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皇帝的女人叫沐珠

 

2021-04-27 14:35:52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皇宫之内，一切都极平静。即或是天下狼烟四起，这里也极平静，何况如今正是盛世治世呢。
　　皇帝就做得很悠闲。
　　皇上从有了沐珠，便明白了男人可以有女人，这有并不是占有，而是在心中有这女人，这滋味确确实实不一样。皇上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些女人不是战战兢兢，就是想承沐雨露，此外一无趣味可言，哪里象沐珠，能欢言笑语，能让皇上笑逐颜开，乐而不倦。
　　皇上就把大批卷宗推给沐珠，沐珠代他批复。
　　沐珠干起这个来，竟比皇上还好象更加内行些。
　　沐珠批阅卷宗，皇上却也不轻闲，他一会儿为沐珠送茶，一会儿为沐珠暖手，一会儿又在沐珠脖颈后嘶嘶吹风，吹得沐珠咯咯而笑。
　　皇上好风流，快活。
　　皇上和沐珠在一起时，就不怕生儿子。和沐珠生上一个儿子又有什么不好？母以子为贵，沐珠就可能会成为皇后，沐珠不会害死他，也不会同太后一样，巴巴地盼他早死。沐珠的福还没享够呢，怎么会盼他死？
　　沐珠心眼好，这事儿早有明证。
　　那晚皇上回到后宫中，沐珠正躺在床上等他。
　　沐珠渴欲，她虽然对这事儿新奇，却也明白了男人女人之快活，就象孩子一样贪婪。
　　皇上喜欢她这贪婪。
　　但沐珠是女人、就心细，见到了他颊上有泪，急忙惊问他为什么哭？
　　皇上神色凄伤、告诉她，他是为那两个童儿哭泣，就是那金童银童，他刚刚赐死他们二人，要把他们殉葬在公主坟墓里，赐他们做驸马。
　　做什么驸马？为死去的公主陪葬就是了。
　　沐珠一听，马上跳了起来。
　　她神色慌乱：“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这样杀人？你杀了他们，以后你睡觉也睡不安稳的。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在外面奔波了几年，心里还想着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皇上一提此事，也觉气沮：“太后对他们不大喜爱，非要我杀他们不可。太后不让我同他们亲近，我有什么办法？”
　　沐珠流泪了：“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看见你杀人！你今天杀了他们，明天就会杀我……”
　　皇上心中惶愧，沐珠这呼叫也对，他既然能把这两个童儿杀死，以后说不定也就真会杀死沐珠……
　　沐珠抓住他，哀恳道：“你别杀，你别杀他们，好不好？你去婉言劝告太后，让他们去服侍太后，行不行？如果要杀，也让太后去杀，你不能杀死他们……”
　　皇上心动了！他不想杀金童银童，他也不想伤害沐珠，他唤来太监，要他传旨，火速去皇陵，调回金童银童……
　　皇上心里很快活，因为他答应了心爱的女人一件事，因为他为这个女人做了一件大事，他用皇上的生杀予夺大权，使这个女人对他满意。
　　这岂不是最让他痛快的？
　　皇上笑着问：“你是不是喜欢那两个童儿，你如果喜欢，我可以把他们赏给你……”
　　沐珠一笑：“咄，又胡说，又胡说。谁能让皇宫中的女人有两个童儿，你是不是疯了？”
　　皇上拍手大笑道：“好，好，就让你有两个童儿，又有什么不好？让你战战兢兢，每天看也不敢看他们，又有什么不好？”
　　沐珠一叹道：“那样，用不了几日，皇太后可就该下懿旨了，准会赐我一条白绫。”
　　皇太后如果下旨，赐她一条白绫，要她自尽的话，皇上又有什么光彩？皇上心中一想着此事，竟会马上脸上变色，心惊肉跳。
　　沐珠知他心意，就一笑安慰他：“你何必在意这个，只要好好对太后说说，让那两个小童儿去侍候，凭他们那伶俐劲儿，想必不会被太后赐死，说不定太后会喜欢他们呢。”
　　皇上点点头，心中明白，这金童银童渐渐长大，在宫中不能久待，但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法儿，女人怎么想就怎么说，却也会有好主意。
　　皇上睡得很好。
　　这个皇上，自小看多了皇宫之中的丑恶，即了皇位，也总是疑神疑鬼，心惊肉跳的。偏偏太后又只会严词训斥，他由是时时惊惧恐慌，心中惴惴不安，对谁都心存戒备。如今有了沐珠，就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他睡时也安稳些了。
　　沐珠待得皇上睡熟，就慢慢起身，向地上走去，她轻轻穿好衣服，又轻轻从窗口飞出去，来到了院子里，她匆匆走出，直走至院内，来到昭阳殿外。
　　这儿，有一个黑衣女人在等她。
　　黑衣女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沐珠向这女人躬身行礼。
　　女人道：“你近来怎样？”
　　沐珠点点头：“还好，皇上近来也比以前好些了，没那么焦躁了。他现在总是把所有的奏折都交给我去批。”
　　女人点头道：“这就好。”
　　沐珠沉吟道：“我看皇上这么昏聩，这事办来也十分容易……”
　　女人道：“你以为一切容易，但自古以来，能有几个人把这件大事办得成功的？”
　　沐珠点头。
　　她明白，要做大事，她就一定要取得太后的欢心，虽然太后将她荐给皇上，但还不知太后心中怎么想，她是不是想让沐珠成为皇上的可心妃子，是不是能让皇上随自己心意选皇后，这事就很难说了。
　　女人道：“就是让他自己去选皇后，他也不一定非选你不可。”
　　沐珠一笑，她这一笑很自信。
　　或许她笑得对，因为她现在是皇上的女人，也许只有她才知道皇上的心思。
　　正是夜深时。
　　校尉和三四个禁军押着车子，慢慢向城外走。
　　这车内是金童银童。
　　他们要去皇陵，要被送去埋在公主的身边。
　　校尉和禁军都困了，但他们一定要赶夜路，要赶在天亮之前来到皇陵。
　　他们走得很辛苦。
　　车子内是金童和银童。
　　他们没一丁点儿惊惧，更没有一丝恐慌，甚至他们的脸上还有一点点儿笑意。他们听着车轮响，在猜测这时已经出了城，正向皇陵走。
　　银童突然没了笑容：“金童，金童，他们会不会真的……”
　　金童也打了一个颤。
　　不会，不会，他们决不会把金童银童真地送去皇陵的。
　　他们一定会救金童与银童的。
　　果然，有人拦住了车马。
　　校尉喝道：“什么人大胆，这是皇上的御林军，是去皇陵送犯人的，你们也敢拦？”
　　有人咯咯鬼笑，象夜枭在哭：“皇陵有什么了不起？我拦的就是御林军！”
　　话刚说完，便冲了上来。
　　马匹嘶吼，刀枪交错，人厉声喝叱，兵器在嘶吼中挥舞，呼呼风生，然后便有人被刺杀惨叫声不止。
　　再就没了动静。
　　就又有人牵着车走，把车牵至一处院内，停下了。
　　就有人打开了车门，说道：“金童银童，下车吧。”
　　两个童儿就下了车。
　　有人带他们进屋，那人平举着灯，推动石室暗门，领他们走下甬道，一直走到暗室之中去。
　　暗室里很暗，到处都是石桌石椅，在正中的方台上，坐着一个很威严的老人。
　　这老人冷冷地看着他们。
　　金童银童显然并不是第一回见这老人，他们显然也极惧怕这老人，就恭敬地行揖打躬。
　　老人问道：“皇宫里怎么样？”
　　金童银童便讲皇宫之内的情形，皇上已经宠爱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沐珠，她很讨皇上的喜欢，皇上如今不大爱四处跑动了，每日与这个沐珠做些儿女之态，看来皇上已经沉溺于色了。
　　老人看着二童，突然问：“这个沐珠是会武功的，是不是？”
　　金童银童道：“当然会，不然她不会在夜晚从窗子飞出去，据宫中校尉说，她是在昭阳殿日晷下会一个女人，一个黑衣女人。”
　　老人沉吟，他在想沐珠，想这个在皇帝身边的女人。
　　这个女人很危险，她为什么要在皇帝身边，为什么总想讨皇帝喜欢？她只想专宠？怕没有这么容易吧？
　　老人突然问道：“你们见没见到，她喜欢什么样的鸟？”
　　金童银童摇头。他们都是聪明人，曾经被几个叫做鸟儿的女人把他们送给了不笑和尚，那时她们就知道江湖上有一群恨杀男人的鸟儿，但这个沐珠会是她们的人么？怕不会吧？
　　但是，不笑和尚也不明白，她们叫这金童银童跟他，不是要躲皇上，而是要皇上找得到他们，把他们带回宫中。
　　女人们是鸟，鸟儿很聪明。
　　但这个老人比她们更聪明，他知道如何找到鸟儿。
　　他挥挥手，让金童银童下去：“明日一早，就会有校尉从宫中出来，你们两个人要被捆绑在树林里，等他们来找到你们，带你们见皇上去时，他们才走。”
　　金童银童就被带走了。
　　老人仍在沉吟，他不明白这之中的奥秘。
　　黑衣女人是谁？她想做什么？
　　沐珠入宫，邀宠于皇上，她最后想做什么？
　　老人吩咐，把不笑和尚带上来。
　　不笑和尚已经瘦了，瘦得很，他被带到了老人面前。
　　老人沉吟道：“我只想问你，你在凤园都见到了什么人？”
　　不笑和尚又讲起了他在凤园的故事。凤园的事儿他已经一讲再讲，讲得没了一丁点儿热情，他还能讲出什么来？
　　老人问道：“你认不认得凤凰？你见没见过凤凰？”
　　不笑和尚道：“我没见到过凤凰，谁知道哪一个是凤凰？她们只是告诉我要为她们做事，才让我带那两个童儿走，谁知道从那时起我就倒了大霉，从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老人不耐烦，他显然不愿听不笑和尚的话，他向不笑和尚冷冷问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谁是凤凰？”
　　不笑和尚心中绝望，突然吼道：“什么凤凰？我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凤凰！你这人比我本事大，你一定知道谁是凤凰，你又何必问我？”
　　老人看着他，若有所思。
　　不笑和尚看他那样子，突然纵身一跳，吼道：“你，你……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是，你是……”
　　老人双目圆睁，两手在空中左右一指，便啵地一声隔空点穴，这两指都点在不笑和尚的太阳穴上。
　　不笑和尚一句话没说完，便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死了。
　　他为什么要杀死不笑和尚，是不是因为不笑和尚最后那句话，不笑和尚认出了他？
　　不笑和尚死了，双眼圆睁，死不暝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