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早已曲终人散
 
2019-07-08 11:23:54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走到距石壁四尺来远之处,气劲业已凝足,遂止步巍立,足下站稳子午,一式力士推山,双掌齐出。
  罡风狂卷,劲气如涛之下,一声巨响,石壁上果然被司空远硬生生地震得裂石四坠,现出了一个洞穴来。
  那老人在洞中狂笑说道:“老弟果然好功力,这是我所绘的罗刹教主坛所在图形,你且接住。”
  随着语声,一片白光从洞中电闪飞出。
  司空远伸手接住,见是一封信柬,正想立时拆阅,洞中老人又复叫道:“老弟请走出百丈,再复拆阅。途中不许回头,我不愿你认出我的形相。”
  司空远点头应诺,刚待举步,洞中老人忽又笑道:“老弟,我们虽已事先谈妥条件,谁也不欠谁的交情,但平心说来,总是你对我的恩德较厚,故而,我自愿给你一些补偿,你无妨随意提出你的愿望。”
  司空远本想拒绝洞中老人所自愿给与的额外补偿,但一转念间,扬眉问道:“老人家曾否看见适才有两人在此吹箫吹笛?并于你所居对面的壁上题字?”
  洞中老人怪笑道:“当然看见,我还记得她们一个题的:‘卿有泪如海,我有泪如江。吹断箫声痛断肠,伊人在那方?’另一个题的是:‘恨,恨,恨,扪心按剑苍天间,问苍天是否聩聩,血仇怎刃?伊人怎摁?’”
  司空远听得好生惊佩,越发知道这洞中老人,定是位绝代高手,武林怪杰。
  因为两壁之间,少说点也有二十来丈距离,洞中老人居然能把对面壁上的题字看清,这份目力,岂不太以惊人?
  洞中老人话完,司空远接口叫道:“老人家,请你把那两位在壁上题字之人的形相告诉我,便算在下领受你所赐额外补偿便了。”
  洞中老人呀了一声说道:“老弟,请恕我无法形容,我能告诉你的只是她们两人都是秀美得罕世难睹,并各有一身上乘武功的白衣少女。”
  司空远无可奈何,只得抱拳道:“多谢老人家……”
  洞中老人截断司空远的话头,怪笑叫道:“老弟,你若是人中之龙,那两位姑娘便是人中之凤,她们两人,哪一个都可以配得上你。”
  这些话儿中的“龙凤”二字,听在司空远的耳内,又使他加深了不少感触。
  洞中老人语音已了,但忽似想起甚事,又自高声叫道:“老弟,我再奉赠你一句话儿,你若对那两位姑娘求偶有心,则千万只可追求吹笛子的那位,不可追求吹箫的那位。”
  司空远愕然问道:“老人家此语何来?”
  洞中老人把语音放得极为诚恳,朗声答道:“因老朽略通风鉴之术,看出那两位白衣少女,虽然均是红颜薄命,身世孤零,但吹笛子的那一位日后却颇为福厚。”
  他虽夸赞吹笛子的那位,但司空远所关心的偏偏是吹箫的,遂皱眉道:“老人家,你看吹箫的那位,日后如何?”
  洞中老人叹息一声,缓缓答道:“自古红颜多薄命,此姝命薄更无伦。她……她应该像片慧光,像朵昙花,不会在这龌龊尘世之中,逗留过久。”
  司空远听得全身毛骨悚然,忍不住地激灵一颤。
  他心中郁闷,不愿再复多言,拉着宇文奇便自转身走去。
  宇文奇仍然是面色深沉,默然不语。
  走出二三丈,蓦然听得身后远处,隐隐起了衣襟带风的疾驰声息。
  宇文奇知道定是那洞中老人出洞驰去,遂止住脚步,想要回头窥看。
  司空远伸手一拦,含笑问道:“老人家止步则甚?”
  宇文奇冷然答道:“我想看看那洞中老鬼,是不是我心头忖度之人。”
  司空远笑道:“晚辈业已答应那位老人家,行出百丈,再复拆阅地图,中途并不得回头……”
  话方至此,宇文奇便自怫然不悦,接口说道:“老弟对他有此承诺,大可不必回头去看。但我是事外之人,纵有任何动作,也不会影响你的清名侠誉。”
  一面说话,一面寒着脸儿,向后看了一眼。
  这几句话儿,分量极重,听得司空远俊脸发热,怦然心惊。
  因为宇文奇在萍水相逢之下,为了仗义帮助自己,不惜劳心劳力,冒险犯难,这份德意,确不在浅。
  自己却出言太直,措词不当,把这位老人家,加以得罪,岂非失礼之至?
  司空远心中自疚,忙向宇文奇陪笑问道:“老人家未作承诺,当然不受限制,你看见那位洞中怪人的形相了吗?”
  宇文奇听他婉言认错,怒气稍平,摇头答道:“我回头得迟了一点,那洞中老鬼,又跑得快了一点,致未看清形相,只瞥见一团极矮黑影,在林边一闪而没。”
  司空远点了点头,宇文奇又自目闪精芒,意含不悦,向他问道:“司空老弟,我适才向你摇手暗示,叫你莫要答应洞中老鬼的交换条件,你难道未曾看见吗?”
  关于这项责询,司空远极易应付,他只消顺着对方话头,推说未曾看见,宇文奇便无法发出牢骚。
  但司空远胸襟磊落,一向不惯谎言,他竟摇头说道:“不敢欺瞒老人家,当时我不单看到,并懂得老人家所比手式之意。”
  宇文奇听他这样说法,自然生气地问道:“既然如此,老弟为何还不听忠告,一意孤行?”
  司空远抱拳躬身,深施一礼,陪笑说道:“老人家对晚辈恩高德重,爱护极深,尚请多多谅宥。因为一来晚辈心急亲仇,想早早获知罗刹教主坛所在,二来又觉那位老人家被禁山壁,煞是可怜,不妨把他救出……”
  宇文奇不等他往下再讲,便即冷笑一声,接口说道:“倘若这种想法完全正确,完全实现,我不会暗加阻止。”
  司空远愕然问道:“老人家的阻止之意是……”
  宇文奇接着他的话头,冷笑道:“我是怕老弟经验不足,上了人家恶当。”
  司空远有点弄不懂宇文奇语中含意,双蹙剑眉,诧声问道:“上人恶当?老人家此话怎讲?”
  宇文奇道:“那老鬼若是个良善之人,还则罢了,万一是个十恶不赦的凶邪之辈,老弟于盲目冲动之下把他放出,贻祸江湖,却是如何交代?”
  司空远目瞪口呆,怔了好大半天,方自苦笑说道:“倘若老人家不幸言中,则司空远誓必先擒杀那厮,然后向天下武林自尽谢罪。”
  宇文奇哂然说道:“视死如归,自尽谢罪,虽是够磊落的英雄肝胆,和够漂亮的负责话儿,但老弟应该知道,人在一生之中,只能死上一次,你若为此轻生,岂不绝了司空门中香烟?又有谁来报复你父母被害的如山重恨?”
  这几句话儿,把位司空远驳斥得哑口无言,俊脸通红,汗如雨下。
  他满面惶悚神色,嗫嚅说道:“但……但愿那……那位老人家,是……是位好人……”
  宇文奇哼了一声,摇头说道:“司空老弟,不是我故意使你心头添烦,仅从那洞中老鬼,不敢以姓名告人的一端之上,便可推断他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人物。”
  司空远苦笑说道:“晚辈当时也曾注意及此,但却还有另外一种想法。”
  宇文奇注目问道:“你有什么另外想法?”
  司空远道:“晚辈以为那位老人家是因身受人制,心中惭愧,才不好意思以真实姓名告人,也不愿使人识出他的形貌。”
  宇文奇点头说道:“这种想法,并非不通,但可能性却不大。”
  司空远无词以对,只好自我解嘲,把手中信柬扬了一扬,说道:“最低限度,业已把罗刹教主坛的所在探出,总算是这些日来的一桩重要收获。”
  宇文奇笑了一笑,目注司空远,扬眉问道:“司空老弟,我们如今虽然尚未走出百丈,但那洞中老鬼,业已逃去,可以看得这份罗刹秘图了吗?”
  司空远略一沉吟,陪笑说道:“百丈之遥,举步即达,我们何必争这片刻光阴?还是应该以信守为重。”
  宇文奇这次却未发怒,颇为深沉地向司空远盯了两眼,哈哈大笑说道:“司空老弟真是位言行一致的志诚君子,我尊重你的品德言诺,就把这百丈距离走满以后再说。”
  语音落处,身形已飘,宛如流水行云般,向前驰去。
  司空远知道自己为了守信不渝,业已一再拂逆宇文奇,遂赶紧并肩随行,低声笑道:“晚辈生性憨直,言语举措,往往欠周,老人家岳负海涵,千万不可生气,要多加曲谅才好。”
  宇文奇笑道:“老弟说哪里话来,我若计较这些小事,又何必放着悠悠闲闲的神仙岁月不过,要帮你找寻深仇,准备大破罗刹教的海角天涯,冒险犯难。人能守信,总是美德,我适才虽曾略有不悦,如今却对你越发敬重了呢!”
  司空远俊脸微红,耳根微热,估计自己向洞中老人所许诺的百丈距离,业告驰越,遂止步含笑叫道:“老人家,差不多了,我们已逾百丈,可以拆书观看那位老人家所赠罗刹秘图的了。”
  宇文奇见司空远已在动手拆开书柬,双眉微扬,笑声说道:“司空老弟,你且慢拆阅这罗刹秘图,让我先猜上一猜,看看能否猜对?”
  司空远已把封口拆开,闻言之下遂暂不抽阅信笺,点头笑道:“老人家请猜,等你猜完以后,我再取图对照。”
  宇文奇微一思索,目闪精芒,轩眉笑道:“我试猜两个地方,罗刹教的主坛天欲宫,不是在雁荡山内就是在洞宫山内。”
  司空远见宇文奇猜完,便抽出柬中那张罗刹秘图,准备对照阅看。
  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竟把司空远看得目瞪口呆,一张俊脸也由白而红,由红而白,再由白而红,好似充满气愤。
  宇文奇站在对面,距离司空远约有六七尺光景,见状之下,诧声问道:“司空老弟,你怎么了?莫非我所猜的雁荡山和洞宫山两处,未曾猜对?”
  司空远苦笑说道:“慢说雁荡山、洞宫山二地,老人家就是把宇内名山完全说出也无法猜对。”
  宇文奇似有不服,剔眉叫道:“我不相信,老弟把这罗刹秘图给我看看,江夫人到底把那座天欲宫,是建筑在什么幽僻之处?”
  司空远钢牙一咬,失声长叹,说道:“宇文老人家,常言道:生姜总是老的辣,甘蔗毕竟老的甜。你所猜的地点,虽然未中,但所猜事儿却万分正确,丝毫不错。”
  宇文奇被他弄得有点迷惑起来,愕然问道:“老弟所指的,是什么事儿?”
  司空远赧然答道:“老人家不是曾怕我经验不足,上人恶当?”
  宇文奇一惊,扬眉问道:“老弟为何这样说法?你当真上了当吗?”
  司空远把手中信笺递向宇文奇,俊脸通红,一言不发。
  宇文奇接过信笺看时,哪里是什么罗刹秘图?笺上只写了龙飞凤舞的“容当后报”四字。
  宇文奇毕竟经验老到,来得沉稳,看完以后,并不像司空远那等冲动,反而微笑说道:“老弟不要生气,这封信柬,仍有价值。”
  司空远苦笑问道:“价值何在?难道只凭这‘容当后报’四字,便可以找到罗刹教的天欲宫吗?”
  宇文奇扬眉笑道:“老弟对于那洞中老鬼,何等重信守诺?常言道得好: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那厮只要有半点人心,半分人格,便会也对你守诺重信,依照我的理论,则这‘容当后报’四字,目前虽等于白纸,日后或许会变成所谓罗刹秘图。”
  这番话儿,词意极为闪烁,又似向司空远婉方劝慰,又似对他在加以讽刺。
  司空远答不出半句话来,只把那张信笺,三把两把扯碎,向宇文奇苦着脸儿叫道:“宇文老人家,我有一件事儿求你。”
  宇文奇“咦”了一声说道:“老弟有事,尽管请讲,你我交浅情深,哪里还用得着一个‘求’字?”
  司空远道:“老人家江湖经验极丰,你知不知道那洞中老人,到底是何等身份?”
  宇文奇摇头笑道:“老弟适才不许我偷偷看他形貌,如今我又怎知那洞中老鬼是什么人呢?”
  司空远又碰了一个橡皮钉子,窘得向宇文奇长揖为礼,苦笑说道:“老人家万乞恕罪。晚辈并非要你确实指出那洞中老人身份,只是请老人家凭借你的丰富阅历,以及老到而沉稳的经验,来猜上一猜。”
  宇文奇眼皮微眨,怪笑说道:“关于那洞中老鬼身份,我一直都在暗中捉摸,认为……”
  司空远心急不耐地接口问道:“老人家认为他是谁呢?”
  宇文奇道:“确实是谁,我不敢说,但大概猜想起来,极可能是四怪之一。”
  司空远皱眉问道:“四怪?四怪是谁?晚辈既不知名,可能又是归隐已久的前辈人物?”
  宇文奇微笑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当代武林的出奇高手中,除了‘三凶二毒,一佛七仙’以外,还有四大怪物。”
  司空远诧然说道:“这四大怪物,为何另外编列,不把他们归纳于三凶二毒,一佛七仙之中?”
  宇文奇手捋银须,含笑道:“老弟有所不知。三凶二毒属于邪派人物,一佛七仙属于正派人物。但这四大怪物,却不正不邪,或正或邪,时正时邪,生平行径,完全凭他们的一时高兴,率意为之,任何人也无法捉摸,故而称为四怪,以别‘三凶二毒,一佛七仙’等五邪八正。”
  司空远连连点头,目注宇文奇,继续问道:“关于四怪命名之意,晚辈业已明白,但不知是由何人组成的呢?”
  宇文奇笑道:“这四怪的组成分子,说来极为有趣,是一驼,一瘸,一偷,一骗。”
  司空远听出兴趣,遂打破沙锅问到底,急急问道:“一驼是谁?一瘸是谁?一偷是谁?一骗是谁?”
  宇文奇道:“所谓一驼,是白阳驼翁罗九公;所谓一瘸,是跛足纯阳吕白石;所谓一偷,是妙手书生时大千;所谓一骗,是双口苏秦车大空。”
  司空远听得忍悛不禁,失声说道:“这‘双口苏秦’外号,着实新鲜有趣。”
  ‘宇文奇微微一笑,轩眉说道:“不仅新鲜有趣,并系写实,老弟请想,苏秦游说天下,六国拜相,必然口舌灵便,辩才无碍。这位车大空,既号‘双口苏秦’自能牙尖舌利,天花乱坠,骗尽天下所有人了。”
  司空远想起自己适才便是受了欺骗,不禁剑眉双挑,“呀”了一声说道:“照老人家这样说法,那位言而无信,随口乱扯,拿张白纸骗我的洞中老人,定然就是双口苏秦车大空了。”
  学文奇笑道:“有点像他,但不敢确定。故而,我只猜测是四怪之一。”
  司空远问道:“老人家是根据何事,如此猜测?”
  宇文奇扬眉答道:“我是根据他的出奇目力,与绝快身法,作此推想。因为除了火候精纯的第一流高手以外,寻常人物无法有那种本领。”
  司空远“哦”了一声,目闪神光说道:“这一驼一瘸一偷一骗等四大怪物,在真实的武功方面,都极造诣精深的吗?”
  宇文奇方一点头,司空远又自问道:“他们若与三凶二毒一佛七仙比较起来,强弱高下又如何?”
  宇文奇想了一想,答道:“各有专长,难加评判。但令尊十全书生司空玉奇,令堂碧云仙子吴小梅,天慈仙子江少苹,九全秀士欧阳珏,以及四怪中的白阳驼翁罗九公等五人,却功力高于侪辈,被公认为第一流人物中的特级高手。”
  司空远闻言,剑眉深蹙,失声一叹。
  宇文奇诧然问道:“老弟何事感慨?”
  司空远俊目之中,泪光隐隐说道:“先父先母在日,武林中是否比较清平,不像如今这般遍地血腥,群魔乱舞?”
  宇文奇点头说道:“当然,仅凭令尊的‘十全书生’四字便可扶持正义。”
  司空远摇手说道:“扶持武林正义,决非一二人所能。我认为当时一佛七仙等正派高手实力,强于三凶二毒等邪派高手,才公道得彰,群雄慑服,不敢过分猖獗。”
  宇文奇看了司空远一眼,含笑颔首说道:“老弟说得有理。”
  司空远苦笑叹道:“如今先父先母相继遇害,天慈仙子江少苹又复倒行逆施,变成罗刹教主,虽然也有一位毒心人屠呼延相前辈大彻大悟,放下屠刀,惜已自尽谢世,以双方力量计算起来,正邪已告拉平,邪恶一方,还有日益向上之势,武林中哪得不锋镝大作,浩劫将临了呢!”
  宇文奇听得不住点头,司空远又自叹道:“根据目前形势,武林中的祸福关键,可能便系在老人家所说的一驼一瘸一偷一骗等四大怪物身上。”
  宇文奇诧声问道:“老弟此话怎讲?”
  司空远道:“老人家适才曾说这四大怪物的生平行径,是不正不邪,或正或邪,时正时邪,完全凭一时高兴,率意为之,任何人也无法加以捉摸……”
  宇文奇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司空远扬眉说道:“如今正邪双方实力,既告接近平衡,邪恶一方,更复稍具优势,则四怪未来动向,岂非举足轻重?他们归正便正道得昌,归邪便邪风更盛。”
  宇文奇笑道:“听老弟这样说法,似乎对于双口苏秦车大空,以一张假的罗刹秘图骗你之事,并不十分在意。”
  司空远满面湛然神光,朗声答道:“慢说对方在信柬之上,尚有‘容当后报’四字,即令车大空不践此诺,只要这位双口苏秦能够近正远邪,我便也将今日这场过节视若风云,决不再加计较。”
  宇文奇嘴角一掀,微笑说道:“老弟虽然一片义胆侠心,但遇上这等不近人情,率意孤行的老怪物,却恐如对牛弹琴,有点声不入耳。”
  司空远轩眉说道:“天下事但求尽心,至于双口苏秦车大空是否能被感化,也就顾不得了。”
  两人一面闲谈,一面随意举步,司空远忽然目光电闪,向宇文奇叫道:“宇文老人家,你有没有发现一桩值得注意之事?”
  宇文奇道:“老弟所指的是什么事儿?”
  司空远向四外的万壑千山看了一眼,含笑答道:“我们在这幕阜山中,业已遇着不少武林高人,江湖怪客。这些人物,多半萍踪无定,竟纷纷出现此间,恐怕绝非偶然?”
  宇文奇颔首笑道:“老弟分析得对,但不知是什么事儿,把他们吸引得纷纷前来幕阜山?”
  司空远道:“产生吸引力者,不外是人、事、物。若是事,定与我们劫镖定约有关,若是物,可能又和废寺白骨,佛手红痕有关……”
  宇文奇听至此处,接口笑道:“若是为了人呢?司空老弟认为是什么人,才会有这样大的吸引力量?”
  司空远苦笑道:“晚辈就是对于这一点上,无法捉摸。武林高手,云集幕阜山,谁又知道他们谁是为谁而来?好在仰钵峰头之约,约期即届,到了那时,或许可以看出些蛛丝马迹。”
  宇文奇笑道:“老弟竟提醒了我一件事儿……”
  司空远接口问道:“老人家此言何指?”
  宇文奇含笑说道:“我们劫取红砂手洪祥,为镇威镖局所保的那箱红货之意,是否不在贪财,只为惹事?”
  司空远失笑说道:“那是当然,若非为了想引出罗刹教中人物,我们怎会好端端地去客串一场江洋大盗行径?”
  宇文奇笑道:“既然客串,我们便不宜弄假成真。”
  司空远愕然问道:“怎会弄假成真?”
  宇文奇从脸上浮现一丝一闪即逝的神秘笑容,扬眉答道:“关键在于我们埋藏地下的那箱红货,万一那箱红货被人捡了便宜,岂非把劫镖之事弄假成真,并可能害得镇威镖局的主持人为之倾家荡产。”
  司空远闻言之下,先是一怔,旋又摇头笑道:“老人家所虑固然有理,但我们埋藏那箱红货时,曾细加注意,确定四外无人,大概不至于……”
  宇文奇不等司空远话完,便即微笑说道:“我也觉得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事儿,但最好还是去到埋箱之处,看上一看,或更换一个更妥当的收藏所在?”
  司空远表示同意,点头笑道:“我们去看看也好,若是未曾被人盗掘,则最好仍藏原处,不必再加变动。”
  宇文奇含笑颔首,但他们还未走到藏宝之处,目光遥注之下,便已看出情况不妙。
  原来,就在他们埋藏那只箱儿之处,满地均是些发掘痕迹。
  宇文奇钢牙一咬,手指前方恨恨叫道:“司空老弟,你看,果然出事了吧?经过这番发掘,那箱红货不知又到了谁的手内?”
  司空远身形一跃,纵到当场,见地上有个深坑,宇文奇亲手所埋的那箱红货,早告不知去向。
  他愤恨万分之下,方一顿足,宇文奇业已向他叫道:“司空老弟,你徒自气愤无用,且搜搜原来埋箱之处,可留有什么足堪推测物件……”
  话音未了,司空远目光注处,见那埋箱深坑的碎乱土石之中,露出一点纸角。
  他有此发现,遂点头说道:“老人家所料不差,对方既然留有书柬,大概这盗走红货之人,还不是什么不易追寻的无名人物。”
  说完话后,立从坑中拨开土石,取起那点纸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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