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屠户诈死出榆关
2025-02-07 18:40:39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欧阳尚毅这次因为女屠户诈死所用的手段十分厉害,自己认为一生闯荡江湖,最后竟落在这个淫孀之手,叫她从自己手中逃走了,极容易落不白之名,所以志坚意决,不把女屠户陆七娘擒获,决不回头。这女屠户陆七娘此次用的苦肉计,不只于把个精明强干的欧阳尚毅瞒过,其实暗中还有监视他的人,就是那八步赶蝉金志寿这位江湖豪杰,这次跟那活报应上官云彤、燕赵双侠追云手蓝璧矮金刚蓝和私下议定,决不容女屠户陆七娘、海鸟吴青逃出手去。内中唯有这位要命金七老,他因为欧阳尚毅口口声声骂他是叛帮背教的人,故意地要折辱欧阳尚毅一下,所以和欧阳尚毅打了赌,他们暗中已把吴青、陆七娘严厉监视住,不叫这两个恶魔走脱,可也不叫欧阳尚毅就得了手。一方面堵截陆七娘,一方面却破坏欧阳尚毅的计划,终于没叫欧阳尚毅占了上风,把海鸟吴青、女屠户陆七娘全擒到掌握中,在欧阳尚毅开坛时把两个恶魔献出去,赶到欧阳尚毅行刑处治,竟自被女屠户陆七娘问住,欧阳尚毅最后才要用刑杖,把两人打得不能动转,以防备两个恶魔再逃出手去。可是女屠户陆七娘竟自碰头自杀,在要命金七老和活报应上官云彤暗中监视之下,认为大祸之际,并且天色已经交了五更,转眼天明,无须乎在这里看着他最后的处置,这一来才被这女屠户陆七娘趁势脱身逃走,这一手办的任凭谁也想不到会有这种意外的举动。
女屠户陆七娘手段老辣,在往墙上一撞时,暗中把嘴唇咬破,把鼻子捣破,更在往海鸟吴青身上一扑时,抓了两手血,她自己鼻中口角上流出来的血,往头面上一抹,谁还看得出来,更因她是一个女流,她已经死在地上,谁也不肯来动她,才被她瞒过了众人的眼下。在欧阳尚毅一开坛给了她极大的机会,她竟趁这时计算好了,自己所走的道路,房上虽有监视的弟兄,谁也想不到已经死了的尸身,再会作怪,她竟移身到厢房的房檐下,以极快的身法,窜入后院中,从容逃走。
那要命金七老和活报应上官云彤等,更是连一些影子也不知,直到欧阳尚毅封舵闭坛,遣散所有舵下的帮匪,要命金七老才发觉女屠户陆七娘竟自逃出手去。这一来,这般风尘豪侠全动了真火,认为在江湖中行侠仗义,竟自连这么一个女帮匪全不能收拾,这么几位能手暗中监视,终被她脱逃,真是奇耻大辱。燕赵双侠在临榆舵,已经看到女屠户陆七娘毙命之下,他们老弟兄更是丝毫没有停留,因为知道一班帮匪,全为了对付叛帮背教的吴青、陆七娘,全撤还临榆舵老英雄双掌镇关西辛维邦那里,就让是还有帮匪,也不过是舵下的弟兄们,老哥俩正好去探望一番,查明了真相也好解释嫌疑,并且续命神医万柳堂,也曾一再地托付,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更是谆谆地嘱咐,双侠务必要探望一番,所以这位燕赵双侠只好去和这位老镖头一会。女屠户陆七娘逃走的事,双侠也是过后才知道,凤尾帮虽然是瓦解,但是像欧阳尚毅这种香主,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依然有他的威力在,任何人不敢轻视他,所以,他在临榆舵上宣布封坛撤舵,谁也不敢有一字的阻拦。只这一夜之间,临榆县这里情势一变,凤尾帮的力量,瓦解冰消,陆凤洲、唐鹤等等全奉命回江南,投奔帮主那里。
且说燕赵双侠离开这小村口,直奔驻马坡,走出一二里地来,天色已经大亮。道路不熟,向田地里农人打听着,有人指点着驻马坡的所在,双侠遂直投驻马坡,此来可未必准可以见得着老镖头辛维邦,只为暗查帮匪,已经知道老镖头已和他们动手多时,各走极端,辛老镖头竟得着极大的帮助,以致帮匪们连遭挫败,连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也亲自赶来,要和这位辛老镖头一会了。燕赵双侠行至驻马坡前,正预备向这里附近居民打听老镖头的住所,是否就是那夜所见的那片宅子,身后忽然有人招呼道:“老二位可是从济南磁州来么”双侠一回头,见招呼自己的是一个少年农人,穿的衣服很旧,戴着大草帽子,扛着锄头。追云手蓝璧仔细一注意这少年时,已然明白这定是那辛老镖头的弟子飞天玉鸟项林了。矮金刚蓝和忙向这少年招呼道:“老兄可是辛老镖头门下么”这少年一笑道:“二位眼力不差,我正是老镖头的弟子。二位老前辈随我来。”
这项林并不多问,扛着锄头引领着双侠顺着山坡走上来,追云手蓝璧竟向飞天玉鸟项林问道:“你们师徒倒是真个归隐了,何竟能干起这种耕种锄刨的苦事来,实在难得。”项林扭头向左右看了看,附近无人,含笑说道:“老前辈别捧我们,我们爷儿两个哪还能够拿得起锄头来,我这不过是遮掩耳目,在山坡下专等着帮匪们。只要有到这里来探探的,他算触了霉头,我好歹也要把他们打发了。”追云手蓝璧微微一笑道:“现在却用不着令师徒这么费心了,帮匪们正因为在这个地方得不到什么好处,一赌气离开了此地,令师徒只管安心在临榆县住下去吧!”项林道:“老前辈别说笑话,我们还没有那种妄想,我们不过彼此比画着看吧!”矮金刚蓝和一旁说道:“项林,我们难道还骗你小子不成你们师徒洪福齐天,帮匪们被你师徒运气冲得全远走高飞了。”
项林半信半疑地引领着往里走,从驻马坡山坡下直走到那夜所见的那片大宅子前,项林停身站住,用手向那边大石墙一指道:“老前辈们大约还没到这里来过吧这就是我师傅所住的地方。”燕赵双侠见果然是那夜帮匪们暗袭之所,项林令双侠略候,自己进去通报,不一刻里面一声咳嗽,双掌镇关西辛维邦竟从里面走出来,远远地打着招呼道:“原来是蓝老师大驾,怎么会光临我们这种荒山野镇的地方,不嫌屈尊燕赵双侠的金身大驾么”追云手蓝璧一听,这可好,我们和他一句话还没交谈,这就给了一份见面礼。追云手蓝璧抢行了两步,向双掌镇关西辛维邦说道:“老镖头你怎的竟讲起这种话来你我交非泛泛,并且我师弟万柳堂和辛老镖头你是道义之交,我们特意来探望老镖头。难道老镖头不愿意我们来么”老镖头辛维邦赶忙说道:“我辛维邦因为年来遭遇不幸,尽遇见些丧心病狂的人,把我的心情也闹坏了。”
追云手蓝璧、矮金刚蓝和跟着辛维邦走进门来,这里虽则也曾到过一次,但因终是夜间,此时仔细一打量,这所宅子的形势建筑的十分坚固,墙壁多半是用石块垒起的半截石墙!门户窗扇也全十分坚固,这倒真是山居人家极好的建筑。跟随着辛维邦穿过两道院落,绕进东西一所小院中,这里只有三间北房,两间东房,项林早在北房门口那站立等候,把风门拉开,辛维邦和燕赵双侠一同走进里面。屋中布置得朴素整洁,落座之后,项林给献上茶来,倚立一旁,追云手蓝璧,见辛维邦虽是和自己谈着话,但是绝口不提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的事。矮金刚蓝和偶然牵涉到淮上清风堡绿竹塘,可是双掌镇关西辛维邦好像对于这个地方十分怕,竟自站起来,借着向徒弟吩咐事,为的是不叫蓝和说下去。矮金刚蓝和知道这位老镖头对于前嫌未释,仍然在不满意中,十二连环坞的事,自己遂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遂向这位辛老镖头说道:“辛老师对你先不要张忙别的,我有几句话向老镖头请示。”辛维邦无法只得落座答道:“蓝老师,你我何必再存客气之意,有什么话只管请讲。”
矮金刚蓝和道:“辛老师,你我打开窗子说亮话,不必大弯转的反叫人惹厌。我们全是寄身江湖,行侠仗义的人,更应该爽爽快快地讲话。辛老镖头,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委屈了你们师徒被困在紫花谷中,几乎送了命,这件事我蓝老二认为老镖头无须记在心上。更不要因为这件小小的事情,就误了我们的交情。我们掌门人王道隆对于老镖头绝没有丝毫怀疑之意,这件事完全在那天南逸叟武维扬一人的身上,他居然肯对于有同门之谊的师兄弟用这种毒辣的手段,这足见那武维扬终是不能成正果的,帮匪才有今日十二连环坞的一场惨败。辛老镖头对于在清风堡绿竹塘有那不周之处,也还看在我万师弟的面上,恕过他一切。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时的误会,久而自明。到如今老镖头应该明白,谁是冤家,谁是朋友了。凤尾帮到这种地步,居然肯派人前来连番对老镖头下手,居心险恶,已经很显然地摆在这儿了。这次临榆舵上来的人还真不少,老镖头竟能应付有余,越发叫我弟兄佩服。我们此番到临榆县来,是奉了我淮阳派掌门人之命,前来探望老镖头,盼望老镖头能够到清风堡绿竹塘再走一趟,彼此完全把前嫌解释了,老镖头也可在清风堡绿竹塘多住些时,不知老镖头肯赏这个脸么”
辛维邦含笑点头道:“承你们弟兄这么看得起我辛维邦,也就很够朋友了。清风堡绿竹塘那种高大门户,岂是我辛维邦所能常去的地方,又有从副堡主那么夙孚众望的有本领人,更不会把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放在心中,我这驻马坡尚有几亩薄田,足够我们师徒温饱,我们不会再有妄想。”
矮金刚蓝和忙说:“辛老师你也是江湖上闯荡一生,热心交友的人,清风堡绿竹塘你师徒对于朋友的事不辞劳苦,不避嫌疑,正足见辛老师你慷慨坦白,虽则在清风堡堡主有语言欠周之处,我想他看在那一方面,也绝不会对于辛老师你稍存轻视之心。这种误会,还得是归罪于武维扬不够朋友,他把你师徒扣留起来,这还是在净业山庄势败之下,彼此重行会面,真要是辛老师师徒从那时不和一班朋友们见面,恐怕辛老师更要冤沉海底。饶被武维扬那么凌辱,反倒仍被外人疑心到师兄弟间终比别人近,这件事总算是托天之福,在净业山庄已经把真相判明。我们淮阳派掌门人很明白辛老师你以一番心血对待朋友,反落了一身嫌疑,未免教你寒心,更推测定了帮匪们或者对于辛老师还有不利的举动,果然竟不出所料,真个有帮匪们前来和辛老师为难,这不是欺人过甚么!我们兄弟来到临榆县,也正为的要为辛老师稍尽一番力,以赎我淮阳派过去对令师徒轻视之罪。可是事情突生变化,凤尾帮中作恶多端的女屠户陆七娘和那海鸟吴青,叛离凤尾帮之后,竟自往北方逃下来,他们和这一带的帮匪们自相火并,更有那最爱多管闲事的活报应上官云彤和要命金七老全为的追踪这女屠户,往临榆赶下来,在这里会合。临榆县凤尾帮分舵无形中已然算被挑了,他们自身算弄个瓦解冰消,令师徒从此高枕无忧,我们弟兄趁这个机会特来相访,更愿意知道老镖头对付帮匪的情形。听说帮匪们在你师徒手下吃了极大的苦头,这临榆分舵虽然已经解散了,可是凤尾帮中最厉害的人物欧阳尚毅尚未离开临榆境内,老镖头还要谨慎为是。你看我们弟兄的意思打算请老镖头到乾山归云堡万柳堂师弟那里小聚一番,彼此也叙一叙多年阔别的友谊,这是我们前来的心意,辛老镖头你能够尽解前嫌么”
双掌镇关西辛维邦慨然说道:“蓝老师多谢你弟兄一番美意,我辛维邦承情不尽。我们全是江湖道中人,彼此相见以诚,我辛维邦从二十岁离师门入江湖,一直混了三十多年,我绝不是凭什么本领打出来的天下,只凭着血心交友,义气待人,视钱财如粪土,把“名”看得比命还重,我抱定了“豹死留皮,人死留名”,只要拿我老头子当朋友的,我决不惜这条老命,所以淮阳派和凤尾帮结怨成仇,我认为终归落个两败俱伤。我和万柳堂是道义之交,更和武维扬有同门之谊,我既知道了袖手不管,不是我辛维邦这种人办得来的,我拿着一分血心出去为朋友们息事宁人,我决不想里边有什么嫌疑。在清风堡绿竹塘反倒遭到朋友的猜疑轻视,可是那时我抱定了有始有终,既然把话说在头里,我要做到底,虽则引起了别人的疑心,但是我问心无愧,我认为我在他那么轻视我辛维邦的为人下,偏要把这件事做到了,也教这种以小人之心度人的朋友看看。不料人心险诈,我虽是一片血心,不想武维扬他也对我老头子起了猜忌之意,把我师徒困在了红花谷内,我们爷儿两个也曾三次想闯出红花谷,险些丧命在帮匪的手内,直到十二连环坞瓦解之后,才算是逃出这条老命来。蓝老师请想,我辛维邦还不灰心么回转临榆县后,我决意从此闭门思过,任什么朋友不再要了,我知道我这种血心,只能在赫赫一时的时候用,临到我无权无势,到处受人猜疑,我只有安分守己的,在家乡中终了天年吧。可是万恶的武维扬,对我是不肯放手,竟自派人到驻马坡,想追取我辛维邦这条老命,这一来倒把我老头子满腔气愤勾起,我那还不用全力来对付这群狂徒,也教他们尝尝我辛维邦的手段。我辛维邦天生来的一条道跑到黑的性格,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凤尾帮中所派来的人,初到临榆县,倒还不敢在我老头子面前做那翻脸不认识人的手段,先礼后兵。七星鞭周斌在临榆县,秘密地立了凤尾帮分舵,我若是真正那种沽名钓誉的主儿,我就得在临榆县扰乱他一番,可是我和他们抱定了井水不犯河水,谁也碍不得谁,所以任凭他在这里传徒布道,兴风作浪,与我不相干,我们师徒在地面儿上安分守己。头一拨下来的是凤尾帮分水关两家舵主,他们竟打着武维扬的旗号,奉着天凤堂香主的命令,从我身上要追问挑他十二连环坞的究竟是何人。蓝老师你想,我老头子已受到万分委曲,我险些把命断送了,我自己只怨自己多事,落到劳而无功,我已经回转故乡,还要找到我的头上来,这不是欺人太甚么我不能再容忍下去了,和来人就算是翻了脸,他们竟敢污辱我老头子吃里爬外,帮助着淮阳派把十二连环坞一手断送,我能容忍这个么来人算没讨了好走。哪知道我老头子运败时衰,他们竟不肯甘休,第二次的人又到,他们竟扬言于外,要把我老头子擒获之后,押赴浙南令武维扬审问。他们二次来临榆县动手,竟和这临榆分舵和在一处,暗下毒手来图谋我,可是这般东西,完全栽在我师徒的手下。他们再三再四地不肯甘休,竟激起我一位老友来伸手对付他们,这群帮匪们一个个吃了极大的苦头。我这位老朋友洗手江湖,隐居多年,竟要为我辛维邦蹚这种泥水,现在我也不便告诉蓝老师是何人,不过他已经预备要见识见识凤尾帮中有力的人物,预备着一会欧阳尚毅。哪知道临榆分舵竟自被挑,这总算是我老头子好心的一点感应,只要人不过分地逼迫我,我决不过甚地对付别人,至于乾山万柳堂那里,早晚是必要去的,现在我却不敢从命。”又谈了别的闲话,燕赵双侠因为这欧阳尚毅没离开临榆,事情还不算完,只得跟老镖头告辞,燕赵双侠赶到回来,那欧阳尚毅竟自负气要和金七老一争最后长短,已然出榆关追赶那女屠户,双侠遂也赶奔关外。
女屠户陆七娘手段老辣,在往墙上一撞时,暗中把嘴唇咬破,把鼻子捣破,更在往海鸟吴青身上一扑时,抓了两手血,她自己鼻中口角上流出来的血,往头面上一抹,谁还看得出来,更因她是一个女流,她已经死在地上,谁也不肯来动她,才被她瞒过了众人的眼下。在欧阳尚毅一开坛给了她极大的机会,她竟趁这时计算好了,自己所走的道路,房上虽有监视的弟兄,谁也想不到已经死了的尸身,再会作怪,她竟移身到厢房的房檐下,以极快的身法,窜入后院中,从容逃走。
那要命金七老和活报应上官云彤等,更是连一些影子也不知,直到欧阳尚毅封舵闭坛,遣散所有舵下的帮匪,要命金七老才发觉女屠户陆七娘竟自逃出手去。这一来,这般风尘豪侠全动了真火,认为在江湖中行侠仗义,竟自连这么一个女帮匪全不能收拾,这么几位能手暗中监视,终被她脱逃,真是奇耻大辱。燕赵双侠在临榆舵,已经看到女屠户陆七娘毙命之下,他们老弟兄更是丝毫没有停留,因为知道一班帮匪,全为了对付叛帮背教的吴青、陆七娘,全撤还临榆舵老英雄双掌镇关西辛维邦那里,就让是还有帮匪,也不过是舵下的弟兄们,老哥俩正好去探望一番,查明了真相也好解释嫌疑,并且续命神医万柳堂,也曾一再地托付,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更是谆谆地嘱咐,双侠务必要探望一番,所以这位燕赵双侠只好去和这位老镖头一会。女屠户陆七娘逃走的事,双侠也是过后才知道,凤尾帮虽然是瓦解,但是像欧阳尚毅这种香主,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依然有他的威力在,任何人不敢轻视他,所以,他在临榆舵上宣布封坛撤舵,谁也不敢有一字的阻拦。只这一夜之间,临榆县这里情势一变,凤尾帮的力量,瓦解冰消,陆凤洲、唐鹤等等全奉命回江南,投奔帮主那里。
且说燕赵双侠离开这小村口,直奔驻马坡,走出一二里地来,天色已经大亮。道路不熟,向田地里农人打听着,有人指点着驻马坡的所在,双侠遂直投驻马坡,此来可未必准可以见得着老镖头辛维邦,只为暗查帮匪,已经知道老镖头已和他们动手多时,各走极端,辛老镖头竟得着极大的帮助,以致帮匪们连遭挫败,连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也亲自赶来,要和这位辛老镖头一会了。燕赵双侠行至驻马坡前,正预备向这里附近居民打听老镖头的住所,是否就是那夜所见的那片宅子,身后忽然有人招呼道:“老二位可是从济南磁州来么”双侠一回头,见招呼自己的是一个少年农人,穿的衣服很旧,戴着大草帽子,扛着锄头。追云手蓝璧仔细一注意这少年时,已然明白这定是那辛老镖头的弟子飞天玉鸟项林了。矮金刚蓝和忙向这少年招呼道:“老兄可是辛老镖头门下么”这少年一笑道:“二位眼力不差,我正是老镖头的弟子。二位老前辈随我来。”
这项林并不多问,扛着锄头引领着双侠顺着山坡走上来,追云手蓝璧竟向飞天玉鸟项林问道:“你们师徒倒是真个归隐了,何竟能干起这种耕种锄刨的苦事来,实在难得。”项林扭头向左右看了看,附近无人,含笑说道:“老前辈别捧我们,我们爷儿两个哪还能够拿得起锄头来,我这不过是遮掩耳目,在山坡下专等着帮匪们。只要有到这里来探探的,他算触了霉头,我好歹也要把他们打发了。”追云手蓝璧微微一笑道:“现在却用不着令师徒这么费心了,帮匪们正因为在这个地方得不到什么好处,一赌气离开了此地,令师徒只管安心在临榆县住下去吧!”项林道:“老前辈别说笑话,我们还没有那种妄想,我们不过彼此比画着看吧!”矮金刚蓝和一旁说道:“项林,我们难道还骗你小子不成你们师徒洪福齐天,帮匪们被你师徒运气冲得全远走高飞了。”
项林半信半疑地引领着往里走,从驻马坡山坡下直走到那夜所见的那片大宅子前,项林停身站住,用手向那边大石墙一指道:“老前辈们大约还没到这里来过吧这就是我师傅所住的地方。”燕赵双侠见果然是那夜帮匪们暗袭之所,项林令双侠略候,自己进去通报,不一刻里面一声咳嗽,双掌镇关西辛维邦竟从里面走出来,远远地打着招呼道:“原来是蓝老师大驾,怎么会光临我们这种荒山野镇的地方,不嫌屈尊燕赵双侠的金身大驾么”追云手蓝璧一听,这可好,我们和他一句话还没交谈,这就给了一份见面礼。追云手蓝璧抢行了两步,向双掌镇关西辛维邦说道:“老镖头你怎的竟讲起这种话来你我交非泛泛,并且我师弟万柳堂和辛老镖头你是道义之交,我们特意来探望老镖头。难道老镖头不愿意我们来么”老镖头辛维邦赶忙说道:“我辛维邦因为年来遭遇不幸,尽遇见些丧心病狂的人,把我的心情也闹坏了。”
追云手蓝璧、矮金刚蓝和跟着辛维邦走进门来,这里虽则也曾到过一次,但因终是夜间,此时仔细一打量,这所宅子的形势建筑的十分坚固,墙壁多半是用石块垒起的半截石墙!门户窗扇也全十分坚固,这倒真是山居人家极好的建筑。跟随着辛维邦穿过两道院落,绕进东西一所小院中,这里只有三间北房,两间东房,项林早在北房门口那站立等候,把风门拉开,辛维邦和燕赵双侠一同走进里面。屋中布置得朴素整洁,落座之后,项林给献上茶来,倚立一旁,追云手蓝璧,见辛维邦虽是和自己谈着话,但是绝口不提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的事。矮金刚蓝和偶然牵涉到淮上清风堡绿竹塘,可是双掌镇关西辛维邦好像对于这个地方十分怕,竟自站起来,借着向徒弟吩咐事,为的是不叫蓝和说下去。矮金刚蓝和知道这位老镖头对于前嫌未释,仍然在不满意中,十二连环坞的事,自己遂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遂向这位辛老镖头说道:“辛老师对你先不要张忙别的,我有几句话向老镖头请示。”辛维邦无法只得落座答道:“蓝老师,你我何必再存客气之意,有什么话只管请讲。”
矮金刚蓝和道:“辛老师,你我打开窗子说亮话,不必大弯转的反叫人惹厌。我们全是寄身江湖,行侠仗义的人,更应该爽爽快快地讲话。辛老镖头,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委屈了你们师徒被困在紫花谷中,几乎送了命,这件事我蓝老二认为老镖头无须记在心上。更不要因为这件小小的事情,就误了我们的交情。我们掌门人王道隆对于老镖头绝没有丝毫怀疑之意,这件事完全在那天南逸叟武维扬一人的身上,他居然肯对于有同门之谊的师兄弟用这种毒辣的手段,这足见那武维扬终是不能成正果的,帮匪才有今日十二连环坞的一场惨败。辛老镖头对于在清风堡绿竹塘有那不周之处,也还看在我万师弟的面上,恕过他一切。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时的误会,久而自明。到如今老镖头应该明白,谁是冤家,谁是朋友了。凤尾帮到这种地步,居然肯派人前来连番对老镖头下手,居心险恶,已经很显然地摆在这儿了。这次临榆舵上来的人还真不少,老镖头竟能应付有余,越发叫我弟兄佩服。我们此番到临榆县来,是奉了我淮阳派掌门人之命,前来探望老镖头,盼望老镖头能够到清风堡绿竹塘再走一趟,彼此完全把前嫌解释了,老镖头也可在清风堡绿竹塘多住些时,不知老镖头肯赏这个脸么”
辛维邦含笑点头道:“承你们弟兄这么看得起我辛维邦,也就很够朋友了。清风堡绿竹塘那种高大门户,岂是我辛维邦所能常去的地方,又有从副堡主那么夙孚众望的有本领人,更不会把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放在心中,我这驻马坡尚有几亩薄田,足够我们师徒温饱,我们不会再有妄想。”
矮金刚蓝和忙说:“辛老师你也是江湖上闯荡一生,热心交友的人,清风堡绿竹塘你师徒对于朋友的事不辞劳苦,不避嫌疑,正足见辛老师你慷慨坦白,虽则在清风堡堡主有语言欠周之处,我想他看在那一方面,也绝不会对于辛老师你稍存轻视之心。这种误会,还得是归罪于武维扬不够朋友,他把你师徒扣留起来,这还是在净业山庄势败之下,彼此重行会面,真要是辛老师师徒从那时不和一班朋友们见面,恐怕辛老师更要冤沉海底。饶被武维扬那么凌辱,反倒仍被外人疑心到师兄弟间终比别人近,这件事总算是托天之福,在净业山庄已经把真相判明。我们淮阳派掌门人很明白辛老师你以一番心血对待朋友,反落了一身嫌疑,未免教你寒心,更推测定了帮匪们或者对于辛老师还有不利的举动,果然竟不出所料,真个有帮匪们前来和辛老师为难,这不是欺人过甚么!我们兄弟来到临榆县,也正为的要为辛老师稍尽一番力,以赎我淮阳派过去对令师徒轻视之罪。可是事情突生变化,凤尾帮中作恶多端的女屠户陆七娘和那海鸟吴青,叛离凤尾帮之后,竟自往北方逃下来,他们和这一带的帮匪们自相火并,更有那最爱多管闲事的活报应上官云彤和要命金七老全为的追踪这女屠户,往临榆赶下来,在这里会合。临榆县凤尾帮分舵无形中已然算被挑了,他们自身算弄个瓦解冰消,令师徒从此高枕无忧,我们弟兄趁这个机会特来相访,更愿意知道老镖头对付帮匪的情形。听说帮匪们在你师徒手下吃了极大的苦头,这临榆分舵虽然已经解散了,可是凤尾帮中最厉害的人物欧阳尚毅尚未离开临榆境内,老镖头还要谨慎为是。你看我们弟兄的意思打算请老镖头到乾山归云堡万柳堂师弟那里小聚一番,彼此也叙一叙多年阔别的友谊,这是我们前来的心意,辛老镖头你能够尽解前嫌么”
双掌镇关西辛维邦慨然说道:“蓝老师多谢你弟兄一番美意,我辛维邦承情不尽。我们全是江湖道中人,彼此相见以诚,我辛维邦从二十岁离师门入江湖,一直混了三十多年,我绝不是凭什么本领打出来的天下,只凭着血心交友,义气待人,视钱财如粪土,把“名”看得比命还重,我抱定了“豹死留皮,人死留名”,只要拿我老头子当朋友的,我决不惜这条老命,所以淮阳派和凤尾帮结怨成仇,我认为终归落个两败俱伤。我和万柳堂是道义之交,更和武维扬有同门之谊,我既知道了袖手不管,不是我辛维邦这种人办得来的,我拿着一分血心出去为朋友们息事宁人,我决不想里边有什么嫌疑。在清风堡绿竹塘反倒遭到朋友的猜疑轻视,可是那时我抱定了有始有终,既然把话说在头里,我要做到底,虽则引起了别人的疑心,但是我问心无愧,我认为我在他那么轻视我辛维邦的为人下,偏要把这件事做到了,也教这种以小人之心度人的朋友看看。不料人心险诈,我虽是一片血心,不想武维扬他也对我老头子起了猜忌之意,把我师徒困在了红花谷内,我们爷儿两个也曾三次想闯出红花谷,险些丧命在帮匪的手内,直到十二连环坞瓦解之后,才算是逃出这条老命来。蓝老师请想,我辛维邦还不灰心么回转临榆县后,我决意从此闭门思过,任什么朋友不再要了,我知道我这种血心,只能在赫赫一时的时候用,临到我无权无势,到处受人猜疑,我只有安分守己的,在家乡中终了天年吧。可是万恶的武维扬,对我是不肯放手,竟自派人到驻马坡,想追取我辛维邦这条老命,这一来倒把我老头子满腔气愤勾起,我那还不用全力来对付这群狂徒,也教他们尝尝我辛维邦的手段。我辛维邦天生来的一条道跑到黑的性格,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凤尾帮中所派来的人,初到临榆县,倒还不敢在我老头子面前做那翻脸不认识人的手段,先礼后兵。七星鞭周斌在临榆县,秘密地立了凤尾帮分舵,我若是真正那种沽名钓誉的主儿,我就得在临榆县扰乱他一番,可是我和他们抱定了井水不犯河水,谁也碍不得谁,所以任凭他在这里传徒布道,兴风作浪,与我不相干,我们师徒在地面儿上安分守己。头一拨下来的是凤尾帮分水关两家舵主,他们竟打着武维扬的旗号,奉着天凤堂香主的命令,从我身上要追问挑他十二连环坞的究竟是何人。蓝老师你想,我老头子已受到万分委曲,我险些把命断送了,我自己只怨自己多事,落到劳而无功,我已经回转故乡,还要找到我的头上来,这不是欺人太甚么我不能再容忍下去了,和来人就算是翻了脸,他们竟敢污辱我老头子吃里爬外,帮助着淮阳派把十二连环坞一手断送,我能容忍这个么来人算没讨了好走。哪知道我老头子运败时衰,他们竟不肯甘休,第二次的人又到,他们竟扬言于外,要把我老头子擒获之后,押赴浙南令武维扬审问。他们二次来临榆县动手,竟和这临榆分舵和在一处,暗下毒手来图谋我,可是这般东西,完全栽在我师徒的手下。他们再三再四地不肯甘休,竟激起我一位老友来伸手对付他们,这群帮匪们一个个吃了极大的苦头。我这位老朋友洗手江湖,隐居多年,竟要为我辛维邦蹚这种泥水,现在我也不便告诉蓝老师是何人,不过他已经预备要见识见识凤尾帮中有力的人物,预备着一会欧阳尚毅。哪知道临榆分舵竟自被挑,这总算是我老头子好心的一点感应,只要人不过分地逼迫我,我决不过甚地对付别人,至于乾山万柳堂那里,早晚是必要去的,现在我却不敢从命。”又谈了别的闲话,燕赵双侠因为这欧阳尚毅没离开临榆,事情还不算完,只得跟老镖头告辞,燕赵双侠赶到回来,那欧阳尚毅竟自负气要和金七老一争最后长短,已然出榆关追赶那女屠户,双侠遂也赶奔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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