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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魔尊由来
2025-04-02 21:06:26   作者:阳朔   来源:阳朔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高炳勋被沈禄这一篇又气又急的连讽带骂弄得抬不起头来,脸臊得跟猴屁股似的,恨不得一头钻进地里,就是找不着缝儿。
  “总管,”好半天他才嗫嗫嚅嚅、声细如蚊的说,“不是属下不用脑子,庄主和您怎样吩咐,属下就怎样去办。
  “您这一说,我倒是觉得奇怪了。可还是不明白庄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庄主早就知道魔教要来寻晦气,为了不连累大家,才想出各种理由把大家调走,庄主自己却要与庄子共存亡。
  “幸亏魔教来得早,不然今天又要有一大批弟兄要被遣散,连我都在遣散之列。”
  “什么?庄主连您也要打发走?”高炳勋两眼又瞪的如铜铃,声音却压得低低的。
  “这你总该明白庄主的意思了吧。”
  “这……”高炳勋瞪圆了眼睛,想了半天,仿佛眼睛也有思维功能似的,“啊,属下也觉得庄主好像真有您说的那个意思了。”
  “你该怎么办也明白了吧?到时候你把庄主架到马上,我率全部警卫向外冲,打开一条血路。
  “你率所有的侍卫护着庄主冲出去,至于殉庄殉难的事,我来替庄主做。”
  “总管,您武功高,计谋又高,还是您护着庄主冲出去,我回庄里守着,庄主可是离不开您哪。”
  “这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守在庄子里可是必死无疑,你可要想清楚了。”
  “属下这条命早就是庄主的了,死又何恨。”高炳勋洒然一笑。
  “好,那就这样。等庄主一现身,我就点倒庄主,然后把庄主绑在我身上。
  “你召集所有警卫向外冲,我率所有侍卫跟在后面,等杀开一条血路后,你率人回庄死守,我护送庄主到安全的地方去。”
  “好,就这么办了。”高炳勋立时不胜欢欣。
  “你要和我调换角色,是不是就是不想对庄主犯上啊?”
  “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他为难之极的点了点头。
  “看在我们兄弟一场,就让你占这个大便宜。你回庄死守,我去遭天打雷劈去。”
  “多谢总管大人。”高炳勋嘻嘻笑道,倒真似捡了个大金元宝,“不过,庄主都出庄了,为何还要死守着庄子哪?”
  “有人在庄里死守,魔教就不敢确定庄主是否真的出庄了,就必然要留下大部分人手围攻庄子,庄主才能安全的逃走。
  “若都走了,他们也会穷追不舍。你若觉得为难,现在调换过来也还来得及。”
  “不,不。”高炳勋怕沈禄抢他宝贝似的远远逃了开去。沈禄把存想已久的计划落实了,心里才踏实下来。
  “总管,庄主从不招谁惹谁的,魔教为什么要和庄主过不去啊?”高炳勋又凑了过来。
  “你若真想知道,就到庄外去问问他们。如果问我,我只能告诉你:不知道。”
  “我们再来说说魔尊大人吧。”沈家秀又重新烧了一壶茶,为许飞扬和自己慢慢斟上。
  “魔尊得道以后,并不想让世上愈迷苦难的人都踏上回归之路,反而想用自己获得的魔力来控制这个世界,佛陀和魔尊都按自己的教义来建立教派,佛陀以其慈悲、怜悯,无所不包的胸怀广招弟子,渐成大教。魔尊却门庭冷落,少人问津。”
  “当时古天竺国内教派林立,法门各殊,佛教昌盛后也只是后来者居上,却没有唯我独尊的势头,而其他修道的人宁愿膜拜天上的各种神灵,也不愿受魔尊的蛊惑和控制,尤其是当地的人都熟知魔尊的根底,对他从珠宝商人变成拥有各种神通的魔尊并不相信,而是嗤之以鼻。
  “魔尊在当地连现神迹,见的人都不以为然,认为他不过是个会变戏法的骗子。
  “而各教派信奉的神灵见一凡人与自己争夺香火,也纷纷与他作对,闹得他后来连神迹也显现不出,连原有的弟子也一哄而散。
  “魔尊一怒之下遁走西方,在没有神灵的西方九国传起教来。
  “这一次他改变传教方式,从不以真人真身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隐身在空中向九大古国的国王宣教。
  “国王们天天听到天上传下的声音,又不见其人,自然信服这就是天神的旨意。
  “魔尊又连现神迹,令九大古国连续三年五谷丰登,草木丰茂,牛羊肥壮,又时时从空中赐给九大国王不知其名的宝石、珍珠、美玉,金银更是不可计数。”
  “真不愧是珠宝商人,他也真豁的出来老本,这一次怕是倾家荡产了吧。
  “不过能买下九大古国倒也值得。”许飞扬听得入了神。
  “他一个珠宝商人,哪有够打动九大国的王珍宝,他是运使魔力从天底下的名山大泽,江河湖泊中摄取的。”
  “运使魔力摄取的?许飞扬反问了一句,心里却咯噔一下,好像碰着了什么,然而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是啊,这在他而言不过是小道而已,却慑服了九大国王。
  “于是这九大国王虔心皈依,愿作弟子,魔尊这时显出身形,为了掩盖自己的过去,他便幻化成这个样子。”沈家秀伸手指了指魔印上端那呈左右扭摆状的大小。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幻化成这副丑样子?”
  “这或许正是他那颗魔心的真实写照吧,他一只脚已迈过天庭的大门,另一只脚却还牢牢站在地面上,他正是在天与地之间左右扭摆,他既已是神,又眷恋人世间权柄的荣耀,要做整个人类唯一信服的神祇,而所使用的手段又充满黑暗:控制和征服。”
  “那九个国王怎会这样容易被他征服了?”
  “因为魔尊许诺给这九个人容颜永驻,性命长存,与天地同寿,这个条件是用世间的全部财宝也换不来的。”
  “他倒是够慷慨的,可这明摆着是无法兑现的啊。”
  “魔尊如果没有魔力,又怎会慑服九大古国,又怎会搅得整个世界都惶恐不安,他承诺了,他也兑现了,至少他是不死的,而九个国王也便成了他所建立的西方魔教的九大神魔。”
  “他真的能永恒不死吗?”
  “是的,我说过的,他能。这一点上连神佛也无奈其何,据说他的灵力的来源乃是人心的黑暗与邪恶。
  “这也正是他必须留在人世间的最主要的原因。”
  “什么?我没有听明白。”
  “我是说魔尊的灵力来源于人心的邪恶与黑暗;也不是几个人或几十个人的,而是整个人类内心的邪恶与黑暗,只要这些一天不消除,魔尊就不会被彻底消灭。”
  “那岂不是说只有先消除了世上所有恶人、坏人,才能消灭魔尊?”
  “是啊,这就是已经不可能做到的事。况且不单坏人、恶人的心中有恶,好人的心里也会有恶。
  “恶人的心里也不尽是恶,也会有善,只不过好人、恶人心里的善恶比例不同而已。”
  “那您的意思是人性本恶了?所以人人心中都有恶?”
  “这个问题千百年来无数哲人讨论争执过,是根本辩论不清的问题。
  “我们也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精神,但我阅人一生,仙佛菩萨自是无缘见到,但凡人中还没有一个纯善或纯恶的人,佛以人心的善为基础,要消除人心的恶。
  “而魔尊却以人心的恶为基础,要消除人心的善。
  “一旦他真的得逞,这人世间所有人的心便都会如无间地狱般黑暗,魔尊的魔力便会牢不可破,不单地上的生灵遭受涂炭,连天庭的神佛们怕也难独善其身了。
  “到那时魔尊或许真的能做到天上、人间、地狱三界的主宰了。”
  密室里又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许飞扬的脑子里已没有信还是不信的概念,而是被沈家秀所描绘的景象吓呆了。
  “麻法王怎么还不到?”荣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焦灼地踱来踱去,“也不过百多里的路程,她怎么好像远在天涯海角似的?”
  “是啊,七妹早该到了,别是出了什么岔子吧?”车子胤也尽力眺望远处,忧虑之状溢于言表。
  “会出什么岔子呢?”
  “这就很难说了。
  “这些年来五湖四海我也闯荡了个遍,什么样的强敌也都见识过、领教过,什么样的恶仗也都经历过,心头从无一惧字。
  “可是老实说,提到这个沈庄,我就有些发怵。这个破地方邪门的事太多,而且也太邪。
  “那些自诩武林正道的家伙们总是说我们邪僻,其实最邪门的地方就是这里。”
  “对了,以前大家都说沈庄那道百里戒线对信奉本教的人是天然的禁制,本教中人无人敢也不能踏过戒线一步,是实有其事还是不敢进入找个借口?
  “这次我们不是毫无阻碍的进入了吗?”
  “沈庄最邪门的事就是这个。”车子胤说,
  “是否专对本教中人不得而知。
  “我曾三次追杀那些伪君子们到过这里,每次都是垂欲得手,便到了那条该死的戒线。
  “第一次并不相信那些说法,继续追求,可是越追却离目标越远,到后来才发现自己中了邪似的倒退着跑。
  “过后我仔细想了三天都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自己真的中了邪了。
  “第二次时我有意留心,自己确实是向前追赶,绝非倒退着运使轻功。
  “可离目标还是越来越远,我便知道不好,急忙停下,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在后退。
  “这种事说起来不像是中邪,倒像是作噩梦。
  “第三次老子学了个乖,干脆不追了,自己轻轻松松往回走,这次倒是什么怪事都没发生。
  “他奶奶的,邪,邪,就是邪!”
  荣智听许多人说过在沈庄百里戒线的遭遇和感受,当真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只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车法王也吃过此瘪,而且遭遇别具奇趣。
  看着他手捂胸口,仿佛噩梦初醒,余悸未消的样子,不禁笑了。
  “车兄,你第二次时不是留意了吗?自己究竟是向前跑还是向后退?”
  “邪就邪在这儿了,若说我是倒退着运使轻功,这等法门还着实不会。
  “退上几步,十几步可以,一口气退出,几里地断无可能。
  “若说是转过身来,又不可能看见后面的景象,后脑勺上可没长眼睛,我是想不明白这种事了。”
  “沈庄之邪我也早就知道。”荣智望了一眼沈庄那高峻结实,看上去坚固无比的庄墙,“老实说,我原来还担心我们进入那道该死的戒线时会出各种莫名其妙的状况。
  “这种担心倒是多余了,我们现在不是站在沈庄庄外了吗?”
  “这当然是仰赖魔尊庇佑,破了那道戒线的禁制。
  “不过邪门的事还是有的,老八的夺魂,七星镖练成后从未失手过,今天居然打在了空处,对手竟是下三流的黑豹,老八羞得差点没找块豆腐自己撞死。
  “而且几百人在密实的林子里围杀一个黑豹。
  “居然让他逃了出来。
  “莫说恁大一个活人。就是只兔子也绝没有滑脱的可能,沈庄的地面上还是邪,荣兄可要随时留意了。”
  “留意自然要留意,可还是要仰赖魔尊无边魔力,消除中土所有邪恶的法力,保佑我们马到成功。”
  “难道真的没有彻底消灭魔尊的办法吗?”许飞扬抬起头问。
  “你有办法彻底消除所有人心中的恶吗?”沈家秀反问道。
  “可这是两回事啊?”
  “对魔尊而言就是一回事了。”沈家秀叹了口气,“我说过我们家族历代都在尽全力找出魔尊的致命弱点。
  “想找到一个彻底解决他的办法,可是没有,我们家族传到我这里也算终结了,我们失败了,或许你将来会找到这样的办法,但希望渺茫。”
  “那岂不是说我们彻底无望了吗?”
  “这倒也未必。至少我们目前还保有魔印,魔尊在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中已被许正阳祖师打得形销魂散,只是凭藉人心的恶得以不死,蛰居地下千年,而今虽得复出,却得不到魔印的灵力,也无法回复先前的神通。
  “如果他要完全靠自身的修炼恢复灵力,这个过程也要很漫长。”
  “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总要十多年之后吧。”
  “这么快?”
  “在他而言够慢的了。
  “如果他专心修炼,或许不出三年就会尽复灵力。
  “但我估计只要魔印失落在外,他就一定要尽全力抢回魔印,决不会弃置不管,魔印毕竟和他魂魄相连。”
  “可即便我们保得住魔印,十多年后魔尊依然可以恢复灵力,而且他也完全可以炼化出另一枚魔印,不是吗?”
  “是的,只要他愿意。”
  “到那时我们依然无法和他对抗,不是吗?”
  “应该是。”沈家秀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仿佛吐出了三枚坚硬冷涩的苦果。
  “那岂不是还是无望?现在无望与十多年后绝望又有什么区别?”许飞扬激动起来。
  “有区别,而且是很大的区别。”沈家秀语气安详的说,“我们人生下来就是要死的,无论几十年还是几百年,都逃不了这一个死字。
  “我们幼小时不知道这些,所以能快快乐乐的活着。
  “等我们懂得了这一点后,依然能快快乐乐的活着,不会为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后必然就要到来的死亡感到绝望和悲哀,更不会认为迟早是一死,就选择现在去死。
  “所以我们现在也不必为十几年后可能必然要输的结局感到绝望,更何况未必就会输呢。”
  “未必?就是说还是有希望了?”
  “只要天没有塌下来,地没有陷进去,希望就总是有的。虽然现在还看不到有什么希望,但明天也许就会有,今年看不到,明年也许就会突然出现,更何况十几年后的事,谁能料定得到呢?”
  “不管怎样说,投入一场看起来无望的战斗总是让人感到悲哀。
  “不过我还不像您那样悲观,我懂的道理虽然不多,却坚信一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光明也必将驱散黑暗。”
  “我只能说从原则上赞成这一观点,但事实上邪恶战胜正义的例子在人类史上也并不少见。
  “就因为太多的人只在口头上慷慨激昂地宣讲这一点,却不敢做实事。
  “坐等着空想中的正义来战胜来势汹汹的邪恶的巨浪,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正义不是靠口头喊出来的,而是无数人流血牺牲铸成的。
  “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中土武林全力以赴,宁为玉碎不作瓦全,在近二十年的苦战中,十成去了八成,后来经百年的休养生息才回复元气,正义就是这样来的。”
  “晚辈谨受教。”许飞扬站起身来,肃然行礼,如对师长。
  听沈家秀谈到千年前那场旷日持久的神魔大战的惨烈,不禁悠然神往,血脉偾张。
  “就人的命运而言。”沈家秀端坐椅上,并不回避,“一出生就面临必死的结局,不论这生与死的间隔有多长,可以说人生就是必败的战斗,所以我们不必计较每件事的输与赢、得与失,只要我们尽力了,做到了,我们就赢了。
  “换言之就是:尽人事而问天命。”
  许飞扬没有说话,再次躬身行礼,神态愈发虔诚。
  如同一个后学晚辈面对一位泰山北斗式的大宗师。
  “天快亮了,七妹还没有回来,我倒是真有些担心了。”车子胤喝了一杯酒,已是忧心如醉了。
  “担心也没有用,只能坐等了。”荣智心中不仅忧,还隐隐有种恐惧,说不上是恐惧麻七姑出岔了,还是对沈庄的邪门。
  两人都不是嗜酒的人,大战在即也都没有饮酒壮兴的习惯。
  今夜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喝酒,想要靠喝酒消除心里的紧张,而且彼此之间也毫不掩饰这一点。
  “荣兄,要不然我再去接应一下吧。”车子胤推杯欲起。
  “没这必要吧,老八已经去接应了,他们两人联手,纵然面对整个中土武林,也能全身而进,全身而退。
  “武林中最邪门的还是沈家庄的人,他们不是都在庄里吗?”
  “沈家秀现今下落不明,虽然没人发现他出庄,不过这是他家经营千年的地盘,若想出去而不被我们发现,方法没有一千种也有八百种。
  “而且看沈禄一直回避的态度,沈家秀好像真的不在庄里,沈禄因作不了主,才会回避不战。
  “沈庄的实力似乎不在我们之下啊。”
  “我也有这感觉。”荣智的心猛然剧烈跳动几下,若有人给他号脉,就会告诉他:这叫心悸。
  “较近的说法叫作“心律不齐。”
  “沈家秀像不像你说的那样不敢确定,但我确实越来越感到沈家秀不在庄里。
  “况且他根本没有作缩头乌龟避而不见的道理。”荣智仔细回想并推敲着说。
  “如果是他偷偷溜出去捣乱,七妹和老八可能就有大麻烦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俩也该发出求救信号啊?”
  “七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就是被那些伪君子们剁成肉酱蒸包子吃了,也绝不会向人求救的。”
  “剁成肉酱可能,蒸包子吃绝对不会,饿疯了的人也不敢吃她的肉。”荣智忽然笑了,“再说老八可不像她那样固执啊?”
  “怕就怕老八没有接应到人。”
  荣智的额头皱得快成核桃皮了,心里更是乱得一团麻。
  “他忽然间痛恨起车子胤来,不恨别的就是恨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恶癖。
  “我们现在只能打个赌,”荣智不停的用手揉按着额头,“就是沈家秀绝不会武功,更不像你说的那样。
  “如果我们赌输了,不仅他俩已有大麻烦了,你我的大麻烦也已迫近眉睫了,你去接应还是在这里等都是一样。”
  “好吧,不过我虽然感觉沈家秀不在这里,但感觉沈家秀不会武功的可能更大。”
  “但愿如此。”荣智又喝了一杯酒,不管虚实,车子胤这样说总算令他稍感安慰。
  “不过……”车子胤又拉长了声音。
  “不过什么?”荣智的心里又怦怦打起鼓来。
  “就算沈家秀不会捣乱,还有一人殊为可虑。”
  “谁?”
  “剑仙门当今传人许飞扬,他也来到沈庄,而且确实没发现他出庄。”
  “什么?”荣智一惊欲起,慌乱之间膝盖顶翻了酒桌,满满的一瓮酒尽皆倾在车子胤身上,一股浓烈醉人的酒香弥漫开来。
  “荣兄稍安毋躁。”车子胤徐徐站起身,抖落着酒水淋漓的衣襟,心里却在狂笑。
  他起始并没有调侃荣智的意思,心里也是恐惧。
  待见到自己无意中说出的话令荣智又惊又怕,这可是平时处心积虑也收不到的效果。
  不禁如麻七姑见到一张光滑洁白又结实的人皮一样,心痒难熬,便尽心揣摩荣智的心思,专往要害处下手。
  “你怎么不早说?”荣智几乎狂怒起来,对自己造成的混乱和自己的失态毫无感觉。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许飞扬不过是个稚嫩的小毛孩儿,有甚可虑的。”车子胤不无夸张地继续抖落着已无酒水的衣襟。荣智愈是急,他就愈是闲,荣智愈是怒,他就愈是静,心里就像是吃了人参果一样,飘飘然如同登仙,美妙无以复加。
  “享受啊,真是平生难得一次的享受。”他在心里陶醉着。
  “你得到的情报可靠吗?”荣智激怒攻心中,眼角余光瞥到车子胤眯缝双目,摇头晃脑的样子,猛然憬悟:该死,我怎地着了他的道儿了。
  心里又急又愧。
  “绝对不会有错。”车子胤也猛然意识到自己一时太过得意,漏了马脚,忙端庄肃然的回答,“昨晚老八前去探庄,和许飞扬撞个正着,就因他在沈庄,所以没有再派人探庄,以免被他们察觉我们的意图。”
  “是这样。”荣智沉吟着,他既然搬出老八,就不会是假的,心里却又像压上一座大山般沉重。
  “荣兄,许飞扬不过是刚出道儿的雏儿,能有多大的道行,武功固然讲究门类、法门,但也不是绝对的。不然的话大家也无需比武争斗了,大家亮出自己的师门派别来定高下就行了。
  剑仙门传人也并不都是许正阳,不然江湖上还有我们混的份儿了。而一些所谓少年名侠斗不过几个街头小混混的事咱们也见得多了。”
  “你说的这些我知道,问题不在一个许飞扬,而是沈家秀那老狐狸连剑仙门都搬动了,岂有落下五大世家、四大禁地的道理,见到的人在明处,还不可怕,见不到的人在暗处,那才叫防不胜防。”
  荣智一番话说的车子胤心里又怦怦敲起鼓来,心里不住价叫苦:这家伙怎地转眼之间就把我的看家法宝学到手了?自己这不是装鬼反让鬼撞上了吗?
  两人默默对视着,都看得出对方眼中浓浓的惧意,又都在深深的惧意中感到可笑。
  两人彼此间太熟悉了,除了对教主、教规,平生谁也未曾有过“惧”字,现下这是怎么了?两人看着看着,又都苦笑起来。
  “前面是空城,”荣智用手一指沈庄,顺势又在身后画了一个半圈,“身后左右都是伏兵。
  “车兄,你说我们这是突袭沈庄啊,还是中了沈家秀的圈套,成了瓮中之鳖?”
  “我们也许过虑了,沈家秀应该搬不动五大世家、四大禁地来当他的救兵啊?”
  “那剑仙门不是比这九家更难请动吗?”
  “这倒也是,依荣兄之见该当如何?”
  “没有办法,只有等麻法王手中那个法宝了。”荣智仰面向天,一声长叹。
  忽然间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响,甚是急促,听声音便知是向这里疾驰而来。
  “到了,七妹终于到了。”车子胤霍然惊喜起来。
  “真是及时雨啊。”荣智也面现惊喜,两人急忙走出帐篷,伫立等候。
  须臾间几匹快马已驰至近前,马上一人不待马停住,已飘然下马,直落在荣智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蜡封的信筒交给荣智。
  “圣使大人,教主法旨。”
  荣智认得来的一行人正是教主身边侍卫,大惊失色。
  他们既到了这里,说明教主离这里也不远了。
  他无暇细思,打开信筒,取出一张绢帛,匆匆看了一遍后便交给车子胤,回头对恭立在他身后的金都卫的几名头领大声喊道:“发射令箭,传令:教主有旨,即刻攻庄。”
  片刻间命令已传达到每个人,一张张低垂的强弩又高举起来。“嗖、嗖、嗖”五支响箭升空,一支在上,四支在下,正是魔教发动总攻击的信号。
  响箭升空时,一抹晨曦掠过山头,正照射在五支雁阵式的响箭上,金黄夺目。
  同时一支支弩箭向刚刚沐浴在晨光中的沈庄射去。
  相隔千年的第二次神魔大战就此揭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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