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护镜丧母
 
2024-11-08 12:19:14   作者:杨润东   来源:杨润东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风起于草尖,这是对风较早的精彩描述,现在,风来自日瓦格多眼里,这还是骚人墨客不曾发现的。他感到眼睛甚凉,冷嗖嗖的,远处的妙月庵仿佛是从他眼里飞出去的,四周飘扬着嫩黄的光气。
  妙月庵座落在山坳里,规模较小,总共不过十几间房子,围成一个四方形。风雨的侵蚀已使它过早地破旧了。庵门朝西南开着,直到晚间才关上。
  日瓦格多与冷战来到庵前,正欲进去,忽听有人声:“近来,你都做些什么?”
  “没做什么。妈,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现在为官府做事?我们与官府是势不两立的,你不要忘了你父亲就是被朝廷害死的。古来伴君如伴虎,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妈,您的话我早已铭刻在心了,我怎么会替官府卖命呢?”
  “妈是怕你羡慕富贵荣华,忘了祖宗。”
  “妈,您就放心吧,孩儿不是那种人。”
  墙外的冷战轻笑道:“这小子说不定在胡说呢。他是在骗他妈。”
  日瓦格多一笑:“不会骗人的小子,这年月里怕是不多了。骗到娘老子头上也不稀奇。”
  两人还欲说下去,忽见三道人影从东南飞奔而来。他俩连忙躲到一边去。
  来人竟是刘三变与伍冰和一个锦衣卫。
  冷战一怔,说:“这黑小子来这里干什么?”
  日瓦格多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示意他少说为佳。他连连点头。
  刘三变率先进了妙月庵,院内的布允一惊。庵堂内端坐蒲团上的布允的母亲,四十多岁,面沉似水,她冷扫了一眼来人。
  没等布允开口,刘三变就气乎乎地说:“布允,你倒会享福,躲到这里来了,让我们好找。万岁听说你得了‘石镜’,急命我们来取,拿出来吧。”
  布允刚才在母亲面前耍过大刀,这时若玩花剑,实在做不来。他是个贪图功名的入,但也是个孝子。他入了锦衣卫,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父亲死在朝廷手里。他是善变的,可在母亲冰冷的神色前,却做不了鬼。他恼恨刘三变不会办事。既然弄僵了,那就别怪我了。
  他冷然道:“什么‘石镜’,你是谁?”
  刘三变一愣,嘿嘿地笑起来:“你小子连我是谁都不认得了?是见宝起了贪占之意,还是要反叛朝廷?别忘了,你可是杀了不少江湖客的。只要我向江湖中透露一点风声,你就会完蛋。要找你报仇的恐怕你都数不清。”
  布允顿时恼了:“你这条疯狗,竟咬到老子身上来了,朝廷算什么余西?老子不怕,反他又怎样?别说我没得‘石镜’,就是真的得到了,也不会送给朝廷呀。你聪明过了头,我看你是活不长了。”
  刘三变狞笑道:“你若敢动老子一根汗毛,我就让妙月庵化为灰烬,说到做到。”
  布允哈哈地大笑起来:“想吓唬老子,你的脑袋太不好使了。这是个什么地方,岂容几条野狗出来进去?”
  伍冰听到“几条”两字,顿时火了。这个小杂种,把老子也骂进去了,那别怪我不客气!
  他阴沉地说:“姓布的小子,你敢骂老夫,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你在尼姑庵里风流个遍,没人问。在老夫面前撒野,我就敲掉你的脑袋!”
  布允被骂得两颊飞火,怒骂道:“黑鬼!老子今天非活剥了你不可,看你个老龟孙有什么高招!”
  伍冰大喝一声,欺身而进,扬起“黑煞掌”,直劈布允的面门。他来势如风,不可小瞧。
  布允年纪不大,人很沉稳,竟然没把伍冰放在眼里,眼角挂着冷笑。他等“黑煞掌”快击中他时,身子一拧,绕到伍冰的左侧,随机一拳投了出去。他的动作比伍冰只快不慢。
  伍冰惊“咦”了一声,骂道:“奶奶的,这次出山邪门了,净碰上难缠头!我不信你小子有倒转乾坤的奇能!”他斜身急撤,反手又是一掌。布允摆身一晃,举掌迎了上去。他敢与伍冰对掌,胆子确是不小,这是冒险行为。
  “嘭”地一声响,两掌击在一起,怪事出现了,伍冰踉踉跄跄退出七八步,布允却安静如山。
  刘三变大吃了一惊、两服珠乱转。伍冰不敌,这可是绝对的坏兆头。最惊的还是伍冰,他料不到自己的“黑煞掌”竟这般无用,对付不了一个毛孩子,这脸往哪儿搁!
  墙外的冷战也纳闷,伍冰是凶名卓著的人物,怎会不是布允的对手呢?
  日瓦格多比较明白,他以为布允能胜,全赖于“石镜”,至于“石镜”怎么发挥的威力,他就不知道了。布允一掌有效,乐了:“老黑,你知道人外有人了吧?告诉你,与小爷动手,你得多吃点奶来,那样才会使出吃奶的力气。”
  伍冰气坏了,脸更黑,一心想杀人,就是不知如何下手。他牙咬得直响,眼里射出阴寒的目光,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吃了布允。而布允却直冲他冷笑。
  这时,布允的母亲发话了:“允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允说:“妈,没什么,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是得到一面‘石镜’,不过是偶然得之而已,更不会献给朝廷的。”
  布允这么说,全是被逼出来的,这与他的初衷是绝然不同的,他想不到会走到自己的反面去。但既然成了这样,也无别的法子好想了。
  刘三变见布允突然改了门庭,勃然大怒,狞厉地说:“布允,你小子竟敢反叛朝廷,独占异宝,就不怕王法无情吗?”
  布允哈哈地笑了:“王法,朱皇帝也有王法吗?你们动不动就杀人,极天下之权,穷天下之欲,又是依的哪条王法?”
  刘三变嘿嘿地笑起来:“你小子也配说这话吗?我一年杀的人也不如你三天杀的一半多。现在你倒装起好人来了,难道你不是一条凶狠百倍的猎狗吗!”
  布允眼里顿现杀机:“刘三变,我看你是死定了,你来得去不得,看你还会乱扯!”
  他左手一按前胸,斜步前滑,右手立掌如刀,向刘三变的脖子砍去。刘三变微惊,看不出布允有多厉害,侧身一退,一招“前山推虎”,按向布允手臂,同时右手一招“飞鸟投林”,直点布允的太阳穴。他动作娴熟,以为必有功效。
  不料,事出突然。布允看似无力的掌心猛地泻出潮水般的劲力,一个大潮水直击刘三变的头颅。刘三变惊骇无状,还没来及闪躲,“扑”地一声响,身子被击飞出去,脑袋烂了,霎时死于当场。旁边的锦衣卫转身欲逃,布允抽刀掷出,刀穿那人后背,他“啊呀”一声,绝气而亡。
  院内仅剩下伍冰一个敌人了。布允笑了,神色欢快无比:“老黑头,你是自了呢,还是要我动手?”
  伍冰眼珠儿一转,阴笑道:“小子,你少猖狂,老夫自有收拾你的法子。”
  布允“哼”了一声:“老黑,你的法子就是去死!”
  他纵身飞扑过去。伍冰早有算计,看似逃退,实则是扭身扑向了布允的母亲。他老奸巨猾,身法如鬼,一下子就进了庵堂。
  布允明白过来,魂飞天外,后悔欲死;但一切已不可挽回了,母亲已落入伍冰手里。
  他母亲不会武功,普通一尼,连反抗都不能。布允两眼充血,流出了泪。
  “伍冰,你若伤我母亲毫发,我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伍冰嘿嘿地笑了:“小子,我说有法子收拾你,不错吧?
  你妈并不多美,给我玩都太老,我不会要的,也不想伤害她。不过你小子要听我的,否则我就活劈了她!”
  布允怒恨攻心,几乎要昏死过去。自己大意失荆卅,害了母亲,天不容呀!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想怎样?”
  伍冰笑道:“你小子用刀断去一臂,刺瞎一眼,我就放了你妈。”
  布允心头一震,顿时周身发冷,仿佛掉入冰窟一般,他两眼里射出死光,难以抉择。
  “允儿!”他母亲忽道,“你若答应他的条件,就不是我的儿子!妈已老了,死何足惜?只要你走正道,别为鹰犬,九泉之下,妈能安息。别忘了你为何叫布允的。”
  布允大急,额头急出了汗,这可怎么办!他叫布允,就是不允受别人摆布之意。慈母这时提醒,对他无异于一声棒喝;但母亲在对方手里,他仍不知怎么选择。
  “布允,你想让你妈死在我手上吗?”伍冰问。布允一哆嗦,从死尸上拔出刀。
  “允儿!你想做个不孝之子吗!”他母亲厉声问。伍冰伸手点了她的哑穴。
  布允流出了泪,说:“妈,我一定要替您报仇的,绝不做鹰犬!”他扑通跪下去了。
  伍冰见事不妙,知道逼下去没用了,连忙说:“布允,你不自残也可,快把‘石镜’交给我,这总可以了吧?你不能为了‘石镜’逼死你妈吧?”
  布允这次没犹豫,连声说好,从怀中掏出一块半尺宽、一尺长的翡翠般的薄石板来。
  伍冰眼睛一亮,顿时喜上眉梢。
  布允一抖手,把石板扔了过去,伍冰伸手接住,放声大笑。布允急向前靠,伍冰抬手一掌,把布允的母亲击飞,血箭喷射。
  布允怒疯了,飞身接住母亲,但妈已死,唯有嘴角的血是热的。他拚命叫了几声,没有回应了。他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声音了。
  布允狂了,放下母亲,不顾一切地冲向伍冰。仇恨已把他烧坏了,一呼一吸也等不得了。
  伍冰正细看“石镜”,欣欢万分。陡见布允扑来,连忙把“石镜”收起。
  布允恨骂道:“你个老王八蛋!我早知你不是东西,今天小爷就让你尝一下断脚丢手的滋味!”他扬起了明晃晃的刀。
  伍冰嘿嘿一笑:“小子,老夫有了‘石镜’,还会怕你不成?看我不抠去你的眼珠算邪了!”
  布允骂道:“老匹夫,‘石镜’我会给你吗?老子怀里有三块‘石镜’呢,可惜只有一块是真的。”
  伍冰一愣,伸手把“石镜”掏出来,仔细一瞧,果然有些不象。在他愕然之际,布允犹如一条怪龙冲了过去,扬掌就劈。他的功力高得出奇,一股大劲直袭伍冰的脑袋。伍冰骇然失色,急运“黑煞掌”抵抗。“砰”地一声脆响,他犹如弹丸般飞了出去,他做梦也想不出布允的劲力何以大得不可思议。他还想落地后弹起,可刚欲纵身,布允已到了他右侧,闪电般一掌打在了他的右肋上。“啊!”地一声惨叫,他被击了个粉碎,死尸烂了。布允本想用刀断他的肢体,不由用了掌,私愤没有泄尽,便又用刀戳了几下尸体。
  冷战在暗处叹道:“这厮如此歹毒,实属少见,与他动手还真得小心呢。”
  日瓦格多说:“他并不难对付,可怕的是他怀中有面‘宝镜’。那东西上面肯定凝聚了强力,不然这小子小会有这么横。‘石镜’上的功力他能借用,这实在不是件好事。”冷战笑道:“连你也制不了地?”
  日瓦格多说:“是制不了‘石镜’,那东西在他身上,犹如给他披上了盔甲,一般掌力岂能奈何了他。”
  冷战笑了:“那我们就退吧,别找他了。”日瓦格多爽朗一笑,飞泻院中。
  布允一惊,冷声问:“阁下何人。来此做甚?”日瓦格多笑道:“白然是找你。”
  “也想手石镜’?”
  “还想要藏宝图呢。你把宏法大师洗劫一空,那些东西自然在你身上。”
  布允冷蔑地说:“他们也要宝图的,可惜全死了。你相信自己的运气比他们好?”
  “我做事不凭运气的,靠的是智慧,明白吗?”
  布允冷冷地说:“那你就动手吧,我相信你绝不比一块‘石头’更重要,这事实过不了多大一会,你也会承认的。”
  日瓦格多盯了他一阵:“宝物原是我们的。”
  “物无主人,在谁手里是谁的,你少费唇舌吧,对你对我,说话不如交斗更实在,你也不小了,这个道理想必不要教我了吧。”
  日瓦格多心中颇恼,好狂的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拧身一转,使出“金印无极掌”斜按过去。两个金黄色的掌影飞过去,仿佛要进入布允的身里去。布允有“石镜”护身,并不抵挡,手中刀迎光一扬,幻出几朵菱花,由上而下一旋,如飞烟抖开了。这招“亡魂七式”中的辣招“七魂飞洒”,正是他的拿手好戏。阴气、劲力、刀光浑成一体,夺人心魄。
  日瓦格多见布允不守反攻,知道他可能不怕狂击。心念一动,立即避实就虚,弹出几道青芒气,射向布允的大刀,希能迫开大刀几尺。他功力深厚之极,这自然不是非分之想。
  布允的大刀被青芒气射中,大刀一偏,他只好顺水推舟,斜向下一划,一式“横扫千军”,平削过去,若能把对方的肚子切开,那些白的红的紫的都淌出来,那才有趣呢!
  日瓦格多却不要这样的有趣,他身形一抖,飞升而起,一招“青弯伸爪”,脚踏布允的头颅,声势惊人,亦美妙无比。他觉得这一式把自己的潇洒与灵动都写尽了,也映照出自己的为人。
  果真这样吗?布允却不惊慌,心想踹着正好,我挨你一脚,你吃我一刀,这买卖做得。
  日瓦格多毕竟是绝代高人,他见布允等着挨踢,心下大疑,这小子若不是疯子,那他一定别有名堂。为了万无一失,他陡地挥掌下击,借反弹之力腾身翻起。
  布允发觉日瓦格多识破了他的诡计,不再迟疑,纵身飞起,身子在空中一翻,一招“云里片雪”,削向日瓦格多的脖子。这一式快疾无比,日瓦格多唯有飞掌直击,借力向旁边飞射。两人一合乍分,不分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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