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侠女夺剑 雄凶相争
 
2020-05-17 12:31:35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杨叔度与楚绿珠,听了范龙生这句话儿,都以方他是要藉着拉手之举,彼此一较功力。
  他们这几位魔头,在当代武林中的名头威望,高于各派宗师,对于任何挑战,遂谁也不甘示弱。
  基于这种心理,杨叔度与楚绿珠夫妇二人,便各自伸出手掌,与范龙生的两只手儿,紧紧相握。
  他们伸手之际,均把威震江湖的成名绝技“三烈真气”,和“七柔阴功”,凝贯于手掌之上。
  但手掌互握以后,却发现范龙生丝毫未运功力,杨叔度与楚绿珠,不禁脸上一红,赶紧把所凝玄功,悄悄自行散去。
  范龙生藉着握手,将指尖所涂“拜蝎教主”薛兆奎所赠无形无色无味的药粉,沾在杨叔度、楚绿珠“阴阳双魔”的手腕以上之后,便自一笑回座。
  杨叔度、楚绿珠莫名其妙地,对看一眼,也自缓缓坐下。
  “毒手天尊”祝少宽满腹怀疑地,皱眉问道:“杨兄、杨大嫂,那范龙生决不会特地走来与你们拉拉手儿,表示贺意,其中定有可疑之处。”
  杨叔度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可疑,但却猜不透这古怪老鬼,耍的是甚么花样?”
  祝少宽目光一转,凝注在杨叔度与范龙生互相握过的手掌之上,忽有所悟地,瞿然问道:“杨大哥,范龙生会不会在你手掌之上,留下些甚么东西?”
  杨叔度举起手掌,凑向鼻端,嗅了一嗅,摇头笑道:“不仅掌上毫无异味,我并已暗中行功,遍察周身穴脉,也未发现有任何中毒迹象。”
  范龙生瞥见他们这些动作,不禁哈哈大笑,向“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高声叫道:“杨叔度、楚绿珠,你们枉称凶威震世的‘阴阳双魔’,怎的竟胆小如鼠,倘若惧怕中了我范龙生的暗算,便赶紧取刀,把和我握过手的两只手掌,自行剁掉!免得少时奇毒入骨,无法疗治,会糊里糊涂,魂归地府。”
  杨叔度被范龙生这样当着举世群雄,高声一叫,脸上不禁有些发烧地,冷笑扬眉说道:“范龙生,慢说你还略具名头,不致对人暗算!便算你在我夫妇双掌之上,满涂蚀骨剧毒,杨叔度与楚绿珠却也毫无所惧地,消受得起。”
  萧瑛闻言,故作失笑,却把一杯酒儿,倾泼在她所用的一方丝巾之上,使之完全湿透。
  谢逸姿见状,知道萧瑛这泼洒湿巾之举,必非无心,可能含有深意?
  果然萧瑛把那方酒湿丝巾,略为推向范龙生,向他低声笑道:“范兄,请用这方丝巾拭净手上药粉,然后把它深埋地下,方可无虑。”
  范龙生闻言,暗佩萧瑛作事细心,遂一面不露痕迹地,用酒湿丝巾,拭净指尖药粉,一面便以脚尖,暗在地下踏出一个数寸深浅小坑,把可能尚留有药味,足以引诱“金钩蝎王”的那条丝巾,投入坑中,紧紧覆盖。
  这时“崆峒”掌门黄叶道人,自席上站起身来,向“寰宇九煞”中的“恶华佗”姚让,稽首当胸,发话说道:“姚兄,‘崆峒’弟子钱野福,年前采药‘无量山’归来,忽然全身发黑,不停抖颤而死!未知是否中了姚兄傲世无双的‘黑眚天寒指’力?”
  “恶华佗”姚让双眉一挑,抱拳还礼,怪笑答道:“道长说得不错,姚让在一年多前,采药于‘无量山千尺峡’内,因一株百年异草,曾与一位少年道人,发生争执,对方恃强动手,遂中了我‘黑眚天寒指’力,直到如今听道长说起,才知竟是‘崆峒’弟子,常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道长对此事有何见教?姚让悉听尊命便了。”
  黄叶道人念了一声“无量佛”号,缓缓说道:“钱野福或有少年傲气,冒犯姚兄之处,才被点‘黑眚天寒指’力,故而贫道并不欲姚兄杀人偿命,但因身为一派掌门,在门下弟子遇害以后,而不得不向姚兄略为请教而已。”
  “恶华佗”姚让听得哈哈一笑,手指那较技高台说道:“黄叶道长,姚让也久钦崆峒绝技,何妨同上此台,为这‘天南大会’,唱个开场戏呢?”
  黄叶道人点头笑道:“贫道虽然忝为一派掌门,但功力庸俗,原本只是唱唱开场戏的陪衬脚色,今且委曲姚兄,接我一阵。”
  一面说话,一面便离席而起,向那较技高台,缓步走去。
  “流云仙子”谢逸姿秀眉双扬,含笑说道:“想不到黄叶道友居然向‘恶华佗’姚让挑战?替今日这场卫道降魔盛会,揭开序幕。”
  “恨天翁”公羊寿“哼”了一声,怪笑说道:“黄叶老牛鼻子,比谁都刁!他早就看准‘寰宇九煞’的现存八个魔头之中,数这‘恶华佗’姚让功力最弱,遂藉着这点过节,抢先出手,要想应付一阵下来,便可舒舒服服,有吃有喝地,坐在一旁,静作壁上观了。”
  公羊寿说到此处,“崆洞派”掌门黄叶道人,及“恶华佗”姚让,业已双双纵上了那座较技高台。
  “恶华佗”姚让冷然问道:“道长打算怎样赐教?是比划兵刃,还是比划比划拳掌玄功?”
  黄叶道人气静神闲地,扬眉答道:“贫道不自量力,想领教姚兄的‘华佗五禽掌’,并请于这套绝世掌法之中,尽量施展‘黑眚天寒指’力。”
  谢逸姿听得不住点头,微笑说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黄叶道友向‘恶华佗’姚让所恃以成名的‘华佗五禽掌’,及‘黑眚天寒指’力挑斗,确实不愧是一派掌门身份。”
  公羊寿纵声笑道:“谢仙子,你不必夸奖这黄叶老牛鼻子,可知他近年来深居‘崆峒’,闭关苦修,业已练成了‘心似蛛丝游碧落,身如蜩甲挂枯枝’的‘游仙十八飘’么?”
  谢逸姿略出意外地,“哦”了一声说道:“倘若黄叶道友真能把‘游仙十八飘’练成,则虽未必获胜,却也不致败在‘恶华佗’姚让手下。”
  他们闲谈至此,较技台上业已打得如火如荼,好看煞人。
  以“恶华佗”姚让的功力而论,虽是八位恶煞凶魔中的最弱一环,但所用“华佗五禽掌”及“黑眚天寒指”的威力,却颇惊人,满台上只见他掌影如山,指风挟啸,把位“崆峒”掌门黄叶道人,逼得只有腾挪闪展,似乎毫无还手机会。
  但谢逸姿凝神细看之下,果然看出黄叶道人用的是奇妙无比,久已失传的“游仙十八飘”身法。
  这种身法,不是用来攻人,但却灵奇无匹,特具防身灵效,尤其周而复始,妙变万方,更可大耗对手精力。
  “崆峒派”掌门黄叶道人果具深心,他自知无法胜得“恶华佗”姚让,遂在斗了一百四五十合,使对方内力真气,大有损耗以后,便藉辞收势,飘身下台,不再继续动手。
  姚让凶心方发,敌手已退,不由气得扬眉狂笑说道:“崆峒掌门见机而退,姚让却斗兴方浓,还有哪位名门正派高手,或是耐战一些的高明人物,继续上台赐教?”
  “白发圣母”萧瑛听到此处,忽向“流云仙子”谢逸姿目闪神光,含笑说道:“谢仙子,这‘恶华佗’姚让不知恶斗百余合后,本身功力,已有相当消耗,居然还自耀武扬威,委实蠢得可笑!但正派名门高手,恐怕没人肯捡这种现成便宜,不如还是由我老婆子出手,来打打这条落水狗吧!”
  谢逸姿尚未答言,“恨天翁”公羊寿却已捻着他那撮山羊胡须,点头怪笑说道:“妙极!妙极!萧圣母是极为理想人选,你大可让这条落水狗儿,尝尝你那‘白骨抓魂手’滋味。”
  萧瑛本就跃跃欲试,再被公羊寿这一鼓励,遂闪动着那只眇目,向技台上的“恶华佗”姚让,高声叫道:“姚朋友,我老婆子久仰‘恶华佗’盛名,今日有缘相会,你要不吝赐教才好。”
  发话之时,人在席上,语音了处,身落台中,行动间,委实迅疾无俦,飘忽已极。
  “恶华佗”姚让自然识货,一看萧瑛身法,便知这白发眇目的老婆婆,比“崆峒”掌门黄叶道人,高明不少,遂傲气微收,抱拳问道:“老婆婆怎样称谓?”
  萧瑛应声答道:“我叫萧瑛。”
  姚让微吃一惊,注目问道:“老婆婆就是名震武林的‘白发鬼母’么?”
  萧瑛摇头笑道:“姚朋友猜得虽然不错,但萧瑛回头孽海,立志为人,从此不作鬼了。”
  姚让闻言,方觉微愕,范龙生忽以震聋启聩的“狮子吼”神功,语音如雷地,狂笑叫道:“姚兄太以孤陋寡闻,你难道尚未听说萧老婆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事?只等这‘天南大会’了后,武林中各派首脑,便要向萧老婆婆进贺‘白发圣母’之号。”
  范龙生这大声发话之举,含有两种用意:一来是萧瑛往昔凶名太重,如今业已改邪归正之事,可能尚有不少武林人物,未曾周知,正好藉此传告。二来是这“离魂谷”地形复杂,与会群雄,又是三三两两地,依山傍石而坐,不便细加寻找,或许慕容碧业经到来,则她听了这几句话儿以后,必然心头大慰,设法与萧瑛相见,不致再伤心遁世。
  姚让听完范龙生所说,方知萧瑛已与群侠合手,成了自己对头,遂凶心又动,冷笑说道:“萧老婆婆能够从鬼变人,委实可贺,但我似乎听说过凡属异类修为,而将成正果之时,往往要遭重劫。”
  萧瑛点头笑道:“我也知道有此一说,才特地上台,想藉重姚朋友的‘黑眚天寒指’力,应应这场劫数。”
  姚让狞笑说着:“萧老婆婆,你也要斗斗我的‘黑眚天寒指’力?”
  萧瑛微笑说道:“‘寰宇九煞’,虽然名震八荒四海,‘黑青天寒指’力,虽然厉害无伦,但比起冥冥中的难测天威,总要差上一些,萧瑛反正将遭劫数,也就不怯一战,哪管甚么以卵击石,螳臂挡车的了。”
  姚让一听便知萧瑛词锋甚利,自己在口舌上,难占便宜,遂狞笑几声,扬眉笑道:“萧老婆子既然要斗我‘黑眚天寒指’力,最好双方定个招数,免得万一有人中途退走,会令对方扫兴。”
  萧瑛听得微笑问道:“姚朋友打算和我斗上几招?”
  姚让想了一想答道:“总得有三五百招,才能尽兴。”
  萧瑛摇手笑道:“这‘天南大会’,毕集群雄,一切恩仇,均须了断,怎能容许我们互作令人生厌的三五百招苦斗?何况我老婆子也没有那样长的耐战真力。”
  姚让哂然一笑,轩眉说道:“萧老婆子既然这等说法,便请你定个适当招数。”
  萧瑛闻言,面含微笑地,伸出三指。
  姚让皱眉说道:“三十招之数,未免太少。”
  萧瑛笑道:“姚朋友,你弄错了,我是说彼此只斗三招。”
  姚让方一摇头,萧瑛又继续笑道:“常言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我们互相硬打硬接,不许避让地,斗上三招,应该足可较量出胜负之数。”
  “毒手天尊”祝少宽坐在主席位上,凝神观战,但听到此处,不禁诧声说道:“姚四弟的‘黑眚天寒指’力,威势极强,萧瑛不会不知,她为何竟敢建议硬打硬接,彼此不许避让?”
  “九毒徐妃”丁玉霜闻言笑道:“祝二哥,要不要我去替换姚四哥,让萧瑛尝尝我的‘九毒神功’滋味?”
  祝少宽摇手笑道:“丁五妹的‘九毒神功’,虽比姚四弟的‘黑眚天寒指’力略强,但也强不许多,故而不必换手,还是看上一阵再说,我料姚四弟纵或在三招之下,难胜萧瑛,也不致出甚太大差错。”
  丁玉霜既听祝少宽如此说法,遂不便强自出头,只好凝目观看台上的萧瑛、姚让二人,究竟怎样动手?
  这时,萧瑛、姚让二人,因说好不许避让,遂各运功力,在台上踏出两只脚印,相距八九尺远地,凝神对立。
  这种打法,显是各以内力玄功,隔空出手,谁能在三招之中,把对方震得站不稳桩,足下有所移动,便算获胜。
  萧瑛心意早定,先发制人,扬手一掌,便向“恶华佗”姚让,凌空劈去。
  这一掌虽然只是寻常“劈空掌”力,但因萧瑛近来功行精进,以致所卷起的排空气流,有如海潮怒啸,威势慑人!
  姚让冷笑一声,右手食中二指伸处,便有一线奇劲罡风,刺入了萧瑛掌力所化的怒卷气流之内。
  两种内家功力,凌空互会,自然略为抵消威势,但也未能完全抵消。
  余威所及,萧瑛被姚让的“黑眚天寒指”力,点得身躯一震,遍体飕飕,姚让则被萧瑛的“劈空掌”风,拂动得袍袖狂飘,猎猎作响。
  第一招,互相秋色平分,第二招便又立即发出。
  但罡风锐啸,劲气狂排,仍然显不出丝毫胜负。
  “流云仙子”谢逸姿看得向独孤策低声笑道:“独孤表弟,‘恶华佗’姚让大概是恶贯满盈,毫无警觉,我猜你岳母两度以‘劈空掌’力,松懈对方戒心,必在第三招上,全力施为,要用她那厉害无比的‘白骨抓魂手’了。”
  独孤策闻言,遂向慕容冰耳边说道:“冰妹,我们准备一下,因为‘恶华佗’姚让倘若死在岳母手内,或是受了重伤,‘寰宇九煞’之中人,必然有人逞凶,我们要对岳母加以接应才好。”
  独孤策因有“罗浮”之约,故而这几句话儿中的两声“岳母”,是自自然然地,顺口而出,但听在“玉美人”慕容冰的耳中,却使她又喜又羞,红飞双颊。
  独孤策见她忽然如此娇羞,方在微愕以后,会过意来,不禁目注这位玉琢人儿,心神微醉。
  就在这一双英雄侠女,灵犀暗度,脉脉传情之际,那座较技高台之上,业已发生了惊人巨变。
  原来两度凌空较功之后,“恶华佗”姚让正自觉得极负威名,威震江湖的“白发鬼母”萧瑛,也不过如此,自己若非适才拼斗“崆峒”掌门黄叶道人,业已耗去相当真力,早就可用“黑眚天寒指”,把萧瑛震出所踩足印,或是使她百脉冰寒地,僵倒台上。
  如今求胜虽难,但应付萧瑛的第三度“劈空掌”力,却是绰有余裕,显然这场比斗,必成和局。
  胜负之数既定,“恶华佗”姚让心中,自然便微生懈怠。
  萧瑛恰在此时,自袖中缓缓伸出一只其白如雪的枯瘦右掌。
  “九毒徐妃”丁玉霜因自己“九毒神功”发出之时,是一掌血红,一掌雪白,故而见了萧瑛所伸出的这只雪白手掌以后,不禁向“毒手天尊”祝少宽,骇然问道:“祝二哥,萧瑛这只雪白手掌,练的是甚么功力?”
  一来因萧瑛锻炼“白骨抓魂手”,及“四煞阴魂砂”之举,极为秘密,除了在“勾漏山天魔谷”内,曾被独孤策撞着一次以外,几乎绝无人知。
  二来“白骨抓魂手”又是一种极为难练的奇特功力,不易使人想到。
  故而“毒手天尊”祝少宽听了“九毒徐妃”丁玉霜问话之后,便自蹙眉寻思,未能立即答覆。
  但“七柔阴魔”楚绿珠,却因生平专研各种阴柔恶毒功力,到眼便看出端倪,向祝少宽低声说道:“祝兄,你最好警告姚兄一下,我看萧瑛这种功力,有点像是极为阴毒难缠的‘白骨抓魂手’呢?”
  祝少宽恍然顿悟,面色突变地,“哎呀”一声,一面命“九毒徐妃”丁玉霜赶紧上台接应,一面便自叫道:“姚四弟小心,这是白骨……”
  一句白骨抓魂手中的“抓魂手”三字,尚未说完,萧瑛已用那只枯瘦雪白右掌,隔空遥向“恶华佗”姚让当胸,轻轻抓了一把。
  姚让如知萧瑛练有这种恶毒功力,事先功凝百穴,细加预防,原本不致有甚大碍,但他心生懈怠,以为萧瑛这第三次进袭,不过仍是“劈空重掌”,最多是拼竭全力施为而已,遂也在尽量把全身真气,齐聚指端,根本未作其他防御。
  谁知萧瑛这第三招不是挥掌怒劈,而是五指齐屈地,虚空一抓,并在抓完之后,立即纵落台下,回归本座。
  这时,“九毒徐妃”丁玉霜业已赶到,但她顾不得截击萧瑛,先自抢上台去,察看“恶华佗”姚让是否受甚伤害?
  她纵登台口,“恶华佗”姚让仍自木立不动。
  丁玉霜知道不妙,一摸姚让胸前,他所着袍服,便即如粉碎落,现出了一只枯瘦手印。胸前皮肉,完好无伤,但心窝跳动已止,气息早绝。
  丁玉霜原是大行家,见状便知姚让虽然体外无伤,但体内的肝肠心肺,业已尽裂,莫说他只是一位“恶华佗”,便有真正的华佗在侧,也无法再使这位一代魔头,起死九泉,延命片刻。
  遂只好含泪挥手,命值台侍役,抬去姚让尸身,准备向萧瑛叫阵,替这位结义盟兄,报仇雪恨。
  但丁玉霜还未发话,“玉美人”慕容冰那俏生生的身形,业已宛若九天谪仙,轻妙无俦地,飘坠台上。
  丁玉霜见是她来,不禁哂然说道:“你这后生小辈,也配和我动手?”
  慕容冰柳眉双挑,冷笑说道:“你才不配和我动手,赶快叫‘百花公主’夹谷妙,或是‘三烈阳魔’杨叔度那不知耻的老贼上台。”
  除了独孤策以外,群侠之中,谁也不知道慕容冰喉音早已复原,如今听了她这银铃般的语音,自然一齐喜出望外。
  慕容冰在台上所说的这几句话儿,不仅使“云雾仙客”范龙生、“流云仙子”谢逸姿、“恨天翁”公羊寿等,惊喜异常,并还挽救了她母亲“白发圣母”萧瑛的一场灾难。
  原来萧瑛回归座上以后,“恨天翁”公羊寿便向她双翘拇指,怪笑赞道:“萧圣母才一登台,便诛巨憝,委实令人钦佩,你这‘白骨抓魂手’,真是绝代无双的神奇功力!”
  公羊寿这几句赞美之语,确是发自内心,毫无别意,但“白发圣母”萧瑛听来,却有些受用不下。
  因为她如今一归正途,想起从前所为,辄如芒刺在背,何况这“白骨抓魂手”,练时既极残忍,用时更极歹毒,故而语音才一入耳,愧色立上眉头,遂笑了一笑,自怀中取出一柄锋利匕首,交在左手,便向右腕切去。
  同席诸人,谁也未想到萧瑛竟会有这种动作?连功力最高,身手最快的“云雾仙客”范龙生,也自抢救不及。
  但范龙生抢救不及,慕容冰却抢救得及,正在萧瑛左手紧持匕首,切向右腕,将落未落的一刹那间,慕容冰银铃似的语音,却已随风传到。
  这阵语音入耳,不由萧瑛不惊喜欲绝地,循声回顾。
  公羊寿趁机伸手,夺下匕首,抹了抹额间冷汗,向萧瑛摇头苦笑说道:“萧圣母,你这就不圣明了,功力何分邪正?用来只在一心,倘若倚仗‘白骨抓魂手’,尽诛群魔,使武林间获得数十年清平,岂不是莫大功德?”
  范龙生、谢逸姿,及独孤兴师兄弟等,自也纷纷劝慰,范龙生更复怪笑说道:“萧圣母,你难道不曾读过朱柏庐的‘治家格言’,他说得极好‘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可见人生在世,最不宜暴殄天物,你这只‘白骨抓魂手’,练来费了多少年的苦心毅力,即便决心剁掉,也应该等把‘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及‘毒手天尊’祝少宽等元凶巨恶抓死,发挥了它的最大效用以后再剁,才会不亏本呢!”
  萧瑛闻言,只有苦笑连声,谢过了群侠的关垂之意。
  公羊寿知她不会再有这种冲动举措,遂一面递还匕首,一面摇头笑道:“萧圣母,你这一手,差点把我吓死,因为万一当真有所伤残,令嫒、令婿等人,不把我这老头子生生剥皮才怪!”
  萧瑛接过匕首,揣入怀中,向群侠蹙眉笑道:“冰儿真怪,她怎么突然恢复喉音,会说话了?”
  独孤策知道已到宣布这项秘密时机,遂含笑说道:“冰妹在‘苗岭五毒谷’外,服食‘蝎王毒丹’,及‘绿叶红茎草’,并经范大哥助以神功之后,喉音便已恢复。”
  萧瑛诧然问道:“她既然早就复音,为何不说话呢?”
  独孤策笑道:“冰妹说是她有一种极重要的意外收获,必须冥心参悟,才装做喉音未复,避免多话滋扰。”
  谢逸姿惊奇说道:“她与我们寸步未离,怎会有甚重要的意外收获?”
  范龙生灵机一动,扬眉笑道:“是不是‘拜蝎教主’薛兆奎,送给慕容冰姑娘那只满布奇形文字的翠绿玉蝎之上,有甚异妙?”
  谢逸姿被他一言提醒,满面惊喜神色地,点头笑道:“对了!对了!范兄猜得丝毫不错,我记得冰妹自获玉蝎以后,便喜出望外地,对蝎身奇形文字,凝神细加辨识。”
  独孤策含笑问道:“表姊,冰妹以前习炼过上卷‘玉尸真解’,那只玉蝎莫非是罕世难寻的下卷‘玉尸真解’?”
  谢逸姿微笑答道:“人世间事,往往都是这等‘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照冰妹所说‘极重要的意外收获’一语看来,可能那只玉蝎身上的奇形文字,便是下卷‘玉尸真解’,她仅参上卷,功力便已惊人,如今全书合璧,妙用必增,定然雏凤清于老凤声,在这‘天南大会’之上,大放光彩,我们应该向萧圣母恭贺一杯,一来庆贺,二来道喜才对。”
  群侠闻言,一齐举杯,竟把这位“白发圣母”萧瑛,乐得心花怒放地,眉开眼笑。
  这时,较技高台之上,对立着两位天姿国色的绝代美人。
  一位是清尘无俦,容光胜雪的“玉美人”慕容冰。
  月一位则是袒胸裸裎,骚媚入骨的“百花公主”夹谷妙。
  原来慕容冰在台上指名向“百花公主”夹谷妙,及“三烈阳魔”杨叔度挑战以后,“七柔阴魔”楚绿珠便即疑心大动地,“咦”了一声,向杨叔度扬眉说道:“这丫头与我们陌不相识,却为何把你骂成‘不知耻的老贼’?我去问问她去。”
  语音一了,便待飘身上台。
  杨叔度心中既怀鬼胎,又复一向对“七柔阴魔”楚绿珠有些怯惧,哪里敢让自己所作这桩见不得人的丑事,当着举世群雄,抖露开来?遂赶紧拉着楚绿珠,向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们何等身份?怎能与这等乳臭未干的年轻后辈,一般见识,好在她还向‘百花公主’夹谷妙叫阵,且先由夹谷公主出手,我们看个究竟再说,今日这‘天南大会’之上,已露面及未露面的强敌,都不在少,我们应该留点精神,注意非常变化。”
  楚绿珠闻言,正待答话,却见“百花公主”夹谷妙,业已飞身上台,遂只好暂不发作。
  “九毒徐妃”丁玉霜本想亲自施展“九毒神功”,杀死“玉美人”慕容冰,略泄“恶华佗”姚让身遭惨祸之愤,但因“百花公主”夹谷妙,业已赶来,便向夹谷妙低声说道:“夹谷公主,这女娃儿武学甚奇,功力不弱,公主莫要对她过分轻视。”
  夹谷妙点头一笑,款摆柳腰,几个春风俏步,便走到“玉美人”慕容冰的面前,格格笑道:“小妹子,你叫甚么名字?为何指名点姓地,要找我呢?”
  慕容冰见了“百花公主”夹谷妙,这副以花瓣为衣,几乎全身赤裸裸的妖淫打扮,便自眉头暗蹙地,冷冷答道:“我叫慕容冰,指名找你上台之故,是为了向你要债!”
  “百花公主”夹谷妙“咦”了一声,讶然问道:“我和你陌不相识,怎会欠了你甚么债呢?”
  慕容冰目注夹谷妙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有柄‘青萍古剑’?”
  夹谷妙点头笑道:“那柄‘青萍古剑’,是我从独孤策手中获得,与你有甚么关系?”
  慕容冰扬眉答道:“这‘青萍古剑’的原主人,虽是‘绿衣圣女’田翠翠姊姊,但田姊姊已托独孤策兄,把这柄剑儿,送给我了。”
  独孤策听得慕容冰把田翠翠的“绿衣幽灵”外号,改称为“绿衣圣女”,不禁满心宽慰地,点头微笑,暗想萧瑛由“白发鬼母”,变为“白发圣母”,田翠翠由“绿衣幽灵”,变为“绿衣圣女”之事,确系武林中旷代美谈,可见无论何等恶人,只要略存灵性,一旦回头,依然百孽齐消,如仙如佛。
  他正在暗自欣慰感叹,较技台上的“百花公主”夹谷妙,业已在听完慕容冰的话儿之后,朗声笑道:“听你这样说法,莫非是要我把那柄‘青萍古剑’,还给你么?”
  慕容冰冷笑一声,摇头说道:“你怎肯平白还我?我也不会作那等妄想,但武林中却有较技夺物往例,你敢不敢和我来个三阵赌剑?”
  “百花公主”夹谷妙失笑说道:“我不仅威震苗疆,如今更是‘寰宇九煞’之中人物,怎会惧怯你这年轻女娃?但不知你以甚么东西,作为赌注?”
  慕容冰微一寻思,从身边取出那只翠绿玉蝎,托在掌中,说道:“这只玉蝎,是件罕世异宝,我使用它作为赌注如何?”
  “百花公主”夹谷妙目光一注,失惊说道:“这只玉蝎,怎么有点像‘苗岭百花潭五毒谷’中,‘拜蝎教’教主‘赤发真人’薛兆奎的随身宝物?”
  慕容冰冷然笑道:“你不必盘问这只翠绿玉蝎来历,若有本领,尽管在赌斗三阵以后,把它赢去就是。”
  夹谷妙见慕容冰语意神情,相当高傲,好似根本未把自己这“百花公主”四字,看在眼中,遂柳眉微挑,向台下坐的“千面郎君”苏豹文,媚笑叫说:“苏兄,你把我送给你的那柄‘青萍古剑’,再藉给我用上片刻。”
  “千面郎君”苏豹文含笑点头,探臂拔剑,龙吟起处,挥手遥掷,一道冷艳艳的夺目精虹,便自飞向较技台上。
  独孤策因已领教过“百花公主”夹谷妙的出奇荡态,见她竟把“青萍古剑”,送给“千面郎君”苏豹文,便知这一男一女两位凶邪之间,定已有了不可告人暧昧。
  夹谷妙接剑在手,向慕容冰扬眉笑道:“我们这三阵赌斗,是怎样打法?”
  慕容冰想了一想,目注这位“百花公主”,缓缓说道:“武林之中,虽然各门各派,艺有专长,但无不苦练玄功,储充内力,故而我们三阵之中,不妨把‘玄功内力’,列为必斗项目,其余两阵,则每人提出一种比斗方法,不是便颇为公平了么?”
  夹谷妙点头笑道:“你这说法甚好,我提议比斗一阵暗器。”
  慕容冰道:“我提议比斗一阵掌法。”
  双方计议既定,遂把“翠绿玉蝎”及“青萍古剑”等两桩赌注,放在台上,准备开始比斗。
  独孤策因知“百花公主”夹谷妙那种紫色小箭,厉害无比,遂向“流云仙子”谢逸姿低声问道:“表姊,那‘百花公主’夹谷妙的暗器,淬有剧毒,极为厉害,不知冰妹用的是甚么暗器?”
  谢逸姿含笑答道:“冰妹擅长‘三十六柄修罗刀’,也是见血封喉的极为神妙之物,但平素绝不轻易施展,未必弱于夹谷妙,策弟尽放宽心便了。”
  独孤策皱眉说道:“还有一桩怪事,据小弟上次体验,‘百花公主’夹谷妙,似乎擅长于各种迷神妙音,今日却为何舍此不用,而提议较量暗器?”
  谢逸姿尚未答话,范龙生却在一旁大笑说道:“常言道:‘见甚么人,卖甚么货’,这‘百花公主’夹谷妙,便深懂这种做生意的诀窍,她上次对你这位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君,自然以施展荡人心魄的‘迷魂妙音’,容易收效,如今遇上心莹如玉的慕容冰姑娘,迷魂之技,难能见功,遂想用她各种瘴毒暗器取胜。”
  独孤策恍然说道:“原来夹谷妙的暗器之上,蕴有瘴毒,难怪连那只巨大青雕,都有些禁受不起。”
  谢逸姿笑道:“此女久居苗岭,暇时采集各种瘴毒,练成暗器,可能别具神妙,我们还是为冰妹留心掠阵才好。”
  独孤策闻言,遂向较技高台之上,凝目观看,只见“百花公主”夹谷妙与“玉美人”慕容冰,业已开始比斗,第一阵是互相过掌。
  原来慕容冰在放下“翠绿玉蝎”以后,便向夹谷妙问道:“我们对于掌法及暗器两阵,也不宜斗得无了无休,是否要定个限制?”
  夹谷妙眼皮微霎,想了一想说道:“掌法以百合为限,暗器则以三度出手为限,过此便算作和局可好?”
  慕容冰点头同意,但又扬眉问道:“我们第一阵较量甚么?”
  夹谷妙一来绝艺在身,二来也有点轻视慕容冰,遂应声笑道:“这场‘天南大会’,我们‘寰宇九煞’兄妹,身为主人,第一阵自然应该比斗你所提出的双方过掌。”
  慕容冰扬眉一笑,双手交错胸前,宛如岳峙渊渟,凝神待敌。
  “百花公主”夹谷妙则目光斜睨对方,发出一阵格格荡笑说道:“小妹子,你风神太美,这副小模样儿,真个我见犹怜,怎舍得……”
  一语未了,慕容冰冷哼半声,玉掌双扬,欺身进步,业已在“百花公主”夹谷妙的面前,幻起了漫天掌影。
  “百花公主”夹谷妙自极识货,一见便知,难怪“九毒徐妃”丁玉霜要对自己提醒,对方果然招式神奇,不可轻视,但她骄意虽减,却因仗恃功力,依旧不闪不避,一招“怒花百放”,挥手相迎,想与“玉美人”慕容冰,硬接一掌。
  慕容冰在未得下卷“玉尸真解”以前,内力之强,即凌驾一般武林高手,曾使“三烈阳魔”杨叔度为之暗觉惊讶。
  如今对于整卷“玉尸真解”既已上下合参,全部贯通,功力自然更有大进。
  故而“百花公主”夹谷妙这种不避不闪,恃强硬接打法,在理论上,应在双掌一合之下,便将吃定大亏。
  但理论往往与事实不符,两只纤纤玉掌,当空互接结果,竟然是秋色平分,谁也未曾占得丝毫胜面。
  这不是“百花公主”夹谷妙的真气内力,弥沛惊人。
  也不是“玉美人”慕容冰在合参上下卷“玉尸真解”,得窥全豹以后,功力并未有所精进。
  而是慕容冰存有深心,不愿使自己的精进功力,过早暴露,蓄意略加掩饰,企图在少时与那“三烈阳魔”杨叔度交手之际,好作震惊寰宇的尽命一击。
  因为慕容冰认为上次被“三烈阳魔”杨叔度,褫衣褪裳,险遭玷污之事,是生平奇耻大辱。故而她早就把向杨叔度雪耻报仇之事,视为第一要务,向夹谷妙夺还“青萍古剑”之举,反居次要。
  轻重既已划分,慕容冰在向“百花公主”夹谷妙发招之时,便即自然而然地,保留了三成功力。
  第一掌既然秋色平分,双方便不再硬拼,各自施展出一套足令观战群雄,目眩神摇的精妙掌法。
  “玉美人”慕容冰用的是一套“逐电飞虹七十七式分光掌。”“百花公主”夹谷妙用的是一套“百花拳”。
  慕容冰人似虹飞,掌如电掣,进攻退守之中,威势无伦,变化极为灵奇。
  夹谷妙则飘飘闪闪,荡荡摇摇,身形步法,无不曼妙如花,尤其是她除了一身花瓣以外,身无寸缕,这一纵跃旋转,简直妙相毕呈,把台下许多道貌岸然的正派高人,都看得有点面红耳赤地,暗骂该死!
  最妙的是独孤策居然也俊目凝光,注视在“百花公主”夹谷妙的身上,看得异常出神。
  “流云仙子”谢逸姿见状,不禁眉头一皱,要想向独孤策问话,却又有些不便出口。
  范龙生因身是男子,遂无这等顾虑,一扬双眉,哈哈笑道:“独孤老弟,你怎么把两道眼光,老盯在那‘百花公主’夹谷妙的身上?”
  独孤策闻言,知道范龙生有所误会,不禁俊脸通红地,嗫嚅答道:“范大哥,我……我……我是发现了这‘百花公主’夹谷妙的身上,颇有可……可疑之处。”
  范龙生“哦”了一声,含笑问道:“老弟发现她何处可疑?这位‘百花公主’的身上,除了一些花瓣之外,好像并没有甚么其他东西了呢?”
  独孤策点头说道:“小弟就是因为夹谷妙身无寸缕,才发觉可疑。”
  谢逸姿不解问道:“表弟此话怎讲?我有点弄不懂了。”
  独孤策笑道:“这阵掌法比斗以后,大概是比斗暗器,我觉得令人怀疑之处,便是猜不出‘百花公主’夹谷妙周身赤裸,她却把暗器藏放甚么所在?”
  范龙生被他一言提醒,不禁点头笑道:“独孤老弟,你说得有理,夹谷妙向慕容冰姑娘建议比斗暗器,是以双方各发三次为限,少时我倒要见识见识她这暗器是怎样发出?”
  说到此处,台上业已停手。
  原来慕容冰以一套“分光掌法”,迎敌夹谷妙的“百花拳”,两人玉掌翻飞,娇躯电闪,打得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夹谷妙一面动手一面惊心,暗忖:想不到对方不仅真力之强,能与自己仿佛,连掌法也如此精妙,若非有了百招限制,自己真恐要占六成败面?
  展眼间,双方的身形互合互分,已达九十九次。
  夹谷妙见情势显成和局,心神方自一懈,慕容冰却施展出一式精奇无比的凌厉招式。
  这一招名叫“九域飞飙”,不仅慕容冰双掌疾挥之下,使整座较技台上,全为令人窒息的劲气狂飙所罩,其中含蕴变化,更是精妙无方,令人目眩神摇,难于应接。
  夹谷妙暗叫不妙,也自施展出自己所独创精研的“百花拳”中,一种临危脱难绝学,“杨花度劫”身法,娇躯疾转,步下三旋,从慕容冰狂啸掌风以内,凌空飞起。
  但慕容冰这招绝学的威势,委实太强,虽在一切精奇变化未及施展之前,便被夹谷妙施展“杨花度劫”身法,纵起空中,但那阵排空怒卷的劲风罡飙,却仍把这“百花公主”吹得真像一朵轻盈杨花般地,飞出数丈,冉冉飘坠在较技高台之下。
  范龙生看得抚掌狂笑叫道:“慕容冰姑娘,长江后浪推前浪,尘世英雄让少年,你好厉害一招‘九域飞飙’,竟使这位‘百花公主’,变成了‘落花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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