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披露身份
2023-02-17 13:52:28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汤十郎与桂家母女两人缓缓地过了小桥,汤十郎早就在望那野店了,只不过当他们三人经过野店门口时,却发现野店的门紧紧地关闭着。
  汤十郎心想,这些人大概一夜狂欢,如今都累得沉睡不起了。
  汤十郎与桂家母女三人就快进那片竹林了,斜刺里跃出一个人来,这人只一现身,三人均吃一惊。汤十郎立刻迎上去,道:“娘,你怎么出来了。”
  汤大娘叱道:“一夜之间你去哪里了?娘能睡得稳吗?你……怎么……”
  汤十郎忙对他娘道:“娘,咱们回去再说吧。”
  桂夫人对女儿桂月秀道:“阿秀,是咱们对不起人家,上前去,代娘向你汤伯母赔礼。”
  桂月秀忙对汤大娘一个“万福”,道:“伯母,对不起。”
  汤大娘冷冷地道:“知道吗?你差一点要了我儿的命!”
  汤十郎道:“娘,别再提了。”
  桂月秀道:“是我不好,伯母,对不起。”
  汤大娘道:“你们再回来,我担心我儿子的命,怕是又有危险了。”
  桂夫人道:“汤家嫂子,如今我们同为可怜人,但愿咱们能结合力量,共同为夫报仇!”
  汤十郎道:“我们在此等仇人上门。”
  桂夫人道:“你知道真正的巨奸元凶吗?”
  汤十郎吃一惊,道:“你知道?”
  桂夫人道:“不错。”
  汤大娘也吃惊了。她一把扣住桂夫人,道:“走,咱们进去再说。”
  两个老的前面走,年轻的人后面跟。
  汤十郎带着激动,桂月秀却似腼腆。
  四个人绕道进入左家废园后面小厢房中,汤十郎又开始忙起来了。
  他又要侍候桂家母女的吃喝了。
  只不过桂月秀也动手了,她要汤十郎看她做,那样她会面含微笑表示出她不但会用刀,也会做家事。
  汤十郎守在桂月秀身边,突然间,桂月秀放下手中东西,奔到她娘身边,道:“娘,爹已被害,我再也找不到我那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夫了,不如……”
  桂夫人道:“阿秀,可是莫忘了,咱们有信物在手,万一有一天碰上面……如何是好?”
  桂夫人的话,令汤家母子两人吃一惊,怎么会与他们的目的相同了?
  汤十郎也在找他的未婚妻呀。
  汤大娘道:“真是太巧了!”
  桂夫人回头问:“大嫂子,怎么说太巧了?”
  汤大娘道:“我儿十郎,今年二十整岁,二十年前的正月初十日正午生,他的生辰竟与忠义门门主左太斗同一日,此事被左门主知道,非常高兴,由左门主命名十郎,意思是一人可比十儿郎,并赠一玉佩。十分名贵,那左门主对他爹提起十郎亲事,将来必使我们惊喜,至于将来女方会是哪一家,至今虽未知道,但他爹言之凿凿,定要十郎信守承诺,我们……唉!”她重重地叹息着,又道,“怎知忠义门会发生如此惨事,左门主一家被害,使十郎他爹也同遭杀害,如想找到女方,真如大海捞针,渺茫呀。”
  她只顾自己说着,却并未发现桂家母女两人正自变了脸色。
  汤十郎却低声道:“娘,还说这些做什么?”
  汤大娘点点头,道:“对,咱们提这事干什么,倒是要知道,血洗忠义门的元凶是何人,桂家大嫂子,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桂夫人突然一把抓住汤十郎,道:“汤公子,你真的有一块名贵的玉佩?”
  汤十郎怔怔地道:“是呀!”
  桂夫人急问:“玉佩上什么图案?”
  汤十郎道:“雕的是一只凤,但缺一尾,左下角却又多了一条龙尾。”
  桂夫人道:“汤公子,玉佩何在?”
  汤十郎看看他娘,转而问桂夫人道:“夫人,你要看我的玉佩?”
  桂夫人对女儿道:“把你的玉佩取出来。”
  桂月秀好激动,立刻自内衣袋中取出一块泛红色十分精致的玉佩,她平整地托在手中。
  便在此时,汤十郎也把一块翠绿美玉雕的玉佩取在手上,他那玉佩上的雕图,果然多了一条龙尾。
  桂夫人取过女儿手上红色玉佩,再取过汤十郎手中玉佩,他把两块玉佩并合一起,不由点头,道:“你们大家来看,这是真正的一对龙凤佩呀。”
  汤大娘立刻接过来,她看了一下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然是龙归凤巢,龙腾凤飞,太巧了。”
  桂月秀直直地看着汤十郎,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的眼中在滚动着泪水。
  汤十郎急上前,双手握住桂月秀双手,道:“秀……妹。”
  “阿郎哥。”这声音真温柔。
  桂夫人道:“太出人意料了。”
  汤大娘道:“桂家嫂子,造化弄人呀。”
  “是的,尚幸未弄出悲惨的傻事。”
  “大嫂子,你能告诉我,当年你是怎么得到这一块玉佩的?”
  桂夫人一声悲怆的笑,道:“就是嫂子不问,我也要对嫂子说个清楚了。”
  她很激动地全身一震,想是回忆着过去了。
  美好的过去,总是在回忆的时候令人有不胜沧桑之感。
  桂夫人面上表情复杂,但就在这种表情里,她双目含笑,直视正前方,仿佛要看到已逝的远方。
  “十五年了吧,当年我同不凡带着我的女儿月秀,自大理来到中原,正碰上中原武林泰山大会,便在这场震动中原武林的大会上,我们认识了忠义门门主左太斗,那时候左门主年近五十,但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一表人材。”
  桂夫人说着,伸手去拉桂月秀,她对女儿看了几眼,露出满意的笑,又道:“那时候我的女儿五岁,生得十分可爱,就在左门主的家中,由左门主提议要为我的女儿找一门好亲。原本我们不在意,但左门主在意,他将这块血红玉佩,交给不凡,要我们善加珍藏,将来自会有一门门当户对好女婿,就这样,我们收下了这块血玉佩。”
  桂夫人看看汤十郎,点点头,又道:“左门主没说错,阿郎的人品真不错。”
  汤十郎腼腆地叫了声:“伯母!”
  汤大娘道:“傻孩子,叫岳母。”
  汤十郎真听话,他果然叫声“岳母”。桂夫人点头微笑了。
  桂月秀转身走到她娘身后,露出一副娇羞样子。这光景看得汤大娘呵呵笑起来了。
  汤大娘笑罢,忽然又问道:“桂大嫂子,那你怎么会怂恿月秀对阿郎出刀?嫂子呀,你们是否受制于人?”
  桂夫人的面色也变了,她咬牙切齿地道:“汤家嫂子,我们上当了,也差一点把命丢掉。”她顿了一下,又道:“月秀她爹,当年认识左门主之后,每年必到中原三五次,顺天府来的次数多了,便也认识了戈家堡堡主戈平阳。那戈平阳多次殷勤款待我们,双方的交情便也更加深了,这以后我们反而往戈家堡走动的次数多了。”
  她叹了一口气,又道:“有一回,我丈夫独自前往戈家堡,无意间发现戈平阳有图谋左家之意,碍于我们也对左家有交情,不凡力劝戈平阳不可动武相向,这件事还是他回到大理之后告诉我的。只可惜他再一次进中原,我未随行前来,想不到不凡再也不见了。”
  汤大娘道:“一定是被害了。”
  “不错,被戈平阳坑死在一所三合院的地牢中。”
  桂月秀接道:“我们就是陷入那个地牢中五天之久,戈平阳要活活把我们饿死在里面,侥幸……”她妙目看向汤十郎,又道:“也不知你是怎么会找去的,还顺利地把我们救出来。”
  汤十郎道:“只是巧合。”
  于是,他把半夜在那处野店发生之事,大略地对三人说了一遍。所谓大略,当然不能说得太仔细,因为当时野店里男女混杂,尤其是石中花与姓胡的一幕,如何说详细。
  汤大娘道:“早该想到屠杀忠义门的元凶是戈平阳所为了,我们却苦守左家废园七个月。”
  汤十郎道:“戈平阳见了这玉佩之后,便开始派人前来左家废园骚扰,他这又是为什么?”
  桂夫人道:“说起来我母女也有贪心,在不知不凡的下落之后,我们并未走去,我们请求戈平阳,这老奸贼,他要有条件,他的条件是叫我们杀了你们母子两人。初时我们并不答应,月秀甚至还杀了戈平阳的人,但姓戈的坚持,我们没办法了。”
  桂月秀的眼神慑人,她暗自在咬牙。
  她差一点杀了汤十郎,而汤十郎又是她的未婚夫婿。
  汤大娘道:“你母女未得手,惹火了戈平阳。”
  桂夫人道:“形势逼的,闻得当年联手血洗忠义门的各派高手,正往顺天府集结,传言左家废园有宝物出现。”
  汤大娘冷笑,道:“所谓宝物,只不过阿郎身上的那块绿玉佩罢了。”
  于是,汤大娘把玉佩送人当铺之事述说一遍。
  桂夫人点头,道:“原来当年联手的人,全是为了忠义门的财宝呀。”
  汤大娘道:“戈平阳也必然早有心觊觎忠义门的财富,他真是处心积虑了。”
  桂夫人道:“大嫂子,你得原谅我们,老实说,我们在此住下来,暗中也曾找过各处。”
  汤夫人道:“你们什么也没找到。”
  “是的,甚至地室中也去过,可是……”
  “那儿只是一堆白骨。”
  桂夫人道:“嫂子呀,今天我们这是上天安排,我提议弄些祭品,要我女儿到地室,为她的公公一拜,如何?”
  汤大娘道:“既是一家人了,这是应该的,就叫阿郎去准备口巴!”
  汤十郎很高兴,立刻打火做起菜肴来了。
  他把祭品搁在盘子上,桂月秀举着油灯与一对蜡烛,四个人便转入地室中了。
  桂月秀十分虔诚地跪下来。汤十郎燃香交在她手上,桂月秀举着香流泪了。
  汤十郎怔怔地难开口,他看向汤大娘。
  “叫她哭吧,她找咱们太久了,结果却是这样悲惨,她伤心自是应该的。”
  桂月秀哭出声来了。
  桂夫人道:“你两人的爹都不在了,此情何堪睹?此事怎能忍?血海深仇,咱们非找那老贼不可。”
  汤十郎道:“我饶不了戈平阳!”
  桂月秀拭泪而起,道:“阿郎哥,这报仇之事,便落在我两人的肩上了。”
  “理当如是,阿秀,咱们联手,乃我企求之事。”
  汤大娘道:“报仇当然势在必行,但目前咱们却不能操之过急。”她指指上面,又道:“我以为咱们先作商量。”她当先往地牢上面走去。
  于是,四个人又来到了小厢房中。
  桂夫人道:“我以为咱们立刻行动,合力冲进戈家堡中,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汤大娘道:“不可。”
  桂夫人忿怒地道:“怎不可?嫂子有何高见?”
  汤大娘道:“情况十分明朗,屠杀忠义门的人,正往左家废园奔来,我们为什么不对这些人下手?要知道这些人也是凶手呀!”
  桂夫人点着头,显然她同意了。
  汤大娘又道:“我们四人可以分明暗两批,你母女仍然住在前面,不到关键时刻,绝不露面,让那老奸巨猾的戈平阳,以为你母女早已死在他的地牢里了。”
  桂夫人再一次点头。
  汤十郎道:“每日吃用,仍然由我送去……而且是暗中送过去,怎样?”
  桂月秀俏目一斜,笑了。
  汤大娘道:“咱们非把戈平阳引出来不可。”她看着小窗外,又道,“当我们杀光那些凶手之后,姓戈的能不出面?”
  桂夫人冷笑,道:“咱们屠杀那些凶手,戈平阳一定很高兴。”
  汤大娘道:“他以为咱们替他清道,然后他率人找来,那时候就是咱们复仇之日了。”
  桂夫人双手紧握,她好像迫不及待了。
  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了.又见黑妞儿前来送吃的。
  黑妞儿把竹篮子往桌上一放,笑笑,道:“汤公子,你怎么好像吃不胖嘛。”
  汤十郎道:“胖?”
  黑妞儿道:“是呀,像你每天三餐,全鸡全鹅加卤味,冰糖莲子什锦汤,白面馒头带包子,你一顿吃我们三人一餐的,你怎么好像越吃越瘦呀。”
  汤十郎哈哈一笑,道:“黑妞儿,你回去对你家小姐说一声,这点东西不够我塞塞牙缝的,要我吃得饱,那得加一倍。”
  黑妞儿吃惊,道:“哟,你是饿死鬼投生的呀,怎么这样会吃。”
  汤十郎道:“嫌我吃的多不是,那就别送了,我自己也会做。”
  黑妞儿忙道:“谁嫌你吃得多呀,你等着,晚上的一顿我多送,保证叫你吃个饱。”
  汤十郎笑—了,他不打算再去跟踪黑妞儿了。
  他看着黑妞儿提着篮子走出去,便打自心眼里笑出来了。
  汤大娘笑叱道:“你这样会令她们起疑心的。”
  汤十郎道:“娘,咱们不正在怀疑白衣女吗?娘,咱们这是在斗智,总得先弄清楚白衣女的目的呀!”
  汤大娘点头,道:“不错,有时候斗智比动刀更重要。”
  汤十郎立刻把吃的分出一半,对他娘道:“娘,你先吃,我把这些送到前面去。”
  汤大娘道:“多送些,她们母女饿了五天,她们需要多多补补身子。”
  于是,汤十郎很高兴地把白衣女命黑妞儿送来的东西,一大半送到前面门楼下小屋内。
  汤十郎觉得是在做梦,桂月秀竟会是他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妻,而桂月秀又差一点没把他杀死。
  汤十郎把吃的送到小屋里,桂夫人不由吃惊道:“这是宴客大菜,你……做的?”
  汤十郎笑了。
  桂月秀也吃一惊,道:“你若能做这么好吃的莱肴,我就不敢嫁给你了!”
  汤十郎道:“这不是我做的。”
  桂月秀道:“谁做的?你娘?”
  汤十郎道:“你应该称我娘叫婆婆呀!”
  桂月秀半遮面地一笑。
  桂夫人道:“是我那老嫂子做的了。”她顿了一下,又道,“做的真好,色香味无一不精,的确是美食。”
  汤十郎道:“岳母大人,此乃外人做的呀!”
  桂家母女两人愣然。
  汤十郎道:“最是令人不解的,就是那位白衣女,她们三人,大概岳母大人不会忘记吧?”
  桂月秀吃惊,道:“难道是白衣女做的?”她的双目一亮,又道,“记得我那天夜里对你出刀,突然间她们三人出现了,她们救了你!”
  汤十郎道:“若非她们出现,你已谋杀亲夫成功了,哈哈……”
  桂月秀低叱一声,道:“我不知道你就是我寻找的丈夫呀!”
  汤十郎道:“快吃吧,你们边吃,我一边告诉你们,这白衣女这几天如何侍候我母子的事。”
  桂夫人早已下筷了,桂月秀也觉食物精妙,不由大吃起来。
  汤十郎就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仔细地述说一遍。
  桂月秀突然重重放下筷子,道:“白衣女为什么要这样?她一定对你有好感。”
  汤十郎道:“阿秀,白衣女另有图谋。”
  桂月秀道:“我本来恨她的,那天夜里她们破坏了我的大事,可是我自被陷落戈平阳地牢之后,我反而又感激她们三人,如今证实你是我未婚夫婿,我更是对白衣女三人由衷感激,只不过,她若想抢我的男人,我还是会对她不客气!”
  汤十郎一笑,道:“我想不是,她必然另有图谋,再说,我汤十郎也不是色徒,你尽放心吧!”
  桂月秀道:“你最好不是,否则……”
  汤十郎道:“否则你会再对我出刀,我怕!”
  桂月秀道:“这几年我心中一直想着我未来的丈夫,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应该是个英雄,是一位我心目中的情人,我喜欢的丈夫,他不应该令我失望。”
  汤十郎的心中有个“问号”,但他并未说。至少他在这时候不会说。
  是什么“问号”?汤十郎的心中有疙瘩,他当然会问,但不是现在。
  他要问的问题,乃是桂月秀为什么要轻易地把干净的身子交给他?
  汤十郎又怎知桂月秀是为了修习她娘的蛤蟆功,才硬起心肠奉送自己的贞操,更何况她欲藉此对汤十郎下刀,既得童元,又杀了汤十郎,乃一举两得之计。
  有一件事,汤十郎未忘记。汤十郎要在夜里去会见一个人,他记得有句话“不见不散”。这是黑衣女楚香香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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