稻草,余青玉取了一些,将之铺在地上,让琮铃子躺下,琮铃子闭起双眼休息,余青玉不敢打扰他,只好帮鲁义炊食。
  待煮好一锅卤饭后,天色已黑了,幸而鲁义生了一堆篝火,光线甚足。腊月底,湖上夜黑,天气甚是寒冷,且又下起雪来,鲁义取一块薄石板,伸出洞外,将之盖住,洞里登时一暖。
  琮玲子吃过晚饭,精神似乎较佳,拍拍身旁的稻草道:“青玉,你坐过过来,为师有话对你说。”余青玉依言坐在其身旁,琮玲子忽又道:“鲁义,你替我先开个头吧!”
  “好,”鲁义坐在斜对面,倚着墙取出一根旱烟杆,一边装着烟丝,一边道:“少爷的真名凌水云,有个外号叫‘潇湘子’……”
  话音刚落,余青玉已啊地叫了一声,须知“潇湘子”成名在三十多年前,武功超凡入对,可是此人行踪不定,每次出现都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因神秘而着几分传奇色彩,有人简直将他称为“陆地神仙”。余青玉以前虽然不好理江湖事,但亦曾自父亲口中闻过有关潇湘子的一些传说,想不到自己竟然拜了他为师。
  琮玲子苦笑道:“你想不到一个戏子,竟然是被武林中人形容为‘陆地神仙’的凌水云吧!不过武林中好事之徒本多,老夫可不是神仙,亦无神仙之本领!”
  鲁义续道:“少爷出身大富之家,但自幼视功名利禄如粪土,只爱读书,老汉便是他的书童,但到少爷十一岁时,他忽然不读书,要学武艺起来……”
  琮玲子插腔道:“那是因为我认为,既然不喜当官,读书只求认字懂道理,达到此目的,便不必攻读,而学好武艺,却可行侠仗义。”
  “老爷请了好几个拳师回家,但只变便给少爷赶跑了……”
  这次轮到余青玉插腔:“师父只用几天功,便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琮铃子呵呵一笑道:“你又说得师父太神奇了。当年为师邻村有一恶霸,仗着一身横练功夫,鱼肉乡民,甚至干起奸淫掳掠的勾当,虽然未来寒舍捣蛋,原因乃寒舍人多,又请了几个护院,但家父始终对他有几分忌惮,故此亦赞成为师学武。
  “那些拳师到后,为师必然问他们能否打得赢‘飞豹子’,就是那个恶霸,有的老实的,说打不过,为师便不学了,只叫他将所习的,每日演习一次给为师看,几日后便打发他们回去,为师一招都不学。盖若连一个小小的恶霸也打不过,为师还花时间来学他的武艺作甚?”
  余青玉问道:“每人都有其所长,既然请来,学点粗浅的入门功夫,总是好的。”
  琮铃子笑道:“这个你就错了。敎为师认字的一位启蒙先生,胸无点墨,连一篇千字交,亦有多处读错,三字经亦多处解错,待后来另聘高明,需再将读错之字,改过来,花费不少工夫。假如你习了许多你家的武功,为师亦不会看中你,所幸令尊所习的取正宗释家心法,只是比较浅薄,收你为徒,无须另花时间作纠正。”
  余青玉心中不服,付道:“我爹爹能在武林中扬名立万,创下‘流星门’,岂会这般不济?”嘴上却问道:“师父,难道那些武师无一个敢言胜过‘飞豹子’?”
  “当然有人出此豪言,为师乃责他枉有一身本领以,却不敢为乡里除害,岂可为人师?彼等即羞愧而辞。”
  鲁义接道:“未几,少爷听见黄州有一名有道高手,,但此人不轻易授人以武,遂偷偷带了老汉,边夜离家出走,去黄州求师,不料那人仍然无动于衷,少爷一急,便拉我跪在他门外。”
  余青玉问道:“那名高手是谁?”
  “他自号无田居士。”
  琮铃子道:“无田居士淡薄名利,但武功确有其特色,此人若仍活着,料已逾百岁,谅你未闻其名。”
  鲁义续道:“谁料世事难测,无田不收,他一位来探访的朋友却收少爷为徒,此人便是你的师驵公孙无忌……”话声未落,余青玉又“啊”地叫一声,鲁义得意地道:“谅你也听过他大名吧!”
  余青玉点点头:“晚辈在父亲口中闻过他的大名,却不知他师祖。”
  鲁义道:“当时师父责无田为何不肯收少爷为徒,还说少爷是未经雕琢的美玉,无田谓自己不敢当其师,恐误了他的成就,又知老友来访,故此让与他。师父也不推让让,便收了少爷为徒,并着少爷写信回家详述一切,然后带少爷及老汉到处大马山学艺。”
  琮铃子又道:“你师祖虽然不肯收鲁义为徒,但也点拨过他的武功,因此鲁义一直跟为师称他师父。”
  余青玉暗道:“原来师父是随‘三绝天骄’公孙无忌学艺,怪不得他口气这般大。”当下心中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只听鲁义道:“师父传授武功与你师父,与人不同,他着重启发,所以日后少爷的成就犹在师父之上。”
  “不敢当!”琮铃子忙道:“家师着重培养为师之分析力,眼力和耳力,使为师终生受用不尽,比如说某人使出某一招,你看第一遍,便须能知该招的主要作用,其创造心意如何,看第二次便须知道此招之优劣在何处,从而寻求破解之法。武艺之一道,至某一境界时,已非以招式是否奇妙,内力是否深厚,来分胜负,而是用这里来决定。”说着指指自己的脑门。
  余青玉道:“请师父详述,以解徒儿茅塞。”
  “假设敌我双方武功均达炉火纯青之境,要分出胜负,岂是易事?此时最要紧者知己知彼,避其所长,攻其所短,或以招式引对方入彀,从而取胜。昔年为师将西域第一高手万象击落天山,亦是如此,先引他退至崖边,再迫其对掌,将他震落绝崖,不过为师亦为其‘浪淘沙般若功’震伤内腑,所幸为师内力深厚已练成护体神功,只断了几条经脉,否则早已命丧天山……”说到此,琼铃子双眼神光闪闪,料当年一战实为其平生杰作!
  余青玉急问:“师父,那番僧的‘浪淘沙般若功’当真这般厉害?”
  “其内力透入敌体内,如波涛起伏,一重接一重,功力秒浅者,中其掌者,死时五脏尽裂,连骨骼亦断成几截!想想,江边之石,长年累月,亦被波浪淘成沙,厉害可知!闻说此功练至最高处,共有十三重力,斯时万象只练成九重,已如此霸道!青玉,日后你若遇到其门人,千万小心。”
  余青玉不由咋舌,道:“师父,难道没有破解之法?”
  “为师事后痛定思痛,苦研破解之法,其实这亦无甚奥妙,只胜在出人意料而已,因常人中掌之后,料不到对方内力有几重,而且一重比一重猛烈,因此只顾运气压住翻腾的气血,而失之于防御。破解之法,便是须不断运气抵抗,则‘浪淘沙般若功’亦显不出大威力来,当然大这不过着笨办法,但针对其破解之术,为师至今未想到。”
  余青玉道:“如此与之对敌,岂非要花费许多真气内力?”
  琮铃子笑道:“彼施‘浪淘沙般若功’亦同样损耗内力耳!”
  “适才师父提及分析力、眼力和耳方,徒儿斗胆,还想请师父再详细解释。”
  “目不锐利,岂可一眼看出对方招式之破锭、身上之空门,则在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之环境中,如何应敌?当然这只是最起码的要求,耳力练到灵敏处,飞花落叶均能闻到,对方一招击来,是柔弱无力,还是中藏暗劲,亦清楚能辨,绝不能闻声即动,因为如此很易堕入对方彀中。至于分析力以及眼力,为师还可以与你作个试验,呶,你出去使几招流星剑给为师看。”
  余青玉依言走出去,因为没有剑,只好挑一根趁手的干树枝作剑,想了一下,将自己练得较熟的流星剑法,挑几招使出来。
  琮铃子颔首道:“这几招,为师曾见令兄使过,你使来除了火候与力道稍不如之外,其他倒也没有错漏:第一招‘月移星换’有三个破绽;第二招‘星光熠熠’招式繁复,看似凌厉,但实用不大,且一起手,肘下便露出空门;第三招‘星罗棋布’就更加不忍卒睹了……”
  余青玉心头大是不服,吭声道:“如何不忍卒睹,请师父详加指点。”
  琮铃子笑道:“为师早料到你会不服!不打紧,咱们比划一下,否则眼界不开,难以成器。”
  鲁义忙道:“余三,你师父体内内力全失,你不用运劲。”
  琮玲子顺手拾起一根树枝,席地而坐,道:“你放手进攻。”余青玉早有心试试他,说一声徒儿放肆,不料,招式未使尽,身上已让琮铃子的树枝戳了三记,第二招更不济,手臂刚抬起,“星光熠熠”尚未正式施展,肘下胁处,又被戳了一记。琮玲子道:“小心,全力使出第三招。”
  余青玉猛吸一口气,第三招“星罗棋布”尽力施展,这一招是流星剑法的绝招之一,一招四式,分攻四个方位,使敌人顾此失彼,甚是厉害。不料,第一招琼铃子从容接住,不知如何,树枝还在他掌背敲了一下,第二式胁下小腹又各中一记,第三式刚开始,树枝己被琼铃子击落地上。
  琮铃子内力全失,这一记破解之招,随手拈来,巧到巅峰,树枝击在余青玉握枝的手指上,余青玉不由自主松开五指,当下余青玉呆了一呆,直至琮铃子将手上的树枝抛掉,他方跪在地上叩起头来:“师父神技,徒儿难及万一,请恕徒儿适才无状。”
  “你如今服不服?”
  余青玉一口气应了七八个服字,琼铃子又道:“对敌时观敌招式,犹如读一篇文荤,不可人云亦云,须有自己之见解,不为他人所左右,并暗问自己,若由自己动笔,须由何处着墨,何处繁,何处简,如何表现,若能一一掌握,则信手拈来皆成文,自成一格,而不拘于前人。”
  余青玉又问道:“适才未知师父用何种招式破解徒儿之剑法?
  “信手拈来皆成招。”鲁义道:“此正是少爷能到‘陆地神仙’美誉的原因。”
  琼铃子接道:“无招即是招,招若有式,便成固定程序,一成为程序则必有破绽,人皆谓天下无十全十美之事物,亦可用于此处。”
  这几句话好似佛偈,余青玉一时难明,不由又问道:“徒儿越来越难明,无招等于不出手,一出手便成招,那岂不是必有破锭?”
  “所谓无招,是不拘一格,说得简单一点者,乃结合实际,随机应变;手上无招,心中有招,只求尅敌,不拘泥矣!你若能深刻理解之,则登堂入室矣,不过如今言之过早,吾人文化悠长,格式繁多,又重尊师重道,是故因循旧规,分明退步,尚为世人称赞!岂知每一套武功之创立,只为针对其时之敌人,然敌人会变,吾等仍依旧,焉有不败之理?是故因循旧规,实乃人生之一大悲哀。你可曾知道为师因何能在梨园成名?”
  余青玉道:“只知师父技艺精湛,众口交誉,不曾深切了解。”
  “戏曲行内,行当既多,壁垒森严,生是生,净是净,丑是丑,不能逾规。为师则不然,只要适合剧中人性格、感情,则生亦可揉合丑、旦、净等之表演程序,问题在乎引用是否适合而已,所幸还算不错,因而几年间便可名噪梨园。”
  “对人行事,事事均须切合身份,一派之掌门,不能使‘懒驴打滚’,正直之人不能使‘叶底偷桃’,使之则被视为失身份,你若随我学艺,万万不可有此想法,顾及面子身身份,往往面付出生命代价,此为入吾门之第一守则,吾之武功你学之十足亦为下乘。学之不足,则尚有药可治,盖你有可能另创一格也。”
  余青玉听了这些话,似懂非懂,心胸眼界,骤然似开阔了,实又觉得紊乱不堪,一时之间,理不出一个头緖来。
  “今日可说至此为止,日后再谈,你且盘膝坐下运功,三个大周天之后方可散功,待为师瞧你内功练至何等程度。”
  余青玉依言坐下,运起功来,依言引真气运行了三大周天,然后散功,张开双眼,只见琮铃子笑吟吟,道:“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功力,真是可喜可贺。”
  余青玉瞠目以对,鲁义道:“少爷在你此年纪时,运功进脸上之紫气,比你稍深一点而已。”余青玉一直都是自己一个在囚室内练功,脸上之变化,如何能知知?闻言不觉大喜,便将在寒夜雪地上练功的经过吿诉琮铃子。
  琼铃子叹息道:“真是因锅得福,几日间之成就,抵得上别人二三十年的苦练,你如今任督两脉已通,只是在运用方面,欠缺经验而已。”当下指点了余青玉一番,他似是累极,事后即躺下沉睡。
  鲁杂抽了一锅金丝醺(即烟丝,因明时首由菲律宾传入,故尚有译名淡巴菰)亦躺下睡觉,但余青玉却毫无睡意,不断咀嚼琮铃子适才所说的话,就像食了一颗榄核般,虽然有味,却又咬不碎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待他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琮铃子与鲁义早已经醒来,余青玉擦了把脸,便先向师父请安。琮铃子道:“待吃了早顿再说。”鲁义递了两个馒头两个烧饼与余青玉。
  余青玉昨日一天只吃过两碗饭,那四件食物,眨眼间便己被他吃尽,琮铃子才道:“要达到无招境界,须先由有招开始,你可知为师以什么玩艺儿著名的么?”
  余青玉摇摇头,琮铃子道:“为师以‘千树落英掌’法及‘无为萧’法著名。前者是你师祖所传,后者是为师中年后所创。世上以落英掌出名者甚多,但本门此套掌法能够独步武林,在于步法奇幻,变化多端,使敌人作出错误的判断而落败,你如今先将口诀记熟。”
  余青玉记忆力既佳,理解力又强,加上琮铃子不厌其烦地讲解,一个上午已将那套“千树落英掌”法记熟。吃过午饭,琮铃子便开始传授招式,一个下午,余青玉方学会了三招。
  琮玲子似不大满意,索性不敎掌法,只敎步法。晚上点火再敎,余青玉看了几遍,但觉那八八六十四招落英掌法的双脚起落走动,果然变化奇妙非凡,忽然他心头一动,问道:“师父,这步法似与八卦有关?”
  “不错,正是如此,你对八卦了解有多深?”
  余青玉赫然道:“弟子因好杂学,以前曾读过易经,也学人占卦,却无多大的了解。”
  于是琮铃子便由八卦六十四个方位说起,再指出其变化许奥妙,这一说,居然通宵达旦,余青玉怕师父劳累,连忙请他休息。
  次日午后,琮铃子先考了余青玉有关八卦的卦理奥妙,再敎以步法,经此一来,余青玉进步果然较快。
  这一日,鲁义独自驾舟出去,至天色向晚才回来,携来了一大袋食物,还有一小坛酒:“俺已忘记,原来今日是大年夜,许多店子都已关门,费了好大的劲才办到这些货。”
  琮铃子住手不敎,道:“咱们分手二十多年,难得重逢,今夕既是团圆之夜,便好好庆祝一下,便由我来做菜。”
  鲁义喜道:“如此待我下去钓几条鱼来!”当下取了鱼竿鱼篓下去。余青玉闻团圆之夜,不由想起父母兄弟,心中甚是牵挂,再想起谭胜和丽萍,更为担忧,暗道:“未知他两人是否已脱险,但望他们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心中虽然愀然不乐,却不敢表露,以免扫师父之兴,便在旁边协助。
  未几,鲁义便回来,喜孜孜地道:“哈,真是天见可怜,老天爷叫我孤零零过了几十年,今日竟赐我四五条大鱼,今夜怕是吃不完的了,俺将其中两条,养在船舱内,明天再取来作菜。”
  那三条大鱼,一作羹,一红烧,一清蒸,再加上其他菜,居然亦十分丰富,只是已无工夫做饺子,以面代之,略嫌不尽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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