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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铁狱囚钦犯 风剑荡柳刀
2023-10-31 08:00:13   作者:黄鹰   来源:黄鹰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风,有风。
  衰柳风中飞舞,林一飞柳叶一样瘦长的身子在风中飞舞。
  话虽说青出于蓝,这个师傅的武功到底还是在徒弟之上。
  萧玲的柳叶双刀沈胜衣空手接下,林一飞的柳叶单刀一出鞘,沈胜衣的左手已握住了剑柄!
  风吹向沈胜衣,林一飞飞向沈胜衣!
  人未到,刀已到!
  人一飞丈八,刀一出就只是一刀!
  这一刀却非同小可!
  “好刀!”连沈胜衣也赞上一声。
  剑几乎同时出鞘,剑一出鞘就封住刀势!
  刀好还是剑好?
  林一飞一声长啸,半空中一连变了好几个姿势,刀势亦跟着变动!
  这一次刀影重重!
  刀是柳叶,人也瘦的一如柳叶。
  你有没有见过柳叶飞舞风中的样子?
  萧玲一刹时也为之花了眼。
  露珠未散,千万片柳叶朝阳下闪光,晓风中飞舞,的确足以令人目眩。
  夜月虽然并不比朝阳绚烂,刀锋却还比露珠辉煌!
  这正是柳叶刀法的精粹所在,萧玲也知道林一飞压箱底的本领也就是这几下子,只可惜一个人眼花之下,判断力多少总会随而降低。
  林一飞柳叶刀走的是怎样的路子,她哪里还分辨得出来?
  在旁也这样,刀下更就不得了!
  沈胜衣的一双眼偏就眨也不一眨,但左手一剑却迅速的在变化。
  林一飞的人、刀像叶,柳叶,沈胜衣的人、剑却像风,狂风!
  柳叶狂风中激荡!
  林一飞刹那突然发觉自己的身形、自己的刀势,竟似已不由自已!
  他大惊失色,浑身的气力一如江河奔泻,狂涌向双臂,左掌同时搭上右腕,全力挥刀!
  刀势立时旺盛!
  柳叶刀法走的本来就不是刚猛的路子,林一飞这一聚力,却正就走向刚猛的路子!
  轻盈的刀势、身形不期然就变了笨拙!
  沈胜衣即时收剑,一退丈二三!
  林一飞浑身的气力无处宣泄,连人带刀霍地奔雷一样凌空暴落!
  “哧”的柳叶刀直落地面,齐柄而没!
  林一飞怪叫一声,双手弃刀,一个身子风车一样倒翻丈外!
  他只当沈胜衣一定乘机反击。
  沈胜衣并未乘机反击,人一退后,剑就入鞘,负手而立,笑望着林一飞。
  林一飞面色铁青,也笑,惨笑,道:“左手剑果然名不虚传!”
  沈胜衣只笑不语。
  林一飞笑的更惨,道:“成名前曾经失败,成名之后我也曾经失败,但这样失败,在我还是破题儿第一遭!”
  沈胜衣一拂衣袂,道:“我十八岁战平手‘一怒杀龙手’祖惊虹,一出道就击败了金丝燕、柳眉儿、雪衣娘、满天星、拥剑公子,名震江湖的十三杀手亦饮恨在我剑下!”
  这是事实,也是豪语,亦未尝不是安慰的说话。
  林一飞一怔,长叹,道:“这是说我这就败在你剑下,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失败本来就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可耻的只是不知奋发!”
  “这我还知道。”林一飞突然大笑,道:“请你离开不成,要杀你又没有这个本领,你既然不走,只好我走了!”
  他说走,果然就真的转身走。
  “林大叔!”萧玲一旁忽地追前去。
  林一飞收步回头,道:“什么事?”
  萧玲一时间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林一飞等了会,淡淡地一笑,道:“大叔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沈大侠不比寻常,莫要错过了。”
  说着林一飞再次举步,这一次,再也不回头。
  月色是这样的凄清,披着这样凄清的月色,更见得寂寞。
  沈胜衣目送远去,苦笑。
  这也是一种无可奈何。
  “不知今夜还有没有事发生?”萧玲亦苦笑。
  “难说。”沈胜衣想起了什么似地突然转身举步。
  “你要去哪儿?”萧玲忙问。
  “去见一个人。”沈胜衣脚步不停。
  “谁?”
  “唐彪!”
  “唐彪?”萧玲好不意外的道:“你是说唐门彪豹兄弟中的彪?”
  “今夜如果还有事发生,怕就是发生在他的身上了!”
  “嘎?”
  “你还不回家?”
  “林大叔也给你打走了,我还怕什么?”
  “也好,反正我对这里陌生。”
  “他在什么地方?”
  “五福客栈!”

×      ×      ×

  茶未冷。
  唐彪的身子依旧温暖,地上的鲜血却已冷了。
  血从唐彪的咽喉流下。
  是剑伤,一剑就刺穿了唐彪的咽喉!
  他的一双手按在腰际的豹皮囊上,暗器已准备出手,只可惜他的暗器还未出手,剑已刺穿了他的咽喉!
  以他反应的迅速敏锐,他若是有所防备,剑刺出同时他的暗器应已出手。
  这显然事先他完全没有防备,到他知所防备的时候,剑已将他的咽喉刺穿了。
  他的一双眼睁得老大, 眼中充满了疑惑,似乎并不相信自己这就死在剑下,并不以为对方会下这种毒手。
  这应该是他早已认识的人,他能够信任的人。
  这又会是他的什么人?
  朋友?
  “好快的一剑,好狠的一剑!”沈胜衣轻叹。
  “他就是唐彪?”萧玲怯生生的问。
  沈胜衣颔首。
  “我们还是来迟了。”
  “迟不了多少,杯中的茶未冷,死人不会喝茶。”沈胜衣缓缓放开了握着茶杯的手。
  “凶手更不会有这种闲情。”萧玲点头。
  “壶中的茶热得可以,可见他回来也没多久。”沈胜衣摸了摸几上的茶壶,随手提起来。
  “砰”地一声,他突然又将茶壶重重放下,眼瞳同时收缩!
  茶壶底下赫然压着一张胡乱折叠在一起的字条!
  沈胜衣的目光就落在字条之上。
  他连随将字条抓起,抖开。
  眼看着,他的面色亦连随起了变化!
  萧玲正想问,沈胜衣已开口说道:“我本以为这条线索又报销,原来还没有完全断绝!”
  “哦?”
  “看来情形就像是要杀他的人到来的时候,他正在研究着这张字条,虽然不知道来人存心杀他,下意识还是觉得先将字条收起来好些,仓猝间也就随手压在茶壶底下。”
  “……”
  “凶手的目的除了杀他之外,还为了那张字条,你看唐彪的衣衫大半外翻就知道了,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不难亦会发现这张字条的所在,问题在你我来的正是时候,这字条才没有回到凶手手中。”
  “字条上到底写着些什么?”
  “二更之前会有一个散发白衣的青年经过城北白桦树林中的小径,集中你的心腹手下倾全力予此人一击。”沈胜衣顿了一顿,道:“散发白衣的青年,这是指我了。”
  “天女祠就在城北,那么说你二更路过白桦林的时候,是曾经遭受袭击的了。”
  “嗯!”沈胜衣继续念下去道:“不管成功与否,三更过后到城西白杨巷见傅威,领取酬金千两,到时他会另有事交托。”
  萧玲的面色在变。
  “袭击我的是西城老杜的手下,这张字条当然是写给西城老杜的,另有事交托,这件事交托下来,西城老杜结果就在白杨巷身首异处!”沈胜衣眉毛轻蹙,道:“白蜘蛛的行事作风正是如此,写这张字条的人是白蜘蛛,代替白蜘蛛执行这件事的傅威又是什么人?”
  “我哥哥的随身侍卫。”萧玲应声接上一句。
  沈胜衣又是一怔,道:“第二个林一飞?”
  “嗯!”
  “你哥哥到底有多少个随身侍卫?”
  “两个。”
  “好在就得两个。”沈胜衣摸摸鼻子,道:“巡按大人的随身侍卫当然得追随巡按大人的左右,当然就得听从巡按大人的吩咐,吩咐傅威杀人灭口的是白蜘蛛,白蜘蛛莫非即是巡按大人?”
  “你胡说!”萧玲这句话马上冲口而出。
  “我也希望是胡说。”
  “我哥哥怎会是这种人?”
  “不许我留在应天府的是你哥哥,吩咐林一飞杀我的是你哥哥,如果这可以说得出原因,我也没有理由将他想成这种人。”
  萧玲怔在那里。
  这的确是难以解释的事情。
  “我本就怀疑,这一连串劫案与官府有关连……”
  “你再说看我再不再理睬你!”萧玲又气又急的。
  沈胜衣只好闭嘴,思潮却并没平静下来。
  销魂蚀骨散唐门彪豹兄弟所有,白蜘蛛的销魂蚀骨散既不是得自唐彪,那就一定得自唐豹。
  唐豹囚在铁狱,死在铁狱!
  铁狱的锁钥共有两套,一套巡按府的总管汪亮保管,一套巡按大人收藏,汪亮是七王爷的人,曾经进入铁狱与唐豹接触的也都是七王爷的人。
  以唐豹的老练,当然不会将销魂蚀骨散的秘密交给这些人。
  以唐豹的老练,当然一定把握这个机会,以销魂蚀骨散的秘密换取本身的自由。
  七王爷似乎不可能对销魂蚀骨散发生兴趣,这也就不可能因此宽恕唐豹。
  唐豹应该明白。
  是以七王爷的人应该没有可能从唐豹手中得到销魂蚀骨散的秘密。
  除了七王爷,还能够见得着他的似乎就只有一个人!
  也只有这个人才值得唐豹信任,也只有这个人才可以救出唐豹!
  唐豹这才会肯定可以凭借销魂蚀骨散换取本身的自由,这才会交出销魂蚀骨散的秘密!
  这结果却连命也交了出来,这当然在唐豹的意料之外!
  这只是这个人意料之中!
  要唐豹永远保守这秘密亦只有这个办法!
  而然后,白蜘蛛出现,一连串劫案发生!
  七王爷的生辰纲,应天府豪富的藏珍,每一次的劫案都是如此惊人,都是如此利落!
  事实上,以这个人的身份,要知道七王爷生辰纲的行止,应天府豪富藏珍的秘密,本来就不是一件难事。
  这个人当然就是巡按大人。
  西城老杜应天府再强也得依巡按大人的吩咐,能够使得动林一飞、傅威的也就只有一个巡按大人,顺理成章的,白蜘蛛应该就是巡按大人了!
  所差的只有一样。
  销魂蚀骨散之外,白蜘蛛本人着实也有几下子,巡按大人呢?
  “你哥哥会不会武功?”沈胜衣随即问上一句。
  萧玲知道沈胜衣这样问是为什么,她抿着嘴,看样子好像真的要不理睬沈胜衣。
  沈胜衣也不追问。
  萧玲结果还是开口道:“你可知玉溪生这个人?”
  “听说过,是前辈有名剑客。”
  “你觉得他的剑术怎样?”
  “又没有见过面,你叫我怎样说?不过,前辈剑客的声名,据知大多数都不是侥幸得来的,相信定必亦有过人的地方。”
  “我哥哥就是他的嫡传弟子!”
  “哦?”
  “我要学武功,其实可以跟我哥哥学,但他日理万机,忙个不了,没办法,他只好找别人来教我。”
  “你哥哥的武功这岂非还在林一飞,傅威等人之上?”
  “……”萧玲默认。
  “这还差不多。”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沈胜衣笑而不答。
  萧玲蓦地叹了口气,道:“有一件事你得先明白。”
  “哪一件事?”
  “巡按这个官职你说怎样?”
  “算高的了。”
  “我哥哥之所以有今日,能够做到应天府的巡按,你以为是侥幸得来的。”
  “我没有这样说过。”
  “人家十年窗下,他十年之外,最少还得再加上五年。”
  “做官原来也并不容易。”
  “知道就好了。”萧玲望着沈胜衣,道:“他以十五年悠长的岁月换来今日的功名,你以为他会因为一些身外之物而将之放弃。”
  “身外之物未必就只有钱财,富贵固然浮云,功名何尝不是?”
  “好,我问你,如果你也有兴趣——凭你的身手,一定干得比白蜘蛛还出色,你又可愿意因此而放弃侠名?”
  沈胜衣摸摸鼻子,道:“幸好我对于钱财还没有多大的兴趣。”
  “我是问你愿意不愿意?”
  “不愿意。”
  “这你还要怀疑我哥哥?”
  “你哥哥可不是我。”
  “不跟你说了,你这个人就是一脑子偏见,完全不讲道理的。”
  “讲道理,也得让我找着傅威,问一个清楚。”
  “他就住在巡按府,我带你找他。”
  “这正合我意。”沈胜衣忽然叹了口气,道:“这次莫教又让白蜘蛛抢在前头,先来杀人灭口就好了。”
  “这你还多说什么,跟我来!”萧玲一幌身,窜出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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