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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计被困 忍辱偷生
 
2019-11-19 13:08:27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只听下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师,你千万莫妄用内功,否则……哈哈……上,多用箭矢对付。”
  余青玉觉得此声似是帅英杰,刚吃了一惊,只见一道人影飞了上来,喘着气道:“帅英杰……带人来了,快,快扶我上去!”余青玉一臂一紧,扶住他向上跑去,下面风声“飕飕”,似有人射箭。他不敢怠慢,冒险急奔,到了卧云台,方见鲁义取火把来,急道:“鲁大叔,帅英杰带人来了。”
  鲁义吃了一惊,急道:“大师受了伤,快扶他进洞。”他走在后面,最后搬石板封住洞口,又搬了几块大石抵在石板后面,然后走进去。
  凌水玉见此亦十分震惊,问道:“大师,是帅英杰将你打伤的?”
  余青玉将万象放在地上,只见万象脸色雪白,额角全是冷汗,有气无力地道:“小腹……”
  凌水云见他小腹处僧衣碎裂,忙道:“青玉,快撕开来看看。”余青玉撕开万象衣襟,只见他小腹上印着一只青黑色的掌印,最奇怪的是掌中尚有两个红色的小红点。
  “那是什么?”
  万象挣扎着坐了起来,道:“汉人阴毒……帅英杰躲在船上偷袭贫僧,他掌中还挟了两根搜魂针……”搜魂针是专破内家真力的暗器,中针之处又近丹田,若让搜魂针随血入丹田,则万象一身功力便尽废了。
  凌水云一惊非同小可,忙问:“鲁义,可有磁铁在此?”
  “少爷,洞内那有此物!”鲁义苦笑一声,道:“也许老汉还可以试试。”当下他盘膝坐在万象身前,运了一阵功,然后将双掌放在万象小腹上。一会儿工夫,鲁义己经头顶冒烟,但仍不见那两根针露出外面。
  此时,外面已传来帅英杰的声音:“万象,你号称西域第一高手,却受不了帅某一掌,如今还龟缩在洞内,西域高手的脸都叫你丢光了。”
  凌水云见万象与鲁义运功都在紧要关头,此刻实受不得一点搔扰,急对余青玉道:“青玉,快守在洞口处,不许让一个人进来,否则咱们四人今日全都得命丧于此。”余青玉应声而去,以背贴着石头,双眼却望着鲁义。
  鲁义头顶上之白烟越来越浓,余青玉骇然,暗道:“想不到鲁大叔功力亦如斯深厚,云堂主恐亦不如他。”
  外面又传来帅英杰的叫声:“凌水云、万象,你们死期到了,天下两大高手,今日齐丧于帅某手中,日后这天下该是帅某的了。哈哈……用刀斧凿墙。”未几,壁上便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余青玉见鲁义仍在运功,知搜魂针尚未迫出来,又惊又急,只听凌水云怆然道:“想不到我与万象要死在小人手中。”
  余青玉忍不住骂道:“帅英杰,你这卑鄙奸险的小人,猪狗不如,竟敢妄想独覇武林,简直是痴人说梦话。”他内力造诣已甚高,声音传了出去,震得洞内嗡嗡直响。
  冷水云斥道:“青玉,你干甚?不知道大师和鲁义正在紧要关头,受不得骚扰么?”
  帅英杰的声音,又透壁传进来:“余三,你这傻小子,古往今来,能雄霸一方之人,谁不奸险?哼,帅某也算卑鄙奸险?几许帝王,为了皇位,连父兄子弟也照杀也!哈哈,如今有谁骂李世民卑鄙?”
  忽然鲁义嘘了一口气,松了双掌,运功调息。他一袭袍子都全为汗水湿透了,就像经过了一场血战般,凌水云问道:“迫出来了没有?”
  鲁义摇摇头,凌水云道:“青玉,你过来,照为师的话做,先盘膝于大师身前,学你鲁大叔般,将双掌按在他小腹上,然后提气,沿任脉,及右手厥阴经,气聚“劳宫’,再缓缓吐出,只可慢不可疾,只准缓不可急,气稳则安……左掌再将真气收回,重归丹田,重复再做,周而复始,直至将捜魂计迫出来。”
  余青玉依言施为,未几已三花聚顶,进入忘我境界,他任督两脉已打通,内力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不若鲁义之费劲,也不知过了多久,耳际闻得万象一道嘘声,道:“行啦!多谢你小朋友。”
  凌水云又道:“慢慢收气散功。”
  余青玉散了功,只见万象神采稍佳,道:“想不到小朋友竟有此功力,若非你出手,只怕贫僧一身功夫便要报废了。”
  余青玉道:“大师莫高兴,帅英杰带人凿墙,稍候他们进来,咱们还是……”
  鲁义道:“四周石壁厚达三四尺,要凿穿,岂有这般容易的?”
  果然外面传来帅英杰的声音:“万象、凌水云,你们听着,你们不出来,也只能饿死,干脆出来还有点英雄气概。”
  凌水云道:“不可上当,大师你运功疗伤吧!鲁义,做饭!”这时候天色己渐亮,日光由洞顶透进来,视线甚为清晰,鲁义拿出面粉捏搓,做了一笼馒头,一共八个,毎入分两个。
  万象吃了馒头,又调息了一阵,低声道:“想不到贫僧一生英雄,却吃了他一掌,当真可怒。”
  凌水云安慰他:“分师何必与这种小人动气。不过,凌某有一点想不通,凭大师之功力,不可能察觉不到,船上有人躲着!”
  万象道:“你怎知道?下面涨潮,湖水击石,听觉大受影响,且又伸手见五指,本来送贫僧来此的只是两个壮健的梢公,怎料到他们换了人?贫僧早说过,汉人……”
  余青玉截口道:“汉人中好人比歹人多得多?
  万象一哂,道:“阿弥陀佛,是贫僧失言。”
  凌水云又问道:“大师怎会跟盖天帮的人在一起?”
  “贫僧一路打听你的行踪,知道你赴景德镇为盖天帮演戏,便漏夜赶去。谁知去到之时,你己离开。帅英杰闻报,亲自出来见贫僧,说出经过,还说你可能与余三一道,又派人带贫僧去见薛旗。那姓薛的与贫僧分工搜索,贫僧后至,遂驾舟追赶,那天见你们的小船,钻进岛
  内,便失去踪影,还以为你们由另一头驶出。”
  鲁义道:“原来那天是你。”
  ‘“后来咱们上岸,根据盖天帮各处分舵的报吿,未见你们踪迹,贫僧不死心,又驾舟来湖上找寻,终于见鲁义施主,后来贫僧寻上来,听不到你的回答,还以为追失了,直至后来在湖上,见这石顶有炊烟透出方知没有找错。”
  凌水云道:“帅英杰一定早暗中跟踪,他要待你我两败倶伤,然后坐收渔人之利,却不知道凌某早己成了废人……”
  万象苦笑道:“但到底还是他赢了!鲁施主,洞内尚有几日存粮?
  ”
  “勉强够吃四五天!大师需多久方能治好内伤?”
  “难说,”万象沉着脸道:“帅英杰那一掌十分厉害,不但伤了气门,连五腑都震伤了,适才费了好大的劲,方勉强积聚了点真气,恐最快也须将养半个月方可与人动手,要完全恢复则非五六十天不可了。”
  余青玉争道:“那咱们怎办?”
  凌水云镇定道:“咱们最低限度彦有四五天时间,可以慢慢想办法。”
  万象咬牙道:“要贫僧死在他手中,实不甘心。”
  余青玉指指洞顶,因那里大小刚够一个人爬出,遂问道:“鲁大叔,咱们可否由此上去,再寻路下湖,只要抢一艘船,便有机会逃出生天。”
  鲁义喟然道:“此法行得通,老汉还用发愁么?外面十分陡直,又有青苔,根本没处落足。
  洞内一阵静寂,凌水云不想影响万象的心情,忙道:“船到桥头自然直,青玉,还不快练武。”
  余青玉低声道:“这时候练武何用处?”
  鲁义斥道:“没志气,真没办法时,好冲出去,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一双有赚。”
  余青玉精神一振,抱拳道:“请师父指点。”
  凌水云道:“为师观你与大师砌磋,除了欠缺经验之外,最大的缺点是不善运用,无论是招式以及内功均如此……”当下他授了些秘诀,然后着余青玉练习。万象和鲁义则在一旁运功。
  帅英杰隔一个时辰,便在外面叫喊:“凌水云、万象,快出来吧!帅某请你吃烧鹤、喝汾酒。”众人只当作没听见。
  鲁义负责烧三顿饭,余青玉整日练武,到晚上凌水云与万象先叙旧,到后来亦互相交换学武的心得,形势使然,生命在朝夕间,两人毫不藏私,甚至剖析自己得意之作,余青玉在旁听见,得益良多。
  次日,一切依旧,余青玉到底少年脾性,想起危机,便牵挂起家人来了,一个人坐在灶旁,机械式地将干草塞进去,一边却以手指绕弄着稻草。
  忽然凌水云叫一声:“有救了!”
  万象大喜过望,问道:“施主有何良策?”
  “洞内有许多干稻草,也许够咱们编织一条绳子,再利用此绳,便可以爬出去了。”
  虽然绳子未必够长,且盖天帮在湖面上亦可能安排了不少人,但总算是个可行之道。当下四人精神均是一振。鲁义道:“老汉搓过绳子,让我敎你们。”他首先搓了几股细绳,再将之搓合在一起,用力拉扯道:“料承受二百斤力没有问题。”余青玉也不练武了,四人一齐动手搓绳,幸而洞内的稻草甚为充足,到第三天傍晚,已搓成一条数十丈长的草绳,而洞内的败草已用罄。
  鲁义道:“今晚大家吃一顿饱的,二更时分再行动,就算有什么不测,也可做个饱鬼。”
  凌水云道:“细节遂须再详细计划一下。”
  万象道:“小朋友,趁天色未晚,待贫僧敎你几招玩义儿。”万象除了“浪淘沙般若功”及“般若掌”之外,其由“大力金刚爪”和“鹰爪功”脱胎出来的“擒龙手”亦是一绝,凌水玉曾赞不绝口。
  凌水云忙道:“青玉,还不快拜谢大师。”
  余青玉跪下叩了一个响头,万象生受了,道:“贫僧所学虽杂,但绝大部分已弃而不用,与令师一样,己臻出手成招,举手投足均可制敌之境界,这方面一时间敎不晓人,“般若掌”又须有“浪淘沙般若功”作基础,时不予我,只好授你“擒龙手”,你先将口诀记熟……
  ”
  余青玉背熟了口诀,到二更时分,只学会了两招,一名“神龙现巧,一名“乌云锁龙”。
  鲁义首先由洞口爬上去,蹲下身道:“差不多了,将绳子抛上来!”鲁义先将草绳的一端紧紧系在一块大石上,再将另一头抛给余青玉,青玉接下草绳将凌水云用草绳绑送上云,然后是万象,最后才是他自己。
  鲁义背起凌水云,首先附绳攀下去,湖风甚急,幸浮浮云稀薄,星月光微,但明暗正好,太暗看不到落脚处易暴露目标。
  石顶风虽急,但余青云玉一颗心比风还急,'好像过了一夜般,方见草绳飞舞了一下,连忙伸手抓往,只觉绳上连续传来三道力,知师父及鲁义已平安抵达,一颗心放下,急急背起万象,道:“前辈请抱紧晚辈。”
  万象道:“你放心施为,贫僧还不完全是废人。”
  余青玉双手紧握草绳,慢慢滑下去,双脚撑住岩石,不断跳动,去势甚疾,俄顷,已至草绳尽头,此刻离湖面只有二十多丈,此处岩石嶙峋,容易攀登。余青玉双脚踏在岩石上,慢慢爬下去,终于与凌水云及鲁义会合。
  湖面上不见一艘船,余青玉道:“如此还是逃不了。”
  鲁义道:“盖天帮不可能没有船留在此处,你与我找找。”两人将凌水云和万象藏在隐蔽之处,然后绕石而行。走了一程至一水道口,无法攀登,鲁义道:“老汉能泅,你且在此处等我。”说着缓缓攀落湖里,向水洞里游去。
  余青玉在石上等了好一阵,不见有动静,甚是焦急,奈何自己水性不精,又不敢游进去,探个究竟,心中又担忧凌水云和万象的安危。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见一艘小船,由水道洞口漂了出来,船上却不见有人,余青玉吃了一惊,忙不迭匿在石后。那小舟微微一侧,一道人影翻了上甲板。
  余青玉见那人影似是鲁义,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自石后跳了出来,向船上招手,小船慢慢靠岸,鲁义摇着橹道:“快回去产,将少爷和大师抱上船。”余青玉立即循原路跑回去。
  幸好万象和凌水云都平安无事,凌水云轻笑道:“青玉怎地没一丝消息?”
  余青玉忙道:“师父,鲁大叔偷来一艘船。”他先将凌水云抱了出去,再回头抱万象。未几,鲁义已将船摇至,三人上了船,鲁义用力摇橹,小船逐渐离开石岛。
  万象嘘了一口气,咬牙道:“贫僧本想回西域,如今只好留下来,不报今日之辱,贫僧此恨难消。”
  凌水云笑道:“凌某之仇,只能由徒弟代报了。”
  万象抬头道:“小朋友,贫僧与你一见投缘,令日也幸得你相救,方可脱险,贫僧既然答应“擒龙手”传授与你,便必实现诺言。”
  “多谢大师授艺之恩。”
  万象哈哈笑道:“那也得你有上佳的资质,贫僧方肯传授,否则岂非给自己丢脸!”
  鲁义道:“这里还是盖天帮的势力,鄱阳湖水旱十一寨都属盖天帮管辖,所以咱们根本还未脱险。天亮之后,当他们发现少了一艘船,以及岛上那条草绳,必然会派人驾舟追赶,而且可用其他方法通知各处的船只包抄。”
  余青玉接过橹,道:“鲁大叔,待晚辈来,你且休息一阵。”鲁义又指点了他一番,见他遂渐能掌握,方坐下体息。
  余青玉内力生生不息,奋力摇橹,加上技术逐渐熟练,小舟去势渐速。航行了一阵,前面湖上似序着几艘渔船,凌水云道:“青玉,驶过去,咱们冒充盖天帮,跟他们换一艘船。”余青玉猜到师父的用意,连声称好。
  小舟逐渐靠近那些渔船,鲁义站在船头上,大声道:“谁是船老大,出来说话。”
  喊声惊破了湖上的寂静,不久渔舟船头都现出人影。鲁义道:“咱们是盖天帮,呶!这艘船跟咱们换一换。”
  那被他选中的渔舟主人,脸有难色地道:“大爷,咱们一向有‘孝敬’,你这叫咱们换船……小的一家大小日后如何生活?”
  鲁义抛了两大锭银子,道:“这补偿与你,莫再废话,快叫船上的人都下来,。”
  那船主虽然还不大情愿,但一来弱不敢与强斗,二来那两大锭银子,亦已足可抵偿损失,没奈何只好叫家人下小舟,鲁义与余青玉背起凌水云和万象跳上渔船。
  凌水云着鲁义再给一锭银子与船主,道:“老大,你摇橹,向北驶去,这锭银子与你,若敢违令,回头咱们必与你算帐。”
  那船主唯唯诺诺,收了银子,忙摇橹去了。那渔船较大,幸而有桅,鲁义拉起了帆,收了锚,亲自把舵,渔船向北驶去。
  余青玉道:“鲁大叔,北面有‘九江寨’扼守长江口,过不得。”
  鲁义道:“到那附近便弃舟上岸,过了长江便不怕盖天帮了。”
  余青玉道:“不错,过了龙湖,便是家父的势力范围,帅英杰虽然野心勃勃,谅他也不敢贸贸然追过去。”
  天色渐亮,湖面一片白光,余青玉望后,不见有异状,心头稍安,可是这时候,风向有所改变,船速减慢,既不断要以舵将就,还要改变船帆的方向,余青玉不通晓,累得鲁义来回奔跑。
  船上幸而有食物,余青玉匆匆烧了一锅半焦的饭,让大家糊口,霎时间,天色经已大亮,湖上的渔舟开始活动,背后远处半空又绽开几团烟花。余青玉叫道:“必是盖天帮的人发现,发讯号通知‘九江寨’。”
  鲁义道:“不慌,他们首先必然追那艘船,咱们的尚未被发现,稍后再上岸未迟。”未几,船巳至星子镇附近,湖面至此收窄,成一长而窄的袋子,再进去便是“九江寨”的势力范围,鲁义忙将船泊定,弃舟登陆。
  由于背着人赶路,惹人注目,因此凌水云嘱咐鲁义去买一辆有逢的马车。星子镇既靠湖,又近庐山,镇上车马行颇多,鲁义花了一大锭银子,买下了一辆有逢马车,他亲自驾辕北上。
  凌水云不时掀起一角布帘,观察外面的情况,见一切正常,一颗心才稍安,所谓一分钱买一分货,那两匹马甚是神骏,马车载着四个人,跑来仍然很快,由星子镇到长江畔约莫六十里,瞧道马车的速度,黄昏左右便能抵达。一过了长江,一切危险便会消失,余青玉不由嘘了一口气,道:“师父,咱们还是回风雷镇吧?”
  万象道:“贫僧不想再到那些是非地。”
  凌水玉道:“不错,为师身份已暴露,也不宜住在那里。”
  余青玉道:“那待徒儿找个地方,安顿你们,回家后再去找你。噢!不知谭胜和丽萍离开险境了没有?”
  “帅英杰要的是你,他俩料不会有危险。”凌水云安慰他道:“也许当你回家,他们已站在门口欢迎了。”
  万象脸色忽然一变,问道:“那个谭胜可是左手持刀的壮年汉子?假如是的话,小朋友,你不用找他了……”
  余青玉急问:“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象叹息道:“出家人不打狂语,他已给贫僧打死了……对不起,小朋友,贫僧不知他是你的朋友。”
  余青玉脸色一变,双眼圆睁,道:“他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杀了他?你像个出家人么?”
  凌水云道:“这种事武林无日不发生,青玉,不可深责大师。”
  万象道:“小朋友,贫僧真的非常抱歉,希望能够补偿……嗯,趁如今在车里烦闷,贫僧再向你讲解‘擒龙手’的手部变化吧!”
  余青玉固执地道:“我不学!汉人是有许多缺点但西域人缺点也不少,不问皂白便杀人,便是你们的缺点。”
  “汉人就没有这种人?不但有,而且比西域人更多。西域人是勇悍粗豪,但那是因为西域人不如汉人狡猾,为了保护自己,所以……”
  凌水云截口道:“莫在这里争执,以免泄露行踪。青玉,为师认为大师在这件事上确实做错,但请问令尊有否犯过这种错误?”
  余青玉不由默然,凌水云续道:“为师认为要停止或者减少杀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唉!说眞的,咱们只能要求自己,却难以要求别人……”
  余青玉急问:“师父,难道没有一丝办法?”
  “这一点为师可不能提供意见,亦因此为师方会退出武林,投身梨园。”
  凌水云道:“为师因信你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你年纪还不大,将来经历丰富了,也许你可以找到一个办法。现在你先留意大师的动作吧!”
  万象坐在车板上,仔细解释每一招之手部动作及其变化,其实“擒龙手”的特点,主要便是臂、腕、掌、爪之变化,不过余青玉因知谭胜被他杀死,心里存有抗拒,表面上十分留意,却不留在脑海中。
  中午,鲁义停车买干粮,顺便给马上料,歇了一阵,便又继续上路。到了下午,路上的人马突然多了起来,鲁义连忙通知小心。
  路上那些乘马的大汉,料是鄱阳湖水旱十一寨的人马,看看将至江边,鲁义刚松了一口气,忽然两旁跃出十来个大汉,为首那人年约四十,豹头环眼,蓄着三绺短髯,相貌堂堂,伸棍一拦,喝道:“停车!”
  那十来个大汉一拥而上,将马拉住。中年汉道:“车上是什么人?”
  鲁义强作镇定地道:“是敝亲,因患了病,赶着过江治理,阁下是何方好汉?”
  一个大汉喝道:“瞎了眼的老东西,连豹子寨大寨主“飞天豹’祝克城也不认得,岂不该打。”
  鲁义连连抱拳,祝克城道:“上两个到车厢里看看!”立时有两条大汉跳上车去,鲁义突然一鞭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向前标去,鲁义连连挥鞭。
  那些豹子寨的喽啰,虞不及此,来不及拉住马,竟让其冲出重围!祝克城大声道:“快发讯号,追!”只见两团黑忽忽的东西自车厢内被抛了出来,却是自己的手下,祝克城喝道:“必是点子,快拉马来。”
  马只有五匹,祝克城上了马,带着四个手下急追而去,马车虽然起步在先,但怎及马快,鲁义忙道:“小心!”余青玉站在车厢后面戒备,同时将刚才缴来的钢刀握在手上,眨眼间,马蹄声已近。
  “快停车!”
  鲁义充耳不闻,祝克城道:“你们两左右包抄上去,杀不了人便杀马;你们两个准备弓箭。”
  余青玉知道更糟,倏地揭起车帘,抱刀飞跃而去!这一着事出突然,背后三骑人马齐吃一惊,下意识将马勒住。余青玉凌空吸气翻身,反落在一骑身后,他钢刀反手一挥,“刷”地一声,一个大汉中刀应声滚落鞍。
  余青玉双脚落地,随即一个转身,提气飘身奔前,那空马失却控制,慢了下来,余青玉几个箭步已追上,一跃上鞍,双脚挟腹,反追祝克城及另一个喽啰。
  祝克城将马勒住,刚拨转马首,余青玉人马已奔至身前,他挥棒直扫,“小子,死到临头,还敢逞威风。”
  余青玉手臂一沉,钢刀恰好将长棒架住,马匹去势不止,他左拳直击祝克城胁下,祝克城忙不迭松了一手,伸手来格,余青玉心头一急,毫不思索,化拳为掌,手腕一翻,已抓住其手臂,微撤一用力,便也将他拽离马鞍。这一招正是“神龙现爪”。
  那喽啰见寨主被擒,挽弓搭箭,一箭射来,余青玉半转身,提起祝克城,只听他惨叫一声,巳中了箭!余青玉大笑,手臂一抡,将祝克城远远抛出,哈哈大笑声中,已催马急追鲁义。
  半路上已见路旁躺着两个喽啰,料是解决不了鲁义,反被鲁义所杀。余青玉追至马车后,转头回望,只见尘头扬起,也不知有多少人马追来,不由惊道:“鲁大叔,他们追来了,快!”
  万象掀开布帘,看了几眼,叹息道:“想不到贫僧与施主纵横天下无敌手,今日见到这等不入流的家伙,竟要落荒而逃,真是岂有此理。”
  凌水云微微一笑,道:“汉人有句话,未知大师听过否?虎落平阳受犬欺……”
  万象接道:“龙遇浅水遭虾戏!”言毕丙人齐声大笑,笑声充满酸涩和苍凉。万象止住笑道:“能与施主同日死,乃贫僧之幸,可惜中华河山虽然锦锈,却非故土。”
  “大师是出家人,连身后的事也看不开?”
  万象又一阵大笑,笑声未止,马车戛然而止,鲁义声音自外传入内:“少爷,到江畔了,可惜不见有船。”
  凌水云道:“沿江岸而驰,边走边找船。”
  江岸凹凸不平,鲁义将马速减慢,马车依然甚是颠簸,鲁义急道:“余三,你快到前面去。”
  余青玉纵马在前,幸好只一阵便见岸边泊着一艘小船,大小与鲁义那艘相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离鞍跃落船上,竹篷内,一个梢公正在睡觉,突被惊醒,见明晃晃的一把钢刀,忙跪下道:“好汉铙命,小的一家大小全靠我养活。”
  余青玉道:“别嚷,咱还有三个朋友,载咱们过江,给你二两银子。”
  梢公道:“这舟子,承载五个人可有危险。”
  余青玉将刀一比,道:“两条路随你选择。”那梢公怎还敢说个不字,连忙准备开船,俄顷,马车至,鲁义抱着两个人上船,见岸上人马已追近,连声催促,余青玉心急,挥刀斩断船缆,着那梢公开船。
  梢公知道这时候再犹疑,恐生命难保,遂取竹篙用力一撑,小舟便离岸驶出,说时迟,那时快,岸上“啪”的一声弓响,一枝长箭,闪电般飞去!梢公大叫一声,不待箭到,连人带篙,跃下江去。
  那小舟无人驾驶,打了半个转,顺水向下游冲去,鲁义急忙到船尾把舵,道:“余三,快找把桨来!”
  余青玉在舱内找了一阵,苦着脸道:“舱内什么也没有!”鲁义没奈何,只好叫他在船头观察江面上的情况。
  岸上数十骑人马沿江而追,小舟不能泊岸,要去对岸,又没帆没篙,如同白日作梦,万料不到眼看即将脱险,却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江水滚滚而下,甚是湍急,幸好此处近湖,江面较宽,暗礁亦较少,危险倒不大,只是不知要去到何处方能遏止。饶得四人都非寻常人,这时候,亦没了主意。
  说时迟,那时快,小舟已越过鄱阳湖的范围,仍向东去。这时候,天色向晚,春寒料峭,江风吹来,甚为寒冷,四人身上又都没带火种,但见远处江面有一条火龙逶迤而来,半空中绽开了几朵七彩练纷的烟花,瞧在余青玉四人眼中,却有天塌下来之感。小舟夜里在江上急航,极为危险,万一落水,凌水云和万象十有八九要葬身江里。
  忽然船后传来鲁义的叫声:“背后有几艘船追来!”
  凌水云叹息道:“生死有命,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万象道:“施主你乃悲观?假如他们迫近,咱们若能抢到一艘船,便还有一丝生机。”
  鲁义接着答道:“大师想得太多了,他们不会太过迫近,与咱一直保持十丈距离。”
  话音刚落,忽闻船头传来一道巨响,接着船身猛地一震,鲁义被抛落江,幸而他反应敏捷,伸手捉住船舷,已闻余青玉叫道:“船破了。”
  鲁义抬头望前,只见面前一片黑黝黝,便划动四肢游前,却原来江中竟然有座小山,忙叫道:“快将少爷抱上岛。”
  余青玉因在船头,所以早看出前面有座小岛,只是待他发现时,已来不及通知鲁义罢了。船破入水,不堪再用,余青玉先将师父抱上岸,再抱万象上去,鲁义在岸上接应。
  “鲁大叔,道是什么地方?”
  “大概是小孤山吧!”鲁义见背后那些船已至,急道:“快上山躲藏。”两人分别抱起凌水云和万象,沿石级上山。
  走了一程,回头己见十数只小舟,泊在岸边,船上的人纷纷登岸,余青玉与鲁义更加不敢停留。
  小孤山又名髻山,乃以形取名,屹立江中,地势险要,山上有启明寺。鲁义道:“先进寺躲躲,老汉与空明主持颇有点交情。”
  俄顷,已到一座小寺前,鲁义大力拍门,寺门开启,是位小沙弥,鲁义道:“老汉鲁义,来找贵主持。”
  那小沙弥见过鲁义,让他们入寺,顺手将门关上,空明尚在禅房里坐禅,闻声出来,见鲁义颇为惊讶,合什问道:“阿弥陀佛,什么风将施主吹来?”
  “大师莫多言,盖天帮有人追来,贵寺可有地方躲藏否?”
  空明道:“请进神房!”四人随他进禅房,空明推开一座书架,开启地板,道:“快下去。”此刻大门巳被人拍得震天价响,四人不敢怠慢,跳了下去。空明重新将书架摆好,走出大厅,寺外巳拥进一批人进来,气势汹汹,为首那人正是盖天帮的总管东郭西城。
  “阿弥陀彿,施主们夤夜闯寺,未知因为何事?”
  杨戟喝道:“老和尚,莫不识抬举,明知故问,快将人交出来,万事皆休。否则毁了你这破寺!”
  玉明忙又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的确不知施主的来意,施主何故出言恫吓?”
  东郭城城道:“空明,你不知不打识,老夫不妨直言,适才有四个人乃本帮之要犯,给其逃脱,逃进贵寺,请大师将人交回,保存了双方颜面。”他表面上说得客气,实则依然十分霸道,也隐含恫吓。
  空明不慌不忙地道:“原来施主指的是这个。适才那四人进庙之后,又由后门走了。”
  东郭西城双眼瞪着空明,沉声道:“老和尚,此事非同小可,但望你所说是实。”
  空明镇定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不信,但请捜査。”
  东郭西城见他有恃无恐,留下杨戟和几个手下,亲自带人带火把,由后门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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