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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二章 开光会 血海行舟
 
2020-01-19 11:35:54   作者:易容   来源:易容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玉面毒心”长孙咎面庞一转,朝身旁的“鬼仙”申元化望了一眼,意思是要他先下场去,拣一个最弱的对手打上一场。
  “鬼仙”申元化一理疏须,转朝“天巧星”孟康道:“孟老儿,你有家有室,难免死不瞑目,还是让你打第一场,先捞点本钱到手。”
  申元化心高气傲,“天巧星”孟康却毫不客气,振衣而起,呵呵大笑道:“此计甚佳!”
  接着将手朝孟鸾音一伸:“音儿将宝剑予为父一用。”
  孟鸾音急将“倚天剑”摘下,递到父亲手内,“天巧星”孟康倒提剑柄,纵身一跃,飘落在五六丈处的平台中心,朝着东棚内扬声发话道:“耿温,孟康与你走上一场,见识见识你招魂幡的绝艺!”
  “血影神幡”耿温,见孟康挑上自己,顿时厉啸一声,双足顿处,纵身扑到了台心。
  “天巧星”孟康捋须一笑,语含讥诮的道:“打旗的先生,孟康拣点便宜,你快将那宝贝幡儿亮了出来!”
  “血影神幡”耿温狞笑一声,右手大袖一扬,咔嚓声中,腥红如血的八尺长幡,高高地举到了手中。
  “天巧星”孟康呵呵笑道:“好戏尚多,我们不要耽误了时间。”
  话声中,倚天剑幻起满天精芒,朝“血影神幡”耿温飞袭而去。
  只听弘修在场边道:“一——”
  原来阴阳双圣派了大弟子数记招数。
  “血影神幡”耿温,狞笑连声,绛引幡带起震耳惊风,朝“天巧星”孟康迎面扫来。
  刹那间,平台突现奇观。
  “天巧星”孟康的倚天剑,是一柄切金断玉的宝刃,黑夜之中,亦是寒光闪闪,此时炎阳当顶,将那宝剑照得毫芒乱射,刺人双目,剑法展开后,更令人耀眼难睁。
  才一接手,“血影神幡”耿温便陷入了危境,这时展动长幡,将自己裹得风雨不漏,脑中则千回百转,筹思对策。
  他的绛引幡如血似火,骄阳之下,但见一团丈许方圆的红光,在台心闪闪地幻动。
  一道矫夭银龙,盘绕这团红光飞扑不已。
  弘修仅仅数了一招,第二招便无法再数,无奈之下,只得转面向师父望去。
  阴阳双圣,四条疏眉一般地紧皱,脸上的神色,难看到了万分。
  由于烈日与宝刃,四座之中,已无人数得出孟康的招数,即令“兀南居士”韦翰,“情天一魔”花无忌和狄抱寒等也不例外。
  今日之战,寰宇五绝,都无逃生的把握,狄抱寒唯恐母亲伤痛,因而将一腔愁绪,密密地埋藏在心底。
  “情天一魔”花无忌为爱子的安危,多少日来,芳心欲碎,但恐馁了爱子临敌的勇气,亦是丝毫不敢将忧虑表露出来。
  “玉面毒心”长孙咎,“鬼仙”申元化,这两人早将生死置于了度外。
  只有“天巧星”孟康,略略有一点逃生的把握,虽然如此,仍然须要捕捉一点一滴的时机。
  璇玑剑法,施展到了极致。
  “天巧星”孟康竭尽了毕生修为的功力。
  倚天剑,彷佛闹海蛟龙一般。
  蓦地—一“血影神幡”耿温与“天巧星”孟康同声厉吼,嘶嘶乱响中,八尺绛引幡被倚天剑绞得寸寸而断,连同幡内激射出的毒液,布满了两丈大的一片台心。
  “天巧星”孟康快如星旋电射,窜到了三丈之外,也只有他,始有能力对付这种诡辣的兵器。
  今日之战,是不死不休,并非点到为止。
  “天巧星”孟康一退即进,快如电光石火,场外惊噫之声,尚未竭止,他已二度朝耿温扑上。
  “血影神幡”耿温勉强支持了百合,这时长幡已失,只剩两尺长的一截铜杆,眼见漫天银芒涌袭而到,只得足下急挫,飘身往一旁暴闪。
  东棚之内,阴阳双圣一齐转面,朝“兀南居士”韦翰望去。
  “兀南居士”韦翰缓缓地将头一摇,冷森森的道:“任他去吧,三百招还差得太远,咱们为他报仇就是。”
  话声中,只见“天巧星”孟康倚天剑乱震,洒出满空银星,直往狂窜不迭的耿温罩落。
  这一招“众鬼撬门”,出于“天巧星”孟康手内,其威力岂同小可。
  耿温眼看一片银网疾罩而至,知道无法逃遁,情急之下,厉吼一声,双掌猛力朝前推去。
  一阵呼啸的劲风,直往漫天精芒内投去。
  “天巧星”孟康一点亏不吃,身形电闪,飒然往耿温背后转进。
  比轻功身法,耿温岂是天巧星的对手,以掌对剑,耿温无法与孟康周旋。
  三五招才过,蓦听“天巧星”孟康轻哼一声,但见倚天剑重使一招“众鬼撬门”,耿温已发出半声凄厉慑人的惨嘷。
  “天巧星”孟康一剑直刺,在耿温胸上贯心而过。
  “血影神幡”耿温的尸体尤未倒下,“天巧星”孟康业已双足点地,飞身纵回了西棚。
  进入棚内,“天巧星”孟康反握剑柄,朝“玉面毒心”长孙咎等人抱拳一拱,然后自回座中,自始至终,了无得意之色。
  “玉面毒心”长孙咎朝申元化道:“你先上,我再等一场。”
  “鬼仙”申元化怪笑一声,双袖一抖,闪身往台心飞去。
  耿温的尸体已被抬走,纯白的花岗石平台上,遗下了一滩殷红的血渍。
  申元化满身鬼气横溢,细眼连翻,朝东棚内瞅了半晌,始才阴森森地道:“雷震子,老夫看来看去,只有你满脸晦气……”
  “雷震子”轩辕石矶未待申元化将话讲完,冷哼一声,纵步到了台上,瞋目道:“老鬼不必啰嗦,今曰总要将你赶回鬼门关去。”
  “鬼仙”申元化啾啾一笑道:“咱们结个伴!”
  声甫落,黑影一闪,鸟爪一般的五指,快捷无伦地抓去,飘忽诡异,令人目眩神迷。
  雷震子唇角露出一抹冷酷的微笑,飘身一掠,蓦地倒射,瞬息之间,狂风暴雨般地还了五招,掌、指、肘、腿,俱都引用上了。
  “鬼仙”申元化足踏“乱五行迷仙遁法”,“五鬼阴风爪”嘶嘶不绝,有若漫天浓云,满台飞卷,似欲将雷震子呑噬下去。
  “雷震子”轩辖石矶心头雪亮,知道申元化与孟康一般,自料不是韦翰等人的对手,因而先弄一个垫背的。
  激怒之下,双掌连环迸发,掌影千重中,一波一波的内家罡力,海潮般的汹涌劈出。
  狂飙腾腾,呼啸震耳,锐风嗤嗤,撕裂人心。
  两团淡影,翻翻滚滚,阴辣凶狠,睹之令人悚然。
  两人愈战愈为亡命,宛如不世深仇,申元化行动飘忽,轩辕石矶出招猛悍,劲力澎湃中,俱都是掌爪相连,迅捷无匹。
  恶斗正烈之际,霍地听得阴阳双圣齐声尖叫道:“三百招满!”
  “鬼仙”申元化岂肯停手,五鬼阴爪连施杀着,冀将雷震子留在场内。
  二圣宫方面的高手较多,彼等早经布署,只要将第一轮搪塞过去,立即以上驷对下驷,将寰宇五绝逐个消灭,此刻雷震子一听三百招满,顿时厉喝一声,双掌回环迸扫,连劈一十二掌。
  如山掌力,在两人间布下了一道无形的高墙,彼此武功相埒,猝然之间,“鬼仙”申元化那能攻得进去。
  但见“雷震子”轩辕石矶震声狂笑,身形倒射,直往东棚内纵落,半空中手指申元化哂然道:“老鬼勿须心急,时辰未到,你赶紧下去调复原气吧!”
  “鬼仙”申元化冷森森一哼,宽袍大袖往下一拂,轻飘飘地退回了西棚,自归座位,谁也不加理会。
  狄抱寒离座而起,走到“玉面毒心”长孙咎身前,见他业已站起,遂将悬在腰间的宝剑摘下,双手托住道:“老前辈如欲下场,请用萼妹的这口宝剑。”
  “玉面毒心”长孙咎一言不发,冷冷地在狄抱寒面上扫了一眼,接着一瞥静坐椅上的爱女,身形一幌,闪眼出了凉棚。
  狄抱寒凤目一掠,只见孟康在闭目调元,崔千嫪与孟鸾音望着场内,侯亮正襟危坐,一扫平日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长孙萼如寒潭止水,静穆得无以复加,瞟也不瞟自己一眼,想起她在石上留字,谓男子不可辞母就妇,不由心下一酸,戚然不克自己。
  蓦地——几声惊噫陡起。
  狄抱寒转面一看,只见“玉面毒心”长孙咎对面,卓立一位须发斑白,肩背长剑,一身粗布短装的老者。
  原来长孙咎闪至台上,眼望东棚,尚未开口发话,南面走道之旁,突然跃出这个老叟来。
  “玉面毒心”长孙咎打量来人一眼,冷冷问道:“尊驾何人?”
  那老叟神情凝重,沉声说道:“有一个化龙剑凌九皋,那是老朽的师侄……”
  “玉面毒心”长孙咎双目之内,杀机一闪,摆手道:“不必细说,人是我杀的,你亮剑动手!”
  那老叟淡淡一笑,摇头道:“老朽不杀徒手之人!”
  话声刚了,东棚内一人纵声道:“长孙咎,看剑!”一柄精钢长剑,流矢经天而至。
  “玉面毒心”长孙咎攫住剑柄,闪目望去,见那抛剑之人,原来是恶祖邮苍,遂将长剑仔细检视一遍,扣指一弹,转朝短装老叟冷然道:“长孙咎杀人无数,不论有仇无仇,剑下绝不留情,你自行打量就是。”
  那老叟脸色一沉,严峻地哼了一声,反手一抽,横剑在手,道:“你请!”
  “玉面毒心”长孙咎只感到心头一烦,冷哼一声,挥剑揉身而上。
  剑动风辔,寒光电驰,刹那间,两道精虹交织来去,剑罡浪卷,一层一层的往四外扩散。
  狄抱寒立在西棚之内,心情之沉重,简直无法言喻,万想不到,此时此地,掀起了微山湖的旧事。
  台上二人,任何一个丧命,对他均是惨痛无比的打击。
  日影偏西,时已未末申初。
  倏而——幽眚指风响起,显然地,单凭“森罗九九剑法”,长孙咎无法取胜。
  天下之大,当真奇人辈出,这无名老叟使的不过一套“披风化龙剑法”,但那绝对在一甲子以上的功力,没有丝毫瑕疵的招式,任他“森罗九九剑”如何凌厉狠辣,终是攻不进去。
  这种以快打快的上乘内家剑术,三百招来去,半个时辰便已告满。
  狄抱寒宅心仁厚,事属施俊义一案余波,因而不忍再见正派侠士丧亡,又恐玉面毒心殒命,长孙萼沦为孤女,故尔两人才一交手,他即暗暗默数招数,此时一见三百招告满,立即提起一口丹田真气,纵声喊道:“三百招已满,两位暂请停手!”
  此时的狄抱寒,内力之雄厚,已至惊世骇俗的程度,他情急发话,用了全力,四座之人,俱感耳鼓嗡嗡作响,如闻殷殷雷鸣。
  只是,恶斗方酣的二人,谁也不肯罢手。
  狄抱寒微一幌身,直飘六丈,到了剑影丛边。
  忽听“玉面毒心”长孙咎厉叱道:“退下,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西棚之内,“情天一魔”花无忌扬声道:“吾儿回来,人各有志,不必牵强过甚。”
  狄抱寒眼看二人激斗之烈,势非有一人丧命不可,心如刀割之下,一步一步,勉勉强强的倒退,瞥眼南面棚内,人人神情激动,人人有按捺不住之势。
  玉面毒心如果杀了无名老叟,南面棚下,将不知有多少人向他索命。
  霍地,厉喝声中,“玉面毒心”长孙咎激射而起,腾身三丈高处。
  一片丈余方圆的浓云,漫天铺地,往台心疾罩而下。
  一片耀眼难睁的精芒,在浓云下闪掣不已。
  那无名老叟,足踏子午,剑指当空,皓首微翘,凝然如渊亭岳峙。
  “呛!呛!呛”连响,一阵紧密的金铁交鸣。
  “罗网罩魂”一招,电掣般的一闪而逝,“玉面毒心”长孙咎二度腾上了半空。
  血!一滴一滴,连成一串,由半空落下。
  无名老叟的左手四指,被玉面毒心齐掌削断,殷赤的热血,随着手臂挥动,洒成了几匝圆圈。
  没有喊叫,有的只是冷森森的哼声。
  长剑星旋电转,“九幽令到”,一片刺眼精芒,泰山压顶而下。
  无名老叟耸立台心,精钢长剑霍地一阵扰动,是欲化龙飞去。
  火星飞溅,金铁交鸣声荡漾不绝,半声闷哼,长孙咎电激射起。
  血!雨点般地自空下落,玉面毒心胸肩两处,皮开肉绽,出现两道尺许长的创口。
  无名老叟的左脸之上,自发际至颈项,被伤了一条半寸深的血槽,拳骨外露,怵目惊心。
  这一场搏杀,惨烈之状,令人不忍卒睹。
  霍地,“玉面毒心”长孙咎厉吼道:“狄抱寒,萼儿交给你!”
  吼声中,惊虹轮转,波及一丈的一片银芒,朝地面疾罩而下。
  “天罗九转”,森罗九九剑中最为凌厉凶狠的一招,出于绝代凶人长孙咎之手,大罗金仙,亦无从逃遁。
  震天惨嘷过去,血肉横飞,“砰砰”连响,玉面毒心与那无名老叟,双双损落在地上。
  那无名老叟,头颅被绞得稀烂,齐颈以上,业已空无所有。
  “玉面毒心”长孙咎,被那个无名老叟临终一剑,自左肩至心口,活生生地被劈开。
  雪白的花岗石台上,血!肉!尸体,还有木然而立的狄抱寒。
  还有,武功已失,黑纱掩面,跟跟跄跄奔来的长孙萼。
  “断魂仙”长孙萼仆身奔到台心,一看父亲业已无救,突然变得沉静下来。
  她呆望着父亲的尸体,眼中没有半滴泪水,有的只是一片茫然的神色。
  她,“断魂仙”长孙萼,受乃父熏陶,视人命如草芥,但她从来未曾想过,自己的父亲亦会死去。
  如今,父亲居然死了,她尚未来得及悲伤,已经为震惊所怔住,反是狄抱寒,满眶都是泪水。
  一个劲装少年纵到台心,与狄抱寒默然相顾一眼,狄抱寒与他相识,他是铁云大师的弟子。
  二人同时俯身,各自抱起一具尸体,狄抱寒抱着玉面毒心血淋淋的遗体,朝长孙萼含泪道:“萼妹,咱们先退下去。”
  “断魂仙”长孙萼漠然望了他一眼,缓缓地弯腰,拾起父亲用过的那柄精钢长剑,转面朝东棚下望去。
  人影一幌,“艳尸”花无畏倏地到了台上。
  狄抱寒修眉一蹙,柔声道:“萼妹,咱们走,待一会去安葬你爹爹的遗体。”
  “艳尸”花无畏哑然一笑道:“除非你怯战突围,这样一个一个打下去,你想活命,真是痴人说梦!”
  说罢转向长孙萼道:“你这孩子,就跟着我吧,你父亲与我本有渊源,我不会亏待于你。”
  狄抱寒愁苦不胜,冷冷地朝花无畏道:“你自信逃得过今日一劫么?”
  “谁的命长,不久便见分晓,如果我先你而逝,她也只有依靠于你。”
  接着将手一伸,道:“来,随着我去,包你有本领去杀花紫云,杀花墨兰,杀孟鸾音,想杀谁就杀谁!”
  “断魂仙”长孙萼怔怔地望了她半晌,突然娇躯一转,伸手来抱父亲的尸体。
  狄抱寒后退一步,瞋目喝道:“萼妹,我是寒哥!”
  突然间,一阵柔风飘起,花无忌降临在台心。
  “情天一魔”花无忌冷冷地扫了花无畏一眼,转朝狄抱寒道:“寒儿退下去。”
  狄抱寒双手托着玉面毒心的遗体,反身走了两步,转脸向长孙萼温柔地说道:“萼妹,跟寒哥来。”
  “断魂仙”长孙萼茫然不知所措,看了看狄抱寒,转面又向花无畏望去。
  “艳尸”花无畏莞尔一笑,挥手道:“你就先随他去吧,回头我再来接你。”
  “断魂仙”长孙萼怔了一瞬,终于拖着那柄长剑,随着狄抱寒走了回去。
  “艳尸”花无畏突然格格一笑,娇声道:“师姐,那怪物死了,你不殉情自戕,岂非有损‘情天一魔’的雅号?”
  “情天一魔”花无忌面色一沉,寒声道:“若要你随我回宫听候发落,想你必然不肯甘心,如今废话休提,我先看看你的武功长进了多少!”
  “艳尸”花无畏吃吃笑道:“试试看吧,他们都想你先尝尝丧子之痛,然后再取你的性命,我们师姐妹就先玩三百招,待你那儿子死了,再来见一见真章。”
  “情天一魔”花无忌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双袖忽扬,露出一对玉掌,微一幌动,无声无息的印了过去。
  “艳尸”花无畏娇笑连连,身如随风柳絮,闪眼与情天一魔互换了位置,双掌翻飞,一招拍出了八掌。
  这一对同门姐妹,人是一般美艳,武功路子亦复相同,打来悄无声息,轻飘飘地不着边际,但在少数高手眼中,却看得出两人身上的每一寸罗衫,都隐藏着追魂夺魄的杀机,只要沾上一点,顿时便得横尸就地。
  “情天一魔”花无忌名震武林,在正邪各派的心目中,都是一个最为难惹难缠的人物,在场之人,除花无畏外,俱未见过她的真实功夫,此时人人摒息静气,盯住场内一瞬不瞬。
  西棚之下,“断魂仙”长孙萼席地而坐,抱着父亲血淋淋的尸体,双目茫然,视而不见的朝台心望着。
  狄抱寒伫立在她身旁,目如利箭,随着台上四只手掌不停的幻动,母子连心,使得他的面色变得如万丈寒潭一般的深沉。
  侯亮双手抱膝,蹲在长孙萼的身旁,“玉蕊仙子”花青棠姐妹,俱都暗暗地流着冷汗。
  一百招!两百招!三百招!杀机隐隐中,“情天一魔”与“艳尸”花无畏终未分出胜负来。
  狄抱寒陡地颤声大喝道:“三百招满!”
  “艳尸”花无畏吃吃而笑,双袖连拂,飘身后闪道:“师姐大概不愿撇下爱子,因而不肯全力以赴,三百招已满,停会再斗吧!‘”
  “情天一魔”花无忌亦不追击,阴阴一笑,飘身返回棚内。
  四座之人,逐渐紧张起来,每人都知道,蟧山之会,由此进入高潮了。
  一种惨淡的凶杀之气,逐渐渗入了场中,每个人的鼻端,开始嗅着了血腥的气味来。
  许多人突然暗暗不安,后悔来到了此处。
  “情天一魔”花无忌亲自动手,替狄抱寒脱下外罩的儒衫,露出一身海青紧装,然后替他将宝剑系好。
  “就由‘阴风手’古幽屏下手吧。”情天一魔温柔万分的说道:“儿不杀人,人必杀你,设战速决,尽量保持原气。”
  狄抱寒点了点头,眼瞥着痴坐在地上的长孙萼,期期的道:“娘……”
  “情天一魔”花无忌柔声道:“儿只管放心对敌,娘会代你照顾着她。”
  狄抱寒感激地望了母亲一眼,反身一跃,冉冉飘降至台心立定。
  人至场中,不觉精神一振,豪气陡生,小立一瞬后,朝着东棚抱拳道:“狄抱寒敬请古老前辈莅场!”
  东棚下,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响起,“阴风手”古幽屏人随声至,冷然道:“古幽屏匪号阴风手,生平不用兵刃,使掌使剑,阁下尽管随意。”
  狄抱寒朗盘遒:“狄某甘愿领教掌法!”
  “阴风手”古幽屏冷冷遒:“请!”
  狄抱寒朗朗一声:“有僭!”
  声甫落,飘身而进,左掌虚晃,罩定古幽屏胸前八大死穴,右手食指微曲,朝古幽屏眉心点去。
  “阴风手”古幽屏一招便被激急,嘿嘿冷笑声中,挫步旋身,挥掌向狄抱寒胁下猛击。
  霍地,狄抱寒左手一拂,化解敌掌,右手变点为削,横划古幽屏咽喉,双腿起处,猛地交叉踢去。
  他双手玄奥,两腿诡异,俱是武林前所未睹,率意而发,自己也不知名称。
  “蓬!”然一声,劲风怒卷,古幽屏避掌发招,双手斜斜朝前劈出。
  一阵悠悠柔风,与狄抱寒双腿激发的刚罡劲气一撞,古幽屏只感身心一震,摇摇退了一步。
  以足代掌,武林从来未有,除少数见过狄抱寒施展的人外,无不骇然色变,矫舌难下。
  狄抱寒脑中,闪电般的掠过一个思想:“母亲与萼妹的生命,均系在我的身上,少一个强敌,就多一分生机!”
  思忖中,身形似电,疾闪向前,右掌一挥,猝然击了过去。
  古幽屏掌力阴毒,伤人于无形,正要看看狄抱寒沾着掌风余波后有何反应,如山暗劲,业已当胸撩来。
  危急之下,双掌一竖,拍的一声,古幽屏连退五步。
  狄抱寒身形幌了一幌,欺身而进,抡臂又是一掌。
  这一掌来势凌厉,古幽屏不敢硬接,侧身暴闪中,双手连展奇学,“游魂幻音”、“九幽传籁”、“诸天魅影”,勉强化解了狄抱寒一掌。
  东棚之下,阴阳双圣的两张面孔,恍若两只紫茄一般,“恶祖”郅苍牙根乱咬,“兀南居士”韦翰满脸狞笑,喉间咯咯作响。
  “阴风手”古幽屏的武功,在“玉面毒心”长孙咎之上,数十年前,不知多少一流高手,懵然无知的丧在他的掌下,但却万想不到,与狄抱寒相较,竟然所差恁远。
  掌风盈耳下,狄抱寒蓦地身形上拔,双腿连环并发,朝古幽屏头面处乱踢不已。
  “阴风手”古幽屏气急败坏,运掌狂挥,节节后退。
  他比内力不如,拳掌招式,又不及“天疑九势”,狄抱寒贴胸佩着袪毒至宝“天螭珠”,他的阴毒掌力又不生反应,力穷势蹇,不禁羞怒交加,心胆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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