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代桃僵
 
2019-11-23 10:41:13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一路之间,加深了解,这两位兼通文武,其人如玉的年轻英侠,又增进了极真挚的浓厚情感!
  也许是夏侯平的“冷霜丸”,和勉力施为的“驭剑术”,吓碎了“铁尸”尸胆?也许是他们不去“阴风峡”,走了回头路,旅途间,居然平安无扰。
  这日,夏侯平觉得周围景色甚美,向白瑜笑道:“瑜弟请看,这白云黄叶,断壁奇松,翠入高峦,苍分极浦景色淸幽已极……”
  话方至此,白瑜已微微一笑,接口说道:“惺惺相惜,声气相通,大哥与那只‘凤儿’,多半有缘……”
  夏侯平听出他弦外之音,脸上一热,皱眉问道:“瑜弟怎么如此说法,莫非此处已是‘隐凤庄’……”
  白瑜笑道:“这里是‘大凉山靑屏峡’,出了前面那奇险峡口,便是凡俗人不得妄涉半步的‘隐凤庄’了,我应该先向主人通告一声,免得失了礼数!”
  话完,突凝真气,目注前方,发话说道:“‘峨嵋’旧识白某,偕江南夏侯平,前来买笔,请准备‘三文三武’之试,以便进入‘碧梧山馆’,参谒主人!”
  夏侯平看出白瑜所发话声,传送极远,但才一说完,双颊之上便立现桃红色泽!
  他剑眉深蹙,知道白瑜果然在先天方面,大有缺陷,或曾受极重内伤,像这等模样,峨嵋之行,实不能缓,否则,一逢劲敌,岂不立有性命之虑!
  白瑜话完之后,略为调息,目注夏侯平笑道:“大哥。下面的事儿,看你的了,其主如仙,其婢不俗,这三文三武等三道关口,不单难以通过,并更难的是必须避免炫耀,不亢不卑,要拿捏得恰够分寸……”
  夏侯平投过一瞥怜惜目光,按口说道:“我懂得这种过犹不及,善持分寸之理,瑜弟请放宽心,以后不许再凝气传声,在抵达‘峨嵋’,蒙受红叶师祖慈悲,赐服‘红叶回天丸’之前,凡有一切劳动之事,都由我应付便了!”
  白瑜向夏侯平深深看了两眼,扬眉笑道:“多谢大哥对我的深切关怀,你是由于我姊姊之故,才爱屋及乌……”
  夏侯平连摇双手,截断他话头说道:“瑜弟不可这样说法,你姊姊对我之情,固然天高海深,使夏侯平永远怀念,但瑜弟本身,也何尝不是美玉精金,明珠仙露,令我一见投契,愿意永结知己之交呢……”
  话方至此,不禁愕然止步,目注前方。
  原来,他们谈话之间,已走到一片排云削壁之前,似乎除了翻壁而过以外,根本别无通路。
  但就在夏侯平刚刚止步之际,壁间竟毫无声响地,出现了有块山石会自动缩向右边的圆形门户。
  白瑜双眉微轩,“咦”了一声道:“未经文武试,便启迓宾门,难道‘碧梧山馆’业已开放,或改变规矩了么?”
  语音一落,圆形门户中,走出一位身着靑衣,秀美无比,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
  白瑜一见,含笑说道:“青青姑娘,你还认得我么,数月以前,在‘峨嵋万佛顶上’,我们曾见过面。”
  那名叫“青青”的青衣少女,双现梨涡,嫣然笑道:“当然认识,白……”
  一个“白”字才出,白瑜便递过一瞥奇异眼色,接口说道:“叫我白相公吧,这位是我有‘江南大侠’之号的夏侯大哥,那日在‘峨嵋万佛顶’上,承你主人不弃,约我来访,却因俗物纠缠,到今日才能践约,但为何不经考试,便开石门,难道‘碧梧山馆’不禁俗入,业已改掉了么?”  
  青青向白瑜深深看了两眼,轩眉笑道:“‘碧梧山馆’的规矩,并未改变,但一来白……白相公与我主人,是业已订交的旧友,二来夏侯大侠,也非俗士,三来此间所设几种考验功力之物,刚刚被人毁掉……”
  白瑜听至此处,大吃一惊,扬眉问道:“被人毁掉?你是指‘元霸鼎’‘李广弓’,和允文允武,变化万方的‘诸葛阵’么?”
  青青点点头答道:“正是,这三般弓鼎等物,均已被一位江湖来客,弄得鼎碎弓折,阵面全毁……”
  白瑜越发惊诧地,目射奇光问道:“这入是谁?竟具有如此绝世功力?”
  这时,有阵悠扬萧笛之声,隐隐传来。
  青青侧身肃客,走进石门,指着一座精美小亭,苦笑说道:“白相公与夏侯大侠请进这‘含翠亭’中待茶,并欣赏我主人以‘九天萧韵’驱逐恶客!”
  夏侯平觉得这“含翠亭”,通体均系用翠竹所建,亭中陈设,更淸雅绝伦,不染一丝尘俗,不由更对这“隐凤庄”的主人,加深了钦佩好感!
  刚刚入亭坐定,听完青青之语,便含笑说道:“青青姑娘既然这样说法,怎的萧声之中,又有笛韵?”
  青青一面献茶待客,一面向夏侯平深看两眼,嫣然笑道:“主人吹萧,恶客奏笛,这是‘碧梧山馆’’内外的一场罕见上乘竞技,夏侯大侠文通武达,名满江南,可听出他们所奏的是什么乐曲?”  
  夏侯平心知什么“元霸鼎”“李广弓”和“诸葛阵”等,虽已被恶客毁去,但这美黠慧婢青青姑娘,却又随机应变地,向自己考了一试。
  他不敢冒然作答,细听片刻后,方扬眉笑道:“笛为边塞调,萧是汉宫声,全是两位高人的自度之曲,第三人无法对其名称,妄加猜测。”
  青青从目光中流露钦佩神色地,向夏侯平双手恭献一盏香茗,并娇笑说道:“夏侯大侠果然高明,但既属知音,可听得出双方胜负么?”
  夏侯平这回却毫不思索地,应声答道:“双方均以上乘玄功,化入乐曲,如今虽功力悉敌,但笛声充满杀伐,凌厉逼人,萧声却悠雅雍容,一片天籁,青青姑娘侍明主,定是解人,谁高谁下,不用我再加评断了吧?”
  青青越听越对夏侯平加深了钦佩神色,白瑜也在一旁笑道:“青青不要再变花样,考试人了,我为你家主人所介绍的朋友还会有错?夏侯大哥是艺兼文武,学究天人,当代武林中拔尖儿的奇男子俏丈夫呢!”
  一番话儿,说红了夏侯平和青青两张俊脸。
  就在此时,笛韵突然停吹,只剩下那悠扬萧声,宛若虞韶庄籁,仍在继绩吹。
  青青睁大了一双妙目,嫣然笑道:“夏侯大侠评论得果然不错,我家主人业已获胜……”
  话方至此,一声极尖厉的啸声,突起遥空!
  跟着“碎”然巨响,扬起了一天尘雾!
  青青花容惨变,大叫一声不好,便向尘雾起处,闪身赶去。
  夏侯平与白瑜也自随行,并剑眉深蹙道:“这声巨震,似是‘阴雷’等物所引肇的强烈爆炸,那位‘隠凤庄’主人,不知是否……”
  白瑜笑道:“大哥不必担心,‘隐凤庄’主人凤栖桐的本领,大得很呢,区区一粒‘阴雷’,最多略损灵景,不会使她本人受到太重大的伤害!”
  说话之间,已到地头,只见极为精雅的一座两层楼阁“碧梧山馆”,业已柱倒樑摧,大半都成为瓦砾!
  青青见此情状,认为主人已遭不幸,不禁含泪悲号道:“姑娘……姑娘……”
  第二声“姑娘”甫出,在那瓦砾楼台之内,已出现了一位年约二十三四的绿衣女郞。
  夏侯平注目看去,觉得这绿衣女郞的身材窈窕已极,面貌方面,更淸丽如仙,似与白瑾春花秋月,各擅胜场,一样天人,难分轩轾……
  绿衣女郞才一出现,便向青青含笑叫道:“青青,你哭些什么?那老怪物的‘九绝阴雷’,虽极厉害,毁了我‘碧梧山馆’,但我还不是要他付出相当代价,留下了一条手臂……”
  夏侯平、白瑜、与青青等听绿衣女郞这样一说,目光扫处,才发现靠西北角的瓦砾堆中,果有一只血淋淋的左手断臂!
  这时,绿衣女郞方看见白瑜正面,“哎呀”一声,娇笑说道:“白……”
  白瑜赶紧接口含笑说道:“凤姊姊,小弟遵嘱特来探望,我为你引介一下,这是我夏侯大哥……”
  语音顿处,转对夏侯平含笑说道:“这位就是我在‘峨嵋万佛顶’相识,承她不吝下交的‘隐凤庄’庄主凤栖桐姊姊。”
  凤栖桐先以一种似含神秘意味的目光,向白瑜脸上,盯了两眼,然后向夏侯平笑道:“江南大侠宠降,足令山庄生色,可惜我这蜗居,业已毁于‘九绝阴雷’,一时之间,没有适当待客之处,夏侯大侠请莫怪我简慢才好。”
  夏侯平抱拳笑道:“庄主太谦……”
  四字才出,白瑜便摇手说道:“‘庄主’暨‘大侠’的称呼太俗,也嫌不够亲近,我叫她凤姊姊,大哥便称呼一声‘凤贤妹’便了。”
  凤栖桐的绝代容光,委实引人亲近,夏侯平见她满面笑容,不以白瑜之言为忤,遂含笑问道:“‘九绝阴雷’是多年来未现江湖的极具凶煞之物,凤贤妹不曾受伤,委实可佩可贺,但不知对方是那个凶恶魔头?”
  凤栖桐道:“此人无名,据称也隐迹多年,新近才出世组织‘金棺门’,企图霸视武林……”
  白瑜听至此处,大吃一惊,接口说道:“‘金棺门’三妖之中,‘冷金尸’现居‘六诏’,‘狂血神’远在‘岷山’,则前来姊姊庄中扰闹的,莫非是‘疯酒怪’么?”
  凤栖桐点头道:“正是此人,那‘疯酒怪’要我加入‘金棺门’,担任‘总护法’的职位,被我冷言嘲拒,较技不敌,欲以玉笛吹奏‘天魔迷神之曲’,又为我箫声克制,才恼羞成怒,突施‘九绝阴雷’,结果是我毁了‘碧梧山馆’,他断了一条左臂!”
  白瑜目注“碧梧山馆”所化的断瓦残垣,以及一切残损梧桐,秀眉深蹙问道:“凤姊姊,你这‘碧梧山馆’中,还有不少下人呢,怎的一个也不见,难道竟遭了劫数?”
  凤栖桐摇头笑道:“我前日偶参‘先天易数’,觉得‘隐凤庄’将遭浩劫,遂令他们一齐远离避难,只留下我与青青两人在此。”
  白瑜“哦”了一声,向凤栖桐赞道:“姊姊的‘先天易数’,竟能参透机微,预知凶吉,委实妙用无方,要找个时间,敎给小弟才好。”
  凤栖桐笑道:“你要学‘先天易数’,还不简单,我便先传你入门之法;但此事不容多人与闻,我先向夏侯大哥请个罪吧!”
  夏侯平自然识相,不等凤栖桐与白瑜回避,便自动走向一道挂壁飞泉之前,眺赏淸幽景色。
  凤栖桐见夏侯平自动避开,遂与白瑜二人,低声密语,青青却也站在旁边,未见回避。
  只等白瑜悄然久语之后,凤栖桐的玉颊之上,突然起了一片霞红,嗔声说道:“你真是异想天开,不要胡闹,快点伸出手来,让我为你诊诊脉象!”
  白瑜一面伸出右手,听任凤栖桐以三指搭在她寸关尺上诊脉,一面苦笑说道:“凤姊姊,我怎会胡闹?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太以清楚,只有如此,才是三全其美之策!”
  凤栖桐越诊双眉越蹙。
  白瑜苦笑道:“姊姊是熟读青囊,技追华扁之人,如今知道我不是危言耸听了吧?……”
  凤栖桐道:“表面情况,确实如此,但我自信我有回天之力!”
  白瑜凝望凤栖桐有顷,幽幽一叹说道:“凤姊姊不必安慰我了,有力回天,谈何容易,我们之间的密谈,到此为止,不要对夏侯大哥太冷淡了……”
  说至此处,向那道挂壁喷珠的飞泉之下,扬声叫道:“夏侯大哥……”
  夏侯平闻得白瑜的叫声,飘然走过,含笑说道:“瑜弟真个聪颖异常,就这片刻功夫,便已领略‘先天易数’的决窥了么?”
  白瑜笑道:“我峨眉从师之时,对于此道,已曾涉猎,适才只是请凤姊姊往深奥处,略加指点而已……”
  语音略顿,转对凤栖桐嫣然笑道:“凤姊姊,‘金棺组织’,已视夏侯大哥和我为眼中钉,如今又毁了你的‘碧梧山馆’,你……”
  凤栖桐何等聪明,听至此处,已知白瑜之意,含笑接道:“瑜弟不必再下说词,我们已是同仇敌忾之人,‘碧梧山馆’被毁,虽是小事,也可忍耐,但为了江湖正义,和武林苍生,我该勉随骥尾,与这干万恶凶人,周旋一二!”
  白瑜高兴得眉飞色舞地,急急问道:“既然如此,凤姊姊是否立刻便与我们并辔江湖?”
  凤栖桐把臻首微摇,含笑缓缓答道:“此刻怎行?‘疯酒怪’断臂而去,羞怒之下,难保不卷土重来,我若离开,凭青青等人,如何能够抵御?”
  白瑜“哦”了一声,恍然有悟说道:“姊姊是要督众重建‘碧梧山馆’,并在周围设布什么神妙阵法?”
  凤栖桐道:“阵法等技,只能阻碍寻常俗客,‘隐凤庄’前的‘诸葛阵’,也颇具奇门秘奥,照样毁在‘疯酒怪’的手中,再设又有何用?此间既遭劫难,已非善地,我打算迁居……”
  白瑜插口问道:“凤姊姊打算迁往何处?”
  凤栖桐笑道:“那是一片相当幽美,景色百倍于此间的洞天福地,幽僻已极,绝少尘扰,地点则恕我暂时保密,以期江湖事了,一同隐居之际,使你们获得意外之喜!”
  白瑜听出凤栖桐语中已有隐身江湖永伴不再分开之意,不禁喜得心中“怦怦”乱跳的,扬眉问道:“姊姊安排迁居,必甚繁琐,要到何时才能与我们……”
  凤栖桐想了一想,双现梨涡地,接口笑道:“我虽不必事事躬亲,但至少也要把庄中诸人,和必需用物,安全送到地头,再觅取一种灵药以后,便主动来寻你们……”
  白瑜笑道:“我们在峨眉‘独枫崖’上,等候姊姊……”
  凤栖桐不等他往下再说,便含笑接道:“去往‘峨眉’寻找你们是决来不及,但到了夏侯兄与龙腾空,尉迟刚所定的‘碧鸡之约’时,或差不多……”
  秀眉轩处,妙目一转,又复娇笑继道:“总之,你们随意进退,不必拘泥在何处等我,大家踪迹不会离开川滇二省,瑜弟应该相信你凤姊姊还不至于笨得找不着你们。”
  白瑜连连点头,向夏侯平微笑道:“大哥,佛家有语:‘欲合先离,不离不合’,我们为求早日重合,永不分离,如今便向凤姊姊告别了吧丨”
  夏侯平目注白瑜,压低语音道:“瑜弟,我们似乎还有一件事儿……”
  白瑜眼珠一转,恍然大悟地,向夏侯平深深一揖。
  夏侯平被他弄得莫明其妙地,诧然问道:“瑜弟,你……你这是何意?……”
  白瑜向夏侯平扮了一个鬼脸,含笑说道:“我是要请大哥原谅我向你编了一套善意的谎言,你看凤姊姊孤芳自赏,远离尘俗,她的‘隐凤庄’中,怎会出卖你的‘乾坤宝笔’?”话完,遂把夏侯平失笔经过,向凤栖桐说了一遍。
  凤栖桐静静听完,秀眉微扬笑道:“瑜弟,你并没有向你夏侯大哥说谎。”
  白瑜“咦”了一声,以极度惊奇目光,看着凤栖桐道:“凤姊姊,难道夏侯大哥的‘乾坤宝笔’,当真落在你处?”
  凤栖桐笑道:“此时没有,但在我们江湖重聚之际,我可以负责赠送夏侯兄一枝罕世宝笔,但是否原物,却说不定。”
  夏侯平也不客气,向凤栖桐拱手笑道:“多谢凤贤妹,瑜弟身有痼疾,亟须赶赴‘峨嵋’,我们就此告别。”
  凤栖桐并未多留,嫣然一笑说道:“好,良晤非遥,夏侯兄与瑜弟多自珍重。”
  离开这景色清幽,如今却堆着大片断瓦残垣的“隐凤庄”之后,白瑜便向夏侯平含笑问道:“大哥,你对我凤栖桐姊姊的观感怎样?”
  夏侯平道:“姗姗仙质,绝代天人……”
  白瑜不等夏侯平再往下说,便自接口说道:“外形之美,尙在其次,可惜这次见面的时间太短,以致大哥未能见识到凤姊姊的经天纬地,泣鬼惊神……”
  夏侯平也不等他话完,剑眉双扬,含笑说道:“那里用得着实际瞻仰,‘疯酒怪’既与‘冷金尸’‘狂血神’齐名,功力之高,可以想见,他在施展极恶毒厉害的‘九绝阴雷’之下,尙且被凤栖桐断去一臂,‘九天萧韵’内,更显示了上乘玄功,这位姑娘的文武两途,均着实值得我们倾心拜手的了!”
  白瑜笑道:“我对那位‘疯酒怪’,到是十分感激!”
  夏侯平一时间不解其意地,诧声问道:“瑜弟此话怎讲?”
  白瑜微笑答道:“凤姊姊孤芳自赏,向少交游,若不是‘疯酒怪’这一搅闹,并用‘九绝阴雷’,毁了‘碧梧山馆’,她纵与我们一见投缘,也未必便肯同闯江湖,降魔卫道……”
  语音略顿,向夏侯平深盯两眼,正色说道:“大哥,这段美满姻缘,经我撮合,已有了好的开始,下次凤姊姊江湖再遇,并辔降魔,你务须对她眼皮供养,心坎温存……”
  夏侯平突然心中一酸,星目内充满泪水地,凄然一叹,摇手说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太怆然!瑜弟,我和你姐姐的至爱纯情,永难磨灭,世劫方殷,群魔乱舞,彼此且仗一身所学,扶持正义,扫荡腥羶,把儿女情肠,暂加撇置……”
  白瑜白了夏侯平一眼,双眉略聚,佯嗔说道:“大哥文武全才,风神如玉,委实什么都好,但只有一点头巾气,到像是酸丁酸儒,不像是江南大侠!”
  夏侯平苦笑道:“瑜弟不要老是关心我了,凤栖桐曾为你诊察脉息,她的医道怎样,有何判断?”
  白瑜笑道:“凤姐姐是位不为世知的‘女华陀’,她说她也许有回天之力,能替我弥补一桩缺憾!”
  夏侯平因对他关心颇切,遂急急问道:“什么缺憾?是不是指瑜弟在内力方面的……”
  白瑜先是一怔,但不等夏侯平话完,又连连点头说道:“对,对,我此去峨嵋,若蒙红叶师祖,恩赐‘红叶回天丸’,凤姐姐再加助力,大概嗣后于动手时,可以不再存甚顾忌,与‘金棺群邪’,一争长短的了……”
  说至此处,忽又庄容向夏侯平说道:“大哥,我凤姐姐人虽极好,但情性却也极为高傲,你千万不可得罪了她,要知道英雄事和儿女情场中,均少不得这只凤儿,否则,我一气之下,也会不理你了!”
  夏侯平无言可对,惟有付诸苦笑!
  白瑜也恐把事弄僵,遂故意岔开话头,向夏侯平笑逍:“大哥,此去‘峨嵋’,你想不想见我的红叶师祖?”
  夏侯平道:“前辈高人风范,那有不想瞻仰之理,只小知是否有此福缘?”
  白瑜笑道:“我红叶师祖虽不见外人,但大哥与我姐姐的关系不同,多半会被破格召见。”
  夏侯平忽然想起一事,微诧问道:“你们既称‘红叶馆主’为师祖,则瑾妹之师,又是那一位呢?”
  白瑜答道:“我姐姐入门不久,其师便逝,一切艺业,均系师祖亲传,才造就了她那一身相当不俗的超群造诣!”
  提起白瑾,夏侯平又觉怆神,俊目中转动泪光,两道剑眉,也自然而然的,愁结一处。
  白瑜一见夏侯平的瞅然神情,立即猜出他心中所想地,微叹一声道:“大哥真是位至情至性的君子,万一我姐姐大难不死,劫后重生,她纵把爱情分给凤栖桐一半,也已心满意足。”
  夏侯平看了白瑜一眼,摇头苦笑道:“瑜弟怎么说出痴话,‘生死人而肉白骨’之语,只是赞美医术高超者……”
  白瑜闪动着两道目光,注视夏侯平道:“大哥,你曾亲眼看见我姐姐从活人变成死人?”
  夏侯平苦笑道:“当时,我自己几乎已知觉全失,变成一具死人,未能为你姐姐执手送终,实是终生憾事。”
  白瑜笑道:“那么,大哥见着我姐姐的遗躯所化的白骨?”
  夏侯平“咦”了一声,诧然说道:“我已把当时的情景对瑜弟说得极为仔细,如今你怎又问起?整座‘耕云小筑’,万物齐化劫灰……”
  白瑜笑了一笑,摇头说道:“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者太多,我因曾参易数,于闻得大哥告知瑾姐噩耗,曾虔卜一卦,觉得我姐姐虽有重大灾难,似尙无性命之虞……”
  夏侯平听得心中一喜,扬眉说道:“竟有这等事么?瑜弟既知凤栖桐的易理通神,比你”更高,怎的未请她代卜一卦?”
  白瑜笑道:“卜卦之举,究竟作不得准,我认为我们为人处事,只要各本良知,合于正义,总不应该获得过份凶祸!大哥请暂把此事撇开,等再遇凤姐姐之时,我请她……”
  话方至此,突然双眉一剔,顿注话头。
  夏侯平也目注左前方一片峭壁之后,冷然发话问道:“壁后是那位江湖朋友?若有指敎,尽管现身相见,何必如此鬼鬼祟祟?”
  石壁之后,有人冷笑,却未答话,只听得有轻登巧纵之声,向壁顶而去。
  那片峭壁,约有二三十丈,对着夏侯平、白瑜的这一面,是一削如纸,十分难于攀越。夏侯平与白瑜互看一眼,双双往壁顶注目。
  片刻过后,果然有个黑衣蒙面之人,在峭壁顶端现身。
  但此人于现身后,却未发片语,只扬手掷下两道金光!
  夏侯平因对方行事过份歹毒,生恐又有什么“九绝阴雷”之属,不单不肯接受,并拉着白瑜,一同闪出数丈。
  “夺”“夺”连声,金光半嵌入一株大树的巨干以内,才看出那是两具小小金棺。
  壁顶黑衣人则等掷下金棺后,便立刻逸去,不见纵迹。
  夏侯平剑眉微蹙,向白瑜苦笑说道:“瑜弟,对方分明又是‘金棺门’中爪牙,但不知送来这两具金棺,却属何意?难道还想吸引我们……”
  话犹未完,白瑜便连连摇头,接口说道:“经过这多次数的直接间接对垒,‘金棺门’已知我们决不肯轻易低头,作为他们党羽,故而我认为这两具小小金棺的作用,恐怕是具有相当威胁……”
  夏侯平愕然问道:“相当威胁,难道我们会怕这两具小小金棺?”
  白瑜道:“小小金棺虽不足惧,但棺中却可能藏有令我们头痛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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