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霹雳魂飞
 
2020-03-10 00:01:03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她姐妹低语之间,发现谷下的展温如在行动上有了转变。
  展温如大概是在龙影右角之处,久掘无功,遂改向左角发掘。
  陈琪忧形于色,向陈瑶低低叫道:“姐姐,我……忍不住了,这样再看下去,会把我活活急死!你看,铁霸天老贼,已把他威震武林,慑伏百派的得意兵刃‘长短霸王鞭’,取在手中了呢!”
  陈瑶也明知展温如千钧一发,生死俄顷,但却不得不强作镇定地,向陈琪笑道:“琪妹,自古吉人,皆有天相,由来邪恶,必获天诛……”
  话方至此,陈琪突然“咦”了一声,目光转注向“密翠谷”口说道:“怎么诸葛叔父亲自出现,难道事情有甚变化,非要他与铁霸天等,亲自朝相不可?”
  陈瑶闻言诧然,弄不懂诸葛奇为何要于此际现身?遂转头看向谷口。
  谁知她竟中了陈琪所摆的道儿,头儿才偏,肋下便是一麻!
  陈琪制住陈瑶,目中珠泪泉流地,悲声说道:“姐姐,莫怪我悄然下手,点了你的穴道,须知若换了你时,你也不会重视甚么展氏门中的香烟骨血,而只想与自己心爱情郎,作一对生死相共的同命鸳鸯……”
  陈瑶委实万想不到这位平素服从指挥,听话已极的乖顺小妹,竟会突对自己来上这么一手?
  要想发话,苦于穴道被制,有口难言,不禁心中大急!
  陈琪继续说道:“何况爹爹惨死于无名居士的无耻暗算之下,我们作女儿的,也应冒险犯难,不顾一切地,手刃亲仇,告慰爹爹于九泉地府,不应该怕死苟安,想等无名居士自服天诛,捡个现成胜利……”
  因恐时机稍纵即逝,陈琪说至此处,便满怀歉疚地,向陈瑶叫道:“姐姐,对不起了,希望你能原谅,你这小妹与你相依为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不听你的话儿!”
  话完,身形闪处,竟从峭壁顶端,设法锤落,往谷中赶去。
  陈瑶心中,几乎急煞!……
  她明知陈琪情思难忍地,这一违令行事,可能会弄砸了“卧龙秀士”诸葛奇的满盘计划,但却无力加以阻止。
  陈琪对自己所点穴道,虽然下手不重,但至少也要在一个时辰以后,才会自行的解开!
  那时,谷中定必早生遽变,不知是群魔伏死,抑或是展温如,陈琪这一双同命鸳鸯,躺在血泊之内?
  陈瑶大急之下,准备运气冲穴。
  这是最费劲,最伤人的举措,但陈瑶顾不得了……
  她想挽回,想挽回妹子这场劫数,与诸葛奇费尽心血的苦苦布置!
  但冲穴之举,亦非短时间可以完成,陈琪在这段时间中,早已摸下谷去。
  情况再转到展温如方面……
  他在左面龙角部位,一阵苦掘,仍告毫无所获!
  这一来,不单展温如为之发呆,连铁霸天等,也有点觉得出于意料?
  展温如停止挖掘,站在如银月光之下,苦苦思索……
  他是思索遇见那背鹿猎人情景,是否自己对第四句秘语,有所误解?
  但想来想去,觉得那猎人除了在山壁上插了两根交叉鹿角以外,绝未再对自己留告片语。
  蓦然间,灵光忽动……
  所谓“灵光”,是从那“交叉”二字,勾动引发。
  展温如暗忖那猎人不留左角,不留右角,而把两只鹿角,互相交叉地,插在壁上,必然含有深意!
  自己不疑两角交叉之上深思,只是在左角与右角之间,盲目发掘,岂非太以愚蠢?
  想至此处,再看现场。
  但月映松影,虽然如龙,那两只角儿,却左右分歧,绝无交叉之处。
  展温如茫然注目,又复陷入沉思,不知应该怎样作法?
  忽然,他耳中听得了一丝极为清晰语音,说的是:“两角之中,掘地五尺。”
  展温如心中明白,这是择人专注的“蚁语传声”,不知是哪位隐形高人,专对自己所发?
  有此指示,展温如遂走到龙影右角尽头,再一步一步地,向左走去。
  走了七步,已到左角尽头,展温如遂再用“紫光剑”在自己所划定左右两角的中心之处,往下发掘。
  就在此时,由于时属静夜,听得“密翠谷”方面,传进来一些嘈杂声息!
  铁霸天生恐是卧龙秀士诸葛奇的友好之辈,赶来接应,遂向无名居士,夏侯春低声说道:“无名师爷,夏侯护法,你们去看看来者何人?并尽量加以打发,此间有我一人,监视展温如小儿行动,便已足够。”
  无名居士与夏侯春恭身领令,俏然驰向谷口。
  展温如自然也听见嘈杂声息,但他只向谷口望了一眼,仍不加理会,努力挖掘。
  一尺……两尺……三尺……四尺……
  距离耳边秘语听命令挖掘的五尺距离,差不多了。
  “叮”的一声,展温如觉出手中剑尖,好似触碰着甚么金属之物?
  展温如大感紧张,加速挖掘……
  铁霸天也大感紧张,屏息凝视,准备展温如只要一有所得,立即下手攫夺!
  情势太紧张了,暂时搁一下,先表叙谷口方面。
  “密翠谷”外,来人不多,只有三个。
  这三人,是异姓金兰,号称“天台三侠”,是“卧龙秀士”诸葛奇的生死之交。
  看情形,他们是从极远之处,匆匆赶来,一路并未曾休息,过于劳累,以致满面疲色,连步履都失却轻灵,有些重滞!
  一到“密翠谷”口,“天台三侠”中的老大“摘星手”慕容真,便向二弟“绵掌”范扬,三弟“玉面孟尝”田文杰发话说道:“大概是这里了,但愿吉人天相,诸葛兄尚未遭受‘冀北人魔’毒手!”
  范扬挑眉说道:“空言无益,铁霸天老贼,手下太黑太损,诸葛兄为友忘身,心力疲瘁……”
  话方至此,突在谷口旁边的峭壁之上,有人发话说道:“三位留步!”
  跟着,一条黑影,飞掠而下,现出猿臂鸢肩,风神如玉的“小白龙”朱扬。
  慕容真认识朱扬,一见之下,便急急问道:“朱老弟,情况如何?”
  朱扬答道:“展温如与铁霸天,无名居士,夏侯春等,业已先后进谷。”
  慕容真道:“诸葛兄呢?”
  朱扬道:“诸葛前辈更是在天未黄昏之前,便已进入谷中,等候铁霸天等一干凶邪人物。”
  “玉面孟尝”田文杰道:“诸葛兄身边,有多少同道友好,替他担任护卫?”
  朱扬摇头道:“别无任何护卫,只有诸葛前辈单独一人……”
  “摘星手”慕容真双眉一蹙,目注朱扬问道:“朱老弟,你……你……”
  朱扬已知其意,低低叹息一声,接口说道:“晚辈自也不能放心,但诸葛前辈之意,坚不可拔,他说为山九仞,绝不可功亏一篑,定与铁霸天并骨谷中,为拜兄展天平夫妇,报仇雪恨!”
  慕容真摇头道:“诸葛兄这种想法不对,为友报仇则可,与铁霸天并骨同亡,则大可不必……”
  朱扬长叹一声道:“诸葛前辈心力交瘁,大概自知天年将尽,才不惜以身伴虎……”
  田文杰不等朱扬再往下说,便自双眉一挑,接口说道:“我们本就兼程赶来,途中再获灵雕回书,知晓诸葛兄已坚以身啖魔之念,才日夜飞驰,企图为诸葛兄挽回此劫,如今已到地头,哪有袖手旁观,坐视不救之理……”
  话方至此,“密翠谷”中,传出一声阴森森的冷笑。
  “天台三侠”中的老大“摘星手”慕容真,目中神光暴射,沉声问道:“是谁?”
  “密翠谷”的沉沉暗影之中,缓缓走出两个人来。
  慕容真久侠江南,早就认识“佛面丑心”无名居士,一看是他,冷笑说道:“无名居士,原来是你这罪魁祸首,另外一人是谁?”
  无名居士嘴角微掀,阴森森地,笑了一笑答道:“慕容真你的眼皮子太浅,难道不认识本门中大名鼎鼎的‘百粤神龙’夏侯护法?”
  慕容真尚未发话,“绵掌”范扬已在一旁冷笑说道:“‘百粤神龙’夏侯春又待如何?‘霸天门’另一护法‘天狼羽士’苟无情虽然善用百毒,凶名久著,但还不是逃不过天理昭彰,在正义之剑下,成为身首异处?”
  无名居士哂然一笑,目光微扫“天台三侠”,扬眉问道:“这样说来,你们曾经为诸葛奇的党羽,侵扰‘霸天门’总坛的了?”
  田文杰:“何止‘霸天门’总坛已告摧毁无余,连你们各地分坛,也在诸葛兄周密计划之下,均已瓦解冰消的了!”
  无名居士狞笑道:“好,田文杰,且暂时容你猖狂,你们可知道有个人儿,等候你们已久么?”
  田文杰不解其意,微微一愕,向无名居士问道:“有人在等待我们么?此人是谁?”
  无名居士狞笑道:“就是‘霸天门’中,两大护法的‘天狼羽士’苟无情!”
  田文杰这时方听出无名居士是意在讥刺,不禁怒声叱道:“无名老贼,休要口舌轻薄,苟无情等的是你!”
  无名居士道:“田文杰,你敢不敢和我对上一阵,看看是谁被送进鬼门关内?”
  田文杰双眉一轩,毫无畏怯之色地,应声答道:“天台兄弟,所为何来?无名老贼,你就亮兵刃吧!”
  无名居士向前走了两步,目闪凶芒,厉声答道:“杀你这等人物,大概还用不着兵刃,我就空手接接你那一对自以为了不起的‘点穴镢’吧!”
  “摘星手”慕容真深知兄弟三人中,以田文杰功力稍弱,深恐他不是无名居士之敌,低声叫道:“田三弟……”
  田文杰摇手道:“大哥不必担忧,小弟自有制这阴险刁恶的老贼之策!”
  说完,不再客气,探手怀中,取出得意惯用兵刃“点穴镢”来,目注无名居士道:“无名老贼,你今日恶贯满盈,既然狂妄自大,要空手接我几招,田文杰便不客气了!”
  语音落处,双手齐扬,踏步硬抢中宫,一式“巧点阴阳”,两只“精钢点穴镢”,右中、左下,分点无名居士的“期门”暨“丹田”要穴。
  无名居士深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理,并不敢对田文杰掉以轻心,过份托大!
  他见对方十分胆大,一照面便抢中宫,越发怀疑有甚特别杀手,遂不肯硬接,吸气飘身,后退六尺,冷然说道:“田文杰,你这样打法,是否想死得快点?”
  田文杰跟踪追击,招化“春雷乍展”,挑眉厉声道:“对,常言道:‘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反正今日这‘密翠谷’口,不是我流血伏尸,便是你挖心授首之地!”
  无名居士无言再退,略一旋身,左飘三步!
  田文杰奋不顾身,紧随无名居士,继续以“点穴镢”发动攻击!
  三退三攻以后,无名居士双眉一剔,冷然喝道:“不知进退的田文杰小辈,如此猖狂,替我拿命来吧!”
  随着话声,向外轻一拂袖。
  说也奇怪,无名居士并未发出掌风以及暗器之属,田文杰却立即“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绵掌范扬生恐无名居士对三弟田文杰再下辣手,赶紧纵身扑过,招发“景阳撞钟”,打出一股雄厚掌力沉声叱道:“无名老贼,你太以无耻,不凭真实武力,彼此较量,却暗算伤人……”
  无名居士仍不硬接,略一飘身,哂然冷笑答道:“我用了甚么暗算?”
  这句话儿,竟把“绵掌”范扬,问得怔住,不知应怎样作答?
  因无名居士除略一拂袖外,并无任何暗器发出,田文杰却突然倒地,委实令人难解?
  他正怔然无语之际,无名居士又以哂薄神情,缓缓说道:“无知匹夫,你也替我躺下!”
  话完,再度挥袖,轻轻一拂,“绵掌”范扬果也听话已极地,立告晕绝仆地。
  “摘星手”慕容真脸罩寒霜,身形一闪,抢到当场。
  无名居士哂道:“慕容真你见了范扬,田文杰这等情况,还敢上场送死?”
  慕容真道:“天台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必然与共!我先看看他们是受了你甚么暗算?”
  无名居士冷笑道:“去看吧,谅你这等见识之人,绝对看不出来!”
  慕容真俯身为范扬,田文杰二人,略一检视,并喂了他们每人一粒丹药。
  然后,站起身形,目注无名居士,沉声说道:“无名老贼,你太阴险,用的是‘天狼羽士’苟无情所专门炼制的‘无影之毒’!”
  无名居士想不到慕容真一口便道出自己所用毒物来历,不禁也为之一怔?
  但旋即目闪凶芒地,把嘴角一撇,冷冷说道:“看出是‘无影之毒’,又便如何?你无有苟护法的独门解药,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范扬,田文杰在片刻过后,全身化血惨死!”
  慕容真从鼻中冷“哼”一声,摇了摇头,哂然说道:“无知老贼,还敢张狂,你且看看我范扬、田三弟,是否已解毒复原,不曾受到半点伤害?”
  无名居士连脸都不偏地,只把头儿一点,狂笑说道:“不必看,当世武林中,除了‘天狼羽士’苟无情苟护法所自炼的解药,决无任何药物,能解得了这种‘无影之毒’!”
  话方至此,陡觉有人从两旁袭来,不禁退后两步,闪目观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真把无名居士看得大吃一惊!
  原来从左右两侧袭来之人,正是适才中了“无影之毒”的“绵掌”范扬,和“玉面孟尝”田文杰。
  范、田二人,中毒后,不单不曾化血惨死,并立告安然复原,怎不令无名居士为之惊愕欲绝?
  但范扬、田文杰二人,虽然袭来,却并未向无名居士出手攻击。
  无名居士目光一扫“天台三侠”,双眉微挑,冷然说道:“干脆你们兄弟三人,联手齐上,免得老夫个别打发。”
  慕容真道:“无名老贼不必害怕,我保证你今日不会死在我天台兄弟手内。”
  无名居士听得一怔,目闪凶芒,凝注慕容真问道:“慕容真,你好像话中有话?”
  慕容真,点头笑道:“无名老贼,还算聪明,换句话说,就是另外有人杀你。”
  无名居士因另外在场的,只有“小白龙”朱扬一人,遂狞笑说道:“朱扬小儿,你能有多大道行?居然也敢……”
  朱扬摇了摇手,截断无名居士的话头,冷笑接口说道:“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该不该的问题,我虽然也和你仇深似海,但若论起身份,还得让我二妹一步!”
  无名居士诧道:“你的二妹……”
  一语出口,目光闪动,电扫四外。
  崖壁下的暗影中,走出一位面罩寒霜,眉腾杀气的美貌少女。
  “无名居士老贼,这是我妹妹陈琪,也就是你于甘肃六盘山下,刘家集上,煽惑铁霸天,暗算展大侠夫妇之前,先被你加害无辜老人陈一非的次女,她姐姐陈瑶,则是拙荆!”
  无名居士这才恍然顿悟地,点了点头,狞笑说道:“这样也好,冤魂恶鬼,一举扫清,也免得老夫再有所牵肠挂肚。”
  朱扬迎向陈琪,含笑问道:“琪妹为何独自下壁,你姐姐呢?”
  陈琪玉颊上微微一红,有点不大好意思地,低声说道:“我因对展温如放心不下,悄悄溜下崖顶,姐姐是……是被我……点了穴道……”
  朱扬哑然一笑,手指无名居士,向陈琪说道:“琪妹既已下崖,只好略变诸葛前辈原计,先杀了这无名居士老贼,报却父仇再说!”
  “那是自然,对这老贼,我早就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
  无名居士冷笑一声,接口说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芒,慕容真等‘天台三侠’联手,尚且不是老夫之敌,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小女娃,根本不可能在我手下走过十合!”
  陈琪银牙一咬,两只妙目中,好似会喷出火来地,怒视无名居士道:“狂妄无知的老匹夫,死到临头,尚敢猖獗,赶紧亮兵刃吧?”
  “呛啷”一声,展温如所赠送给她,昔年“玄衣女飞卫”狄美瑶所用的青灵剑,业已出鞘。
  无名居士十数年前,雁荡龙湫一战,在展天平狄美瑶夫妇的“阴阳双剑”之下,吃过大苦,故而印象极深,一见皱眉,讶声说道:“这柄剑儿,是不是‘玄衣女飞卫’狄美瑶的昔年故物?”
  这时,范扬与田文杰二人,经慕容真向他们略作低语后,均退后两丈,只剩下“小白龙”朱扬,站在近处,为姨妹陈琪凝神掠阵。
  无名居士话完,陈琪一张娇靥之上,如布寒霜,冷冷说道:“老贼总算还有点眼力,用我婆婆之剑,杀你为我父亲报仇,正好对两位老人家,都算有了交代!”
  无名居士也不敢过份托大,居然亮出了自己那柄惯用钢钩。
  陈琪冷笑道:“老贼,你断臂之上,不是还装了一只毒钩么?怎不一并亮出?……”
  无名居士接口道:“贱婢放心,老夫只用一钩,取你性命,业已足有余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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