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绿丛中一点红──赏析古龙《绝不低头》

2010-03-29 00:00:00   作者：车田小美   来源：网络转载   点击：

　　前言

　　《绝不低头》是古龙作品中唯一一部现代小说，出版于1975年，属于“老兵不死期”〔注一〕的作品。由于节奏迅快、写情入心（最重要还是有头有尾），被评论者曹正文喻为“古龙作品的中上之作”，只是因为背景特殊，较不为人所熟知。

　　剧情大纲

　　今年波波十九岁，从石头乡来到大都巿，为了寻找父亲“赵大爷”。孤苦伶仃的她，不知天高地厚，一脚踏入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会不会随着洪流堕落，还是能保持真我不失？不管怎么说，她“绝不低头”，就算死也不低头！

　　人物关系

　　老八股：金二爷、张三爷（张大帅）、田八爷
　　石头乡：波波、黑豹、罗烈
　　引线人：枪手高登

　　重点分析

　　为什么爱要相互折磨

　　书中贯穿全文的主轴是波波的心理变化：她满怀希望来到大都巿找父亲，遇到青梅竹马的黑豹，两人发生关系，她以为自己已经非君莫嫁，这是第一折。
　　黑豹居中“老八股”和“喜鹊”两组织间穿针引线，内神通外鬼布下天罗地网，吃人不吐骨头，除了利益冲突之外还有个人私怨──金二爷抢走他的未婚妻沈春雪。心理变态的黑豹明明爱着波波，却又安排她见到父亲的惨状，逼使波波自甘堕落来刺激黑豹，这是第二折。
　　在德国坐监的罗烈，越狱回到中国查探高登之死，和黑豹反目成仇。黑豹和罗烈对决前无意说出真正心意，因而引得波波在濒死之际舍身相救。此时两人才明白彼此相爱，但为时已晚。

　　我们要探讨的是：“为什么爱要相互折磨？”黑豹与金二爷有夺妻之恨，设计连环套加以报复本无可厚非，但他却用下作手段骗得波波失身来报复金二爷的劣行，造成波波性格大变自甘堕落。从文中我们可以了解，黑豹从小就不是很讨喜，三角恋爱中，波波和罗烈本是一对，出外闯天下，未婚妻又给老板夺走。长年的积怨累积下来一次爆发，恶毒的诡谋也在不知不觉中成形。
　　波波为了反抗黑豹，把自己装得像个婊子，但她心理还算正常，只是心中的不平之气驱使她在黑豹面前表现出自虐倾向──因为她明白这样能使黑豹难过，却又没有仔细去想到底为什么。
　　黑豹和罗烈之战，波波发现罗烈已经变得太多太多，已不是以前那个“正直的小法官”，而阴狠恶毒的黑豹，在他面前竟然像个弱者，在明白黑豹真正心意之后，波波也敞开胸怀重新去爱，可惜时不我予，恨相随、爱别离，两人坦承相爱之时也是别离之刻。
　　古龙向来都是写情的高手，对于“微观”视角特别擅长，因为结构不大，遂让古龙的奇诡本质如鱼得水，很有发挥的空间。自认为缺乏耐心经营作品的人不妨多多参照，古龙作品的长短与优劣往往都是成反比。

　　对于“都会侠义”的启示

　　武侠小说要革新，除了结构笔法主题外，还有时空背景的转换。金庸小说的成功，不代表武侠小说就只能写“宋元明清”，黄易的《寻秦记》、王奇非的《任剑逍遥》都是在时空点上进行突破；而谢天七册“都会侠义”则可视为另外一种实验作品。
　　武侠小说要写时装戏，首先遇到两个问题：一个是武功与枪枝的冲突；另外是法律条文的限制。如果枪支的问题得不到解决，"武侠小说"就会失去真我成为“枪战小说”；法律条文限制人们不们携带武器，所以舞刀弄剑的战斗场面不得再用。
　　针对这两点问题，古龙提出的方法是：“对付枪支，就在子弹射出前制止它”，这是很有道理的。试想：枪支就算泛滥，但除非大规模犯罪集团或军火商，否则谁会天天带枪？而身上有枪的人一定就是神射手吗？我想你电影看太多了！都会侠义无法风行，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一个“实”字。因为写现代要根据物质基础，和读者硬碰硬，所以大部份的作者都宁可避重就轻写“幻武”，因为“都会侠义”这口饭实在不易吃！
　　而书中提到的武功“反手道”〔注二〕给我们一个启示：“都会侠义”的武功描写，会回归郑证因“七实三虚”的老路，唯有写读者熟悉、得以辨认的武功技击，才能搏取好感，就算不用柔道、空手道、合气道等“今武学”，也得循规蹈距使用太极拳、形意拳、八卦掌等“古武学”。如果黑豹对敌仍使“黯然销魂掌”、“伤心断肠剑”等“旧派”武功，那他的敌人还没被打死就已先被笑死了。
　　那至于法律规定不得携带武器一事，古龙让黑豹带着钥匙当暗器，就是很不错的创意。另外笔者及热心网友还研发出“书包流星锤”、“发胶铁头功”、“手机判官笔”、“光盘金钱镖”等产品，喜欢就夹去配。

　　卷末小札

　　一部好作品不受重视，每每令人扼腕，幸好我们还有港漫界可以“镀金拷古”来把书发扬光大。《绝不低头》不卖座没要紧，至少《黑豹列传》很红啊！你说马荣成不看古龙小说，是喔，风云里头“七武器”也是他自创就对了。

　　注释：

　　〔注一〕指古龙自《天涯·明月·刀》（1975）至《离别钩》（1978）之间的作品，“老兵不死”取自麦帅名言：“老兵不死，只有凋零。”
　　〔注二〕综合天下拳法予以反之，藉此出奇制胜的一种拳法。清乾隆时叫做“百花错拳”。因为习练不易，故练成者必是武学奇才。

　　参考数据：

　　《绝不低头》古龙著　万盛出版　民国71年7月出版
　　《古龙小说艺术谈》曹正文著　知书房出版　1997年3月1版3刷