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妙语能排一剑仇
 
2020-03-09 10:38:30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但斗到六十余招,贾良突见索玑那支宛如银龙,飞舞一般的玉笛,微微一慢,哪肯放过这种良机?追魂判“倒卷流沙”,斜往上方一搭,这回判上狼牙,却恰好把索玑的玉笛,锁得死死!
  贾良大喜过望,立自丹田叫足真力,贯注右臂,往后一引一带,口中并喝了一声:“无知小辈,你还不把这根玉笛与我老人家撒手?”
  索玑果似真力稍差,但又舍不得手中玉笛,竟被贾良带得步眼浮动,往前跄踉几步!贾良一丝得意笑容,刚刚浮上嘴角,突然又复往下一沉,心中暗叫不妙!
  原来自己这一引一带之力,业已用尽,对方仍在稳稳前行,则方才几步跄踉,岂不分明是故意做作?
  果然索玑此时单臂持笛,步履极缓,双目凝注神光,觑定贾良那只空出左手,防备他别起凶心加以突袭!
  索玑每移一步,贾良即感“追魂判”所锁住的玉笛,加重不少,渐渐由斜举之势,被索玑硬用内力,压到将与肩平,贾良觉得若让这样一个年轻对手,用内家真力,压得自己兵刃脱手,则未免过分难堪,今后在江湖之中,如何再混?
  凶心一起,蓄意硬拼,把先前留作退步的两成真力,也叫足右臂,硬往上挑!
  这位索玑真叫缺德,贾良十成十的真力一发,她却轻笑一声,玉笛一拧一转,转到贾良的追魂判下方,方才奋力下压的千钧重力,顿时一空,然后巧使内家上乘的“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手法,趁贾良真力用空,追魂判往上斜起,未及回收之际,顺势轻轻一挑,月夜之中,冲天飞起一道寒光,贾良面若死灰,自己仗以成名的独门兵刃,业已出手!
  但他平素工于心计,一只左手,练有极好的“红砂掌”力,不需戴用鹿皮手套,即可发放带刺有毒的一类暗器!
  趁着索玑一招得手,略为疏神之际,左手在肋下的鹿皮袋中,疾如电闪似的一探一甩,自己的保命防身之物,“夺命神砂”,业已化成一片毒雾腥风,向索玑迎头洒去!
  人则乘着毒雾一起,随以腾空,欲往来路林中退去!
  刚刚跃起两丈来高,那位在石上擎杯观战的东方璇,飘身也到,右掌当空摇推,家传峨嵋绝学“先天太乙神功”,化作一片无形劲气,把打向索玑的一片夺命神砂,震得四散飘飞,无踪无影,右手却接住被索玑挑上半天,正往下落的“追魂判”,与贾良肩靠肩的轻轻一碰,同时落地!
  俊眉双挑,略现不悦说道:“江湖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家过手,谁也不能保证必胜!尊驾落败,尽可从容而去,怎不把你这成名兵刃带走?尤其不该在临走之前,还要打我这小……弟一把恶毒暗器!”
  看了手中的追魂判一眼,又道:“虽然你这种行迳,极为可恶,但东方璇谨遵家教,不食前言,仍然为你留一条自新之路!须知为非作歹之人,纵有暂时跋扈得意,到头来祸淫福善,正胜邪消,却是千古不磨之理!就拿你这支兵刃来说,分明是好好一支‘天王令’,却偏偏要加上两排狼牙,起上‘追魂判’这个令人一听便知用这兵刃之人,不是正经路数的名儿则甚?”
  东方璇一面说话,一面就用右手食拇二指,替贾良把那“追魂判”上,所特铸的狼牙,一枚一枚的随意搬折,等到话完,已把“追魂判”变成了他话中所说的“天王令”,交还贾良,极其平和地说道:“休看你这判上狼牙,拆除容易,人若在孽海沉沦之中,回头向善,却是极难!东方璇兄弟游侠济世,但绝不仗艺骄人,你一身恶孽颇重,再度见面之时,倘仍未悛改,却再不加以宽贷!东海双魔厉氏兄弟,嗜杀嗜色,恶迹昭彰,我弟兄在半年之内,可能前往离魂岛一行,为东南一带人民,除此大患!我话已讲完,你还不快走?”
  贾良见自己那支以极好缅钢揉杂紫金沙铸制的“追魂判”,到了东方璇手中,简直成了竹木一般,委实惊诧过度,连对方话完,都不觉得!直到东方璇催他还不快走?才满面羞惭地,把那支由“追魂判”变成的“天王令”,揣向长衫以内,向东方璇拱手说道:“贾良今夜虽承教益,但是否就此甘心?尚自难定,好在二位有言要到离魂岛上,一会厉氏双老,我们东海相见之时,再作了断!”
  话完,垂头丧气的,向来路林中,悄悄踅去!
  东方璇望着贾良后影,微微一叹,与索玑携手同回,铁扇老人令狐泰,早已恭立相待,满面由衷敬佩之色,呵呵笑道:“贤昆仲绝艺神功,已足稀世,但那种悲悯宽仁的菩萨心愿,更属难能可贵,老朽今夜得脱大难,铭感无已,那柄‘霜镡’折剑,望二位赶紧取来,我要一尽心力,试试可能以炉火之功,使其复原如旧?”
  东方璇笑道:“铸剑还原,只是我们一相情愿之事,究竟如何处理?必须见过一音神尼,才能决定!好在我此时业已想了一个应付之法,今夜已晚,就在此叨扰老人一宵,明晨便与舍弟,奔趟大兴安岭。那贾良去时,目内凶光未退,但此地却绝对无颜再来,老人尽可安居,愚兄弟倘若真需铸剑还原之时,再行奉渎老人家,一施炉火之功,欧冶妙技吧!”
  令狐泰自然点头,却一再谆谆告以东海双魔厉群厉岳兄弟,功参造化,决非追魂判贾良之流能比,千万不可恃艺逞能,孤身犯险!如若为东南一带人民除害,也应与令兄等人,取得联络以后,计议行事。
  东方璇兄弟,谢过令狐泰好意指点,一宵无话,次日天明,离却燕山,双双扑奔关外大兴安岭。
  大兴安岭,在中国东北极疆,支脉纷岐,幅员极广。东方兄妹,只知一音神尼,住持碧云庵,却不知这碧云庵究竟在大兴安岭何处?
  但出得榆关,问起一音神尼,武林中人,莫不敛手示敬,告以一入大兴安岭,无论何人俱可指点。
  东方璇见一音神尼声望这好,越发免却争胜之念,严嘱索玑千万不可再使小性,把事闹僵,须随着自己,随机应变!
  索玑微笑说道:“二哥你究竟是怕那一音神尼?还是不愿意得罪那白马明珠卓女侠呢?”
  东方璇正色答道:“玑妹怎的总是这样说话?倘若对方是邪恶一类,斩除犹恐不及,岂会惧怕?但一音神尼,分明是位正派前辈高人,即是其曲在彼,我们年岁较轻,也应稍加忍让礼敬,何况你在双方无仇无怨之下,硬把一人家一把稀世宝剑击折,不论我与卓不群交谊如何,难道还不应该委屈求全么?”
  索玑小嘴一撅,气道:“一提起来,二哥就要怪我,我知道你自从认识那位卓女侠以后,便不喜欢我了!”
  东方璇见自己这娇憨小妹,居然和卓不群,吃上一口飞醋,不由好笑起来,见她佯作娇嗔,在斜阳影里,风姿绝世,极惹人怜,暗想不知哪位福慧双修的少年英侠,才有缘消受自己这位美极天人的小妹?
  自己身是哥哥,只得吃亏,又向索玑好言安慰,索玑被他逗得回眸一笑说道:“二哥你把这些好听的话,留着去对我那位白马明珠卓姊姊说吧!我一定识趣帮忙,不再捣乱就是!”
  兄妹二人,互相笑谑前行,脚程又均快极,哪消多日,已到大兴安岭。
  果然一到此间,略为问讯,便得知一音神尼的碧云庵,是建在北山深处,一座九盘峰的第七盘上。
  东方璇兄妹就在山下小镇,歇息一宵,次日凌晨,便往所说的北山深处进发。
  此山祟岩幽岫,复岭重冈,并极其曲折萦回,甚不好走!二人虽然一身绝世轻功,但走到辰牌时分,只见四外全是些形势差不许多的刺天高峰,算算所经路途远近,应该已到地头,但哪座高峰?才是一音神尼的居停所在!
  正在徘徊难决,最后竟欲给它来个全体排搜之际,突然一阵歌声,随风入耳,唱的是金人樗轩居士的沁园春:
  “壮岁耽书,黄卷青灯,留连寸阴。
  到中年赢得,清贫更甚,苍颜明镜,白发轻簪。
  衲被蒙头,草鞋著脚,风雨萧萧秋意深,
  凄凉否?瓶中匮粟,指下忘琴;
  一篇梁父高吟,看谷变陵迁古又今,
  便离骚经了,灵光赋就,行歌白雪,愈少知音。
  试问先生,如何即是,布袖长垂不上襟。
  掀髯笑,一杯有味,万事无心。”
  东方璇悄对索玑说道:“玑妹你听这歌调,落叶停云,苍凉高古,此人定是高士,待我向他试问一声碧云庵所在,或可知晓?……”
  一言未毕,已有人声问道:“岭下来人,可是失迷路径?”
  东方璇此次听得真切,是在数十丈外,西北峰脚的一片树林之中发出,语音似是老人,但沉宽已极,送出数十丈远,仍然字字分明,入耳便知用的内家“传音入密”功力!
  遂亦略凝真气,面向西北答道:“在下东方璇兄弟二人,欲向九盘峰碧云庵,拜谒一音神尼,敬恳长者,加以指引!”
  远方林中,哈哈一笑,声若惊雷,倏地腾起一条白色人影,宛如飘雪飞云一般,迅捷轻灵已极,不消片刻,已到近前,半空中发话说道:“想不到你们居然敢来?我老头子倒要看看,胜得过华山怪侠卓轶凡,一音老尼,和我老头子三人调教出来的弟子之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一条白影,带着一片强风当头下压!
  东方璇索玑二人,全是一样的神凝气稳,巍然不动!
  白影临头收势,又是哈哈一笑,毫无声息,点尘不起的落在二人面前四五尺远,是个一身白衣,白须白发,但面容红润得宛如初生婴孩,矮矮胖胖的精神矍铄老人!
  老人手指东方璇兄妹,哈哈笑道:“方才听你凝气传音的那几句答话,和现在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神情,果然确实有点门道!但卓不群说你们是一男一女,如今怎又兄弟相称?我老头子,不似一音老尼那等怪僻,极愿从中化解此事,还是对我说实话好!”
  东方璇想起前在沂山,看出卓不群的身法来历,因而猜出面前这矮胖白衣老人身份,遂肃容恭身答道:“前辈想是长白山银龙谷的雪隐老人了!前辈垂询,不敢妄以谎语相对,这是舍妹索玑,因自幼男装,在外人之前,遂以兄弟相称。此次因舍妹与卓女侠,在邯郸发生误会,以致折断霜镡古剑,东方璇歉仄万分,特与舍妹,远来九盘峰碧云庵,面谒一音神尼,负荆请罪!尚望老人家鼎力成全,从中美言,我兄弟愿意另觅一柄与霜镡不相上下稀世名剑,偿还卓女侠,或是设法求人回炉重铸,均无不可!”
  这矮胖白衣老者,正是辽东双奇之一,东方璇所料中的长白山银龙谷雪隐老人,闻言点头笑道:“温文有礼,诚笃谦恭,果然是个极好的少年子弟!怪不得卓不群那丫头,平日何等心高气傲,此次折剑以后,居然还在一音老尼面前,替你们尽量开脱!但一音老尼,怪性天成,你们倘若礼貌恭敬,反而不知她要出甚难题?少时见她,还是亢过于卑,带些少年傲骨的好!”
  东方璇恭身答道:“多谢老人指示,但东方璇兄妹,身为后辈,任凭一音神尼出甚难题,宁可身任其难,也不敢妄自无礼以对!”
  雪隐老人呵呵笑道:“此事吉凶本来难定,由你们自己相机处置也好!我适才来处,便是九盘峰脚,你们由彼处登山,峰路七回,靠崖壁右侧的一条飞瀑之下,便是碧云庵址,我要先行一步,看看你们怎样应付这位难惹难缠的老尼姑?并竭力从中化解便了!”
  东方璇索玑,一齐躬身称谢,雪隐老人才一转身,忽又回头笑道:“我还忘了告诉你们,一音老尼,庵前有一块四方巨石,是她十年以前,亲手弄来,声明此石不毁,绝不下山,倘若万一事情弄僵,你们尽量快跑,一出她九盘峰区,便自脱离险境,但千万不可说是我老头子泄漏机密,不然老尼姑脾气一发,可能又要和我打一场二十多年未曾打过的热闹大架!”
  话完,长笑一声,袍袖展处,如同一只白鹤般的,冲天直起四五丈高,霎时便自隐入来路西北峰脚的林木深处!
  索玑眼望雪隐老人去处,向东方璇笑道:“二哥,你听这老人话中,那位卓姊姊,对你确有情意!见了一音神尼,你尽管施展你的仪秦利口,我决定片语不发,倘若真能折剑成缘,迎得美人归去,妈妈回来看我们时,一定高兴极了!”
  东方璇被她说得面上一红,摇头笑道:“玑妹自己闯下大祸,怎的反来拿你二哥开心?我本来立意息事宁人,但听了雪隐老人的方才临去的几句话后,忽然触动灵机,要想藉此为江湖之间,做件大事!但不管我怎样安排,你最好如你所言,一语不发,包管你二哥,唱出热闹好戏你看!时已不早,我们赶往碧云庵吧!”
  索玑向来娇憨,甚都不怕,听二哥要出花样,自然高兴,兄妹二人,照着雪隐老人所指点的方向,曲折迂回,攀登那座刺天高峰,寻找碧云庵而去。
  这座高峰,果然不愧“九盘”之称,峰路酷似螺旋,盘绕而上,有时攀登颇久,偶一走错途径,展眼之间,却仍回到原地!
  幸而东方璇索玑,心性均极灵巧,只走错一回,便自悟出那峰路,竟然暗合奇门,必需三右一左,盘旋上行,才是正途,果然转到第五盘上,已是一片清灵景色!
  丹嶂回青,飞流夹巘,修篁古树,媚景争奇,偶而从头上烟云曳带之中,传下几声呗梵铎铃,委实令人尘俗全消,心神俱寂!
  东方璇向索玑笑道:“玑妹,你听这梵呗之声来处,可能就是一音神尼的碧云庵,我真不懂这位神尼,在如此灵山胜境之中,参禅养性,应该早已万法皆空,一尘不染,怎的连雪隐老人,都说她怪僻难缠,真是奇事!”
  索玑笑道:“二哥我们不是听雪隐老人说一音神尼,以石自誓,不再下这九盘峰一步,也许这位神尼,别有一段伤心隐事呢!”
  兄妹二人,谈笑之间,业已峰路七盘,耳边水声汤汤,万丈冰绡,宛如银汉倾翻,自崖顶倒挂,恰好注泻在一大块平石之上,化作无数银箭琼珠,再往峰下四散坠落!
  飞瀑之旁,挺生着数十竿修竹,铁骨穿云,翠篠鸣风,与那崖壁石根之上,十来株盘根错节,雄虬纠届的古松,泉向竹韵松涛,汇成一片清绝天籁!
  苍松翠竹之间,面对着悬崖飞瀑,建有一座小小茅庵,庵顶全为绿萝覆盖,一碧如云,方才在峰下听闻的梵呗之声已歇,庵门紧闭,静寂无声,门外果如雪隐老人所言,有一块七八尺方圆大石。
  东方璇示意索玑不得妄动,略为整顿衣冠,走剑离庵门四五步远近,肃立朗声说道:“武林末学东方璇索玑兄妹,与卓不群女侠一时误会相争,以致邯郸折剑,特来求谒一音神尼,暨卓女侠负荆请罪!”
  他为示礼敬,这几句话虽然提足中气,但丝毫未用内家功力,免得对方又怪自己随意卖弄。
  候有片刻,庵门“呀”然一开,当先走出两人,一个正是中途所见的雪隐老人,另一个却是清癯老尼,长眉细目,一身月白僧衣,一望而知,定是一音神尼碧云庵主!
  至于那位白马明珠卓不群,却依然身御儒衫,面容略为清减,随在一音神尼身后,瞟了东方璇兄妹一眼,脸上现出一种似忧似怨神色。
  那雪隐老人装作不识东方璇兄妹模样,含笑叫道:“两个胆大少年,这就是你们要见的一音神尼,碧云庵主!”
  一音神尼始终闭目不言,面寒似水。
  换了他人,东方璇早就不服她这种傲慢神色,但那位白马明珠卓不群,站在一音神尼身后,妙目凝光,不时示意,好似要东方璇尽量容忍,委曲求全!自己对她,印象真好,不忍拂逆,暗把胸头一股少年傲气,徐徐下压,重行整顿衣冠,微微含笑,满面春风,向一音神尼一躬到地说道:“晚辈东方璇,参见碧云庵主!”
  一音神尼依然是那副冷漠神情,侧身说道:“你我素无渊源,一音不受此礼!”
  东方璇强捺心火,依旧恭身说道:“江湖叙礼,年长为尊,庵主前辈风仪,后生久仰!因舍妹索玑,年幼无知,在邯郸与卓女侠误会相争,折断霜镡宝剑,特此千里负荆,庵主有何贵罚,东方璇兄妹一概领受!”
  一音神尼静静听完,长眉以下的细目微睁,精光电射,略注索玑,向东方璇说道:“剑是索玑所折,你叫索玑与我答话!”
  东方璇剑眉深蹙,暗想这位一音神尼,确实难缠!但又不能不让索玑上前,只得以目示意,要索玑尽量忍耐!
  哪知索玑见一音神尼对自己二哥的那副狂傲神色,早已犯了少女小性,把东方璇途中所嘱,忘得一干二净,气鼓鼓的抢步当前,一声不响。
  她既不说话,一音神尼只得开口问道:“是你在邯郸古道,把卓不群的霜镡宝剑击折?”
  索玑双眉微挑,简简单单的两字答覆:“不错!”
  语音神色,居然比一音神尼更傲,更冷!
  卓不群东方璇见索玑如此答话,均现愁容,但一旁负手闲立的雪隐老人,却面上渐露喜色!
  果然一音神尼不以为忤,继续问道:“你与东方璇异姓,却怎兄妹相称?”
  这一点,卓不群才真急于想要知道,因为女孩儿家,妒心特重,她见索玑貌美不输自己,却和东方璇那等亲热,果是同胞兄妹,自然无妨,倘系中表之亲,则孤男寒女,千里同行,其中即有蹊跷!
  索玑这次回答得更叫妙绝,脸儿一扬,嘴儿一撇说道:“那有甚么稀奇?我大哥还姓石呢!要问这些事,最好是到甘肃六盘万柳山庄,去查查我们家谱!”
  一音神尼被她简直噎得透不过气来,长眉略皱,又盯了索玑一眼,略带哂然说道;“你倒比你二哥,刚强得多……”
  索玑不等一音神尼话完,接口说道:“你又错了,我二哥比我更傲!他要不是怕伤了站在你背后那位卓姊姊的心,使她为难,早就不会甘心对你恭执后辈之礼,甚么神尼长,庵主短的了!”
  东方璇真想不到自己这位小妹,竟如此的实话实说,但白马明珠卓不群芳心之中,倒是一片绝大安慰,抬头对着东方璇,暗转秋波,默送情意!
  索玑句句实话实说,毫不作假,一音神尼居然弄得无言再对,突然双眉一展,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又宽又宏,宛如沉雷暴发,威势慑人,风云变色!
  索玑依旧睁着那双大眼,湛湛神光,又深又澈的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邯郸之事,又不是有心,弄断一柄宝剑,照样找一柄像霜镡一样,能够斩金截铁的,赔你就是!或者找一个欧冶妙手,重铸还原,也无不可!何必一会儿装出那种叫人看来好不舒服的尊严神气?一会儿又把内家罡气,贯注在长笑之中,显露功夫?
  “要知道想叫年轻人敬老尊贤,年老人自己就先得慈祥恺悌!何况我自从知这卓姊姊,定与我一样的女扮男装,从心里就发生一种对她敬爱之感,相信决不因此一剑成仇,卓姊姊,你说是么?”
  索玑这些话,说得天真憨直,不带一点机心,一音神尼本来蓄积的满腔盛怒,竟自无从发出!
  回头一看卓不群,卓不群低头一笑,示意和平,雪隐老人也一语不发的微笑相看!
  一音神尼无可如何,忽然问道:“群儿!那柄断剑何在?”
  卓不群回身进庵,取来那柄断成两截的霜镡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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