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锲而不舍
 
2020-06-19 10:42:20   作者:云中岳   来源:云中岳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杏林在芦山双剑峰下,太乙观四周全是杏树,当然不是千余年前董大仙所遗的手泽。杏林占地甚广,每年由九江官府派人来巡视,太乙观的老道坐收其成。
  林的东面三四里,小山谷下就是小有名气的小谷庄。在这一带以庄为名的地方很少,南方各地极少将村镇取庄。
  庄其实仅有十余座房屋,庄主龚大员外龚仁义,在九江小有名气,名列地方名流,乐善好施颇有人缘。谁也不知道他是个伪善者。更没有人知道他是修罗会的会主,职业凶手的首领。
  兵贵神速,吴玄星夜赶赴九江,立即展开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行动,如果等修罗会闻警召集高手赶回戒备,或者龚会主闻风逃匿,天下之大,到何处去找这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可怕人物?
  小谷庄南面约里余,有一处百十亩的平坦山坡,长满了及。膝茅草,绿油油地像一块绿色的大地毯。庄中人进出,皆需经过这处山坡。通向府城的小径穿过山坡,站在山坡上,可看清庄门的景物。
  已牌初,吴玄便出现在山坡中段,在小径旁坐在草中,摊开带来的食物和一葫芦酒,悠闲地享受。
  他在野餐,不合情理,因为头上烈日炎炎,这不是享受,简直是受罪。半里外树林连绵,古木参天,任何一处都是风景优美的游览胜地,居然会有人在短草中,顶着烈日野宴,有悖常情。
  不合情理的事。便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酒至半酣,小谷庄出来了三个人,沉静地向下走,逐渐接近了草坪。
  从这三个人离开庄门开始,一举一动皆在吴玄的监视下。当然他的一切举动也在庄中人的监视中。相距里余,双方皆可看清对方的身材概略轮廓,应该可以从身形举动中,分辨出对方的身份来,一个职业凶手,这种能力是必备的。
  他想:庄中应该有人认出我的身份了。
  近了,都是三四十岁的和气像貌平庸的庄稼汉,长工打扮,看不出任何练武人的气概。
  “嗨!”最先到达的人含笑打招呼:“你老兄雅兴不浅,在野餐?”
  “呵呵!头上大太阳像大火炉,哪有心情雅兴野餐?”他站起大笑:“在下是等人的。”
  “等人?有约会?”
  “还没约呢,要约就是死约会。”他拍拍插在腰带上的剑:“该带的家伙,在下全带来了。”
  “约谁呀?”
  “老朋友。”他笑笑,取出大食篮中藏着的一枝线香,用指甲在香头下方一寸处,挑出一段香,香便出现一处半寸长的缺口:“老兄,认识这种香吗?”
  “不认识。”壮汉摇头说。
  “呵呵!你老兄该认识,这是江湖人常用的计时香。”他将香插在地上:“燃的速度,因风力大小。湿热度等等来决定,通常是在室内放在灰盘内计时。在这里,很难准确,但差误多少,用不着斤斤计较。”
  “你老兄的意思是……。”
  “这是在下的约会面期限,一寸香。”他说:“风并不大,又热又干燥,这一寸香,大概可燃一刻时辰;一个时辰的八分之工,差误不会超过二十分。”
  “你老兄约会的是……。”
  “就是这位。”他在怀中掏出一张拜帖:“小谷庄龚大员外龚大爷仁义,是不你们的庄主?劳驾,请老兄替在下呈奉,谢谢。”
  “什么?”三个壮汉同时脸色一变。
  “在下没找借地方吧?”他笑笑问。
  “他老兄贵姓大名呀?”仍是最先打交道的壮汉发话,接过了拜帖:“好像你忘了具名。”
  “用不着具名,龚庄主知道。还有。”他又在会篮内掏:“这些东西,请一并送呈。”
  三壮汉脸色大变,倒抽一口凉气。
  共有三件物品:老苍头的化血吹针。织女的梭形镖。针魔的毫芒丧门针。
  “拿去吧!”他将三件暗器递到壮汉手中:“本来,在下有充分的理由,在昨晚先刺杀一些人,再大举公然袭击的,请知诉贵庄主,寸香一尽他如果不来,在下拍拍腿走路。后果他必须完全负责。哦!还有,他不能带太多的人来,最多只能带三个作见证。在下也仅带了三个,其他的人,可站在坡上旁观,免滋误会。”
  “阁下的三个见证人……。”
  “在那边。”他向半里外西面的树林一指:“贵庄主一来,他们就会现身的。”
  “这……。”
  “在下所说的话,希望你老兄不要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事。呵呵!在下要点香了。”
  三壮汉左右一分,将有所举动。
  “你们都是聪明人,千万不要做出可怕的笨事来。”他泰然地说:“在下年轻,修养有限,而且在下不是大仁大义的英雄豪杰,诸位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三壮汉互相一打眼色,徐徐后退。
  他取出火褶子,火刀一击,火星引燃火媒,轻轻一晃,火煤火焰乍升,点燃了油布管。
  “一寸香时辰足够了。”他点然香吹熄火焰说:“你们慢一步,等于损失了贵主主多一步准备的机会。”
  三壮汉撒腿飞奔,好快。
  他重新坐下来,重新喝他的酒。
  半寸香化为灰烬,庄门外仍毫无动静。
  他开始喝干葫芦中最后一口酒,将食具和残肴全放入大食篮,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整衣,剑挪至顺手处。所有的举动,皆在沉着稳定中进行,似乎他真是一个悠闲的游山客,而非前来与高手决斗的人。
  终于,人群开始涌出庄门。
  山坡上方,二十余各男女紧张地屏息以待,相距在百步外,仍可感觉出紧张的气氛。
  四个人到达,香火恰好燃尽。
  “龚会主,幸会幸会。”他含笑抱拳施礼:“来得鲁莽。会主海涵,在下吴玄。”
  龚会主年约半百,气度雍容,身材修伟,方面大耳满脸红光,留了三绺鬓,神色安详笑容可亲。穿一袭翠蓝底白云雷边纹长袍,不管在任何地方出现,谁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名流缙绅。
  后随的三个人年龄都不相上下,全穿了青袍,全都神朗清秀,气慨不凡,朴实和蔼的脸孔,五官匀称,很难令人相信他们是练武的人。三个人带了四把剑,显然另一把定是龚会主的了。
  “久仰久仰。”龚会主含笑回礼,笑容可亲:“老弟威震江湖,龙中之龙,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客套一番,龚会主替同伴引见。他们是赵忠。钱孝。孙仁,天知道他们的姓名是真是假?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
  吴玄高举右手,连挥三次。不久,树林深处踱出三位中年人。脚下从容,片刻便来至切近。
  龚会主脸色略变,但笑容依旧。
  “龚会主,在下的三位朋友,会主大概不至于陌生,他们是来作在下的见证的。”吴玄替双方引见:“九江府天下四大名捕之,伏魔剑客游坚游捕头;江南八杰之一,南京流水行云范长江;江湖怪杰呼风唤雨刘永安。他们是在下目前所能请得到的武林名人。至于游捕头地方职责所在,他有权知道地方上所发生一切事故经纬。”
  “应该应该。”龚会主笑笑说。”老弟已有充分准备,手段确也高明。”
  “好说好说。”吴玄客气地说:“三件证物,会主已经收到了,如果需要人证,在下会请人把他们带来,不知会主有何疑问和指示?”
  “不必了。”龚会主神色一冷:“龚某不是挑不起放不下的人,更不是输不起的人。”
  “佩服佩服。那么,阁下承认是修罗会的会主了。”吴玄也神色一冷:“在下没有找错?”
  “不错,龚某就是修罗会的会主。”龚会主一口承认:“本会享誉江湖三十年,所接的买卖不下千件,虽则失手了几次,但从来没有失败过。十分遗憾,这次居然失败得很惨。有游捕头在,修罗会算是根基荡然本末俱毁了,老弟果然名不虚传。”
  “龚大员外在此地落业二十余年,德高望重名动九江。”伏魔剑客游捕头讪讪地说:“游某真是有眼无珠,十分惭愧。从现在起,在下给员外十二个时辰,明日此刻,兵勇将围困尊府,得罪之处,尚请海涵。”
  “游捕头已是情至义尽了。”呼风唤雨刘永安冷冷地说:“修罗会不曾在本地作案,游捕头一时真无法及时获得罪证。请教,明日此刻,游兄能以何种罪名,率人前来围困小谷庄?你的情义无法奉送了。”
  “这……。”游捕头语塞。
  “所以,这件事还是让江湖朋友私了吧!”呼风唤雨大声说:“当然,吴老弟的事得优先解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对,吴老弟的事先解决了再说。”行云流水范长江笑笑说:“如果龚兄安然度过这一关,游兄即使想提前带人查案,也将徒劳往返。过不了关。也查不出什么罪证,狡免三窟,修罗会的人不会留下来等死。”
  “所以不管龚某与吴老弟的事结果如何,修罗会已注定了失败的命运。”龚会主泰然道:“强中自有强中手,龚某估低了吴老弟能耐,三十年基业毁于一旦,不无遗憾,也理所当然。吴老弟,可否明示解决之道?”
  “两件事。”吴玄郑重地说:“其一,请将客户的底细见告。”
  “呵呵!吴老弟,恕龚某不能答应你的要求。”龚会主一口拒绝:“修罗会之所以能屹立江湖三十年,就是凭信誉二字作保证,你在要求不可能的事。”
  “别无商量?”
  “别无商量。”龚会主斩钉截铁地凛然答。
  “即使在下放弃其他的要求也无商量余地?”
  “不错。”
  “好,那就说在下的第二件要求。”
  “龚某洗耳恭听。”
  “解散修罗会,将贵庄及庄中所有钱财,捐给城惠民药局与卑田院,由游捕头去安排。”
  惠民药局是官营的,设各科郎中,郎中都是经考试及格的医士,施医施药可说是朝庭的德政。可惜各府州财政的支援有限,所以除了少数大城之外,其他州县的惠民药局普遍闹穷。卑田院也是官营的,专收容穷苦的寡妇孤独,也就是救济院,经费也有限得很。
  “龚某得考虑考虑。”龚会主颇感意外,未料到他会提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要求。
  “在下要决定性的答复,而且要就地解决。”吴玄的态度相当强硬:“决定之后,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不再过问你的事。”
  “日后呢?”
  “日后?只要在下抓住你的罪证,在下会找到你的,希望你永远永远不再干暗杀的行业。”
  “其他江湖同道呢?龚某需要保证。”
  “龚会主。你在作过份的要求。”吴玄不客气地说:“吴某与你个人的恩怨;只能由你我私底下了断,与其他的人无关。你与江湖朋友有过节,吴某也不配过问,所以你必须与他们自行解决。你一离开小谷庄,安全自己负责,在移交财产期间,你是安全的,这就是在下唯一的保证。”
  “那就不用多说了,龚某拒绝你的要求。”
  “在下的两件要求都被拒绝了?”
  “对。”
  “那么,咱们只好作一了断了。”
  “恐怕是的。”
  “好,在下郑重向阁下提出公平决斗的要求,阁下接受吗?”吴玄一字一吐地说。
  “接受如何,不接受又如何。”
  “接受,咱们在此了断,你我双方各带了三位见证,这将是一场有见证的。绝对公平的决斗,只许一个人活着,至死方休。不接受,在下立即偕见证走路,以后各行其事,报复之惨,将空前绝后。”
  “尊驾吓龚某吗?”
  “你错了,龚会主。”吴玄阴森森地说。”我邪剑幻刀吴玄从不吓唬人。吴某已在贵庄附近逗留了两天,进出贵庄三次之多,如果不是游捕头悲天悯人恐怕伤及妇孺,替贵庄的不明内情亲友请命,吴某早就以牙还牙大开杀戒了,那会和你举行公平决斗?你并没有给在下公平的机会,吴某是瞧得起你,你知道吗?说吧,吴某等候阁下的答复,答不答应悉听尊便。”
  “老弟,你已逼得龚某无路可走。”龚会主沉声说。
  “如果在下死在芜湖,就没有人能揭发你的滔天罪行了。”吴玄冷笑着说:“龚会主,你要与在下说道理吗?”
  “不必了,龚某答应你。”龚会主抢着说。”老弟,你就划下道来吧。”
  “会主主持暗杀集团,杀手全是些暗器能手,会主对暗器必定学有专精。在下不才……。”
  “龚某不希望以暗器决生死。”龚会主抢着说。大概知道吴玄的幻刀可怕。
  “那就凭手中兵刃为主,以暗器为辅各展所学吧。在下曾经伤在毫芒丧门针与化血吹针下,有权使用暗器相辅,这比贵会暗杀的手段光明正大些,是吗?”吴玄不愿放弃己之所长:“在吴某来说,阁下占了优势,至少吴某丝毫不知阁下的底细,而吴某的邪剑幻刀阁下知之甚详,不然阁下决不会派十余名精英对付吴某。”
  “好吧,依你。”龚会主无法反驳,只好答应:“咱们兵刃暗器尽量施展,至死方休。”
  “会主快人快语,吴某先行谢过。”
  这一来,双方的见证减少了检查武器的麻烦。如果仅拼兵刃,双方的证人必须检查对方的当事人,是否暗藏了致命的小玩意。”
  经过双方的证人简要地商议片刻,检查场地有否埋伏,然后让人将当事人带至山坡的平行高度处,双方相距十五步。双方证人一打手式,当中一站。
  “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吗?”伏魔剑客游捕头大声问。
  没有人回答,气氛一紧。
  两人拔剑,丢掉剑鞘立下门户,遥遥相对。
  炎阳当顶,但在场的人并没感到炎热。相反地,似乎森森寒意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游捕头的身份特殊,所以成为公举的发令人。六个证人再没有异议提出,游捕头高举右手,瞥了两位当事人一眼,然后左手示意证人后退;
  五位公证人分左右退出二十步外,各占方位,严防旁人介入,任何人也不许接近至斗场外围二十步以内。
  “我伏魔剑客游坚,郑重宣布决斗开始,双方可以任意施为,至死方体。决斗开始!”游捕头叫声震耳欲聋,随着叫声右手向下一挥,急步后退。
  吴玄神色庄严行献剑礼。龚会主横行江湖三十年,不论是年岁。阅历。身份,他都相去甚远,行献剑礼是他谦虚的表现。
  龚会主不敢托大,同时持剑敬礼。
  礼毕,同时举步迈进,在两丈外脚下一顿,剑一引,立下门户,各自完成进攻准备。
  吴玄的门户怪怪地,与传统的正宗剑术不同。正宗的剑术是剑诀徐引,剑向前伸,靶齐肩尖齐眉,这种剑式攻防皆相当灵活,攻时排空而出,防时只消稍为移动剑尖,便可将对方攻来一的兵刃错出偏门,而他的剑式,却是没有剑诀;左手斜垂身侧,剑身也斜置胸前,锋尖微吐左前方,这是说,他的剑式有弱点,右方有空隙,进击时身法必定不够灵活,毛病百出,难怪被人称作邪剑。
  双方一动,无边杀气突然爆发,双方的神意皆形于体外,吞噬对方的气势形成看不见的无形压力,一阵阵向对方涌去,四周寒气更浓了。
  龚会主的剑在烈日下光华四射,传出隐隐啸吟,剑气开始进发,剽悍的神情令人心惊。
  相反地,吴玄的剑显得毫无力道,他像是握了一根赶鸭子的木棒,而非杀人的利剑,既没有剑吟声传出,也没有慑人的剑气迸发。似乎,他整个人在对方强烈凶猛的气势下萎缩,被压迫得无精打彩,松垮垮地不像个剑术名家。
  但在行家眼中,却可看出他内在的威力。他每一条肌肉都是松懈的,正是精力突然爆发预兆,如果爆发,那将是空前猛烈空前可怕的雷霆一击。
  要练至这种境界,说难真难,精力内聚,不为外界的一切变化所撼动,即所谓静如处子;一旦爆发,劲道突然迅速聚于一点发出,有如迅雷疾风,裂石崩云,即是动如脱兔,击似雷霆。
  时光像是停住了,寂静中,仅可听到的声音,就是龚会主剑上所传出的隐隐剑吟。紧张的气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片刻,又片刻……
  蓦地沉叱迸发,令人陡然一惊,剑虹人影闪电似的接触,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石破天惊。生死须臾。
  没听到兵刃接触声,只看到龚会主那光华眩目的剑虹突然排空迸发,压力万钧锐不可当,向吴玄狂野地射去,有如万道金蛇突然汇合。而吴玄的剑却从一点点隙中锲人。迸爆。闪掠。逸出,身剑合一侧射丈外,身形着地狂风似的转过身,但站立不牢,屈右膝挫跪在草中,然后慢慢挺身站起,呼吸像是停止了,脸上有疲倦的神情。
  双方移位,相距仍在两丈外。
  龚会主也飘出丈外,用千斤坠稳下身形,缓慢地。艰难地转过身来。右肋下,翠蓝色的袍腋裂了一条大缝,腰带半断,鲜血染衣,血迹在逐渐扩大。脸色相当可怕,血色迅速消退,牙关咬得紧紧地,颊肉一阵抽搐。
  “卟!”剑突然失手坠地,右手剧烈地发抖。
  “龚某二十岁出道。先后横行天下四十年。”龚会主用似乎来自天外的声音说:“今天,竟然一招失手,我……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胁下的鲜血,地下的宝剑,却是真真实实的。
  “告诉我,事主是谁?”吴玄沉声问。
  “吠!”龚会主沉叱,左手疾扬,电虹飞射。
  吴玄扭身倒地。急滚两匝一跃而起。
  三支小飞叉与两枚星形镖,成扇形掠吴玄的背部上空而过,生死间不容发,在丈五六正面活动的人,决难逃过五枚暗器的袭击。暗器远及七八丈外力道方消。可怕极了。
  但吴玄躲过了致命的袭击,他用上了高手不屑用的伏地斜滚术脱出危境。
  龚会主左手一探腰带下方的暗袋,有物入手。
  吴玄将剑丢出三丈外,移位绕走。他的掌心内隐,旁人无法看到他手中有些什么玩意。
  龚会主也徐徐移位,不理会右肋的伤势。
  两个暗器绝顶高手,即将有一位在世间消失,也许两个同归于尽。
  绕了大半圈,吴玄首先发难,双手齐扬,身形随之向左倒。
  马步本来是拉开的,要倒下轻而易举。
  可是,他的身形并未仆倒,仅晃了那么一下而已,身形重现已回复原状。
  他双手齐扬,但仅打出左手的一把幻刀。
  龚会主是稍晚一刹那发射暗器的,三把柳叶刀全射入吴玄左方的草丛中。如果吴玄真的仆倒躲避,这时该已被射死在地上了。
  暗器太快,肉眼即使看到也无法躲避,所以只能凭经验和正确的判断发射与回避。可以说,暗器出手,便已决定了生死存亡。犯了错误的人。就是要踏入坟墓。
  龚会主发射柳叶刀,由于用的是左手,依惯性必定向右移位,但却一反惯性,是向左移位的,岂知却落入吴玄的算计中,恰好迎住了幻刀,想躲己来不及了。
  “嗯……。”龚会主又叫了一声,身形一晃一震,幻刀贯入左腹侧,不由自主退了两步。
  电芒一闪,第二把幻刀排空而至,捷逾电闪。
  “哎……。”龚会主又叫了一声,又退了两步。幻刀已贯入左肩井,锲入锁骨缝中。
  “告诉我,谁是事主!”吴玄沉叱。
  “我……我不会告诉你,这是道……道义……。”龚地主嘎声顽强地叫,一步步向吴玄接近。
  吴玄左手一拂,第三把幻刀一闪即逝,没入龚会主的右肩井。
  龚会主如受雷殛,仰面欲倒,但勉强稳住了,狞恶地重新向前迈步。
  “我只好杀你。”吴玄咬牙说。
  龚会主已接近至丈内,本已麻木的右手猛地挥出,一声呻吟,向前一栽。
  吴玄左手一伸,接住了射来的一枚五寸扁针,本想顺手回敬,却将扁针向侧方一抛,向仆伏在草中挣扎的龚会主走去。
  他有权杀死龚会主,站在龚会主身侧,右手徐拾,小小的幻刀尖露出指尖前。
  “住手!”远处任公证的赵忠急叫。
  伏魔剑客游捕头一闪而至,伸手虚拦沉声说:“赵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赵忠凛然说:“我不会阻止吴玄取龚会主的性命,只想与吴玄谈谈。”
  “那你要谈什么?”
  “我希望与吴玄谈条件。在下不是会中的人。”
  “让他过来谈。”吴玄扬声叫:“游捕头,兄弟应付得了。”
  赵忠急步走近,叹口气说:“去找近日与你结仇的人,你的身价是六千纹银。”
  吴玄恍然大悟,也叹口气说:“能出得起六千两纹银的人,没有几个。”
  “够了吗?”赵忠问。
  “谢谢。在下要取回飞刀。”
  “信得过我。我来。”
  “在下信得过你。”吴玄说,退在一旁。
  赵忠解下百宝囊先取出应用的药物,翻过已陷入昏迷的龚会主身躯,双手齐动,先止血灌送丹丸药散,再逐一取出三把幻刀,撕衣袂熟练地裹伤。
  “原物奉还。”赵忠站起将幻刀递过:“你不怕在下乘机袭击?”
  “你很小心。”吴玄泰然接过幻刀说:“因为在下手中的幻刀,任何时候皆可射入你的要害,你不会冒险和我拼命。”
  “你赢了。”
  “六千两纹银,入黑前必须到惠民药局。”
  “一定送到。”
  吴玄转身便走,步伐坚定有力。
  半月后,黄山百丈峰天星砦,大火熊熊烈焰飞腾。一群男女带了箱箱行囊,正沿小径鱼贯下山。
  路旁踱出吴玄,拦住去路含笑问:“诸位,在下有事请教,天星砦发生了些什么变故?”
  一个挟了开山大斧,剽悍魁梧的中年人迎上讶然问:“阁下贵姓?是故砦主的朋友吗?”
  “故砦主?你是什么意思?”吴玄一惊。
  “陈岩主是半月前逝世的。是死在他的好朋友。虬须虎田坤手中的。”
  “虬须虎田坤?哦!是不是与砦主同往安庆,向邪剑幻刀寻仇的虬须大汉?”
  “是呀!砦主共交给他八千两银子办事,事没有下文,两人起了冲突,把砦主气死了。”
  “虬须虎呢?”
  “咱们分了他的尸。”大汉一咬牙说:“砦主本来准备等消息再决定行止的,他死了,咱们必须离开,以免往昔的仇家登门寻仇。三年前邪剑幻刀把本砦闹了个血流成河,如果他再来,咱们死定了。”
  “三年前你们不在此地?”
  “在下这些人是这两年投奔砦主的。”
  “难怪你们不认识我。”
  “你是……。”
  “区区邪剑幻刀吴玄。”他笑笑挥手:“你们好走,再见。”

  (全书完,本书来源网络,由云中岳武侠小说交流群「575999353」印佩整理而成,仅作交流学习之用,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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