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男

 

2021-05-12 14:47:37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他们健步如飞，已经能够看见瀑布，听得见瀑布的轰鸣迸溅之声了，已经能感到那飞溅起来扑面而来的冷冷的水珠了。
　　他们不得不止住脚步，站在面前的一个人刚好阻住他们的去路。
　　这是个老年太监。
　　“太监公公刘礼！”拂儿惊呼。
　　“对呀，对呀，正是咱家。”太监公公刘礼是一副公鸭嗓。
　　弘雨盯着他的脸，好像不明白这个当朝秉笔太监怎么会跑到深山老林里来。
　　“咱家得来。一痴一狂一疯一傻，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全都上山来了，可不能缺了我呀……”
　　弘雨恍然大悟：“你是天下一男？”
　　刘礼点点头，谦卑地说了句：“正是咱家，正是咱家。”
　　弘雨怎么也止不住笑，他看看拂儿，她也在笑，两个人索性大笑起来。
　　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偏偏叫“天下一男”，这叫他们怎么能不笑呢？
　　“如果你们抬起头来看一看，那大概笑不出来了……”公鸭嗓说。
　　弘雨和拂儿果然就抬起了头，他们果然就笑不出声了。
　　刘礼身后有两个人，前面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老人，那人正是弘雨朝思夜想的老人顺伯。
　　刘礼轻轻一笑：“把神木令交出来，你们向回走，咱家就饶了你们和这个老头儿的命……”
　　弘雨看看拂儿，拂儿看看弘雨。
　　弘雨心中难受。他看着顺伯，这个老人是从小带大他的老家人，像他的亲人一样。如果说他弘雨和醇亲王府还有什么眷情的话，那唯一的联系便是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了。
　　弘雨心一酸，泪便要流出来了。
　　他的手缓缓伸入怀里。
　　顺伯看见了，大喊：“别给，他们要杀死八大公子，夺回去那木牌牌……”
　　身后的人突然出手，点了顺伯的哑穴。
　　顺伯又疼又怒，神色很是怕人。
　　弘雨的手攥得紧紧的，骨节叭叭响。
　　“我答应你，不就是两支木令么？”
　　弘雨从怀里慢慢掏出这两支神木令。
　　他看了一眼这两支神木令，这两支神木令上有傻老人的血。
　　他慢慢走向太监公公刘礼。
　　顺伯看着他走过来，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扑进了溪流里。
　　这是从瀑布上跌溅下来的溪流，从这儿起始，流水天天冲涮着岩石，在岩石中间生生淘出了宽仅逾丈、深四五丈的暗沟。
　　顺伯的身子一下子跌进了暗沟里。
　　“顺伯！顺伯！”
　　拂儿抓住了他。
　　弘雨的心在流血。
　　顺伯没了。那个从卧佛寺里走出来头一个见到的亲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顺伯没了。
　　太监公公刘礼回头笑着看了看看守顺伯的两个人。
　　靠溪流边的那个人又惊又怕，也一下子自己跳到溪流里。
　　浪花一卷，那人也没了踪影。
　　另一个人也想跳下去，刘礼轻轻地喊了一声：“够了！”
　　那人如逢大赦，偷偷地看了两眼溪流下面的暗沟。
　　弘雨和拂儿手拉手，拂儿能感受到弘雨的手在颤抖，在出冷汗，这是一只蓄意杀人的手！
　　弘雨缓缓地走上去。
　　刘礼站得很直，像是一点儿也不把他放在心里。
　　倏地，弘雨出手了！
　　他一上手就是拳掌齐施，左手使二十四式“绝性拳”，右手使四百式“绝欲掌”，一招一变，掌拳互换，刘礼如逢双人进攻，连连后退。
　　拂儿也一声娇叱，击向那个大内侍卫。
　　那人用大力鹰爪功，身手也是不弱。
　　慧珠在身后远远为他们掠阵。
　　刘礼的武功路数很杂，一会儿出掌，一会儿施拳，和弘雨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拂儿着急了，左手平平一掌伸出去，划地一变，点向那人的肩井穴，那人肩一缩，使鹰爪来叼拂儿左臂，想一爪生生叼下拂儿的左手。
　　拂儿右手顺势拔剑，平平一势挥出。
　　那人不知“绝情剑”的厉害，划掌拍向剑尖，想闪身夺剑。
　　拂儿左手变掌，右手剑挥，一式三变，横削过顶，那人的头随剑锋一晃，没了。
　　头就滚进了溪水里。
　　那人的身子仍怔怔地立在那里，双手还兀自摆着鹰爪功那一抓一缩之势，好像不知道没了头，这身子该如何办了。
　　好一会儿，这身子才一下子栽倒在溪水边，从脖腔子里向溪水里喷血。
　　溪水就被染红了。
　　弘雨就仍用“绝性拳”和“绝情剑”与刘礼斗。他缓身迈步，一式“若波若影”身法过去，平平出掌，以为得手，谁知刘礼不理这掌，只是出掌击向他空门。
　　弘雨一惊，收身回掌，已是不及，被刘礼一掌击出几丈。
　　拂儿忙来扶他。
　　弘雨的肩头受伤。他满眼怒火。
　　拂儿要上前去，被弘雨生生拉住。
　　“莫邪……”他伸手讨剑。
　　拂儿将莫邪递给他。
　　弘雨拔出鱼肠古剑，他左手鱼肠，右手莫邪，一声长啸，声震峡谷。
　　弘雨飘身再上，冲向刘礼。
　　这一次他用的是“春归何处”一套笔法，左右手双剑交施，用“一击双搏”。
　　刘礼突觉不妙，他想闪身后退，退不出去了，只觉得身前身后都是一片剑芒，莫邪与鱼肠的剑气充盈，使他应付困难，他看不出弘雨剑法的路数，看不出这“一击双搏”的破绽，他像处在两大高手心意相投的配合攻击下，他没法儿冲出这重重剑气。
　　“唰——”一剑，是鱼肠剑扎在他肩上，肩头顿时血涌。
　　弘雨豪情更增，口中也同时吟诵：
　　“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
　　刚刚交笔写过“黄鹂”二字，一剑已刺入刘礼胸前。
　　刘礼踉跄一扑，弘雨剑尖一递，刘礼便倒在地上。
　　“一击双搏，一击双搏……老绝户，老绝户可呵……”
　　他仰身在溪侧，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他敌得住“一式三绝”，却敌不住“一击双搏”。
　　拂儿和弘雨互看一眼。
　　拂儿看看他的肩头。
　　“重么？”
　　弘雨摇摇头。
　　“咱们该上去了……”
　　在天池的瀑布旁边，有悬崖陡壁，从一侧斜斜爬上去一线，是上天池的必由之路“一线天”。
　　他们要爬过“一线天”，到天池上去，去找那神木。
　　瀑布上面，只有一只鹰在飞旋。
　　三个人慢慢走向“一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