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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章 拜亲娘 舐犊情深
 
2020-01-19 11:34:42   作者:易容   来源:易容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奔了一阵,狄抱寒突然偏头问道:“娘,那些人的武功,才算是第一流的?”
  “情天一魔”花无忌道:“一个姓韦名翰,号称‘兀南居士’,此人向来住在龙首山兀南岭,一身功力,可能盖过为娘。”
  狄抱寒插口道:“此人目前潜居在二圣宫内,孩儿未见其人,但曾听过他讲话。”
  “情天一魔”花无忌接着道:“数十年前,曾经横行一世,如今尚未物化的,还有一个人称‘恶祖郅苍’,和一个姓古名幽屏的,除以上三人外,神拳大师算得一个……”
  狄抱寒一听提起神拳一师,不禁脱口道:“娘,达摩内典呢?”
  “情天一魔”花无忌的声音陡地一变,冷酷地道:“痴儿,你爹爹为一部一文不值的内典,被少林寺的秃驴逼得走头无路,终于抑郁而死,你还认什么真,将那东西放在心上作甚?”
  狄抱寒忽然脚步一停,怔了一瞬,接着低声道:“娘,儿子以为,还是寻着内典,才能令师——令爹爹在泉下安心。”
  “情天一魔”花无忌满眼柔情,望了狄抱寒半晌,叹道:“尽力而为吧,真找不到,也只得罢了。”接着抽出狄抱寒的左臂,握住手掌,举步朝前驰去,口中笑声道:“真胡涂,你爹与你长相一样,而且同是一对凤眼,偏还要师父师父的。”
  狄抱寒失笑道:“爹爹苍老瘦削,孩儿觉得没有肖似他的地方,如今想来,倒是有点像娘哩!”
  “情天一魔”花无忌听了苍老瘦削四字,玉容之上,突然掠过一抹阴影,不过瞬息之间,又恢复了原来那种和煦温馨的神色,道:“现在别再讲话,你默自行功,为娘助你一臂。”
  狄抱寒忽道:“娘,下次遇见孟康,咱们将‘天螭珠’还他,逼他交出内典,否则孩儿必取他的性命。”
  “情天一魔”花无忌忽然低声一叹,怜惜地道:“你这孩子,一点心机也无,你不想想,如果东西在孟康手中,岂会拖到今天,让你去找他要?”
  狄抱寒好似被人在脑后击了一记闷棍,楞了半天,始才讷讷地道:“当真是的,爹爹丢了内典,只怕首先就怀疑到孟康。”
  “情天一魔”花无忌笑道:“别说孟康,内典失踪以后,十余年间,武林中稍有名气的人物,都曾被或明或暗地清查过。”
  狄抱寒惑然道:“可是孟康家中有许多膺品,都是维妙维宵,那却绝非凭空可以制作的!”
  “情天一魔”花无忌莞尔一笑道:“事情说来也令人费解,‘达摩内典’一度落入孟康手内,其后你爹爹上门追索,孟康乃以假内典交出,你爹爹未曾仔细看过原物,如何能够分辨出真假,待至史兰因发觉,再度找上孟康时,孟康却说出假内典刚刚造好时,真内典即已失窃。”
  狄抱寒陡地脚步一滞,剑眉微蹙,偏脸说道:“孟康狡诈多端,偷他的东西谈何容易,娘以为他会不会欺骗爹爹?”
  “情天一魔”花无忌见儿子寻根问底,念念不忘达摩内典的下落,不禁摇首不迭,无可奈何地笑道:“痴儿,像你上次与孟康赌命的事,以后千万不能再作,否则为娘索兴放一把火,将少林寺的藏经阁烧个干净。”……
  狄抱寒失笑道:“这也不怪少林寺,娘怎能迁怒别人?”
  “那干和尚有的是念不完的倒头经,丢掉本把,算不得大事。”
  狄抱寒脱口笑道:“娘不讲理。”
  “情天一魔”花无忌霭然一笑:“孟康第一次交出假的内典后,你爹爹将‘毒龙丹’还他,他却拒而不受,由此判断,他内典失窃之事,不致有假。”
  狄抱寒惑然自语道:“谁会窃取孟康的东西呢?拿了那部内典,又有什么目的?”
  “情天一魔”花无忌摇了摇狄抱寒的手臂,笑道:“孩子,快别钻牛角尖啦!偷内典的不外两种人,一是与孟康有仇,希望借刀杀人,使你爹爹不放过孟康,一是觊觎毒龙丹,希望以内典相挟,与你爹爹交换,其后忽然变计,或是有所不敢,总之,内典已被人暗中消毁的可能性极大。”
  狄抱寒突然恨恨地道:“孟康老儿无耻,竟敢以假货与我打赌!”
  忽然心中一动,转面问道:“娘刚才提到史兰因三字,可是……”
  “情天一魔”花无忌不待他说完,截口笑道:“不用问啦!是你那个所谓师母。”
  说话之际,蓦地玉掌一紧,拖着狄抱寒拼力朝前疾驰。
  驰行太疾,狄抱寒只感双目微昏,耳际劲风宛如雷鸣,倏地,掌心一热,一股涌泉似的内家真力,自慈母的掌心,透入自己的体内。
  狄抱寒赶紧凝聚一口丹田真气,引导这股热流,周游奇经八脉,只是全力运功之后,奔驰的力量大减,全靠“情天一魔”花无忌将他拖着奔跑。
  自夜半开始,一直奔到第二日辰末,狄抱寒有生以来,从未跑得这般快过。
  “情天一魔”花无忌喘息微闻,内力开始不继后,狄抱寒因缘福凑,呑入体内的五粒玄鼎丹,及师母史兰因另赠的两粒丹丸所蕴蓄的全部功力,业已逐渐被凝炼出来。
  蓦地,狄抱寒反客为主,双腿迸力,冲上“情天一魔”花无忌的前面,拖着她飞驰而进。
  “情天一魔”花无忌成心将儿子的一身功力,全部激发出来,故而索兴不再出力,除了偶尔指点方向外,就让他带着自己奔驰。
  第二日晨间,母子二人,奔临至一座巍峨的城关之下,狄抱寒收住脚步,放眼一看,只见城门上赫然是“荆紫关”三字。
  原来一日两夜,纵贯了冀鲁二省,驰行了两千余里。
  “情天一魔”花无忌立定身形,抬起衣袖,擦干狄抱寒脸上的汗渍,理好他额上的乱发,笑问道:“累不累?腹中饥饿得很吧?”
  狄抱寒俊面微红,摇头道:“孩儿一点不累,也不怎么饥饿。”
  “情天一魔”花无忌妙目一抬,在儿子脸上望了一瞬,笑道:“灵华派在此间有一座庙宇,铁云和尚与紫云约定,在庙中碰面,儿若不饿,且待办完事情,再找地方歇息。”
  狄抱寒连连摇头,表示不饿,于是母子二人,举步朝观内走去。
  “情天一魔”花无忌领着狄抱寒在关内转了一阵,走到一座名为“灵华寺”的庙宇之前,道:“为娘懒得与这批和尚打交道,儿你进去找铁云,如果‘千年断续’换着了,你拿着立刻出来,如果未曾换着,就要他讲出物主是谁,他若不讲,为娘再去找他。”
  狄抱寒暗暗一笑,忖道:“那么一来,灵华派可就糟了!”想着点了点头,举脚往寺内走去。
  这灵华寺不算太小,庙中香火颇盛,狄抱寒踏入第一重大殿,才一张望,即见殿角走出一名知客僧来。
  那知客僧一直走到狄抱寒身前,双手如南道:“这位施主尊姓,请问是进香还是寻人。”
  一寒忙道:“在下姓狄名抱寒,特来宝刹,意欲求见铁云老禅师。”
  那知客僧仔细望了狄抱寒一眼,稽首道:“寒寺主持有话吩咐小僧,言道狄施主一至,立即入内禀告,至于祖师爷是否卓锡在此,小僧尚还不知。”说罢合什一礼,即待入内禀报。
  狄抱寒急道:“不敢劳动贵方丈法驾,在下与大师傅一同入内求见吧。”
  那知客僧闻言,立即合掌在前领路,狄抱寒随在身后,须臾到了方丈室外,知客僧入内禀报,接着,室内便走出一名老僧来。
  狄抱寒一看,敢情出来的僧人原是旧识,虽然未曾交谈过,但在金陵孟康家中时,却曾同席并肩而坐。
  那僧人才一出房,立即笑声道:“狄小侠快请室内待茶,祥云未曾远迎,狄小侠多多恕罪。”
  狄抱寒知道这祥云是铁云大师的师弟,急忙欠身为礼道:“有扰大师清修,抱寒惶愧无已。”
  祥云和尚洪声一笑,将狄抱寒让进了方丈室内,待得小沙弥献过香茗,立即先自说道:“家师兄在三日以前,便已动身前去换药,照理昨日夜间,即应返回寺内,此时尚未回转,谅必是临时因事耽搁,狄小侠请在寒寺盘桓一日,家师兄必可带回好音的。”
  狄抱寒暗忖道:“两日之内可以来回,地点自然不远。”想了一想,即对祥云和尚道:“本当在宝刹打扰一日,以便向大师请教,无奈抱寒有一位尊长,刻在寺外相候,于今抱寒权且告辞,明日此时,再来拜谒大师。”
  祥云和尚听说他有位尊长在外相候,只得起身道:“既然如此,祥云不再挽留,且待掌门师兄返寺后,再行好好地接待小侠,一尽地主之谊。”
  狄抱寒辞别祥云,在寺外见着“情天一魔”花无忌,说出铁云大师尚未返寺,自己明日再来等情。
  “情天一魔”花无忌黛眉一蹙,问道:“儿可曾问过那和尚,到底是向何人换药?‘千年续断’不是凡物,藏主定非泛泛之辈。”
  狄抱寒摇头道:“孩儿未曾问过。”
  “情天一魔”花无忌温言道:“乖孩子,你再去问问吧?”
  狄抱寒忽然涎脸一笑,道:“儿不去问,以免娘……”
  他怕问出地点,自己的母亲来个强讨硬要,一个弄得不好,物主的性命也保全不住。
  “情天一魔”花无忌狠狠地瞅了儿子一眼,牵着他的手转身走去。
  狄抱寒只恐刺伤了慈母的心,嘻皮笑脸,缠着母亲道:“娘,您不喜欢这个儿子么?”
  “情天一魔”花无忌灿然一笑,道:“你这孩子迂得很,既不像父,又不像娘。”
  狄抱寒想起父母二人的性情和为人行事,心中也暗暗感到好笑。
  “情天一魔”花无忌忽然笑道:“这紫荆关上,以前有家酒店,以辣鸡白酒脍炙人口,娘带你去瞧瞧,看你的口福如何。”
  狄抱寒朗声一笑,道:“孩儿以为过于不才,娘不要这个儿子了!”
  “情天一魔”花无忌黯然瞥了爱子一眼,问道:“这多年来,你那老子将你藏在哪里?怎的为娘遍寻不获?”
  狄抱寒笑道:“在关外,娘猜猜看。”
  “情天一魔”花无忌撇嘴道:“娘不会打哑谜。”
  狄抱寒一地道:“娘说‘兀南居士’韦翰住在龙首山,咱们与他邻居,娘猜猜。”
  “情天一魔”花无忌美目一张,失笑道:“这怪物,怎么将我儿藏在那种穷山恶水之内。”
  狄抱寒笑道:“娘,那次在微山湖时,您何以不认儿子?”
  “情天一魔”花无忌反问道:“如果那时为娘认你,你会相信么?”
  狄抱寒想想也是,这次若非由“艳尸”花无畏指出,只怕自己仍不敢相信。
  母子们闲话家常,少时走进了北面关门附近的一家酒店,二人在楼上临窗坐下,要了酒菜,低斟浅酌起来。
  狄抱寒正吃得津津有味,突地瞥见灵华派的祥云和尚,手提禅杖由楼前走过,行色匆匆,转眼出了关门。
  “情天一魔”花无忌何等人物,才见狄抱寒双眉一动,立即朝街上扫了一眼,追问道:“这和尚可是此间灵华寺的方丈?”
  狄抱寒眨眨眼睛,点了点头,“情天一魔”花无忌扔下一块银子,拉着狄抱寒便走。
  两人的速度何等快捷,不用奔跑,幌眼便钻出了关门之外。
  一眼望去,只见祥云举步若飞,正朝北面疾驰,这一会工夫,已快奔出视线之外了。
  “情天一魔”花无忌一言不发,拉着狄抱寒便追,母子二人的轻功脚程,都已到了飞行绝迹的境界,追蹑祥云,自是绰有余裕。
  狄抱寒忽然笑道:“娘,孩儿刚才酒未吃足,却将酒虫惊动了,咱们退回去吧,铁云大师佛门高人,做事不会差的。”
  “情天一魔”花无忌握着狄抱寒的一只手掌,柔声道:“儿别淘气,为了你的手臂,为娘五内如焚,寝食不安!”
  狄抱寒心中一阵酸楚,眼中直欲落泪,当下不再多话,一径尾随祥云疾行。
  紫荆关外,已是察哈尔境,穷乡瘠壤之上,虽在日中,路上亦难见人迹,“情天一魔”花无忌和狄抱寒赘在祥云身后一两里外,两人看得见祥云,祥云纵然回头,也看不清两人。
  未末申初,祥云倏地折向西行,“情天一魔”花无忌看了,转朝狄抱寒道:“这和尚正奔往小五台山山去。”
  狄抱寒问道:“娘以前去过么?”
  “情天一魔”花无忌摇头道:“听说山上庙宇颇多,不过为娘未曾去过。”说着,足下一快,直往祥云身后逼近。
  片刻之后,祥云奔到小五台山的脚下,撇下上山的大路不走,却由西麓一条羊肠小道,斜斜往后山奔去。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祥云停身在一座重门紧闭的寺院之前,伸手叩着庙门。
  这寺院规模不大,但是红墙碧瓦,修建得十分轩敞,狄抱寒隐身在远处,见那围墙高达丈五,既无钟磬之音亦无梵唱之声,不禁双眉一聚,悄声道:“娘,这寺院好古怪!”
  “情天一魔”花无忌霭然笑道:“愈是古怪愈好办,你那一股迂劲,为娘真有点害怕。”
  说话间,寺门业已打开,祥云与开门的人讲了几句,隔了半晌,寺内重又有人迎出,祥云方始入内。
  “情天一魔”花无忌牵着狄抱寒的右手,两人身形幌得一幌,业已飘身到了寺院侧面的围墙之下。
  狄抱寒望了墙头一眼,转面再朝母亲望去。
  “情天一魔”花无忌微微一笑,螓首一摇,表示勿须入内,却将皓腕一抬,轻轻地将他的耳朵一拧。
  狄抱寒恍然大悟,当下宁神静气,将全身功力,往两耳间凝聚。
  他功力大增,视听之力,也跟着增强,这时功凝双耳,顿时听出墙内隐约的讲话声音。
  只听祥云和尚的声音道:“敝派掌门人三日前离寺,声称有要事与法兄商量,并谓事了即返,无所耽搁,祥云因见掌门人三日未返,故此不端冒昧,特来探询一声。”
  接着一个沉雄缓慢的声音唔了一声,道:“这事奇了,明非对贵派掌门人心仪已久,只惜缘悭一面,至今未能识荆,据祥云师兄猜想,贵掌门人是否会中途改变主意,另行去往他处?”
  跟着墙内寂静了一忽,想是祥云正在沉吟,接着两人酬答了几句闲话,祥云向那明非告辞。
  狄抱寒疑云满腹,惑然望着母亲,“情天一魔”花无忌含笑摇了摇头,继续站在原处。
  片刻之后,寺院后方响起谈笑之声,狄抱寒倾尽耳力,仅能听到一些模糊的音响,一看母亲的脸色,知她听得十分清晰,情知自己虽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到底一蹴而就,不够精纯,不能发挥其妙用。
  蓦地,“情天一魔”花无忌牵住狄抱寒的手,飘身往院墙内飞落,足点地面,直往最后一座房舍闪去。
  母子二人,足下均是微尘不惊,点滴声音俱无,狄抱寒疑念未已,耳际已听到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道:“……若非家师一再告诫,崂山大会以前,不许咱们师兄妹在外闹事……”
  狄抱寒话未听完,业已被母亲拉着闪得几闪,进了一间宽敞的内厅。
  这内厅人数不少,除了侍立一旁的两个沙弥外,左面坐着一个满脸肥肉,两腮下沉,肚皮大大的和尚。
  右厢列坐三人,为首一个三旬左右,白净面皮的文生,此人双眉上翘,两眼熠熠生光,这时,手摇折扇,正在大放厥词。
  在他下首,坐着一男一女,年纪都只二十左右,两人肩后,俱都斜插一件外覆黄绫的奇形兵刃。
  “情天一魔”花无忌和狄抱寒二人现身得过于突兀,座中四人同感一惊,刹那之间俱都离座而起。
  左面那个两腮下垂,满脸肥肉的和尚双唇一噏,刚欲讲话,右边那白面文生霍地用力一收折扇,双手一抱,道:“两位如何称呼?到此何事,尚祈明教。”
  此人除了双眉带煞外,长相并不太恶,只是讲话时语音尖锐,听来刺耳之极。
  “情天一魔”花无忌满脸不耐烦的神色,冷冷叱道:“我叫花无忌。”
  接着玉面微侧,目光扫向左首的和尚道:“你先把灵华派的铁云放将出来。”
  花无忌三字一出,人人的脸色大变,那和尚厚厚的嘴唇一噏,尚未吐出声音,左方面白的文生早已拱手道:“原来是玉蕊宫的老前辈,这位师傅法号明非,乃是此间主持,在下姓白名云飞,与这两个弟妹,俱是娄山郅老祖的门下。”
  “情天一魔”花无忌鄙夷不耐地扫了白云飞一眼,寒着声音道:“崂山会上,你师父尽可找我,你们也可与我的弟子较量,不过此时你们最好识相点,谁再多话,休怨花无忌不分长幼。”
  说罢目挟霜刃,转望明非道:“快将那铁云放出来。”
  那白云飞突然尖声一笑,朝着狄抱寒傲然道:“这位谅必是狄公子了?听说你在二圣宫内,单凭两腿,战败了少林寺的一尘和尚,此事想必不假吧?”
  狄抱寒尚未开口,“情天一魔”花无忌美目之内,陡地杀机一闪,左手长袖飘飘,猝尔朝白云飞拂去,同时冷森森地道:“蠢不可耐的东西。”’
  “情天一魔”花无忌的长袖来势既轻又慢,这白云飞却是深知厉害,双足疾挫,猛地朝一侧暴闪五尺,刹那之间,由中央位置移到了那少女的右侧。
  只听“情天一魔”花无忌轻诮地一哼,五尺长袖,由半途冉冉飞了回来。
  奇事突生——
  白云飞原以为逃过“情天一魔”花无忌的一击,岂料人才站稳,蓦地胸前潜力一涌,逼得身形向后一震,闷哼一声,口角溢出两行鲜血来。
  厅上岑静如死,彷佛坟墓内似的。
  这无形一击,慑人心魄,除狄抱寒外,无人瞧得出其中的玄奥。
  白云飞抬袖一抹,擦掉嘴上的血迹,眼中怒火熊熊,却不敢再行开口。
  明非多肉的脸上了无血色,两腮一颤,朝身后一个小沙弥沉声道:“放人!”
  那小沙弥促喏一声,疾步走入厅后,过了片刻,只见铁云大师手提一百四十斤重的纯钢禅杖,怒冲冲地由厅后闯了出来。
  狄抱寒即忙迎上一步,躬身一礼道:“老禅师……”
  铁云大师想是怒极,不待狄抱寒讲完,立即截口道:“老衲无能,差点误了大事,狄小侠稍等一忽,老衲要先找几个鼠辈算账!”
  说罢转面看住明非,咬牙切齿道:“明非,你丧心病狂,竟敢以蒙汗药对付铁云,依你所为,应是死有余辜,如今速将‘千年断续’交出,铁云既往不究,至于灵猱软甲,则凭狄小侠处理。”
  明非满脸悻然之色,目光一掠,由“情天一魔”花无忌脸上,转至白云飞脸上。
  “情天一魔”花无忌忽然望了狄抱寒一眼,柔情万端地说道:“寒儿,你与这位大师一齐退出门外,为娘有几句话与他言讲。”
  铁云大师气极败坏地闯入厅内,一直未曾注意情天一魔花无忌,这时听她自称是狄抱寒的母亲,一时弄不清头绪,朝她看了一眼,转向狄抱寒望去。
  狄抱寒忙向铁云大师道:“这位是弟子的生身之母,花紫云是家母的门徒。”
  铁云大师惊诧不已,单掌朝花无忌打一问讯,道:“原来是花檀樾,老衲权且让开了。”
  对于“寰宇五绝”,名门正派的人,俱都是敬鬼神而远之,“情天一魔”花无忌原也懒得理会铁云大师,这时看在爱子份上,勉强客气道:“多谢大师雅量,有劳之处,容后徐图报答。”
  铁云大师说声不敢,手提禅杖,与狄抱寒同时朝厅外退去。
  狄抱寒走到厅门之下,陡地转身站定,笑声道:“孩儿就站在此处,娘有话与他们讲吧。”
  “情天一魔”花无忌哑然笑了一笑,缓缓转过身形,一瞬间,面凝严霜,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白云飞脸色一凛,急忙双拳一抱,道:“花前辈……”
  一言未了,“情天一魔”花无忌霍地左臂一翻,一袖朝并排而立的三个人拂去。
  只听白云飞急喝道:“师弟师妹快退!”
  喝声中,折扇一扔,双掌猛推,横向“情天一魔”花无忌的长袖撞去。
  左边那少年一面拧身疾闪,一面双掌平胸,与白云飞同时出力相拒,中间那少女则站立原处,反手一撩,急拔肩后的兵刃。
  只见“情天一魔”花无忌身形一幌,倏进倏退,长袖一抖,闪电般地卷上那少女的手腕,将她连人拖入了怀中。
  这一下快捷无伦,那少女一声惊叫尚未出口,手腕已被花无忌扣住,白云飞与另外那少年的双掌刚刚推出,一见师妹被花无忌擒去,即忙猛力将手掌往怀中一收。
  那少年怒喝一声,欺身朝花无忌扑去,白云飞一把将他攫住,沉面一叱道:“师弟!”
  “情天一魔”花无忌面如玄冰,看也未看二人一眼,右手一伸,抓住那少女的衣领,顺势的朝下一拉。
  嘶——的一响,那少女一袭熟罗长衫,被“情天一魔”花无忌自领而下,将前襟整个的撕下,露出贴肉穿着的“灵猱软甲”来。
  那少女面色如土,惊叫半声,却是无力挣扎,白云飞与那少年怒发如狂,泼出性命,双双疾扑了过来。
  “情天一魔”花无忌冷冰冰一哼,右臂一扬,将撕下来的一片罗衫朝白云飞掷去,回袖一扫,直扫右边那少年的面门。
  白云飞情急之下,未遑细想,左手一拨,疾抓迎面飞来的一片罗衫,右臂一抡,一掌朝着花无忌击去。
  不料他左手一触那片轻飘飘的罗衫,霍地失声一吼,身形被一股绝大的潜力一震,弹得直往墙角上摔去,那少年却被一袖拂在肩上,打出了六七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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